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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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说到这里,却是越凑越近,声音低的不能再低的说道:“听旁人说,大人府上收留了一位内衙的大人物,这位身上可是有些麻烦。照小人看,大人应早做处置,不然那些人报给了陛下,与大人很是不利的。”
赵石心里一惊,对方却是将脑袋又缩了回去,低着头,好像方才的话根本没说过一般,赵石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清虚道士。
他前世时没少和一些秘密部门地人打过交道。毋庸置疑,他不喜欢这些活阴影中的家伙。那些家伙也不怎么喜欢他们这些浑身都是硝烟味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这些人,一群比野狗还难缠的家伙,没有道德准绳的约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实和他们那些同样活黑暗中的人是很有些共同点的……
据他地判断,内衙这些人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和他们纠缠一起,总要沾上些腐烂的味道,道士和和尚算是例外吧?
清虚道士几乎是大摇大摆的进了他的府邸,这事根本别想瞒过有心人的眼睛,他府内人等地来历极杂,尤其是宫里几次赏赐下来的宫女,还有景王府转过来的仆役,这其中谁知道有没有内衙的眼线?
不过他也明白,就算是知道其中地关节,也是不能随便处置的,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事情,监视者和被监视者心知肚明,却又相互依存,关系奇特而又合情合理。
收留了道士,自然会有些麻烦,但说起来,内衙好像很是不如后世的锦衣卫来的威风,有些麻烦估计也是有限,大不了李全寿或者是当今圣上面前说上那么一句,估计也就没什么后患了。
尤其是内衙的保密工作好像做的并不到位,眼前这人魏王府,竟然还能打听到这个消息……是试探还是买好?思了一下,却是问道:“内衙如今的统管太监是不是姓曹?”
赵飞燕脸上掠过一丝喜色,事情没有赵石想象地那么复杂,当初参与太子谋逆一案的内衙侍卫们如今都不怎么好过。
他们这一部人,自王灵鼻死后,便成了后娘养的孩子,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不然他是川中人士,对川中风物了若指掌,大秦攻川,也就不可能放着他这样的人不用的,还能用他们这些人看管太子,软禁魏王,不过是如今内衙人手太紧,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不过他内衙日久,为人又很圆滑,交下的朋友便也不少数,他这人又一门心思的想摆脱如今地境遇,有事没事便钻营上一番,一些消息也就瞒不过他。
如今再见到赵石这位朝廷贵,却又起了些心思,若能和这位正红地发紫的大人结下些善缘,好处嘛,以他地眼界如今也看不出来,但总归比没有好的。
见这句话说出来,对方果然上了心,心中自然一喜,赶紧回道:“如今小人等正是受宫里的曹公公辖制。”
想起那位被自己打了个半死的大太监,想想当年景王府那些经常出现景王身边的人物,如今好像都发达了起来,齐子平是整个东征大军的后勤总管,只要拿下川中,以后前途自是不可限量的,而这个曹太监也已经成了内衙的大总管,宠信之重自然是不言而喻,而王虎如今也是羽林右卫的副都指挥使了,再加上一个自己,简直就是人人显贵,一个都没落下。
至于那些当年景王府里的幕僚侍卫,外放的外放,留京的留京,也都有了出身,要这么看来,当今这位皇帝陛下,对待旧人到也着实不错。
只是这位曹总管嘛,却是暗地里给他找过些麻烦的,可能是还记得当初被打的吐血的事情,不过太监心眼儿小,他到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沉吟了一下,却是觉得还是找李全寿将这事了了为好,从内衙夺个人下来,应该不算太难,想此事上做文章的,他也不怕,这等知恩图报的事情,到了哪里,也占住了道德的制高点的,不过回去之后,却还得找道士详谈一下,了解些内衙的规矩为好。
正思间,楼上已经有人高声道:“宣赵石觐见。”
赵石假意整了整身上的官服,却是朝赵飞燕点了点头,低声道:“有事可来寻我……”这才迈步上楼。
那边厢赵飞燕心中已是大喜,不过瞅了瞅这一层伺候的几个小太监,心中警觉,只是躬了躬身,便又面无表情的束手立了那里。
上得楼来,却是见魏王李玄道垂着头坐下首,半年不见,这位曾经领兵千万的大将军却是好似衰老了许多,不过也是,任谁到了这般境地,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这位魏王,他没什么好感,东征之役,这位魏王殿下颇多私心,行事便也失之公允,是置京兆军于险地,虽说这位殿下以皇子之尊,督军阵前,不畏生死,胆气雄豪,指挥打仗上才能也是卓著的很,颇多让人敬服之处,但赵石心胸却并不宽宏,会去佩服一个欲要置自己于死地之人。
不过对于这位殿下,到也没多少恨意,恩怨两字用魏王这样的人身上并不合适,和那位阴柔狠毒的太子不同,魏王到还算得上光明正大,赵石也算是看透了,夺取皇位的斗争实不用定义其好坏,纯粹是胜者王侯败者寇,而如今,太子和魏王先后败北,都成了笼中之鸟,除非这位陛下死了,不然这两个人别想再有复起的机会了,如此,也便无恩怨可谈了。
“见过陛下,魏王殿下。”
躬身施礼已毕,便垂手肃立于一旁,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魏王,心中却是微微有些奇怪,也是暗自凛然,不是又要叫自己来处置这位魏王吧?
