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5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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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了,自听得那声音开始,声音主人的形象就已经占满了他的脑子,他从没听到过如此清脆纯净的歌声,和这声音一比,养府中那些歌姬就如同狼嚎般不堪入耳了的。
“闭嘴。”王二公子几乎是咬着牙蹦出来两个字,若非身车内,他能当即给这扰人清兴的家伙一脚。
那边折思廉也蹙起了眉头,脑门子青筋一跳一跳的,显然想法和他差不多,甚至折思廉已经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喝的那么急,喝的那么多,让耳朵明显有些迟钝了。
但车外那位隔着车厢,却没怎么听清,反而以为是自己声音太低了,又高声禀了一句,“少爷,前面来了一支商队,车子不少,咱们得停停了,好叫他们退避才能过去。”
“你。。。。。。。。”
不过就这个时候,那歌声也是戛然而止,却好像还留着些余韵车厢中萦绕不去,喝酒喝的有些急的折思廉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挡车门前的俏丽小丫鬟,“车里恁的气闷,待某出去透透气。”
王仲坤也是恍然大悟,他这人毛病不少,但为人所诟病的地方就个色字上面,连他自己都承认,美色面前,其他都要靠边站,标准的好色如命的主儿,听那美妙难言的歌声,真个已是心痒难搔,直欲一步跨到那唱曲儿的美人身边才好。
随即一叠声的道:“对,对,停下来,停下来。。。。。。出去透口气才是正经。”语无伦次的,急急的直起身子,碰洒了酒杯,弄痛了身边的美妾也顾不得了。。。。。。。。。
车子停下,两人鱼贯而出,打眼便往前方望去。
对面行来的队伍人不少,车子也多,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待得看清对面来人的形貌,两人都是不由一愣,原来如此,竟然是胡人。。。。。。。
而折思廉随父镇守潼关,对于鞑靼人的形容知道的多些,是多了几分惊诧,鞑靼人每每皆以金人部属出现,如今却怎么会到了长安?行商而来?还是。。。。。。鞑靼人的使节?
两人下车的时候,前面的护卫已经去与对面车队交涉,无非就是让对方避让的意思,其实大道很宽,两边完全可以安然无事的错开行走,但对面这车队太大了些,又是些长相特异的胡人,不知就里之下,护卫们也就觉着应小心为上了。
当然,好奇也是难免,其实如今秦人对胡人来说也不算陌生,西北的党项羌人,蜀中的南蛮,都已经渐渐长安出现,甚至其中还有些吐蕃人,所以,此时的大秦到正的有了些盛唐时节的气象了。
不过蓝眼珠儿的突厥后裔却还真没见过,只是听闻羽林右卫都指挥使大人长相有些特异,有一双蓝眸,不过多数也未亲眼见过,如今见了这些胡人各个如此,到真的有些鲜。
而那边鞑靼人见了对面来人的模样,也多少猜出来人可能是汉人中的贵族,也不欲生事,让他向导解说了两句,也就停下车队,让一旁,只等这一行人过去。
不过片刻之后事情就来了,对面的人没动,却是又过来了一人,到了面前便大声道:“我家公子说了,你们这些货物我家公子都要了,价钱好说。。。。。。。。。谁是管事的,我家公子有请。”
“派别力哲过去,告诉对面的汉人,这些货我们不卖,若值得尊敬,送给他们两车皮货就是了。”强壮的鞑靼少年吩咐着,眼睛却一直望着远方那座汉人雄城,满心的震撼至今也没有消逝,连姑姑那享誉草原的歌声也已充耳不闻了。
他的身旁,安然坐于马上的鞑靼人的额浑琴其海,汉地的春风吹拂着她的发梢,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堕入人间的异域精灵,只是与当年那位来自草原的青春少女相比,此时的她,身上多了几许风霜与黯然,也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出来。
她满意的瞅了一眼渐渐长成的侄儿一眼,好像他身上瞧见了哥哥的影子,淡蓝色的眸子中瞬间便有了几许湿润。
。。。。。。。。。。。。。
王仲坤连连张望,只差翘起脚来跳着看了,急切的就像是想象着梅子的饥渴曹兵,这位果然好色的紧,折思廉心知肚明,不过克制力比王仲坤可要强的多的多了,美色于他这样有志于仕途的世家子来说,就显得缺乏吸引力了。
不过那美妙的声音还是让他渴望见到声音的主人,那样震撼人心的歌声,若是主人太过平常,却是会让他失望的。
“回禀少爷,人带过来了。”
王仲坤王二公子随意的打量了一下来到近前的这人,长相和汉人差异不小,个头不高,高颧深目,罗圈着两条腿,浑身上下,穿着的都是皮子做的衣物,毡帽下面露出满头的发辫,胡子很多很硬,看着野性十足。
“别力哲想问尊敬的路人,为何拦住我们的车队?”
