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8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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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圃神色不变,笑着拱手,“将军慢走,老夫这里就不远送了。”
好像方才的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一般。
出府的一路上,相送的李吉颇有些心不在焉,赵石心里暗自冷笑,这些世家之人,多数与那些草原权贵其实并无多大分别,得陇望蜀,贪婪之处,如出一辙,只是草原上的那些权贵们表现的更加**一些罢了。
不一时,来到李府府门之外,赵石的护卫们早已等候在那里,大脑袋李浑也陪在旁边,赵石向李吉一拱手,“多谢相送。”
李吉回礼,“将军不必客气。”
赵石点了点头,回身从侍卫手中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带着护卫,呼啸而去,连头也没回一下。
李浑小心翼翼的凑到若有所思的李吉身边,嘀咕了一句,“好大的威风……”
李吉回头便瞪了他一眼,现在他看谁可都有些不顺眼,口中立马斥责道:“瞅瞅你,衣衫不整的,成什么样子,有工夫说那些酸话,不如好好想想为官牧民之道,回去抄两遍论语,之后拿来给我过目。”
说罢便是拂袖而去,留下李浑眨巴着眼睛,眼珠转悠着,心想,难道四伯父也吃亏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大的火气?
还抄论语,当我是族学里的小崽子吗?
李吉此时急急直奔正厅而来,到了那里一问,又寻去了书房。
书房之中,李圃官服已经换下,饮着香茗,显得分外惬意。
见李吉从外间进来,李圃也并不意外,摆了摆手,“坐,来人,给四老爷上茶。”
李吉坐下,饮了几口茶,压了压心里的焦躁,他这个时候,酒早就已经醒了,只剩下了满腹的心事。
书房中的书童,仆人都悄悄退了下去,很快这里便安静了下来。
李吉已经有些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措辞,这才缓缓开声道:“大哥,赵柱国刚刚回京,虽然陛下……但朝堂重臣任免之上,还是要多听听其他人的意思吧?”
李圃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见事不明至此,将来能在户部尚书这个位子上终老,已是难得,若再想进上一步,艰难自不必提,若是成了,也就变为取祸之道了。
“你还是太心急了……”
只说了这一句,见李吉望过来的目光中藏着的都是不满,也就不再多说,而是就事论事道:“就算我不提,难道李家的人,还能出个兵部侍郎不成?”
李吉暗自摇头,心想,大哥见事不明,那人本就权势愈彰,再要让其插手朝中人事任免,长久下来,还有谁能制之?
“但也可寻一二门下……潼关转运使……”
李圃蹙了蹙眉头,根本没容他说完,“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调大军转运使回京,任兵部侍郎,舍本逐末,于国无有益处。”
李吉的目光微微瑟缩了一下,对这位大哥,他的敬畏可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不过他心中实在不甘,一个兵部右侍郎的位子,对李家来说,也不算小事了,而且,这不但涉及到限制大将权势的问题,除此之外,在他看来,李家若想成就一番功业,老是这么不温不火可不成。
就算不能争到这个位子,也要推举亲近的人上去,李家子弟之后的选择也能多上一些,尤其是军功,李家现在少的也正是这个。
若是能插手进兵部,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李圃看着他的样子,明白他心中所想,暗道了一声,这位堂弟的野心,真的是不合时宜,嘴上却只能继续解释道:“将来这些年,兵部,户部皆乃重中之重……方才,你道那位是在谦逊,或者是顾忌什么?”
“你呀……只瞧瞧那位的神色,以及言语,就能明白的事情,人家早已有了安排,听其话语,朝廷中事,不欲多管,但兵部,户部两处,事关大军征战,若是有理有据也就罢了,但想要安插私人……那位怎会容人胡乱插手?”
李吉听了,却是抗声道:“那就容他安插亲信,肆意妄为不成?”
李圃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的手不自觉的捋上了胡子,“兵部那边的事情,想也不用想了,做好你的户部尚书,要是出了什么纰漏,老夫也护不住你……去信叫老三那边也老实一点,你当冠军大将军此次回京,会耐心性子跟人纠缠不成?一旦逼的狠了,雷霆手段自然滚滚而下,到时别说你一个户部尚书,即便是老夫,又能怎的?”