却听景帝李玄谨悠然的声音响起,“赵石,朕命你选二百勇健之士,随于魏王身前伺候,魏王府邸之安危朕就交给你了,不得有半点疏忽,不然魏王这里饶的了你,朕却是唯你是问的。”
“还有,魏王今后将入枢密参议军事,你以后也可自随行前往,你也是朝廷大将了,又曾魏王麾下效力,以后要向魏王多多讨教……朕给你两日时间调拨军士,不得怠慢,好了,你现就可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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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可笑
第四百四十七章可笑
“画桥流水,雨湿落红飞不起。月破黄昏,帘里余香马上闻。
徘徊不语,今夜梦魂何处去。不似垂杨,犹解飞花入洞房。”
琴声叮咚,女子的声音娇娇软软,回肠荡气之余,便好像一根细丝,缠的人心尖儿都是痒痒的。
余音未落,鼓掌之声已然响起。
有人便即笑道:“雨湿落红飞不起,帘里余香马上闻。好词,果然是好词……”
也有人附和着,“不愧是太子府上的人,啧啧……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上首一个青年,一身丝织便服,腰悬佩玉,头顶明珠,面容清秀英俊,这时懒懒的斜靠椅子上,脸上带着些矜持的微笑,也是轻轻击掌。
下首坐着的是几个宽袍大袖的儒士,都是满脸的赞叹,摇头晃脑之际,也是赞语不断。
场诸人皆是轻松随意,周围伺候的十余个美丽少女,穿着清凉的夏衣,扭着细软的腰肢,与这些放浪形骸的贵人们调笑不断,间或假嗲做痴,咯咯娇笑,穿花蝴蝶般游转于桌宴之间,却是为这初夏的后园宴会,增了无边的春色。
“也不用问,如此婉约细美之词,一定是出自李凤景之手了……”
“不错,李凤景词风委婉,读之总让人回肠荡气,欲罢不能,功底之深厚,实不让于柳屯田,不愧是我蜀中雅士之翘楚……”
“可惜,李凤景随苏安国出征御敌去了,不然有其此。醉熏之余,填词数首,当为乐事的……”
“李凤景弱质之身,怎去了刀兵险地?难道也想学一学那班定远……”
“年兄差矣,李兄出征之前,却是与子佢秉烛长谈了一番,李兄言道,温柔之乡。做出来的词句皆有脂粉气,不亲闻画角之音,金戈之鸣,他这一生,也不过是第二个柳三变罢了,此次若能得些许杀伐之气,必能发雄健之音,做边塞之曲……
诸位。这次李凤景回转之后,词风当另有一番境界,诸位拭目以待便是……”
众人恍然大悟之余,却是连连赞叹。
“李凤景果然好气魄,当为我辈之楷模……”
“若真能如此。实为我蜀中文坛之幸事啊……”
正纷乱之际,却是有个尖锐的声音道:“李凤景,其心可诛也……”
此话一出,一时间。场中却是鸦雀无声,众人皆是惊诧莫名,接着便都对说话之人怒目而视,便是上首的青年贵人,也是脸色一变,眼中寒光顿露,威势立显。
这个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后蜀太子孟谦。后蜀孟氏祖上乃是后唐蜀中节度使,后羽翼丰满,后唐又是积弱不堪,根本无力约束这等封疆大吏,于是称王称帝也就理所当然了。
如今大秦兴兵攻蜀,太子孟谦此时与同门下平章事王槠一党有隙,王槠乃齐平郡王舅父,两家正斗的不亦乐乎。秦军入蜀。如入无人之境,两党皆惊。算是暂时放下了恩怨,协力退敌,这才有了理国公赵方统军,而枢密副使苏方重为监军的折中决议。
而昨日太子孟谦上书要亲统援军,往援剑门,却为王槠一党所阻,心情不佳之下,今日这才召了一群近臣这里作乐。
虽说前方战事如火如荼,但众人也知道太子殿下心绪不佳,便也避而不谈战事上地事情,只是说一些风雅之事,以娱太子。
其实这些人心里,却也并不为前方战事着急,有剑门天险,又有蜀中名将赵方统兵把守,料来秦军也到不得京师这繁华之地,蜀中重文轻武之风这片刻之间便已显现无疑的了。
说话的是个黑脸的中年人,身子不高,相貌却丑陋的紧,嘴唇很厚,偏偏生了一张大嘴,鼻子塌塌着,眼睛很大,眉毛却很短,再加上一张黑脸膛,一身儒服穿他身上,看上去没有半点文雅之气,反而有沐猴而冠之嫌。
众人惊讶过后,却是都露出带着嫌恶的恍然之色,纷纷将目光移开,显是知道此人的秉性,不欲与其争辩的。
到是太子孟谦轻笑了一声道:“孙文通到是每处惊人之语,此话又怎么讲?”
