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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庸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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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来,试探性地唤他一声。
  “蓝尚书。”他回过神,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疲惫地摁住了眉心,“算了,你下去吧。”
  我退下之前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礼部尚书这官辞了,繁忙不说,风险又大,实在不是个适合庸臣的好差事。
  “皇上,臣请辞……”
  “对了,秋初要祭祖,等户部算好经费,你们酌情着仔细安排,今年不用太兴师动众,一般来办就行了。”
  “臣请辞……”
  “明晚的琼林宴还有你们礼部忙活的,快去吧。”
  “臣请辞……”
  “快滚!”
  于是我滚了。
  待我圆润地滚回家,知赏不在,堂里的太师椅上闲闲地坐了尊大佛。
  “景郁,你可算回来了。”大佛凉凉地开了口。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难为王爷还记得在下。”
  闵兰颇有几分幽怨地看着我道:“本王就算不记得尚书大人你,也得记得自个儿脸上那把月才消的拇指印。”
  想起往事,我尴尬地叹了口气:“我那不是以为回不来了么。”
  “哦——?”闵兰若有所思地拉长了腔,漂亮的眸子里闪着狡黠,“回不来了?那捏一下怎么能够。至少也要亲一亲,再抱一抱,最后再睡一睡才好。”
  这下我是当真傻了,“嫣儿……”
  “开玩笑的。”他的表情霎时回复了正经,“蓝玉烟,本王派人给你送的那么多信,你为何一封也不回?”
  我揩了揩额角的汗,讷讷道:“我那不是……”
  “沉醉在温柔乡里了么。”他接口道,话里满是侃意,“刚才我无事转了转,听见东园那边挺吵的。怎么,是你从高丽带回来的少年?”
  我干干地笑着,点头道:“是高丽王赏的娈宠,平时做个消遣,谁知他们几个想随我回来,也就……”
  他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我盯他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表情。
  闵兰不再追问我回信之事,干坐了会儿,问我道:“他们生得好看么?”
  果然,这厮又想拿自己跟他们比较。
  闵兰是出了名的美人,不但在这京城,在天下也是数一数二,幼时便生得伶俐可人,先帝对他无比疼爱,还赐了个字“嫣”,封为嫣王,自有艳绝天下之意。如今他二十有四,更是美名远扬。
  他比我小了六岁有余,打从幼时便待我亲如兄长。而我也甚感惶恐,以礼相待,不敢对这位美人有过多的心思,更别提揩油吃豆腐了——咳,除了出使高丽那回。
  两人喝酒赏诗,来来往往地过了许多年岁。他成了我无话不谈的挚友,当然也知道我是个断袖。虽然并没有嘲弄我,也表示了理解和赞同,可他却有个小毛病——那就是看见我身边的宠侍娈童,总要拿来和自己比较一番才好。
  我无奈道:“你知道的,高丽那个弹丸之地,能有什么倾城美人?自然是连你一根脚趾也比不上,会伺候人罢了。”
  闵兰这才会心地笑了起来。
  “你不去礼部么?”他问。
  “有容渊和灵图就行。”我褪下公服,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常服,换上道,“王爷呢?不回宗人府,陪下官吃顿家常饭如何?”
  “好。”闵兰含笑应允,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不问问知赏去了哪里?”
  我茫然道:“那丫头还能去哪儿?不是武馆就是酒坊,要么就是兵器铺。”
  闵兰摇摇头:“季将军上月班师,她去了家中拜访。”
  季将军是皇后季氏的弟弟,也就是知赏的亲舅舅。怪不得没有在家迎我,敢情是找舅舅切磋武艺去了。
  我放下心来:“如此便好。”
  “先喝酒吧,留着肚子。”他凑身过来,压低嗓音,说出了一个让我热血沸腾的消息:
  “明晚,琼林宴上有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03

  是夜,月光倾泻,隐隐照出了帐中春情。
  “爷……”一只小手摸上我的胸口,软若无骨的身子摩挲在两腿间,带来一阵阵欲望的颤栗。
  我把他抱到腿上,一手按着他的后颈,一手在下面拨弄着,低头亲吻他的乳首。他很诚实地呻|吟着,嫣红的小嘴半开半合,愉悦地伸手环绕着我的脖子。好不容易做完前戏,我望着那湿滑温软的小|穴,忽然长叹一声,没了兴致。
  我拨开他缠在我腰间的双腿,披衣起身,无精打采道:“春生,你回房去吧。”
  “爷!”柔软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惶恐,“春生侍候得不好么?”
  “不是。”我摸摸他的头,顺手把衣裳披到他身上,“我今天累了,想歇息,你也快些去睡吧。”
  春生茫然地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我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赏着窗外的月色。春生穿好亵衣,一只小手抵着我的肩头,趴在背上低声道:“……您别生春生的气。不然,喊那几个高丽的过来侍候?”