(求月票,求赞,别嫌啰嗦,有些地方一晃而过,肯定不行,实际上,大军征战,最重要的还在于准备,真打起来,反而需要描述的笔墨并不多,大家耐心些。)(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内外(求月票)
赵石回到府中,随即来到书房,南十八几个人都在这里等着,除了陈常寿熬夜不得,已经自去歇下,其他几个人都还是jīngshén抖擞,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
等到赵石回来,将李府中的谈话挑些重要的出来,与他们一起参详。
文人到底不一样,南十八只稍一沉吟,便将论及之事分为了外事和内事两个方面,并直言,外事之上,相国大人谈及的并不多,而且多为试探,可以说,这已经表明,朝堂之上能够与大将军谈及吐蕃,西夏,或者是草原部族等话题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
他毫不讳言的道,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这是在藏拙,也只是说明,朝堂上对于这几年的变化,准备不足,应接不暇之余,政见很难统一起来,更可能的是,中书也没有一定之规。
在如何对待这些依附而来的各族上面,无法形成定见,理藩院建起来的时日已然颇长,但工夫还是流于表面,根本无法应对当前之局。
在这个上面,大将军的话语权会显得分外重要。
在这个上面,李圃无疑是谨慎的,在自己没有考虑周详之前,并不想受到大将军赵石的影响,这是身为同门下平章事的气度,也是尊严所在。
在他那个wèizhì上,与旁人意见相左,甚至是与圣意不合,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云亦云,拾人牙慧,那样的话,作为大秦相辅。也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听上去有些一意孤行的味道。实际上。这是以赵石,和李圃的身份地位为前提的,身为同门下平章事,可以听从许多人的意见,但像赵石,像汪道存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和旁人完全不同。
文武辅臣意见相合,听上去很是不错。但以谁为主,以谁为辅?又是谁低头相就,就是个问题了,在这个上面,完全没有善纳人言这一说,一个纳字,就已经将枢密使,或是大将军之类的存在排除在外了。
所以,在皇帝陛下面前,文武辅臣。多数都是各抒己见,除了本就想法一同之外。要达成一致,其中的较量和争斗之繁复,常人根本想象不到。
最终,南十八总结了一句,将来,在外事之上,军中将领的意思将渐渐成为主导,朝臣们再是挣扎,也只能眼瞅着将军们功勋越来越是耀眼,话语权越来越大,这是大势,没谁能够阻挡的了。
所以,在入宫面圣之时,不妨强硬一些,李圃在这些事上,明显已经有了退让的意思,这是非常明智的一个选择,但南十八还是酸溜溜的道了一句,如今的相国大人……比起扬相当年来,无论心胸气度,可是要差的远了。
实际上,无论是他,还是赵石,甚或是旁边的孙文通,李博文,都明白,李圃之长在于治政。
这些年,大秦国势能如此蒸蒸日上,可不全都是前方将士们的功劳,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同样功不可没。
尤其是景兴鼎革,若无李圃一力主持,怎么可能一直延续至今?
论起其他什么也就罢了,但论起魄力和功绩来,杨感却已无法跟李圃相比了。
说起心胸二字,连做过杨感幕僚的南十八其实都不得不承认,李圃之心胸,可不是那么不堪。
赵石和李圃两人在李府中谈及的内事,无论迁陵还是立储,甚或是兵部侍郎的人选上,都是赵石能说得上话的事情。
也就是说,李相大人并非诚心想压赵石一头,若是那样的话,只要随便拿些涉及朝政的话题出来,又怎么能是领兵在外的大将军能够应付得了的?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不愿大将军干涉朝廷政务,但若是换了旁人,怎么可能放过那样的机会?
