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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第三十九年夏至-第43部分

小说: 第三十九年夏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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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红了眼眶,想这也算是幸运,无论怎么样他到底还在我身边,听肖副官说他因为擅自行动又救了叶先生,可能要给予处分,严重的还可能会降级,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在乎级别的,但我心里却有些高兴。
  
  降级,降级,把他的级降光了才好,这样他就是个普通人了,不用扛枪,不用穿梭弹雨,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只要他和我在一起,我就觉得人生足已。
  
                      
作者有话要说:  你就是个不要命的~_~你就是个不要命的~_~要床不要命~_~蒋沐,好样的!(佩服佩服!)




☆、第五十六章 爆竹声声年关冷

  民国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冬,年关。
  
  “吁———砰!”
  
  “哈哈哈哈……”一群小孩子拿着炮竹在街头巷尾跑来跑去,爆竹的声响被巷子无限放大,直刺人耳。
  
  天空灰蒙蒙的,伴着随风而起的枯叶,怎么看都添了萧瑟。但毕竟是年关,南京的城门还未大开,人们的欢喜之气溢满了城里,西南大街上系起了鞭炮,还有写了福字的大红灯笼。听说东栅栏那边的店铺通通可以便宜些买东西了。因为我想趁年关新做一件戏袍,也算是填个新件儿,所以特地问了小六子哪儿要便宜些,且做工还不差,小六子却欢天喜地地告诉我:“今天门口卖的糖葫芦甜得心都成蜜了!”
  
  果然是小孩子,过年就是欢喜,有吃的,有玩的。我记起我小时候也和他们差不多,不过比他们还好的是有个疼我的师哥,年关唱堂会后剩下的糕饼师哥总是会偷偷留给我,那滋味,比糖葫芦甜得多。
  
  清晨一起来就看到师哥站在我门口,吓了我一跳,笑道:“你这一大早的吓谁?”
  
  师哥嘿嘿一笑,把手抬高,我才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红纸,上面用毛笔写了个和福字。
  
  “昨天晚上特地去街上算命先生那里求的,好着呢!”师哥夸到,一面拿浆糊涂到红纸的背面,要贴到我门上。
  
  他刚要贴,我说:“倒着贴吧,更喜庆。”
  
  师哥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福字按在我了的房门上。
  
  这样,也算是多个过年的气氛吧。
  
  院子外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然后便能看见升上天空的白色烟雾,一群小龙套从转角冲了出来,围在师哥的身边,央求道:“师父师父!今天可不可以出去!一个时辰!不不,半个时辰就行!”
  
  过年了,孩子们都换了新的夹袄,虽然这一件夹袄一穿就要穿几年,但现在看起来个个鲜活了不少,他们的脸颊冻出红红的疤,嘴里吐着热气,欣怡又害怕地望着师哥。
  
  师哥皱眉,“晚上有戏……”
  
  孩子们屏住了呼吸,露出失望的模样。
  
  “不过八点之前要回来,下午要走场子。”师哥平了皱起的眉,又笑道。
  
  “哦!走咯!去看杂耍咯!”
  
  “去买金鱼儿!买小轱辘!”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我把围巾围好,对师哥说道:“晚上我就不去了,让千涟替我唱吧。”
  
  师哥惊诧:“怎么了?你也要和他们一起去看杂耍不成!”
  
  我笑了笑,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叶先生可有来信?”
  
  师哥摇摇头:“没有,这小半年不过来了一封信,还写得潦草,说他很好,这年关,他没有来信,口音都没有。”
  
  “哦……”我觉得有些怅然,“都小班半年了呢……师哥,这个年,你就让我自己好好过吧。”
  
  师哥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手里的浆糊有些搅不动了,愣了半天终是转过身继续去贴门上的字,但看得出他心不在焉。
  
  师哥这是默认了。
  
  我一直不清楚我做的一切有没有对不起师哥,毕竟我一直在违反他的意愿,但我没有办法,曾几何时我也只是想唱戏,唱戏一辈子戏,同戏终老,但现在我做不到了,我渴求的更多,我不愿意在戏里看杨玉环自缢,故事应该有更好的结局,好到让我敢于用后半生去换。
  
