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年夏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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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没事。”
何妈这才住手,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说:“都是少尉给宠的。”
我摸琥珀头的手顿了一下,突然觉得没什么食欲了。琥珀眯着眼睛蹭我的手背,我又看了看它,然后又开始摸它的头。我拿起瓷勺,舀了一勺子黑米粥送到它嘴边,“琥珀,来。”
琥珀凑到勺子边闻了闻,然后很不给面子的把头扭到一边。
“喵。”
它是猫,它对素菜丝毫不敢兴趣。我想要是蒋沐在这儿一定会笑话我,他那个人,就是个刀子嘴。
琥珀转过身子对着盛了牛肉的碟子闻了闻,然后伸出爪子勾过一片牛肉放在桌子上嚼了起来。我无奈,把勺子放到旁边的碟子里。何妈立刻递过来一只干净的瓷勺,我看了看,说:“不用了,我不舒服,不怎么吃得下,我回去了。”
坐了黄包车回戏园子,想这一进门少不了被师哥训,真是让人头疼。哪知道,虽然一进门就看到师哥,但没挨师哥训。师哥看到我反而有些高兴,我想大概是有什么好事。
师哥看到我回来了,连忙走过来,把我拉倒盆栽后面,窃喜道:“青瓷,那个女学生救出来了!”
我一惊,随后也大喜,急切地问道:“真的么?”
“真的,叶先生让人送过口信了。”
太好了。叶先生说过的话果然会兑现。希望那个女学生在牢里不要受什么罪才好。那些败类,我就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什么他们就简直没有人性。
高兴过后我又想起叶先生和师哥两人的关系,不知道该问不该问,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他们之间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权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有问。怕问了惹师哥不高兴。假如事情师哥能告诉我就一定会让我知道,不用我去问。
回了屋子,打算休息休息,昨晚实在有些过了,蒋沐似乎是□焚身似的缠着我不放,而今天我还能走几步路,我挺惊奇。正好师哥又说今天千涟的戏份子多,就让我有机会休息一下,没安排我的戏。
换衣服的时候一摸袖子才发现怀表不见了,仔细回想了才记起是在被蒋沐压在沙发上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后来就被琥珀在沙发上抛着玩。走的时候又忘了带。本来打算休息的,一下子又觉得没了睡意。我还得回去一趟,可别让琥珀把它玩坏了。
有拉车的回别墅那儿倒也省事,也没花多久时间。到了蒋沐那儿也就直接进去了。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何妈看见我,问:“您怎么回来了?”
我说:“东西忘记带了,就是一块表。”
“您说表啊,我放在茶几上了,我收拾沙发的时候看到就收起来了。”
“麻烦了。”
我走过去,在茶几上找到了怀表,打开看看,还好,完好无损。又左右看了看,也不见琥珀,打算离开,何妈说:“您走后大约一个小时后,少尉就回来了,现在在楼上书房里,您要不要打个招呼再走?”
我握着怀表抬头看楼上,想也可以打个招呼,反正戏楼那边也没我的戏,不用着急。
“当时不自觉地就去后台找他了,他还很自然地同我说话……后来想多去戏园子里遛遛观察情况,偏偏又认识了他,也就顺水推舟了,一边执行任务一边玩儿倒是我第一次,不过确实惬意。”
隔着一扇门,我仍能听出蒋沐语气带着笑意,似乎回忆着一件让他开心的事,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笑意,是会心还是讥嘲。
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男人的心。他是一个怎么的人。
我的心在抖,他的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匕首,一刀又一刀地□我的心里,鲜血淋漓!
我情愿他无情!
我情愿他无心!
但我不能忍受他有意的玩弄!
我几乎打算破门而入,我要问问他,他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他究竟把我置在何地!都说戏子无情,已色事人,那他呢?他算什么!
