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落平阳-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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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
天空中传来尖利的鸟鸣,冯洛焉抬头一看,竟是利剑,“萧大哥你看!”
段萧长臂一伸,利剑盘旋而下,落在了他的臂膀上,而后一点一点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用尖喙轻轻地去蹭他的发鬓。
冯洛焉扭头也看不清利剑的模样,只能作罢,老老实实听着脑后的利剑发出咕嘟咕嘟奇怪的声响。
李沛见利剑飞来了,便又策马返了回来,朗声道:“段萧,方才只顾与你胡侃,差点忘了正事。”
段萧觑他:“你也有正事?”
李沛抿了抿唇不与他争辩,直言道:“昨夜接到探子来报,京城近些日子都不太平。”
段萧问道:“不太平?你指那些北昭余孽?我离京前已将最祸害的几家除了,剩下的都已不成气候,有何顾忌?”
李沛嗤笑一声,摇摇头叹道:“我自然知道你做得滴水不漏,但是我要跟你说,有漏网之鱼呢?”
段萧看他:“谁?”
李沛顿了顿,酝酿了一番,才沉声道:“李熙。”
“李熙?呵,怎么可能?”段萧傲然道,“他已死在大火之中,只剩焦尸,怎么还会活着?当日我们将他围困在府中,他的死有目共睹。”
李沛凝重着脸色,道:“我知你极有自信,我也认为李熙已死,但消息不是我们编造出来的,是有人说出来的。”
“你是指?”
“李澄和李溱,他们现在还在天牢里关着。”李沛略有所思道,“倒是些贪生怕死之辈,随便审问几下,就抖出了不少事。其中,他们就说了这事。”
冯洛焉听他们你来我往,不是很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直觉是非常严重的事,“萧大哥,李熙……就是那个三皇子,死了?”
李熙已年逾四十,他老子不死,他自然得不到皇位,私下里与大皇子李澄和二皇子李溱斗得不可开交,朝野皆闻。
段萧抬手揉揉他的黑发,道:“嗯,就是几月前害我中了暗算的那人,我誓死要手刃他,结果让他先一步自刎了。啧,可恶。”
冯洛焉知道男人恨李熙入骨,可若是没有李熙,他们又如何相遇呢?命运总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
自从谈了这个话题后,氛围忽然不太对,段萧心不在焉地搂着冯洛焉,似乎在想事情,而李沛则一路上和马车里的李月容聊得欢欣。郡主大人虽然舟车劳顿,但心情甚佳,一是见了故人之子,二是收了故人之子做媳妇,真是一箭双雕。
就这样又行了几日,他们便来到了京城脚下,都说皇城繁华热闹,可冯洛焉却没有体会到,在京城近郊,行人稀少,草市也匿迹了。
同样有疑问的还有段萧,他问李沛:“怎么人都没几个?”
“你进了京便知晓了。”李沛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卖弄管子道。
而走到城门下,他们竟被几名城卫拦下。
“都下马下车,例行检查!”
段萧策马上前,厉声道:“放肆,你看清楚再截人!”
那城卫搜查了那么多人,头一次碰到气焰那么高的,高声问:“你谁呀?就算将军王爷来了,都要下马接受搜查!”
李沛笑着对那城卫道:“这回你可说对了,把守城的薛嵬薛副将叫来,让他告诉你吧。”
这人竟直呼薛嵬名讳,城卫心下有些没底,赶紧催人把薛嵬请来。那薛嵬面如重枣,人高马大,声音洪亮,走过来便嚷:“何人寻我?”
段萧翻身下马,对着薛嵬道:“薛副将,你的手下真是训练有素。”
薛嵬一见段萧,脸色大变,惶急道:“元帅大人,怎么是你?他们还说拦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哎,真是该死。”
段萧也倒不气了,守城的人那么尽职,也没什么不好,“言重了,我娘还在马车上,不太方便下来,这例检便免了吧。”
薛嵬连声道:“自然自然,冒犯郡主大人了。只是元帅,你这半月何处去了?段大将军可一直在寻你啊。”手下的几名副将近日来总是受到无辜牵连,段睦百忙之中还要操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肝火可旺了。
段萧摆摆手:“我自有要事,你们这是何意?搜查这么严?”
薛嵬脸色又拉下来,低声道:“元帅有所不知,上头下了令,说是三皇子李熙还未死,正藏身在京中某处,特命我们全城搜捕,进出人员更是严加盘查,不得马虎。”
又是这事。段萧面色阴沉,难道真如李沛所言,李熙还未死?可那日从房里抬出来的尸骨又是谁呢?莫不是金蝉脱壳?
