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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欠债还钱作者:寻香踪(完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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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归庭一听,冷汗涔涔,这么贵,赶一次马最多也就只能买三件袄子啊,他偷偷地拉了下符鸣的袖子:“算了,阿鸣,我只买一件吧。”
  “大夫,这钱不能省,一定要花的。”符鸣不由分说,便掏出钱袋来拿钱。
  “阿鸣,不用,我自己有钱。”石归庭连忙拉住他,伸手往怀里摸出中午符鸣给自己的那块银子。
  符鸣说:“你的银子先留着,一会儿还要去买点别的,鞋子、毡毯什么的都少不了的。”
  石归庭看着自己手里那块小得可怜的银子,得,就赚这么点钱,开销还这么大,这债真是越滚越多了啊。




☆、第三十四章 行路难

  符鸣陪着他买完衣鞋。回来又去送马,四妞知道要和母亲分别,非常恋恋不舍地蹭着三妞的脖子。三妞是匹特别有灵性的马,它仿佛知道这次的分别不是以往的分别,大眼睛蓄满了泪水。然而四妞终究还是留不住,被送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叫唤,看得石归庭心酸无比。石归庭情绪十分低落,符鸣也没时间安慰他,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安排。
  待一切都准备妥帖,马帮终于启程出发。石归庭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仓嘉喇嘛,那是个四十多岁的脸膛紫红的中年汉子,并不穿僧服,而是穿着宽襟长袖的安多服饰,外套的一只袖子耷拉在腰间,并没有穿上,他的头发剃得极短,以区别于普通的安多洼。仓嘉喇嘛一团和气,他会说汉话,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石归庭对喇嘛稍微了解一些,这是安多地区受戒僧侣的称谓。安多洼全都信奉活佛,僧侣的地位崇高,寺院拥有大量的土地等财产,许多僧侣都参与俗世之事,比如赶马。仓嘉喇嘛就是阿墩子寺庙掌管马帮的负责人,每年春秋之际来往于滇中、益州与安多地区之间,主要贩运茶叶入安多。
  安多地区对茶叶的需求量很大,因为这一带气候奇特,青菜难以生长,当地人的主食是糌粑、酥油、牛羊肉以及牛羊乳,这些食物都不太好消化,于是人们就借助酥油茶来化食。故茶叶是古宗帮最重要的驮运对象,此外还有布匹、日常用品以及盐巴等。不过这次古宗帮只驮运茶叶。
  
  石归庭见到这个古宗帮时吃了一大惊,因为这个马帮足有两百多匹骡马,而他们竟然还需要符家帮来辅助,这究竟买了多少茶叶啊。
  “见世面了吧?二百五十多匹马呢。”劳成看他看得双眼发直,开心地笑起来。
  石归庭压低了声音问:“他们究竟买了多少茶叶啊?怎么需要这么多马?”
  劳成笑着说:“他们一日三餐都吃酥油茶,你说要多少茶叶?再说这些茶叶不仅他们寺院自己吃,还要卖给其他的安多洼啊。古宗帮每次来都要买好多回去,不过这次买得更多一些,据他们的活佛说,今年的风雪会格外大些,大雪封山的时间比往年长,所以才多买了一些。”
  石归庭看着那些膘肥体壮的安多马,比起云南马来显然矮小不少,但是四肢粗壮,一看就是特别能耐寒的。他心里隐隐涌起些不安,既然风雪会格外大些,那么是不是就会提前到呢?他们一路上的风险岂不是更大了。
  
  然而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暗暗祈祷风雪迟些来,来得更小一些,马帮能够安全从安多返回。
  古宗帮在前,符家帮在后,三百多头骡马,逶迤而行,前后竟有数里长,所到之处,无不引起路人的目光。劳成从一出发,就不住地哼着小调,显然觉得得意之极,他们还从来没有这么壮观地出行过。其他人的神情也差不多,个个难掩兴奋。
  春生见着这一大队骡马,前面望不到头,后面看不见尾,也是极其兴奋。石归庭无力去顾及其他,只好牢牢地盯着春生,他看着活跃异常的春生,不由得觉得头大,这么远的路程,又是如此艰险,他真不敢打包票能够安全将春生带回来,于是萌生了一个念头。
  
  第一天歇马店的时候,石归庭对符鸣说:“阿鸣,我们这趟行程极其凶险,春生又懵懂不知事,真担心路上会出什么乱子。我们干脆先将他送回去吧,等回来之后再带他出来。”
  符鸣看一眼正在和符家茂一起吃饭的春生,他有模有样地夹菜、扒饭,真看不出是个疯子,这些日子病情显然有了很大的好转。他沉吟一下:“好吧,到鹤庆的时候,叫家茂先送他回去,再来追赶我们。”
  石归庭说:“那我去同家茂说。”
  符鸣拉住他:“我去吧。”
  “还是我去好了,我好生同他说清楚利害,他会理解的。我们是为了马帮和春生都好。”石归庭知道符鸣对着符家茂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符鸣点点头,随他去了。
  
