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6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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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石苦笑,“这个确实。。。。。。我常年在外,与她们聚少离多,多数时候只要她们愿意做的,我就都容着她们了,还好虽经了些凶险,却也没伤着碰着,还望岳父大人恕罪。”
这下种从端是真个满意了,摆手道:“把七娘交给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怕就怕你太纵着她,这丫头自小性子便有些野,你这么宠着,可不是个事儿,不说这个,来,吃菜,也陪我多喝几杯。。。。。。。。。”
毋庸置疑的,赵石喜欢这样的交谈,人不多,酒不少,取的还是个清净和轻松。
与种从端喝了几杯,又吃了几口菜,摆了摆手,让老管家退后,自己亲自给种从端把酒满上,笑着道:“听说岳丈大人身子不太好,还有些担心,今日一见,却还是当年那般模样,我却是放心了。”
种从端也笑,不过还是摇头叹道:“身子不成了,早想呆在家里享那调儿弄孙之乐,但还是得熬着,唉,想想我这一辈子,都是为家国奔走,临到老来,也不得清闲,想当年,在蜀中初见你的时候,还在想,朝廷是不是糊涂了,怎么就派了个小孩子来平蜀中之乱?”
“到得你凯旋而归,我这心里啊,却只剩下嫉妒的份儿了,不是嫉妒你的功劳,而是嫉妒你的年轻。。。。。。。一晃又是这许多年过去,你还风华正茂,我却已老朽不堪,所以啊,这将来,还得是看你了。。。。。。如今回想起来,当年老折临终之前,把你叫过去,估摸着也是我这个心思。。。。。。”
人老了,总爱回想往事,种从端也不例外。
赵石听他语出不详,赶紧劝饮,放下酒杯,才笑道:“我这次回京,真个是感觉物是人非,恍如隔世了,宫里多了个沈才人,许节敢休了我妹子回家,太子闭门不见外客,连陛下那里。。。。。。。好像也生疏了许多。。。。。”
听到这个,目光一闪,颇然便凌厉了许多,不过脸上却带出些笑意,语气却是淡淡的,“有什么奇怪的?等你老了,到我这个岁数,也就见怪不怪了,你还没说,过两日,张大将军就将就任枢密副使一职了呢。”
“那岳丈大人。。。。。。。。。”
种从端呵呵笑了,“我虽老迈,但未上辞呈,有些人虽迫不及待,却也无奈我何,两个枢密副使,好像武皇帝时有过,但也算一桩趣事,不是吗?”
赵石也笑,“照这么下去,枢密副使只会越来越多,不然大将军们如何安置?”
种从端听了,抚案大笑,连连点头,“你这话不错。。。。。。。。”
不过笑罢便若有所思的问,是要谋枢密副使一职?”
不怪他这么想,规矩一旦破了,自然会让人浮想联翩,而赵石归来,朝廷赏赐丰厚,却未下旨安排实职,但这是避不过去的,若让这样一个立下大功的大将军顶着个爵位,蹉跎京师,还不让所有人都寒了心?
估计前方那些领兵大将们就会想,立下大功,回到京师养老,还不如在这里手握兵权快活呢,一旦有了这个心思,还有谁去拼着性命为国立功?
