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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圈养这个大夫-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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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这种大事也敢瞒着我,这次不敲打敲打他以后指不定酿成什么大错……唉,他总觉得我是不懂的……”沈季其实就在外间熬汤。
  王权为了能让沈小大夫好好照顾三爷,真是下了一番功夫,把这间屋子极为妥当地重新布置了一番,增添了不少的东西。所以沈季才能在屋子里煎药熬汤。
  这种时候肯定不适宜来个“绿蚁新醅酒”,可沈季有个红泥小火炉,上面的小瓦煲里咕嘟咕嘟欢快冒着泡的是鲜美的鸡汤。这汤已经炖了大半天,鸡肉已经熬化了,骨架子可以完整地取出来。可惜蒋锋直到深夜才清醒过来,鸡汤都冷凝成了肉冻,沈季现在是在重新把鸡汤加热。
  “唔、味道不错。”沈季看着鸡汤已经重新沸腾后,只在里面撒了一些盐,其余什么都不放,怕刺激了三哥的伤口。
  连肉带汤盛出来满满的一碗,沈季小心翼翼地端进去,边走边吹凉。
  “三哥,来吃点东西暖暖胃。”
  蒋锋停止漫无边际的思考、全部注意力都被沈季手里端着的食物所吸引——几天没吃东西了,他的胃都饿得发抽。
  沈季心疼地看着三哥急切的吞咽动作,好声好气地安慰他:“不急啊,外面还有满满的一锅呢。不急……饿坏了吧,前几天你一直在昏睡,只能喂你喝汤,这些有渣浓稠的怕噎着了……”
  汤碗很小巧、只有蒋锋半个手掌大,沈季喂他喝了两碗,也就放下了,担心他一下子吃得太多太猛伤脾胃。
  “今晚先吃这么多吧,明天还给你做好吃的。”
  沈季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重新拧了块毛巾进来,固执地再帮三哥擦一遍——可能是他在医馆陪着大夫出诊看得多了,有些没有家人用心照顾的病人,衣服褥子都是脏兮兮的,浑身上下也没人打理,唉……看得就怪心酸。所以,他怎么能看着三哥受伤后邋邋遢遢地躺着呢?
  蒋锋肚子里有了食物、终于吁了口气,精神也恢复了不少。他捉住沈季为他擦拭的手指,轻轻地问:“怎么了?不高兴?”
  沈季慢慢用力回握,叹了口气回应:“你病得这么厉害,我怎么高兴?快些好起来吧,咱们回家去静静地养。”
  “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蒋锋心里感动又高兴,觉得自己的人生自从有了沈季之后、完全不一样了——看、我不过是小小地挨了一刀,我认定的伴侣就这么心疼难过!看、小季是多么的重视关心我……
  如果此时蒋锋身上伤好了、沈季可能会忍不住拿马鞭狠狠抽他几下——看看他那毫不在乎、小命都差点丢了还笑得傻乎乎的样子!
  “别大意了三哥,你知道吗?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以后如果受了刀剑伤,腾出手来第一时间就要拿药酒或者烈酒清洗干净,再用些金创药,有机会了就要去找大夫看一看,不要不当一回事……”
  蒋锋弯起的嘴角依旧没有放下,他看着沈季为他皱眉伤神、苦口婆心劝说的样子,下意识莫名觉得这伤受得也值。
  “三、哥!我说了这么多、你都记住了吗?”沈季回过神来,看到蒋锋明显神游的状态,顿时很是气馁。
  “嗯,我都记住了,以后再受伤了,就按照你说的做。”蒋锋认真地许诺。
  有个念头在沈季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停顿了片刻后,赶紧询问:
  “嘿三哥,我大哥到现在也没回家,你打仗的时候看见他了吗?他好不好?”
  蒋锋眼睛一眯、心说现在受伤的是我,你不也说我差点病死了吗?怎么跟大难不死的我说了没几句话就转到穆东身上去了呢?
  “他很好,负责战场收尾诸事项。我因为受了伤,所以清闲些。放心吧,临走之前,你大哥让我转告你,得过一阵子才能回家了。”虽然总是困扰于大舅子的阻挠,可他毕竟是沈季的大哥,这种消息事关重大,他当然不会隐瞒。
  呼~沈季松了口气:还好,大哥是平安的。
  那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和心情来给你立立家规了,沈季两手握住三哥一只手,严肃地要求:
  “三哥,以后你受伤了,如果可以回家,就一定要回家!你走了这么多天,明明仗打完了、你却躲在这客栈里……唉,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要是我受伤了也躲起来,看你急不急!”