  石归庭就知道,符家茂会不想让春生回去。他说:“春生这些天情况好了许多,也从未犯过病,甚至也认得你和我了,他对我们全心全意地信任,我真不想让他离开。”
  石归庭低下头:“我知道留他下来,对他的病情会有好转,但是这一路上的未知危险太多了,我不想让春生去冒险。”
  “我会照顾好他的。”符家茂急忙保证。
  石归庭摇头:“家茂,我们不急在这一时。等我们回来了,无论去哪里,我们都带上他,好吗?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治好他的。”
  符家茂看着石归庭的眼睛,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马队接近鹤庆的时候,符家茂骑着马,带着春生先离开了。石归庭自他们离开,就一直揪着心,他在想,如果春生意识到他们将他抛弃了,会不会更进一步刺激到他?等到第二天傍晚,符家茂带着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的春生回来的时候,石归庭觉得自己的心反而放下了。
  “他仿佛知道我要将他送回去,一步也不肯离开我。我让他回家去,他便默默地流眼泪,我好说歹说他也不愿意回去。我骑上马就跑,他在后头追,哭着喊:‘茂哥别扔下我。’我听着心里特别难受,所以又将他带来了。”
  石归庭笑一笑,伸手抓住春生的手,他索瑟了一下,石归庭看到他的手上有擦伤。
  “追我的时候摔了一跤,擦破了皮。”符家茂心疼地说。
  “没事,既然不愿意回去,那就留下来吧,我多留心一些便好。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不安,他才刚有点好转,我们就要将他送回去,我担心会刺激得他病情加重。”石归庭对着春生笑,“春生,别怕,以后还在马帮,不回家了,啊?”
  春生将头埋在家茂肩上,不做声。符鸣看见春生,正待出声问,石归庭对他摇摇头,他叹了口气,坍下肩膀,转身去了别处。
  
  古宗帮跟滇中和益州的马帮不一样,他们赶马也保留了游牧的习俗,不住马店,自己带着帐房,到哪一处都是开亮。当符家帮在马店住下时,他们就在附近找开阔地搭帐房。
  石归庭对古宗帮的帐房十分好奇,跑去细细看了,那帐房是用牦牛的毛织成的线编织而成的,能防雨雪,非常厚实暖和,里面用两根不到一丈长的木杆支撑起来,有门,人在里头活动相当自在。不过这样一来,他们整个马队光用来驮帐房的空驮子就要一二十匹。
  石归庭想着回程的时候,他们也有这个帐房可以住,不由得稍稍放宽了心,起码天寒地冻的时候,他们不必幕天席地,还有一处地方可以躲风雪。
  
  都说蜀道难于上青天,在石归庭眼中,安多地区的马道比之蜀道也不遑多让。第七天,马队到了金沙江的虎跳峡,金沙江因产金沙而得名,虎跳峡是金沙江上最险峻的河段。两岸险峰相夹,异峰突起,巨石杂乱无序地散落在河岸与河道之间,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滚落下去的可能。江面最窄处不过十丈,江水浑浊,白沫翻滚,咆哮着从狭窄的河道里冲刷而过,仿佛随时都会从万丈悬崖之下怒卷而上,将两岸那突兀的巨石席卷而走,令人望之胆寒,比之怒江更是凶险百倍。
  一座吊桥悬挂在峡谷之上,摇摇晃晃,人走在上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仿佛千钧一发,多说一句话都会承受不住。诚然这是多虑了,虽然耗时极长,但所有的人马都安然无恙地过了江。
  然而这并不算完,接下来还有那段著名的鬼见愁悬崖。前头古宗帮早就敲着铓锣派人去探路去了,自从符家帮的闯帮事件在这里发生之后,仓嘉喇嘛走这一段路时就再也不敢大意,宁愿多花一点时间去前头探路,确定前头无马帮过来,才会赶马上前。
  
  鬼见愁是一段在山壁间开凿出来的单边路,路仅有三尺左右宽,左面是万丈深渊,右面是峥嵘绝壁,骡马走在上头,是绝无退路可言的。有些路段因为山石坍塌,人们只好用木头和木板搭成栈道,供骡马通行。踩在上面颤悠悠的,比过吊索桥还心惊胆寒,生怕一脚就踩空了,连马带货就全都滚入深渊,所以走这一段得慎之又慎。
  石归庭紧紧拉着春生的手,小心翼翼一前一后地走着。石归庭安抚春生:“别乱动,春生,看前头,别往下看。”
  春生不知道害怕,好奇心旺盛,还时不时想探头往下面看看,惊得石归庭出了几身冷汗。大家这时候的精神高度集中在骡马身上,没有人能够帮到他们,好在骡马都很安分,它们通常只会走头骡走过的地方,悬崖就在脚步一尺之远的地方,也不会越过那个距离,只是要注意那些新来的骡马和脾气暴躁一些的骡马即可。
  这一段悬崖山路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算结束,待所有的人马都安全过了鬼见愁,大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马帮的利益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独善其身是远远不够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wuyi55200给我扔的地雷,亲太客气了^0^