冯洛焉笨拙地从马上翻下来,有些惊惧地靠在段萧身边,小声道:“萧大哥,那边、你看那边——”
段萧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大街的另一头正急速奔来一支队伍,手执长矛,面色凶狠。没一会儿,他们就冲到了城门下,把段萧一行人团团围住。
“呵,谁给了你们这个胆子,将矛头冲着我?”段萧临危不惧,依然一副睥睨众人的模样,他盯着眼前这支熟悉到不行的队伍,冷声道。
站在前头的一个士兵面露难色:“元帅,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段萧握紧冯洛焉的手,朗声道:“虎符还在我手里,谁的命令?”
“我的!——”
队伍后有人大喝一声,随即拨开一条道走了上来,“小王八蛋,你老子你不认识了?”
“爹?!”段萧低呼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谁来?好好的一家子凭空少了两个人,我能不急?”段睦人到中年,却依然英气凛然,气度不凡,他身披甲胄,腰佩宝剑,无法不令人侧目。
冯洛焉恍然,原来这位就是他未来公公,当然也是他从小憧憬的大英雄,段睦段大将军。今日得见真容,只能说名不虚传啊。
段萧有些气短,因为当初自己不顾一切奔回小南村找冯洛焉,留下个烂摊子扔给他爹,他自然不太想面对段睦,“爹,有事回去说吧。”
段睦看到了李沛,脸色更是不好看:“你又把小王爷拐带出去,成何体统!”
李沛笑眯眯道:“段大将军,这你不用责怪段萧,是我去找他的。”
“小王爷……”段睦哑口无言,这小子虽然年纪比他小,辈分可一点儿也不小,“京城近日诸事多发,小王爷还是不要乱走的好,免得圣上怪罪。”
李沛点点头,竟默许了。
段睦见他不插话,对着段萧又是火大:“臭小子,你把你娘拐到何处去了?你想吓死你爹我么?”
“我何时拐我娘了?”段萧无奈道。
“对,萧儿何时拐我了?我怎么自个儿都不知道呢?”
李月容终于坐不住了,撩开车帘子,探出一张脸来,没好气地看着段睦:“你丢人丢够了没,段睦大将军?丢够了咱就回府了。”
“月容……”唯有这么一人,是段睦的死穴,见到自己的妻子,他就软下了态度,“月容这些日子我可是担心你啊,但我事务缠身,都不能出来寻你,让我真真烦恼。”
李月容看他一眼,只道:“回府。”她挂下帘子,不再理外头的事了。
段睦见妻子对他这么冷淡,无可奈何下把气撒在儿子身下,“你个小混账,跟我去顺天府。”
“我……”段萧看了看冯洛焉,知道自己不可能带他去,只得低声道,“你去坐在我娘的马车上,跟他们回将军府。”
冯洛焉犹豫道:“可是,我不认识啊。”
“跟着我娘就好。”段萧知道段睦找他是有大事,事不宜迟,“我办完事就回府里找你,别怕。”
段睦带着人散去,回头吼道:“小兔崽子,你给我跟上来!”
冯洛焉被他这么一吼,觉得他好像在骂自己,急忙连滚带爬坐到了张林旁边,又不舍地去看段萧。
李沛拍拍段萧的肩膀,道:“走吧,我与你一起去,阿冯跟着你娘不会有事的。”
段萧上马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冯洛焉,似乎在跟他说等我回来。
张林一鞭子下去,催动了马车,冯洛焉只得扒着车厢眼睁睁看着他与段萧在京城的城门口分道扬镳。
不安弥漫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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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阿冯京城奇遇记,他马上就会遇到很不平凡的事了。。
PS:最近大家都太忙了吗?都没人留言被我调戏,我好难过呀。。有朋友愿意出来吱个声被我调戏的咩?
62京城英雄(2)
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果真如薛嵬所说,整个京城都加强了戒备,只为搜查一个“已死”之人。
冯洛焉坐在张林身边;一路上好奇地张望,京都的恢弘远远胜于洛州的首府,黄瓦飞檐的建筑比比皆是,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李月容伸出一只手来;搭在了冯洛焉的肩上,柔声道:“阿冯;进来坐会儿吧。”
“夫人。”冯洛焉羞赧道;“不用了;夫人,我想多看看这京城的模样;我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房子。”
李月容的笑僵了僵,很快掩饰过去,她本想说你是见过的啊,你可是住过皇宫的人呢,但她话到嘴边却不一样了:“是么?那多看看,今后叫萧儿带着你多逛逛,好玩儿的地方多了去了,来日方长。”
冯洛焉点点头,“是啊,来日方长。”
其实他心里是最没底的,来日方长?有多长呢?他在这个陌生且浮华的地方只认得段萧一人,只能依靠段萧一人,若是脱离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只有拙劣的医术,不知以此能否傍身呢?