赵石赶紧摇头,“就算我想,许多人也是不会同意的,这个我明白。。。。。。。张大将军,运气着实不错。”
种从端又是一笑,这是话有所指了,不过他也同意,张培贤的运气确实不错,从为官至今,每走一步,都好像如有神助一般。
从潼关开始,先是碰上了东征之役,那是正德年间,大秦武人少有的用武机会,被他赶上了不说,回师潼关,魏王李玄道立马被拘回京师,于是张培贤掌潼关兵权。
接着便是第二次东征,这一次,他统领诸军也是顺理成章,中间虽有波折,但最后还是攻下了洛阳,若没有赵石在河中搅风搅雨,想来这功劳会更耀眼的多。
凯旋回京,立即出任枢密副使,也是因缘际会,不然哪里会那么顺利?这运气,可不是不错怎的。
当然,这也是张培贤张大将军比旁人强的地方,兢兢业业不说,人缘也比赵石强上千倍不止,不光种从端心里明白,便是赵石自己也清楚,和人家还真比不了,名望这个东西,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说到底,赵石立下再大的功劳也没辙,根子还在年纪太轻上面。
而若是赵石真想谋枢密副使一职,种从端就要好好琢磨一下,这个女婿是不是昏了头了,以后离着他是不是远些,不然会不会如自己当年一般,险些自己万劫不复不说,还要连累家族。。。。。。。
听赵石这么一说,他的心才算放下,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知人易,知己难,尤其是到了赵石这个位置,哪怕是一个念头,也许后果便会截然不同。
“你能这么想就好,官场中事,戒急用忍,要沉的下心来,多思多想多看,勿要好高骛远。。。。。。。。。。”
说到这里,挥手让老管家退下,守在门口,这才肃容道:“如今朝堂大势已然明了,储位之争已显端倪,想来你回京虽几日,也应该感觉的到才对。”
赵石听的聚精会神,微微点头称是。
种从端继续道:“其实还是曲氏着急了些,落下了不少痕迹,而二皇子虽说不错,年纪却还小,就这么站出来争那位子,别说旁人心里不舒服,便是陛下也未必会喜欢。。。。。。。”
说到这个,赵石却不同意了,插话道:“这可未必,陛下春秋正盛,太子反又桀骜,换个储君,也许。。。。。。。陛下会舒服许多也说不定。”
种从端惊异的看了赵石一眼,他没想到,这个女婿才回京几天,就能知晓这些秘闻,还能有这样的见地,看来还是小看了他啊。
心中有些安慰,却还是摇头道:“不会,皇后未有失德之处,大丧才几日?就罢废储君?所以只要太子殿下认错,别再做什么糊涂事,太子之位就能安稳如初,旁人再怎么上蹿下跳,也是不成,反而是你,这些日子要小心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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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零七章 玩笑(求点月票)
种从端这一生,可谓的起伏跌宕,少年时鲜衣怒马,从军后也曾在边寨奋勇杀敌,入朝堂为官后,勾心斗角,被贬后也未闲着,为太子李玄持殚精竭虑,最终闹了个一败涂地,累及家族,而借平蜀论功回朝,宦途终于再有气色,但人已老朽,再无当初的雄心壮志了。
可以说,他这一辈子,什么都见过了,什么苦头也都吃过了,于朝局的见地要比南十八,陈常寿之流要深刻的多,也要镇定的多。
面对自己的女婿,他不介意将数十年的为官经验倾囊而授,但这个翁婿两个自结亲之日起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次单独相谈,两人都是公务繁忙,不得清净之人,这样的机会确实难得有一次。
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朝局如此,当务之急,却是只能说眼下的事情了。
“欲谋人者,必先去其枝叶,断其根基,使其凋零,如此,孤家寡人,看似磅礴。触手推之,便轰然而倒。方知外强中干而已。”
“太子为政,十余年矣,根基自不待言,皇后娘娘宽和仁爱,便如我这样的老臣,也是敬佩有加,今虽故去,然遗泽绵长。非是曲氏可比,太子如今不过心神失守,行事难免失了方寸。。。。。。”
“陛下定然心中有数,些许鬼蜮伎俩,宫中妇人手段,怎能抵得慧眼观之?”
赵石静静听着,眼前这位老人所言。比之南十八,陈常寿的猜测却又多了几分清晰和深入,而那话中未尽之意也让人觉着味道绵长,可以咀嚼良久。
“岳丈大人是说,陛下。。。。。。。。”
种从端微微瞥了他一眼,神色间透着点不满意。不过还是点头,“陛下着眼的是天下,朝堂只要不乱,这天下江山,早晚就是我大秦的。”
这句话赵石是非常认同的。种从端话里的意思他更是清楚的很,换句话说。后果已经造成,宫中不能乱,朝堂不能乱,皇子们大多年幼,又不能使太子一家独大,穷追不舍,途增乱局罢了,于国事并无益处,这就是帝王心术,冷静中带着残酷,如国手操棋,哪里该舍,哪里该留,没有一点的犹豫,也不会留给对手任何的可乘之机。
虽然赵石领兵于战阵之时,也与此相仿,但绝对不意味他愿意做棋子,心中不由暗想,不过又是平衡罢了,哼有时候打破平衡可比建立平衡简单的多呢,逼得急了,掀了棋秤不就成了。。。。。。。。
种从端可不知道这个女婿心里转着这样危险的念头,见他沉默不语,还当是受教了,便继续道:“你与太子自幼交好,这是好事。。。。。。。但如今看来,却要为太子殿下遮些风雨了,陛下春秋正盛,还有的熬呢。。。。。。。。”
可能是又想起当年故事,种从端有些愣神。
赵石开始斟酒吃菜,他速度极快,很快就他面前的两盘就已经见底,回过神来的种从端自失的笑了笑,心里还不由道了一句,年轻真好,不过转念又想起自家那些不成器的,在人前耀武扬威,在自己面前却战战兢兢,哪如这个女婿挥洒自如,连用饭都这么。。。。。。霸气。。。。。。。
也就是垫了个底,拿起桌上准备好的手巾把,一抹嘴巴,开口道:“我晓得岳丈大人想说什么,无非静观其变而已。”
种从端微笑,“既来之则安之,新封的定军侯,已非宵小可以轻窥。”
赵石这时却是轻轻摇头,看着种从端的眼睛道:“我走的时候,河中军心已然不稳。。。。。。。。。”
种从端听了这么一句,眉毛当即便立了起来,“怎么会?”
