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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庸臣-第50部分

小说: 庸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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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不花一声不吭,十分无辜地看着末雅矢里裹着毯子出了洞穴。“大、大人……”他回头看我。
  “怎么了?”我叹气道。我倒是忘了末雅矢里并不是瘦弱少年,而是一个响当当的铁血将军,就算安然地接受了自己的现状,也不会甘愿被人照顾着度过下半生。
  李不花迟疑地看着我道:“我总、总觉得……末雅矢里好像喜欢大人……”
  啥?!
  我倒在末雅矢里躺过的地方,抽搐了好一会儿才使自己平静下来。
  “李不花,你还没成家吧?”见李不花点头,我又道,“你觉得末雅矢里怎么样?”
  李不花苦笑道:“我和他不、不熟。”我思索了一会儿,坐起来嘱咐道:“待我们回去后,你一定得照顾着他;他若发脾气你就顺着他些,一时半会儿过去也就好了。他若是走,你就安全地把他送回鞑靼;他若不走,你把他当成个媳妇来养。”
  李不花震惊道:“当当当……当成媳、媳妇?”
  若是可以,我倒想好人做到底,把末雅矢里也一并接到京城或是妥善地安置他和家人团聚,可是……
  空地上的篝火晚会早已结束,我颓然地朝自己和白修静休息的洞穴走去。周围石壁上的孔隙投下一些微弱的火光,道路模糊的轮廓也在它们的照耀下清晰起来;那些洞穴沉重的石壁并不隔声,阿日善族威猛的姑娘们嬉笑的声音时不时传到我的耳里,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当苏德长老和塔娜的谈话声清晰地飘来时,我顿住了脚步。
  “你喜欢那个小子?”苏德道。
  塔娜不知说了句什么,好似十分委屈。苏德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可他是圣子的朋友,在他们的地方还有家室,娘可不想让你做小。”
  “娘,他没有家室!”塔娜道。被火光投在石壁外的身影渐渐靠在另一个身影上,好像正在对苏德撒娇,“那都是哈斯骗你们来着,他只是不想让白被除了我以外的人拥有罢了。”
  我眉心一抖。
  苏德叹了口气,好像是妥协了。“好吧,这么多年娘都不曾看过你,你唯一的心愿,娘也不便阻拦。反正他们也是走不成的,那个白,娘就替你订下成亲,不会让其他姑娘碰。”
  ——反正,也是走不成的?
  我愣愣地在外面站了半晌,抬脚,悄悄地朝阿日善酋长的洞穴摸索去。
  ……
  “酋长,我看圣子一行人已经有了走的打算,这该如何是好?”一个年轻的声音透过孔隙传来。
  “走?可不能让他们走。”另一个姑娘道,“酋长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真心喜欢的男人,谁知竟是圣子的主子;即使他可以放过,圣子也是绝对不能走的。圣子不能走,诺敏长老的男人也不能走。”
  余下的声音都此起彼伏地嚷嚷起来:
  “没错,圣子不能走!圣子是要和酋长成亲的!”
  “对,圣子和酋长成亲!”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粗哑的嗓子才娇羞地道:“如果我能生一个娉婷的儿子的女儿,那该是部落多大的荣耀!”
  ……
  我呆住了。
  待我反应过来时,双足已经较头脑先思考一步,也不顾自己有没有发出声响,铆足了劲儿朝白修静那处宽阔的洞穴奔去。
  白修静刚从溪边沐浴过回来,长发还湿漉漉的,看到我这副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模样时着实取笑了一番,道:“蓝阁老,您这么急是要做什么?”
  “白、白阁老……”我定了定心神,开口道,“赶紧穿好衣裳,我们趁夜就走!”
  白修静一愣:“怎么了?”
  洞穴外隐约传来阿日善族人特有的、野兽般沉重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花翎箭摩擦的噌噌声;我心慌意乱,居然做了一件极蠢的事。
  那就是二话不说地拽着白修静跑了。
  出了她们群居的石洞群,眼前的景色就变得开阔起来;我肚子里还有不少酒水和烤食,这一跑是头昏脑胀浑身酸痛,却是丝毫不敢懈怠,直到我踏在浅溪中的两脚一滑,混沌的思绪才有了一丝清明:娘诶,我真是在作死!