李圃在中书向来有着老实人之称,这说的有影射其人惧内的意思在,却也正说明其为人处世,多会予人留下三分余地罢了。
李圃其人行事,实际上并无多少可供旁人指摘之处,可不像赵石,功劳虽大,名声却一直褒贬不一。
在谈及的内事上,赵石应对还算得体,并无多少可供议论之处,迁陵之事不去说他,在立储上,其实成武皇帝登基之初,就应该立下储君,以安朝中人心。
但大秦就是这般,每次皇位之争,都是纷争不休,这一次闹的更大,储位之事才拖延至今,到得现在,也应该是恭请皇帝陛下立储之时了,并没有太多奇怪之处。
而几位皇子都还年幼,远谈不上什么储位之争,且皇后娘娘膝下有两个儿子,选一个出来,谁都不会有什么话说,连皇帝陛下,可能都不会有太多的言语,顺势将储位定下也就是了。
按照南十八的猜测,李圃并非只是想定下储位那般简单,而是想要定下立嫡立长之规,,若是那样的话,一定也会得到很多朝臣的支持。
每一次皇位之争,都让人心惊胆战,不如定下规矩,让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纷争消弭于无形,也彻底绝了外间像赵石这样手握兵权的将军们投机取巧,以求富贵的心思。
这在南十八看来自然是一件好事,对于任何臣下来说,皇位之争都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和凶险,即便是大将军赵石也不例外。
但赵石看法却是不同,少了这一个环节,看上去皆大欢喜,但养在深宫中的皇子们,却失去了争权夺利的动力,只以出身和出生早晚来论及尊卑,早晚都成了窝囊坯子……
当然,他也明白,这还涉及到景兴鼎革的一个重要的争论话题,连皇家都是立贤不立长,那么大秦继承法度之中的立嫡长之说,也就形同虚设,很多高门大户中的纷争也由此而来,这是一个天下典范的话题,延伸开去,甚至可以影响到爵位之类的继承,这也正是景兴鼎革被卡住的一个方面。
虽然有着不同的看法,但这个话题赵石并不感兴趣,南十八那里说上两句,给他提个醒也就罢了。
临到了来,孙文通却是幽幽来了一句,“大帅还是小心关注一下户部那边为好。”
蜀人出身的他,对于朝堂上的那些争斗多存负面看法,这个并不奇怪,蜀国之亡,说是亡于大秦之手,实际上,却是亡于内斗,大臣们一旦政见不合,便结党相争,丝毫也不顾及其他。
即便大军临于城下,却还想着怎么趁机将政敌除去,如此,焉能不亡?
若说金国将来必亡于贪腐,那么蜀国就是亡于党争,一南一北,很好的诠释了王朝兴替的两个痼疾。
孙文通之后,李博文很好的抓住了说话的机会,立即便来了一句,“那位户部尚书大人啊,坊间多传,论其人之才,实在于钻营,若非处于长安李氏,当为御前幸臣无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确实需多防范一些才好。”
赵石和其他几个人听了都是一笑,并不以为意,这位从来没有什么大志向,读书人出身,却只愿混迹于坊间,与那些落魄文人饮酒畅谈,最终已经沦为定军侯府大管家,却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曾与好友言曰:“如今世道,存身多有不易,如今我等能饮酒作歌,逍遥度日,还要抱怨什么呢,当有食便饱,有衣便暖,有钱便使……”
这样放浪形骸之言论,除了传为笑谈之外,在各府幕僚之间,却很是有些支持者,不多时,很多人便知晓,定军侯府中有一位洒脱存世的李先生。
实际上,在赵石看来,这位就是个饱食终日,不求上进的吃货,如今议事之时,连话都插不上几句,但却还自得其乐,那朝中大臣来玩笑,真真是让人无语以对。
不过对于李吉此人,赵石已经大致有了些印象,有着野心,但性子偏软,才干什么的还不太qīngchu,但能坐到户部尚书的wèizhì上,就算有着出身李氏的缘故,想来也不会如李博文说的那么不堪,还是有些本事的。
朝中这样的人很多,有野心的人更是比比皆是,观其人言谈举止,实不用太过关注,上面有李圃压着,闹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若是敢拿军前重事来做耗,那才真叫活腻了……
所以,之后的行止,赵石已经有了打算,还要跟兵部尚书李承乾这位老对手见上一见,那位到是越来越沉得住气,这几日也没个动静。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像李承乾,汪道存,wèizhì身份所限,却无法像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这般,光明正大的邀约宴饮,在身份而论,他们都差着一些,却也断然放不下架子来拜会,所以只能擎等着在朝堂或御前相见了。
不过赵石这里没那么多的顾忌……
思索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笑道:“户部可不是咱们的地盘,户部尚书位高权重,更非我能zuoyou,说这些也是无用,好了,夜已深了,跟那位大人相见,可不轻松,我这里可是弄了个身心俱疲,要不……李先生日后代我应酬一番,让我也能清闲上些时候?”
众人都是一笑,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随即纷纷起身,李博文厚着脸皮还在说着,“大帅能者多劳,博文身单体薄,可担不起那样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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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年礼(三更求月票)
翌日,天上飘起了小雪,路上行人稀疏。
但在定军侯府之前,却并没有因此冷落下来,到府拜会之人依旧不少,其中不少都是今年回京述职的军中将领。
或为大将军旧部,或欲在大将军麾下谋一职务,比昨日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