向导旁边翻译着,但王二公子现哪里耐烦这些,他现满脑子都是传说中盛唐时节,出没于长安的胡姬形象,对于这些胡人的来头,以及为何来到长安,他懒得去想,既然看上去只是一支商队,只要给够了银子,还怕得不到人?想象一下自己府中,一边据坐饮酒,一边听着那美妙到骨子里的歌声,王二公子眼中的**好像都能溢出来。。。。。。。。
不过到底还顾忌着折思廉旁边,先是玩笑了一句,“君威瞅这胡人,长的还真是特异。。。。。。。。”
然后才转头拿出了世家子的气派,淡淡道:“告诉他们,本公子瞧着他们远道而来,生活不易,贩卖的东西或许又有些特异,本公子开恩,双倍价钱买下他们的东西,让他们跟着回长安府邸拿钱。”
他这自然是醉翁之意不酒,想这商队跟着他府中之人入得长安,到了府邸之中,这些胡人不管什么来路,也就由不得他们了,一个小小的歌女,就算这些胡人乃是使节,也不会为了个歌姬闹出事来才对,大不了多花些银钱便是了,以他的身份,也当不得什么。
但那胡人听了向导的翻译,那向导是个汉人,见了这一行人的架势,也知多数是碰上了秦***贵,心里有些战战兢兢,还多说两句想劝这些胡人答应下来,但人家却是连连摇头,“主人说了,货不卖,这是送予。。。。。。。的礼物,不能卖,但可以留下一些,作为我们主人的敬意。。。。。。。。。”
“问问他,可是鞑靼人?来长安做什么?送人礼物?是鞑靼人的使节吗?”与满脑子都是女人的王二公子不同,折思廉虽然年轻,但父亲严加教导之下,可不容易办糊涂事,不过他也有些疑惑,这么一队胡人,若没有他故,怎能轻易入关?但要说是使节吧,又不像,不然的话,潼关应该派出军兵护卫而来才对,怎能由胡人自行其是?
王仲坤的心思他自然清楚的很,但若真是鞑靼人的使节,王仲坤这等声名狼藉的世家子做出什么来,人家身上已经够黑,再泼些墨汁上去,也无损什么,但这里却还有他折思廉呢,传出去不光他的名声,连折家的脸都得跟着掉下来。
王仲坤有些不甘,但也只能忍了,谁让说话的是折家二公子呢。
鞑靼人很野,却也很实,没有多想,那胡人便道:“鞑靼人别力哲请求您的原谅,我们不是四处流浪,没有帐篷落脚的商人,主人的友人就那雄伟的大城里面,这些都是送予他的礼物,我们跨过高山大河,满怀尊敬和善意而来,尊贵的汉家人,请让开路途,让我们过去。”
明显,粗壮的鞑靼汉子也有些不耐烦了。
折思廉不说话了,既然不是使节,也就没什么可多说的了,一些粗野胡人而已,犯不上为了这个,阻了身旁这位丝毫不懂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的王家二公子的雅兴。
而那边王仲坤乐了,傲慢的扬起头,心痒难搔的他终于露出了身为纨绔子的本来面目,“货不要可以,本公子问你,方才唱曲的那歌女是哪个?出多少银子能买下来,只管开口便是,本公子不想跟你多费口舌,叫你家主人过来,一个下人,这里啰嗦什么?”