“只可惜赵云楚那里的情报并不多,查了那么久他那里不过是个接待点罢了。”
肖与凡突然说出的话似一盆水,浇了我的怒火。原本打算冲进去,突然就止住了。师哥,原来师哥和叶先生是一样的,他们在做一些被蒋沐仇视的事,难怪,难怪蒋沐会接近我。我肩膀抖了一下,自嘲地轻哼一声。
我竟然还当他是真心。
“喵。”
又传来琥珀的声音,它细声的叫,那样甜甜地叫声,似乎是在蹦蒋沐的腿,“喵喵。”
“你是这样对柳老板的,我对千涟……了不一定。”肖与凡慢慢说道。
“哦?你还有情有义了?哈哈,你啊,你那玩玩的性子我也知道。”
说完他们两人便静了下来,沉默中只听但琥珀喵喵的叫声,它那样讨好地叫,蒋沐,你为什么不抱抱它?
“我对青瓷……”沉默中蒋沐低声突然说道。
我的神经如弦般瞬间崩到最紧,崩到痛,崩到要断掉。握住门柄的手全是汗,你对青瓷,你对青瓷怎么样?!
蒋沐却道:“船是什么时候?”
他要走?
“今晚十一点。上面来了密报,这次的暗杀任务上面看得很重要,八号上午九点,徐桂城会在德川酒店入住,到时……就看你的了。”
“今晚十一点啦。”蒋沐喃喃。此时琥珀又叫得密繁起来,一声又一声,差点盖过了蒋沐的那一句话,他微微张口,说道———
“罢了。”
罢了。呵,罢了。
我和他这大半年就换来两个字,罢了。
罢了,我反正对他只当游戏。
罢了,我只拿他当利用的工具。
罢了,他对我,又没有真心。
可是蒋沐,我又怎么能拿你当一出戏,一出唱罢便了的一出戏?蒋沐,你不喜欢戏,你却为何还要做那唐明皇?!
脸上一片湿凉,泪水无声地滴在地板上。手慢慢从门柄上滑落,垂下。
“砰!”
突然的一声枪响响起,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害怕地叫了出来。
是琥珀!
琥珀的叫声在那声枪声里被割断!
“叶西那边怎么样了?”
“派去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然后只等叶西从学校出来。”
“不等了,直接动手吧。”
“是。”
恐惧在我周围萦绕不散,我捂着嘴喘着气,指间全是泪水,心似乎被刀砍过一般。蒋沐,你不是人!你不是!
心已千疮百孔,幸好还有一丝理智,我喘闭上眼,师哥,叶先生……
不行!
我立刻转身轻步离开,至楼下,我叫住黄包车,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急道:“快!明洪戏楼!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
黄包车一路狂奔,然而人力毕竟有极限,我就是再急也不能让它飞起来。我怎么忘了,小宴过后就是j□j!就是j□j!
我只能催促:“麻烦再快点!”
再快点,不再快点就来不及了!
风在我耳边呼呼作响,我的眼泪被风风干,原本还是淡淡日光的天空不知道怎么了变得有些阴暗,难道是天都在可怜我?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他能给你极大的快乐,也能给你极大的悲伤。
那个人就是你心有所向的人。
蒋沐……
黄包车离戏楼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而戏楼外的场景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清楚。
戏楼外围了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看热闹的。
我坐在黄包车里张望,蓦地看到穿黑色制服的巡警!他们已经到了!他们排列成行,把客人从戏楼里撵出来:
“快点!快点走!”
师哥,师哥呢!我急得眼睛又酸了,看见经理在一旁弯着腰同警察讲着什么,但他们置之不理,最后,我看见他们撵走最后一个客人之后,拿出如同白绫的封条,一巴掌,两条封条相交,死死地贴在了大门上。
我远远地看着,心揪的痛。一片吵杂中,我吸了口气,急忙对车夫说道:“快离开这里,去北立大学!”
我担心当我到达的时候叶先生就如同戏楼一样被禁锢了,不得动弹。
快,再快些!
到达北立大学,我连忙下车,望着北立大学的校门,很平静,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还有女学生在校门口摆着画架画高大的校门 。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狂喜,直直往叶先生的教学楼奔去。叶先生的教室在三楼右手边的第三间,不知道叶先生现在在不在教室里,我必须告诉他他需要躲藏,因为……因为蒋沐他是没有人性这种东西的。
叶先生……
叶先生……
我心惊胆战地念着,一路直上三楼,我狂乱的心跳在看见叶先生的那一刻终于有所平静。
太好了,叶先生没事。透过窗户,我看见叶先生站在讲台上,神色温和地为一位同学解答问题。
“你说的只是一方面,婉约派的产生同当时的社会环境也有极大的关系,当时贵族权势以养舞姬为陶冶情操的一种方式,词风难免会染上……”
叶先生如此专注,完全没有看见离教室不远的我。我大松一口气,想幸好,赶上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告诉叶先生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谁知刚走了一步,就听到楼下整齐的脚步声,我转头一看,一行警察竟然已经到了楼下!正在直往楼上!