  竟是扯着白修静一头栽进了流瀑里。
  ……
  ……
  ……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莽撞。”白修静拾掇着面前的柴火,颇为无奈地道。
  这话说得没错;我真是,太蠢了。
  我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坐在火堆旁深深地忏悔着。
  方才脑海里净是自己被女钟馗逼迫成亲、嗯嗯啊啊的场面,连后果都没来得及思量就扯着白修静径直跑掉,万一她们见我归去无望就恼羞成怒把剩下的几个人杀掉,或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李不花和末雅矢里霸王硬上弓,我可就真得遗臭万年了。——而且,刚才我慌不择路,天色又黑,全然不知道自己是朝着哪个方向跑的。
  于是现在只能升起一堆火,先歇息歇息再作打算。
  还好那流瀑挺低,我和白修静除了全身湿透也没受什么伤,只是白修静刚除下女装,里面只有一层薄薄的亵衣,这下可是着实冻得不轻。
  “无事。”见我歉疚地看他,白修静一边烤着自己的湿衣,一边安慰我道,“我是习武之人,这点小寒小冻还是受得住的;倒是你……”
  我忙挺胸抬头,慨然道:“一点都不冷!”说罢又打了个喷嚏。
  白修静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于是我又深深地忏悔起来。
  其实想想我们此行的目的,只要皇上能安全回去就行了,我和方继言两个吃白饭的文臣丢在这里也无甚所谓,说不定日后朝里注入了新鲜血液,下一年科考录几个勤勤恳恳的小翰林,还能比我们在时更加美满。
  不过单单把我落在这里,闵京是不会愿意的吧?若是知道想和他成亲的女钟馗居然转眼又看上了我,或者说是看上了君娉婷的儿子,他指不定会出去向仲颜帖木儿借兵,直接把这个原始部落灭掉。
  但是等闵京把这个部落里的女蛮人全灭掉,我或许早就被榨干成了一棵豆芽菜,年老色衰而被他嫌弃,只得荒凉寥落地终结自己的下半生了……
  我越想越心惊胆战,忙摇摇头停下自己的天马行空。
  娘啊,要是您在这里就好了……
  第一次,我比以前的三十多年都更加深沉地思念着我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娘亲。眼前的火光零星地跳跃了几下,怀中一暖,我疑惑地低下头,竟看到白修静光溜溜地窝进了我怀里,一只纤白的手覆在我的胸口,正不知在摸索着什么。
  我一张老脸顿时红成了猴屁股。咳,其实我也理解白修静,毕竟来了草原这么多个时日,除了在我被仲颜帖木儿下药的那次堪堪承受了一回,其他时日都是积攒着欲望没有纾解分毫的。此时若我还是《蓝公传》中那个常在美人寂寞空虚之时趁火打劫的无耻之徒,其实帮他一帮也是无妨的;只是现在我除了那活儿更加高深外,也比年轻时多了一分理性。
  想到这里,我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虽然心知他并没有为林照溪守身的心思,可那次我神智不清也就算了,在清醒的状态下我还真不想动他的人。
  不想动他的人。
  正期期艾艾地想要开口推拒,却见白修静的手一顿,不知找到了哪处穴道,在上面按了下去;同时,我感到一股温暖的热意自他的掌心慢慢流入体内,驱走了渗入肌骨的寒意,那感受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应当是习武之人的内力吧。我面色一窘,刚想开口道声谢,却见白修静仰起头,一双眼眸在夜幕中璀璨的星光下分外晶亮。然后他慢慢地将用双臂揽住我的脖颈,慢慢地凑过来,那两瓣带着微凉的唇就这么贴上了我的嘴角。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感到相接的那处传来了些许热潮与麻意,眼底噼啪作响的柴火也变得有些模糊,一只手微颤几许,竟违背自己的意志抚上了他的腰间。
  白修静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像鸟儿一样在我嘴角轻轻啄吻几下,开始试探着顶开我的牙关,想把那濡湿红润的舌尖一并探进来。
  他的唇舌残存着一缕淡淡的果香,触碰到皮肤上的感觉柔嫩而舒适;我觉得自己应该推开他,可放在他腰间的手就像是鼓励一般,身子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十分努力地想要在我紧闭的唇齿间开拓出一条供他深入的小道。
  然而我始终不曾张口。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终是丧气地离开我的嘴角,低下头失落地靠在我的肩上,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我呆呆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任他在那并不健壮的肩上靠着,抬起头看着黑夜中那些个周旋运转的繁星。
  待这尴尬的气氛终于被眼前渐渐黯淡下来的火苗掩盖,白修静从我怀里起身,走到那堆柴火边翻弄半晌,用些枝叶将它燃得更旺了些。
  我盯着他火光下的秀美脸庞,突然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  


☆、76

    ……
  虽然那流瀑并不高,可想要依附着旁边的石头和树木是攀爬不上去的;待天色大亮,两人皆已休整完毕时,白修静用轻功反复试探了几次,都没有跳上去。
  这里十分隐秘,背后和前方不远都是陡峭的石壁,除了两人眼前那条潺潺的小溪就是周围浓密的树丛与灌木,连喊出去的声音都能被层层枝叶遮挡回来,真是让人气结。
  就算被女钟馗抓回去也好啊,让皇上先回京,日后我逃出去的时机还有的是。我幽幽地叹着气,坐下来啃着白修静从密林里摘来的野果。白修静撑着下巴默默地看我啃果子,并不言语。
  我被他看得有点别扭,于是道:“你不吃么?”