折思廉转过了脸去,王二公子的做派让他有些不舒服,不过也无所谓,好色世家子这里不算罪过,只不过这位的色相有些难看罢了,不过话说回来,军中汉子比这不堪的也看的多了,往好了说,也算是性情中人嘛,算不得什么。
不过那边鞑靼汉子听了向导的翻译,先是有些迷糊,接着便有些惊愕的神色浮现他风吹日晒,粗糙异常的脸上,然后。。。。。。。眼睛猛的睁大,瞬间,整个方才看上去颇显敦厚的脸上便狰狞的好似魔鬼一般了。
王仲坤被面前这胡人猛然露出的戾气惊的立马退后了一步,但那显然愤怒到了极点的鞑靼汉子死死盯了他一眼,好像要生吃了王二公子一般,接着却是一言不发,掉头便走,周围人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的远了。
折思廉也是一惊,再一想到潼关那里关于胡人的种种传闻,脸色一变,疾走两步,伸手间,已经一把抽出了离的近的一个卫士的腰刀,左手也没闲着,将那护卫生生拉下了马,自己翻身上马,神情凛然,并厉声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列阵,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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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相遇(四)
第八卷繁华处是吾乡第六百八十一章相遇
胡人性野,未服教化,陌路相逢,伺以酒肉妻女,豪爽好客如待亲戚手足,然稍有冒犯,酒肉尚温,即拔刀相向,不死不休。。。。。。。
八百里秦川,自古便与胡人比邻而居,对于胡人的性子秦人也不算陌生,所以传闻什么的也就确切的多,胡人虽然豪爽好客,但也好勇斗狠,野蛮之处如林间猛兽,茹毛饮血。。。。。。。
折思廉潼关呆了这些年,虽说真正的胡人,像什么女真人,鞑靼人,契丹人等等,真正见到过的没几个,但传闻却是听过不少,胡人的习俗什么的是耳熟能详。
比如方才,若遇到的是汉人,那没什么说的,商队而已,即便受了屈辱,但终估计也是要低头的,但对面的那些家伙却是胡人,几句话下来,就变色而去,那样子好像受了天大侮辱一般,对于没有律法约束的胡人来说,受了侮辱会如何?他听的简直太多了,立马翻脸,跟你较以生死,这才是胡人和汉人大的区别所。
所以胡人的地界,厮杀无日或无,死上个八人,简直和玩似的,而汉家之地,各国虽也割据有些年了,但各国之内,还算太平,随随便便致人死伤?不客气的说,便是世家门阀,甚或是皇族子弟,也是不敢这般无法无天的。
所以见那胡人不顾而去,折思廉便感到有些不妙,抽刀夺马,再大声下令,只片刻间,折二公子脸上已经布满了杀气,虽然不知道该死的王家纨绔子说的哪句话不对,触了胡人忌讳,但他可不想长安城外被一群暴怒的胡人杀了,传出去可不成了笑话一般,即便是死了,也没脸见折家的列祖列宗不是。
他这里明白,他带来的那两个护卫也是立马凑到了他的身边,拔刀戒备,但这里多的还是王家的家将,这些家伙虽也多数出自军中,也算得上是难得的精锐,但有一条,多数都没上过战阵。
还是那句老话,没上过沙场的,操练的再勤,也称不得精锐,实际上,王大将军本人就不是以军功起家,又常年身京兆繁华之地,虽位居大将军之列,但若是天平盛世也就罢了,大家伙都是一般,动过刀枪的能有几个?
但如今的大秦,哪个大将军若是没领兵上过沙场,那旁人眼中的分量。。。。。。嘿嘿,也就难说的很了,便如当年镇北大将军折木清的弟弟折木河,那可也是大将军来的,就因久居京师,骤然领兵之下,平凉险些酿成兵变,究其根底,还不是因为难以服众的缘故?
所以,王大将军如今的窘境也就多数缘之于此了,而王大将军身边亲近人等哪个不晓得?这般短处是大将军忌讳的话题,由此,王大将军的亲卫虽也是殿前司禁军中百里挑一出来的,但你想想就明白了,大将军本人身上军功殊少,怎会身边放上几个久经沙场的亲兵来给自己添堵?
闲话少叙,折思廉反应不慢,但王府的家将却还都愣着呢,多数一脸的不明所以,而折思廉非他们的上官,一声令下,却没几个人动弹,多数心里还嘀咕,这人莫不是疯了?列阵?列的什么阵?
即便是家将头领王成,也那里不以为意的瞅着对面的胡人,没一点的担心,二公子的脾性他们太清楚了,这位虽还不至于强抢民女,但看见上眼的女人,就像看见肉骨头的狗似的,纠缠起来是没完没了,这事还有的瞧呢。。。。。。。。这群胡人若没什么依仗,终的结果与之前那些人不会有任何不同。。。。。。。
折思廉大怒,带马便到了有些恼怒,却又有些愕然的王仲坤面前,刚要说话。
不过只这片刻,对面的胡人已经骚动了起来,如同野兽般的怒吼声传入众人的耳朵,几十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胡人涨红着脸,一双双满溢野性的眸子燃烧起愤怒的火苗,有的已经开始从车上卸下骡马,翻身便骑了上去,他们没有武器,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大声鼓噪着什么,想要冲过来。
队伍中啪的传来一声脆响,胡人们愤怒的吼叫声中显得分外清晰,躁动立时为之一宁,鞑靼少年根本没有闪避,只瞪着一双眼睛,尚显稚嫩的脸有些扭曲,但却也满的倔强,只握着黄金断刃的手,青筋暴露,显示出他现的愤懑。
而鞑靼人的额浑,琴其海,则绷着那张让鞑靼人传唱的俏脸,一丝不让的盯着自己的侄儿道:“不颜惜班,鞑靼人需要的是睿智的汗王,而不是一个会随时举起弯刀的武士,这里是汉人的地方,你想让这些忠心的勇士都战死这里吗?”
说到这里,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向远方,“那里是汉人的都城,这样雄伟壮阔的大城,你见到过吗?告诉姑姑,强大的汪古部和他们比起来,还能称得上强大吗?鞑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