  ——那当然不行了,我要知道关于你所有的事情!蒋锋眉毛一挑、只针对最后一句话明确表达了自己的反对。
  而后,他才有些讪讪地解释:
  “并不是瞒着你,只是当时三哥回来晚了,身上全是血渍灰尘,怕你看了担心……原本只是想回这儿洗个澡睡一觉就回家的……”
  沈季低头,半晌没有回答。
  “别生气了,三哥不会骗你。真的只是想着打理干净些就回家的。”蒋锋再接再厉,继续解释自己的初衷。他开始明白过来,看来沈季非常不满意这一点、就是为了这个在生气闹情绪呢。
  算了、他还病着,不能让他忧思过重。沈季不敢过份追问他,最后还是接了下去:
  “好,三哥,这次就算了。但是下一次,不管你身上有多少灰尘血渍,都要回家知道吗?你我什么关系啊还藏着掖着的,难道我还会嫌弃你不成?”
  蒋锋微笑、知道沈季是原谅他了。
  北风刮得窗纸哗哗作响,碳盆慢慢烧尽了,蒙着厚厚的灰烬。沈季扭头间注意到了,惊觉屋子里变冷了些,他赶紧把碳盆端出去,清理了灰烬,重新添上了木炭烧好端回来。
  “已经很晚了,三哥快歇息吧,我就在外边陪着你,有事拉这个绳儿我就会过来看你的。”沈季直起腰、觉得浑身酸痛。打了个呵欠后,他帮蒋锋拉好了被子,拽出床头那根系着铃铛的红绳给他看,叮嘱了一番想去矮榻上歇息。
  谁知蒋锋却拉着他的手指不放,没有说话,剑眉星目眸色幽深、微微仰起头期盼地看着他——
  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只不过从前都是我在做的。
  沈季莞尔,重新坐回床畔,弯腰俯身捧住三哥的脸,低头在他的眉心脸颊间依次珍而重之地吻过去,祈求让他的伴侣有一晚上的好眠。
  “好好睡,我就在这屋子里陪着你。”
  蒋锋这才心满意足,微笑着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第95章 如果你死了

  生死
  蒋锋在客栈里躺了三天,对症下药后病根慢慢除去,他的精神头就好多了,眼下就是刀伤未愈和失血过多的问题。
  “慢点、轻点,好、躺好。”沈季松了一大口气,在二哥的帮助下把蒋锋搀扶到自家炕上养着。
  左镇打趣道:“看咱们蒋三这虚弱的样子啊……逞强遭罪了吧?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
  炕已经烧热、屋子里整洁素净,沈季把门帘打起,让屋子里透透气,现在还不敢开窗,怕寒风惊扰了病根未除的蒋锋。他回头接了二哥的话头坏笑着挤兑人:
  “三哥那可是英勇得很呐,我头一回见他的时候,胳膊上伤了一大口子,还跟没事人一样天天在河里泡着呢,胡乱包扎、随便上药……”
  蒋锋老老实实地躺在炕上,任由兄弟和沈季打趣自己,末了还认真地反驳:“那次也是你帮忙包扎上药的,根本就没有“胡乱包扎”、也没有“随便上药”——”
  左镇没好气地弹了一下这呆木头的脑门:“知道就好,你看你一倒下,小季多操心多受罪啊,要不是王伯找上了小季,你说说最后该怎么收场?嗯?熊玩意儿……”
  “……”蒋锋识相地闭嘴,将愧疚摆在了脸上,将全部懊恼后悔心疼都盛在了眼睛里、默默地看着沈季。
  “行啦二哥,他知道错了,改天等他好了我拿鞭子抽他!”沈季收拾好屋子之后,就拍拍手去把炕桌支起来,准备摆饭。
  一大盆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一碟子韭菜煎蛋,和一盘醋溜白菜,还有一小壶温好的米酒,简简单单的午饭。相熟的朋友、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左镇和沈季盘坐在炕上,蒋锋腰间有伤不宜勉强坐起,只能垫高了枕头、头颈抬高,沈季递给他一碗温热的肉粥,让他自己慢慢吃。
  “二哥喝酒啊,这米酒是我跟前面巷子的周大娘买的,她自己酿的特别地道。”沈季就热情招呼着,给俩人各自倒了杯酒,爽快一饮而尽。
  左镇翘起大拇指连声夸奖:“不错啊小子,酒量见长,以后跟二哥出去多喝几场,包管你变得巨能喝!”
  蒋锋立刻把粥碗放下、强烈的反对:“别、二哥千万别,他喝醉了不是折腾我么……”
  沈季回头安慰:“不过是兴致来了喝几盅罢了,不会喝醉的。”
  **
  在家里贴身照顾了蒋锋三四天后,沈季又匆匆赶回了仁济堂做事,只不过中午他也得回家一趟,给三哥准备吃的喝的,陪他说几句话,幸好家离得近。
  这天下午,沈季正在医馆后堂忙着配药时,陈理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嘿、镇北军医帐说是要招收学徒,你有没有兴趣?”
  啊?我现在就是学徒啊……沈季停下动作,看着陈理:
  “还有这事?我们现在不就是学徒么?”
  陈理摸摸鼻子、悻悻然地说:“我当然知道我们是学徒了……不过,如果可以应征到医帐去当学徒的话,听说月钱至少有一两呢,一年至少还给发两身衣服!呐、听说就算是学徒,平时也是很受人尊敬的啊!”