  “刚才吃过了。”白修静说着移开了视线,只看着那汩汩流淌的溪流。
  于是气氛又僵硬下来。
  我仰头看天,又低头看蚂蚁,过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聊,只得没话找话道:“那个……”我摆弄着手中的野果,居然没头没脑地道了一句:“你喜欢吃什么?”
  他有些愕然,我也纳罕自己怎么找了个这样的话头;谁知他只是侧头想了想,便微笑道:“甜的。”
  “甜的?”我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朱红的果子。我认识的人居然这么多都喜欢吃甜的,真是稀奇。
  白修静点点头,拿起一个果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皱眉道:“好酸。”
  “……酸么?我吃的这个就很甜啊。”我丢掉手中的果核,顺道擦擦嘴角溢出的汁液。
  这话一出口,白修静的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
  看着他越放越大的脸,我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白修静果真像昨晚一样亲了上来,双臂柔软地绕在我的颈后,把他的唇瓣贴在我的脸颊上慢慢地摩挲,呼出的气息带着若有似无的引诱。他的双眼对上我的视线,嘴唇也滑至我的鼻尖;然后他就不再动弹,只是这样静静地和我贴在一起,像在期待我下一步的动作。
  ……
  我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
  明明知道。
  可我却拗下他的头,和他吻在了一起。
  当两人纠缠的唇舌终于在喘息之下分开,我看得出白修静其实是喜悦的。“的确很甜。”他冲我浅笑,伸指抹了抹自己的唇角。
  “是啊,是很甜……”我一边恍惚地别过头,一边道,“我以前有个弟弟也很喜欢吃甜的哪……”
  “哪个弟弟?”他淡淡道,“小七?”
  我不做声了。
  “我倒是忘了,你有两个小七;一个是七皇子闵兰,一个是被你当成白兔养的林照溪。”他仍是浅笑,虽然那笑颇有几分莫名的苦涩。“喜欢吃甜的,就是‘林照溪’。”
  他轻轻吮着自己的食指,像在回味着方才甘甜的果汁。“蓝玉烟。”——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经地叫我。我便也收敛起之前的恍惚,同样认真地看他。
  心底隐约觉得,自己该是明朗真相的时候了。
  白修静自嘲般笑了两声,拉起我的手去抚摸他的脸颊,道:“你就不觉得,我跟他很像么?”
  ——何止是像。你根本就是我的小七。
  我沉默着收回手。
  他终于将自己的身份挑明,表情看起来很是轻松,而一旁的我却觉得浑身无力。
  这造化,这天命,着实是耍人了些;我曾经一心疼爱的弟弟,终是和我以这样可笑的场面相认。思及此,我眼前的景物忽然有些发黑,胸口也闷痛起来,扶着额角开口道:“你和林照溪……”
  “我原名闵熙,生母是先帝宫中一个不知名的小宫女,由于恰巧和林家庶子同一天出生,被林惠妃暗地下换了。原本的林照溪代替我在宫中受苦受难,而我成了林家的庶子。”白修静缓缓道,“我这样说,你可是懂了?”
  ……
  姓闵。
  我苦笑。是闵玉的弟弟。
  闵玉闵兰闵京闵熙,我这辈子,还真是注定和姓闵的人纠缠不清。
  白修静抱着膝盖,倚靠在我身上叙述道:“他在瓦剌时为了自己体内的蛊,也为了身子虚弱的我,跟一位性格孤僻的部落药师学了许多秘术。他可以控蛊,而且擅于使毒,我这么多年来始终生活在他的庇护下。他对我来说既像是朋友,又像是兄长;只要是他作出的决定,我就从不会忤逆丝毫。
  “他玩腻了草原,就想回去冒冒险,也想像帖木儿一样成就霸业。当初张王两家的势力过大,不可贸然,我们便选用了最温吞的法子;而如今闵京的朝中,已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了。”
  最温吞的法子,就是逗弄我么?我不由得有些黯然。
  “我感谢他、敬重他……没有他的话我早就死了。”白修静喃喃道,“他疼我宠我,只是一种怪异的占有欲;他认为是爱,其实不然。他这样的人……从来都只会爱自己……”
  闻言,我的脑海里又浮出他们如此那般的场面,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道:“是啊,他应是很宠你的……”
  白修静涩然一笑,声音变得压抑起来:“……宠我宠到,要和我一同与你云雨。”
  ……
  他定定地看我。而我干笑一声,只觉得荒唐:“怎么可能?莫要乱说。”
  方才当他的话音落下时,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突然袭上我的头顶,压榨着我本就紊乱得厉害的思绪;我隐约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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