  我听罢回身,凑过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淡淡道:“不用,我明天还有事要忙,你快去吧。”
  春生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床,好一会儿,突然啜泣道:“春生自知年岁大了,比不上那些高丽的少年柔婉动人。但是,请爷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让春生做个烧柴的老伙夫也成,千万别赶春生走!”
  我哭笑不得:“知道,知道,我不赶你走。”
  他闻言,啜泣得更厉害了。我无法,只得过去搂住他,抱在怀里温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去吧,等今儿个爷睡饱了,明晚咱再好好叙旧,如何?”
  春生这才羞赧一笑,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城里仍在宵禁,知赏这丫头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留在将军府过夜了。我沉默地坐了会儿,点上灯,捡了本志怪小说来读。
  一夜无眠。
  第二天皇上免了早朝,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了礼部,依然无视了书案上的大堆册子,拿块尚书印一压,蹲在案下斗起了蛐蛐。
  左右侍郎在忙活。
  巳时,个头小的蛐蛐输了。我掬了一把老泪,为它收尸。
  左右侍郎依然在忙活。
  未时,我捧着自己的紫砂壶笑得肆意。
  左右侍郎依然在忙活。
  申时,我躺在软绵绵的毯上,翻身打了个盹。
  左右侍郎把手中的活计一丢,一人提着我的一角衣袂,径直把我从案底拖了出来,直奔琼林苑。
  一进琼林苑,美人没见着,倒先见着了王悲卿那白花花的长胡子。王悲卿看了看我,面无表情地点下头。我咧嘴一笑,远远地回了一揖,僵着脸捅捅旁边的右侍郎:“王阁老怎么也有闲功夫来看小进士?”
  宋灵图含糊地回了我两个字:“……招婿。”
  我摸摸下巴,表示了解。
  没一会儿,左右侍郎跑去安排雅乐师傅,留我一人孤零零地站着。
  时候还早,苑内稀稀拉拉来了四五个小进士,怯生生地在那儿站着,一个个长得不忍直视。我吸吸鼻子别过了头,开始漫不经心地在苑内转悠。这琼林苑我算看得久了,倒也没什么稀罕地方,也就墙角那几丛凤尾竹,长得着实水灵。
  “阁下请留步。”正说水灵,一个水灵灵的嗓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听得我通体酥麻,热血上头。
  我颤巍巍地回了头,抬眼便看见一双清亮亮的眸子。这眸子好似一汪清泉,澄澈通透,又如一头初生的小鹿,里面还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眸子的主人见我呆滞,拿了一方小佩在我眼前晃了晃:“请问这是阁下的吗?”我这才把目光落到那小佩上,霎时一惊:“是。”
  这玉佩原本在腰上系得好好的,怎么就到了他手上?
  眼前的人巧笑倩兮:“这便对了。方才我见阁下走过,地上多了一物出来,这才贸然来问,好在没认错。”
  我忙接过来,无意间触到了那只羊脂般温润的手,一时有些晕乎,连道谢都忘了说。
  “叔!”恍惚间,一个红彤彤的火球撞了过来,直扑到我的怀里。
  火球抬起头,却是儒易。
  我登时一个激灵。
  君儒易,字意涵,是我娘君娉婷的弟弟,君家最小的儿子。论辈分我应当唤他小舅舅,可这厮总喜欢叫我叔。对他说了几次让他改口叫我的字,他都是爱搭不理地该叫什么叫什么。时间一久我也看开了,明明都既当女婿又当舅子了,当个外甥又当叔叔还怕什么?
  “叔,”他甜甜地唤了一声,抬头道,“我中进士了!”
  我这才回过神,惊喜道:“中了?”
  “对,你回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看皇榜。”闵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旁边笑道,“儒易这次中的是二甲第七名,点了翰林,真是不容易呢。”
  儒易得意的在我怀里蹭了蹭。我大为赞赏地拍拍他的肩,略略回头,身后已没了刚才那人的影子。
  “咦,人呢?”
  儒易困惑道:“什么人?”