  沈季潜意识就有些心动、突然间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他放下手里的戥,攀着陈理的肩膀问:“那如果想入医帐,应该不容易吧?他们的要求是不是特别高啊?”
  陈理吐出一口气、耸肩无奈回答:“每年都有很多人去应征,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架势,你有兴趣可以去试试。”
  “可医馆知道了会不会……?”
  “你说咱们仁济堂?放心吧,这事儿没人会阻拦的。你以为到医帐当学徒就那么好啊?我刚才都是特地挑好的来说,要是真的进了医帐,那可是很忙碌的,尤其是战时,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还累个半死,弄不好敌军杀过来还保不住小命……老实说我不想去,还是在外边儿自在些,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呢。”陈理摇头晃脑地感慨说。
  沈季怔愣了很久才轻声回答:“那自然是的,投军了就身不由己了……那么多将士,要训练、要打仗,肯定时常有流血伤亡,医帐里的人能不累么……”
  “这个月二十号到二十五号,东城校场那儿有人负责征收学徒,想瞧瞧热闹的话你可以去转转。”陈理抓起几包配好的药,施施然去了后厨。
  要去吗?要试试吗?还是留在仁济堂呢?
  沈季一整天都心事重重、心乱如麻。
  他对军营的感觉实在是太复杂了——自从大哥穆东执意投军之后,一家人就没法团聚了,沈父沈母直到临终前还牵挂着远方的穆东,那时沈季特别不能理解:投军再重要,能重要过亲人吗?能重要过自己的性命吗?
  令他受到触动的是前段日子大哥训他的那段话:
  “如果契国所有的将士都跟你一样的想法,那契国就没有军队了,下场就是随意哪个邻国派兵过来,都能杀光一城的人!”、“男儿自以身许国”、“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
  “三哥,为了保卫契国我必须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吗?”沈季直到回家吃完饭窝在炕上时还在冥思苦想,冷不丁就问了一句。
  蒋锋蹙眉:“……什么?”他正在一下一下顺着沈季的背,听到伴侣这突然问的问题觉得莫名其妙。
  “你?保卫契国舍弃性命?说什么呢你……”
  沈季胡乱翻了几下手里的医书后,轻轻盖在自己脸上,重重吐出一口气,迷茫地再次问:“三哥,你说、如果我也投军的话,是不是也要为了守卫疆土城池而舍弃性命啊?”
  蒋锋愣了一下、沉着脸思考了很久,期间顺手将沈季脸上的书取下来,张开五指盖在他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抚弄。
  门窗紧闭、安全而隐秘的空间,炕桌上只点了一盏油灯。那点光摇摇晃晃明明灭灭,将依偎着的俩人的影子撵成了一个。
  “这个没有如果。不管是谁投军了,都要为守卫疆土城池舍弃性命,将士不能怕死、或者说,要忘记自己怕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沈季跟三哥独处时、总是由着性子的。他发泄似的捶打了两下铺盖,发出意义不明的几声嘶吼,甚至抓起三哥的手开始磨牙,啃出一个深深的牙印——
  “做什么?小狗怎么咬人了?”蒋锋低声宠溺的笑问。
  “我觉得自己受不了严格的军纪,忍受不了军营的枯燥……哎三哥我这样是不是不对的?”沈季苦恼地在炕上翻滚折腾了几圈之后,小心翼翼地发问。
  蒋锋纳闷:“你——你本来也用不着忍受吧?怎么、那仁济堂对你们学徒的要求开始向军营看齐了?”
  沈季继续纠结、头疼一般在炕上抱着脑袋,侧卧着蜷缩成一团——他担心说出心里话后、三哥会看不起他。
  “如果仁济堂太苛刻、太过份的话,你还是别去了,贺州又不是只有一个医馆,想做事还怕找不到地方么。”蒋锋以为自己猜对了,安抚性地拍拍沈季的肩膀建议他。
  沈季不搭话,继续蜷缩着,他心里其实比较压抑苦闷——对将来的生活突然有了非常不确定的惶恐。
  以后也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三哥会经常上战场、只有空闲时才能回家相聚,最可怕的是他会受伤——轻伤、重伤、甚至致命伤!大哥已经明确表明,他会一直征战到年老力衰才会卸甲归田,作为亲人他只能担惊受怕却无法改变。那三哥呢?
  他们之间没有探讨过这个问题。
  “三哥,我听说,镇北军医帐要招收学徒……”沈季面朝下扑倒在被窝里,闷闷出声。
  原来如此!蒋锋了然颔首。
  “这事儿你自己决定,没人能勉强你的,小季。”蒋锋轻轻地顺着沈季的背、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确实、没人能勉强我,可我不满意这样的自己……
  沈季揪着被子、皱着眉头半天没开口。直到感受到了三哥温热宽大的手掌不断地安抚过自己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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