我心又咚地一声跳起来,我冲到教室门口,对叶先生大喊一声:“叶先生快走!”
整个教室的学生齐刷刷地看向我,叶先生更是惊讶,道:“青瓷?”
我也顾不得解释,时间容不得浪费半秒!
“叶先生快走!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叶先生把书本“啪”地一合,他看着我慌张的模样,他猜测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眉一皱,道:“快走!”
可已经走不了了。叶先生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他们已经冲到了走廊,情势已成定局。
“抓住叶西!”带头的警察吼道。
教室里的学生纷纷站了起来,虽然乱,但他们却涌向叶先生,把叶先生围在中间,他们故意拥挤吵闹,想以此来掩埋叶先生的存在。
但我知道那是不行的,只会让更多人受伤罢了。我转身看那些冲过来的警察,他们凶神恶煞,面目狰狞,他们是来抓叶先生的,他们是蒋沐派来的……蒋沐……你何其残忍……
我闭上眼,吐了口气,再睁开眼,看着冲近的警察,说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反手扣住,三四个警察一起按住我,或手或脖子,都死死地按着,按得我发痛。叶先生和那些学生纷纷看向我,叶先生忍不住要冲过来,我却使给他一个快走的眼神,他便顿住了。
我挣扎,厉声地说:“你们放开!你们抓我做什么?!快放开!”
一个警察狠狠地捏了一把我的手腕,“抓的就是你!给我老实点!”
“你们放开!”我依旧挣扎。叶先生看着我,眼里波动着心疼让我都不忍去看。叶先生受不了了,他摔开学生的拉扯要冲过来救我,我立刻对警察说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叶西行的正做的端你们凭什么抓我?!”
说完又向叶先生使了眼色,叶先生止住动作,任学生们拉扯住,看了我一眼,一咬牙,转身背对着我埋在学生中间。
太好了,叶先生没事了。我心里暗暗笑起来。
他们押着我走,混乱中我一抬头,却看见走廊的那一头站着两个人,挺拔的身姿让我心头一颤。
长廊那么长,他在那头,被围墙的阴影覆盖,只留下一个光亮的轮廓,漂亮的轮廓,漂亮得让我心痛。
眼泪止不住又下来了,我冲着长廊的那头大喊道———
“蒋沐你混账!”
事到此时我才发现,我进监狱如同进我家的日子是从认识蒋沐后开始的。我真笨,现在才看出来。
其实监狱似乎也并不想我以前认为的那样,狭小而阴暗,没有生气也没有温暖,毕竟现在住在里面的是我而不是叶先生。
被抓进来只是被关着,连审讯都没有,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叶先生的罪大到可以不用审讯而直接枪毙。但我没有觉得害怕,很多的是发呆,我不知道我该去想什么,我也不敢去想,随便一想,就让我觉得似乎痛不欲生。
入夜,发着昏黄灯光的灯泡有小虫围着它飞蹿,监狱的走道深处漆黑一片,寒气渐渐从潮湿地上涌出来,我坐在床边,却丝毫不觉得冷,大概是心太凉,就不觉得身体凉了。
靠着墙壁,我在等他们的决定,决定拿我我怎么样,是如同蒋沐说的杀了我?
我从袖子里摸出怀表,打开来看,十一点三分,蒋沐他……已经走了吧?我再看怀表,用手指去摩挲怀表光滑的表面,心却在遭受打磨。我把它找回来了,到我却失去了很多的东西。,它是一切的开始,又是一切的结束,这种东西,是祸患吧?
我抬手想要把它扔掉,手却在空中止住,我用力地捏紧它,却还是没有扔出去,柳青瓷你到底还是舍不得!他那样对你!你却依旧舍不得!
我手无力地垂下,我真是没用。
我对蒋沐,到底还是动了真心。记忆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