☆、第三十五章 靠近

  过了金沙江,就再也没有马店,剩下的路程只能开亮了。仓嘉喇嘛给符家帮匀出了三顶帐房,毕竟八九月的夜已经非常寒冷了,尤其在进入安多地区之后。此地属于高寒地带,气候与别处尤为不同,冬天来得格外早,昼夜温差大。一过江,石归庭就感觉到明显地变冷了,他已经将夹衣穿上身了,到了晚上,还需要穿皮袄子。
  过了鬼见愁,马队一直都山间坝子中行走。坝子很平坦,数山相夹,有的地方很宽阔,就像一片大草原,有的地方很狭窄,就像一条山间走廊。走在坝子中,满目都是秋色,层林尽染,草木飞黄,寒风呼啸,远处的雪山已经可以看得见皑皑积雪了,颇有苍凉之感。
  符鸣说,如果是春夏之际过来,这里全是茵茵草坂,满地红黄白蓝紫色的花朵,比虹都要绚丽。石归庭想象那片胜景,叹息无缘得见。
  符鸣说:“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对啊,来年春天不就可以看到了吗?”石归庭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美景。
  符鸣但笑不语。
  
  因为只有三顶小帐房,空间也不大,二十多个人分,只能并排躺着了。石归庭发现从第二天晚上开始,符鸣就安排自己和他同住一个帐房,并且以他左臂尚未完全康复为由,让他住在帐房最边上,符鸣自己则睡在他的右边。这让石归庭既窃喜又紧张,喜的是自己居然能跟他挨得这么近,紧张的是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
  头一天晚上,石归庭小心翼翼地贴着帐房,尽量避开与符鸣肌肤相贴。然而地方只有那么大,他挪过去一点,符鸣便能舒展一些,总还是免不了触碰。石归庭最后只能尽量将自己贴在帐房上了,黑暗中符鸣轻轻地说:“大夫,别让了,我已经睡得够舒服了。”
  石归庭:“……”
  符鸣又说:“大夫,你再睡边上去,一会儿帐房该塌了。”
  
  帐房是木杆撑起来的,尽量撑开了,石归庭压着帐房一直往边上去,帐房难免受力,整个帐房都被牵动了。
  石归庭只好不再动了。
  符鸣说:“大夫,你过来点,挨着我睡,夜里还是挺冷的。”因为帐屋里还睡着别人,符鸣说话都是用的气声,气息喷在石归庭耳边,热烘烘的,石归庭知道自己的耳朵根肯定都红了。他只好往符鸣这边挪了一下,手臂挨着符鸣的手臂,一股热源从符鸣身上传来,果真暖和。
  符鸣又在他耳边说:“这样就对了,睡吧。”顺手还给石归庭理了理盖着的毡毯。
  石归庭的心全都乱了,“嘭嘭嘭”跳个不停,他这是在照顾自己呢。还好符鸣没有再问他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要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答话。
  
  这一夜睡得温暖无比,石归庭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大暖炉在怀里,从头到脚都被烘得热乎乎的。帐房外呼啸而过的寒风似乎都是梦外的情景,与他的美梦全然没有关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像往常一样右侧着睡觉,头靠在一个肩膀上,身子贴在另一个人的身侧,原来梦里的那个大暖炉,居然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符鸣。石归庭脸上再次充血,连忙退开去,然后发现符鸣也正好醒来,正咧着嘴同自己笑。石归庭完全不知道状况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阿、阿鸣,醒了啊。”
  符鸣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大夫,昨晚不冷吧?”
  “不冷,非常暖和。”石归庭看见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爬起来了,连忙翻出自己的外衣穿上。
  “不冷就好,我也该起来了,好不容易偷个懒,睡得真舒服。”他伸个懒腰,慢条斯理地穿衣。因为和古宗帮一起轮流守夜,所以有时候可以轮空。
  
  越往北走,秋意越浓,夜间就更冷了,寒风从坝子上呼啸而过,吹得人鼻子直淌清水,鼻头一整天都是红的。尤其是遇上那种两山相夹的山间走廊,那就完全成了风口,风发出嘶吼一般的尖啸,人跟骡马都被吹得直流泪。石归庭已经将袄子穿上了,他忧心无比,去时已是这样的天气,回来的时候可要怎么办?
  晚上更是无比严寒,那凝重的黑夜,似乎是厚重的坚冰,将守夜的人和没有遮蔽的骡马几乎要冻成冰棍。古宗帮的骡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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