既然太子殿下问出了口,众人虽都暗自嗤笑,却也不得不将心中地鄙夷藏起来,露出倾听之色。
说起这个孙文通来,也算是个异类,二十岁上中进士,却因容貌丑陋,被考官笑语曰,可有凤雏之才?
孙文通却是当即答道,汝非曹刘,安识贤愚?
考官大怒,立将其划为末等。
这个孙文通当时便道,这官儿不作也罢,之后数年也就没了消息。
不过数年之后,再次入京之时,却已经是靖安军参军事了,却原来是投笔从戎,当兵吃粮去了的。
据说很得理国公赵方之赏识,有意让其为自己府上之司马从事,但这人性子别扭,不几,便又一次宴会上得罪了当今同门下平章事王槠,是指着对方鼻子大骂对方为祸国之臣,下场自然不用说了,未几,便被贬为庶民。
太子跟王槠斗的正烈,颇已有了些对方反对的我便同意,对方同意的我便反对的意思,于是孙文通摇身一变,便成了东宫侍讲,世事无常,他身上是表现的淋漓致。
当过兵,与南蛮着实见过些刀枪战阵的孙文通太子近臣之中,自然是格格不入,颇有些形单影只地意思的,一来因其长的太丑,二来嘛,众人皆是自诩为高雅之士,也耻于同一个曾军营中与一群粗汉摸爬滚打的家伙为伍的。
孙文通此时扫视众人,眼中也有鄙夷之意,眸光却是亮地让人不敢逼视,此时沉声道:“李凤景酸腐之人,视军国大事为儿戏,其罪当诛……诸位竟还以此等样人为荣,宁不耻乎?
秦军锋芒正盛,入川以来,却与百姓无犯,所图非小,可笑诸位还此处听歌看舞,宁不知秦军兵临城下之时,诸位便皆为阶下之囚……可叹啊……可笑……”
孟谦眉头跳动了几下,却早有人跳了出来,“住口,大言之狂生,无君无父之匹夫,殿下之前,竟敢出此逆乱之言。
秦国者,不修文德,穷兵黩武,蛮夷之邦也,今无故犯我疆界,名即不正,言亦不顺,不应天时,不占人和,不知地理,有何足惧……
座皆我蜀中之精华,国家之栋梁,太子殿下是英明神武,挥手间便能让秦军灰飞烟灭,竖子咆哮于其间,出此狂悖之言,是何道理?”
那人说的慷慨激昂,一路脸红脖子粗的说下来,其余人等都是击掌叫好,便是太子孟谦也是频频点头,显是大为赞同的。
孙文通却是哼了一声,与这些人词辩,却让他感到分外地恶心,他也明白,和这些人争辩无益于事,这些家伙吟风弄月的本事都是不小,引经据典辩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让这些家伙听进一些道理的。
他们不通军事,不问疾苦,哪里会明白秦军的可怕,他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见那位太子殿下也有附和之意,立时满腔的郁闷都化为了灰心,闷哼了一声,重重将酒樽桌上一顿,站起身来,也不再辩解什么,微微向太子方向躬身一礼,转身便即离去,丝毫不理身后此起彼伏的狂妄,竖子之类的大骂声。
孟谦微微摆手,众人这才纷纷收声,那自觉将孙文通辩地无颜而去的东宫执笔张观是得意洋洋,心里话,都说那孙黑脸辩才无碍,当年是将同门下平章事王槠骂的哑口无言,原来也不过如此。
得意之余,却是不忘躬身道:“狂生无礼前,臣一时激于义愤,口不择言,望殿下恕罪。”
孟谦微微一笑,神色分外和煦,“孙文通就是如此,每每之言不忌,我也甚为苦恼,有人能挫其锋芒,是求之不得之事,不过其人到是不错的,忠职守,也很有些才干的,只是狂妄了些,诸位可不要将此事放心上啊……”
这番话说下来,众人却是纷纷赞道:“殿下果然仁厚……”
“殿下宽宏,竟能容下此等样人,实为社稷之幸,国家之福啊。”
…………
孟谦微笑摇头,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