  蒋沐就是我的赌注。
  
  看吧,过个年关而已,竟然如此忧心。
  
  眼皮一直跳,想必死这几晚睡得不大好,我裹紧了些脖子上的围巾,一开戏园子的门,眼前一片人烟阜盛,一条彩色长龙舞过———嚯,好热闹。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入许。
  
  ———不开东阁怎知热闹如此。
  
  蒋沐说,这个年应该过得很安稳。因为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认识他三年却只在一起过过一个年,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好笑,但正是如此才觉得难得的珍贵。我站在门口,面临着这场喧闹,喃喃:“要是再下一场雪该多好。”
  
  虽然吹着北风,但心情不由地好起来了。
  
  一路上全是张灯结彩的景色,置办年货的人把街堵了个水泄不通,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穿过步行街,看到站在巨大香烟广告牌下的蒋沐。
  
  他穿着白色的风衣,姣好的骨骼把衣服撑得十分好看。他看见我,一张嘴就吐出热气来:“青瓷!这儿呢!”
  
  我笑笑,走过去,看他脖子上系着羊绒的围巾,手上戴着皮质的手套,把衣服衬得有些单薄。我帮他把扣子扣上:“你不嫌冷的么?”
  
  蒋沐一边握住我扣扣子的手,一边开了车门,乐道:“心暖着呢。”
  
  过年么,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放放烟花吃吃饭,最主要的就是图个人多热闹。但我和蒋沐只有两个人,论热闹热闹不起来,但也绝对不冷清。
  
  我问蒋沐去哪儿,蒋沐反问我我想去哪儿,我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蒋沐想了想,扭了一把方向盘,用下巴指指右边:“那我们去钟楼吧。”
  
  南京建筑西化远远多于北平之类,钟楼嘛,也算不上什么,但钟楼往往很高,叶先生曾经说在中国人眼里,登高,意味着思念,王维作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那诗我忘了,毕竟它没戏词好记。而真说高,也只能说相对南京其他建筑而言,钟楼的话,还是上海的气势比较多。
  
  暮鼓晨钟,红尘百转,岁月如勾,勾得人心千疮百孔的。我这么想,蒋沐去立刻拉着我就往楼上跑。楼梯太高太长,我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反正累得喘气,我手扶住墙,和蒋沐说:“我不想爬了。”
  
  蒋沐咧嘴一笑:“那我还是背你。”
  
  我一听,上了一步台阶,说:“我可不是废人。”
  
  到楼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上面还是很宽敞的,最为显眼的就是那只吊着的铜钟,上面镌刻着腾龙,露出肃穆的气场。我往城楼的栏杆上靠了靠,一眼就看到了鳞次栉比的房屋,明明只是小部分,我却感觉我看到了整个南京城。
  
  蒋沐走过来站在我旁边,笑道:“会当临绝顶,一览重山小啊。”
  
  我拿胳膊肘戳了戳他,取笑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有诗意了?你不耍流氓做谦谦君子我倒不习惯了。”
  
  “哦?”蒋沐斜眼看我,眼睛里目光流转,我心里刚咯噔一下,下一刻他就把手伸了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腰,却不是单纯的搂,还极其暧昧的上下抚摸,他邪邪一笑:“那现在呢……习惯么?”
  
  我的脸蓦然在这个寒冷的年关里发烫,同时血液沸腾,可又不甘心白白被他欺负,恶狠狠地瞪他:“不要脸。”
  
  “哈哈。”他笑得异常开心。然后又闭上了嘴,只是嘴角还留着浅笑,搂着我腰的手也安分了下来,他看着远方,而我又抬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在眺望远处的房屋,可他的目光更像是看出了南京城,那么远那么远。冬日的凛冽的风划得有些厉害而又寒冷,而他的目光却冷得能把这风冻住。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把脖子上的围巾裹了裹。
  
  可能站是太高,明明是年关,却都看不见那些红色的喜庆的装饰,南京城看起来灰蒙蒙的。我扯了扯他的衣服,说:“不好看,我们回去吧。”
  
  蒋沐似乎才回过神来,转眼看着我,目光变得温柔,“好啊,不过都这么辛苦的爬上来了,我们撞下钟再下去吧。”
  
  他拉着我到巨大的青铜钟前,我们一起扶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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