很快,马车驶到了将军府门口,这府邸本来已被封了十几年,荒凉落败,南昭军攻下京城后,盛和帝便又下旨将这座府宅回赐给了段睦,并且又说要是他不想住这儿也可另造府邸。李月容对这地方极有感情,当初离去那是不舍之中又含着恨意,今日得以回京,仍是选择了故宅,说是不必劳民伤财再度破费。
工匠们重新打理了一遍将军府,把将军府的匾额做得金光闪闪。冯洛焉远远便瞧见这刺目的金色,心下诧异,没想到将军府如此大气磅礴。
张林勒住了马车,跳下马恭敬道:“夫人,到了。”
李月容应道:“好。”
冯洛焉学着张林的模样,笨拙地跳下马车,立在一侧,候着李月容。将军府的侍卫早已瞧见了自家夫人的座驾,赶紧进去通报了大管家。
大管家领着一群丫鬟便出来迎接。冯洛焉只见眼前晃过一堆花花绿绿的衣裳,随即被人推了一把,趔趄着往后跌去,一瞬间就被挤了出来。
李月容掀开车帘子,就见一群嘴甜的丫鬟声声地唤着她朝她撒娇,心里可是一阵愉悦,不小心忘了冯洛焉的事情。
“傻丫头们,都想我没?”
“夫人,咱们可想死您啦,自从您神神秘秘地离府走后,大伙儿都担心的要命啊。”小丫鬟们叽叽喳喳表达着自己的关切。
李月容很是高兴:“担心什么?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您可不知道呀,老爷回来见您不在,可发了好大的火呢,差点就打了老管家!”
老管家老泪纵横啊:“不不,小的没事儿,能有啥事呀?”
李月容拍拍老管家的手,安慰道:“老段,委屈你了,老爷就是这么个脾气,大伙儿都明白,别和他一般见识。”
老管家心道,夫人您能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自然不能啊,“夫人言重了。”
一堆人搀着簇着李月容又哭又笑地进了府,冯洛焉还没来得急冲上去询问,就没了机会。
“那个……”冯洛焉张张嘴,傻眼了。
张林牵着马走到他身边,对他道:“你跟我进府吧,夫人一直是这样,太高兴便会忘事。”
冯洛焉老老实实点点头:“哦,好。”
他觉得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虽说李月容对他很是亲热,但是人家毕竟是一朝郡主,将军夫人,地位与他不可并论,他已想好,在这将军府做人,必定要低调平和,最好不为人知。他……无法想象府中的人指着他说,你看你看,少爷竟娶了个男人回来!即使这些都是事实,但入了耳,也是万般难受。
张林带着他走了偏门,一路到了马棚。张林卸了车厢,把马牵到了马厩里喂草。冯洛焉站在马厩门口,带着几分探究往里看,顺便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整个马厩。
张林抬眼看他,问道:“你看什么?”
冯洛焉窘迫了一下,慌张地移开眼,“没什么,我随意看看、看看。”
张林道:“我喂完马带你去前屋,夫人会安排你吃住的。”
冯洛焉讷讷道:“多谢。”他复杂地看着马厩内的一处,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林以为他不耐烦,也不敢多得罪:“若是你心急,可以从右边那道门出去,直走后左拐,再一直走,看见一处廊檐上方写着兰廊,便是走到了前庭,你问问底下的丫鬟,他们会告诉你夫人在何处的。”
冯洛焉也不敢多劳烦他,点点头,记下了他的话,便惴惴地离开了。他依着张林的话寻去,心里却是在想方才他看见的东西,他发现马厩角落里的稻草上染着一片暗红色的好似鲜血的东西。他毕竟是看病的,血的模样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他走了一段,发现这将军府果真是大,一直走都走了很久,快要不知走到何处去了。忽的,他眼一晃,竟看见一旁小庭院里的地砖上又是晕着一小滩血迹,心下一惊,急急地走过去查看。他用指尖一抹,放在鼻下闻了闻,淡淡的腥锈味,果真是血。又是谁把血留在了这里呢?冯洛焉不免起了好奇,他四处张望,发现这个小庭院没人出没,也只有一间小屋子门窗紧闭,落满灰尘。
他本该收起多余的好奇继续往前走,但是总有种古怪的心绪扰烦着他,使他停住自己的脚步,壮起胆子往小屋里看去——
只见屋内空空如也,正中央竟倒着一个人!
冯洛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里怎么会倒着一个人呢?他没多想就推开了小屋的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