赵石也不犹豫,回道:“岳丈不用疑心,我可是没做什么,圣旨到了河中之后,这些狗东西就暗地里连结了起来,我的心腹大将直接到我面前逼宫,说这个将军不当了,我当时也是震惊莫名,事先更是一点防范也没有,最后,好不容易安抚下了这些王八蛋,不然的话,能不能成行都是回事了,不敢走啊。。。。。。。。”
“要说这些年,我领着他们南征北战,都可以说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但就在那时候,我都不敢将他们召集起来问话,就怕一个群情激奋之下,闹出事来。”
说到这里,赵石冷笑了一声,“朝堂上的大人们都在想着怎么算计人,但前方的将士可不管那许多,我心惊是心惊,但我知道,他们这是在为我抱不平,但又何尝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大家在前面浴血满身,伤疤处处,可不就是为了个荣华富贵吗?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我的身上,论功行赏的时候,却未见动静,我心寒是心寒,但我多少明白些朝堂上的东西,但这些军中将士哪里会管这些?打仗的时候以我马首是瞻,论功的时候同样如此,他们是怕,怕日后朝廷卸磨杀驴,怕的是自己加官进爵,大帅却没个着落,让手下人以为他们抢了我的功劳,再也指使不动麾下将士。。。。。。。”
“您瞧,我现在是定军侯,冠军大将军,但实职也不知何年马月能下来,我心里不安不要紧,河中将士又如何能心安?最怕的是,这些狗东西见我不在了乱来,一旦有人上书朝廷,为我鸣不平,让我如何自处?”
“河中那里其实情形要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段德,王正清两个本是议和使节,瞧他们那意思,根本都不用猜的,就能明白是干什么去了,与金人议和?”
“河中将士死了多少人?四五万人,大秦儿郎,河中壮士,榆次西北数里之外,被鲜血染的通红,有些人的尸骨,到现在还在那里躺着,不是咱们心狠,也不是咱怕累怕苦,是天儿太冷,根本让人受不了,只能等今天春暖花开,再去寻出来。”
“这样子打下来的河中,转手要送人?也亏那两位想的出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手下那些将校看他们的眼神是怎么个样子的。”
“岳丈你说,就这么两个人,朝廷却派他们主政河中,我就不明白了,朝堂诸公的眼睛都是怎么长的,就盯在长安这里不放了?千万人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河中,就那么不遭人待见?文武不和,怎么能让河中安稳下来?”
“您知道我那心腹大将对我怎么说的?大帅,您回京之后可不能再如往年般委曲求全了,大家伙儿都看着呢,若朝廷不公咱们辞官不做罢了,不然的话,人心可就散了,还打个屁的仗,就这么一句,堵的我连话都说不出来。。。。。。”
“您说让我静观其变,我到是也想,不过一旦河中那里闹起来,旁人会怎么想?陛下又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我挑拨的?,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却是许多人喜闻乐见的呢。。。。。。。若是我见了这样的机会,不用河中那边怎么样,我都要派人过去挑唆一番,嘿,兵不血刃,就能除了一个大将军,多合适的买卖。。。。。。。。”
种从端的脸色是阵青阵白,所有的谋算,被这一番话击的粉碎,这话里的意思,其实连他也埋怨上了的,他可不就是朝廷诸公之一?
而这个时候,他好似才想起,眼前这个女婿,还是个大将军,而且不是一般的大将军,已是名传天下的名将,而且,是从尸山血海中刚刚爬出来。
他也曾经历行伍,自然明白,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帝王心术,朝堂变幻,在这些百战军兵眼中,绝对不会比一把锋利的腰刀,一根完好的箭矢来的重要。
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去管上面的人那些勾心斗角,只会在意功劳多少,生死同袍是不是在封赏之内,领头的多分些,普通军兵少分些,等级森严带着秩序,但领头的没分到,下面的人就是分的再多,也可能闹起来,一个不好,就是一场兵变。
所以他毫不怀疑赵石说的话,张嘴结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