  “无事。”怕也是登第的进士吧,一双脚走得真快。我点点儒易的鼻子,道:“这次算你侥幸,以后入了翰林可要老实点,好好干,别指望我给你开后门。”
  把小佩系回腰间,再捏了捏儒易的脸颊,满意地唤来一声痛呼。
  “好了,儒易还要去见他的同学,我也约了人,你自己先去忙吧。”闵兰拨开我的爪子,又意味深长地看我两眼,道,“你可得仔细些。礼部尚书一向是他们争相巴结的对象,千万别栽到美人计上。”
  “回头找叔喝酒。”儒易揉着脸笑道。
  我悻悻地看着大美人拉着小美人,转身没在了廊里。
  于是自个儿闷闷地走。走了好几圈,难得见到个姿色尚可的,却是在和王悲卿下棋。
  西林党的新婿,我可不敢招惹。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又看见个容颜姣好的,一张狐媚小脸傲气到不行。我便走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坐在小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有碟五香瓜子,有瓶上好花酿,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喝着小酒。
  我坐了半天,他也没有丝毫反应,甚至余光都没瞥我一瞥。
  我只好故作无意地去拈吃瓜子,不经意碰碰他同样拈瓜子的小手,果然冰凉嫩滑,一看就知道是富家的娇公子。
  “这位大人。”半晌,狐媚小脸终于开了口。
  “嗯?”我飘飘然应了一声。
  细细的眉皱得死紧,他点了点我挨在他手上的爪子道:“请大人不要揩我的油好么?”
  “嗯?”我茫然地看着他。
  他的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晌才道:“这样,我会误会你是个……断袖。”
  我嗖地缩回手,感觉心里有根弦抽了抽。
  “你……讨厌断袖么?”
  “不讨厌。”
  呼。我吁了口气。还好。
  他不紧不慢道:“也就是看见了就想剐上个三千多刀,扔进油锅炸个七七四十九天,再剁碎做成饲料喂猪罢了。”
  闻言,我的心肝儿突然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狐媚小脸蓦地笑了。那笑颇有几分阴森。
  “大人是断袖吗?”
  我揩揩鼻尖冒出的汗,颤声道:“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儒易和宋灵图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狐媚小脸一见儒易,愉快地起身唤了声:“意涵!”
  儒易微微颔首,对宋灵图介绍道:“这是我的同学,耿冰牙。”狐媚小脸没再瞧我一眼,只瞅着右侍郎,道:“想必这位就是尚书大人了吧?”
  宋灵图瞥瞥我,笑得一脸欠踹,没否认。殿试的时候我和灵图都不在,是容渊和下属的几位郎中去的,难怪这小子会认错。
  我郁闷地往他眼前凑了凑,咳了两声,指指自己补服上的锦鸡。耿冰牙没理我,接着赞叹道:“果然仪表堂堂,威严大方,晚辈常听意涵提起您。本以为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没想到年轻如斯,我看最多不过三十。”
  宋灵图的嘴角裂了。
  他今年才二十二。
  “咳咳,”儒易强忍着笑,摆摆手道,“冰牙,你认错了。这位是礼部右侍郎宋灵图,你旁边那个才是我叔。”
  我也笑,笑得一脸悲壮。儒易对我道:“叔,这是探花郎耿冰牙。”
  “什么?!”我们异口同声道。
  我是惊讶这探花郎居然如此年轻,而他是惊讶——“礼部尚书怎就生得你这副下流模样?”
  晴天霹雳。
  宋灵图将回一军,笑得张牙舞爪好不得意。儒易则是予了我一个同情的眼光,叹了口气。
  失落间,一只灵鱼似滑溜的手扯住了我的袖口,拖着我走了。
  一大丛开得旺盛的凤尾竹旁,我抵着闵兰的肩头哭诉道:“王爷,下官受到了伤害。”闵兰象拍拍我的后背,安慰道:“那探花郎今年不过一十七岁,年少轻狂,说话难免冲了点,你且让着他些。”
  “可他是个美人啊!”我一脸悲恸,“被美人讨厌,我好伤心好难过。”
  闵兰忍俊不禁,柔声道:“不是还有我吗?”
  我从他的肩头抬起来,正对上他那双美丽的眼睛。脉脉含情地对视间,一种不知名的火花在两人相融的目光里噼噼啪啪地迸着。
  不多时,角落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给这美妙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浪漫。
  两人越挨越近,闵兰却率先挪开了视线,顺着琴声的源头看去,话里透着侃意:“况且,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这位就挺好。”
  我猛地偏头去看,一时没刹住,扭了脖子。
  刚才捡了我玉佩的年轻公子,正端坐着抚琴,好似欲乘风归去。腰间的小佩呤呤作响,和着那人弹奏的乐声,恍如天籁。
  我不由得看痴了去。
  “如何?”闵兰推了我一把,笑道。
  “……尚可。”我喃喃道。
  闵兰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呆呆的样子,低声道:“那,和我比起来如何?”
  我毕竟年纪大了,没年轻时那么没见过世面,只半盏茶功夫也就回了神。看看那人,又看看闵兰,犹豫半晌,道:“自然是比不上的。”
  闵兰了然一笑,神色有点怪异。
  “哎哎,嫣儿。”我连忙小声道,“你知道我不说谎的。这琴师虽也称得上美,却美不出特色,看看倒罢,时间久了也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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