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1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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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恨意。实是让人不寒而栗。如今满朝文武,只要长着脑袋的人,都不会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提先帝如何,当年又如何,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不过,好在皇帝陛下还没失去理智。也还在乎天下悠悠之口。
所以,没在史官这里下功夫,于是,也就有了迁陵之事。
既然知道了这些,这事儿其实也就有了很多余地……
无非是想把皇后娘娘从皇陵中迁出来嘛,虽然,怎么听,也有违孝道,没听说儿子不准父母合葬的。
但放在皇家。放在成武皇帝陛下这里,也只能说事出有因了。
那么。其实就剩下,怎么找个好的理由。把皇后娘娘的坟茔从皇陵中弄出来的事情了。
这个理由没找到之前,和任何人都不能商量。
赵石说的话,其实在周仿听来很有道理,贤臣之名,不是专为给皇帝陛下挑毛病的人所立,古之贤臣,各个胸有山川,腹有机谋,秉天子之意,而谋万世之基业。
诤谏之臣,或许会有些名声,但多数与名臣二字无缘……
而作为同门下平章事,他也断不可能是个诤谏之臣。
不过,此事还需取得其他人的支持,不然到时候入宫不好说话。
去了一块心病,周仿算是轻松了下来,又和赵石说了一些关于战事的事情,也没用饭,便心满意足的告辞出了桃林。
为避嫌疑,轿子停的有些远,正行间,道上来了一行人马。
为的少女在不远处打量了周仿一行人几眼,当即翻身下马,挥手带领从人立在道旁。
等周仿走近,福身施礼,“南雀见过周伯父……”
周仿温和的笑笑,他记性不错,当然,满长安能在不熟的情形之下,还能唤他一声伯父的人也不多。
“一晃,你也这般大了,现在总听人在耳边说,国公教女有方,今日一见,英姿飒爽,果然非同凡俗。”
这已经算是极限了,两家并非多有交情,反而文武殊途,有着隔阂。
所以,在和赵石交谈时,慎之又慎,和晋国公长女嘛,真没什么话说,无非表达一下作为长辈的关切罢了……
随即,**雀告辞,目送周仿一行离去,这才将马交给从人,漫步进了桃林。
到了公主府,得知父亲去了府中后宅竹林,**雀暗自撇了撇嘴,眼珠转转儿,先去寻李渔说话了。
李渔,闺名念慈,大长公主长女,此时已晋柔安郡主。
这位大长公主养女,深得皇帝陛下喜爱,宫内的人都在说,柔安郡主很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晋公主位,继承长安城西承恩湖畔的大长公主府。
虽然于礼不合,却又言之凿凿。
当然,外人皆以为,皇帝陛下这是爱屋及乌,不忍承恩湖畔的大长公主府在靖佳大长公主去后,失了女主人。
但知道内情的人,却都隐约明白,皇帝陛下很可能是觉得跟这位同父异母,却流落于外的妹子同病相怜的缘故。
当然,知道这种内情的人,整个大秦数下来,也不出五指之数。
皇家密事,总是讳莫如深,民间许多传闻,也由此而生,但在当世,敢议论这个的,皆属大逆不道,在当斩之列。
说起来,李渔这个名字,和**雀可脱不开干系。
当初,**雀嫌自己名字不好,由喜南明朱雀的传说,于是改了名字,小名依旧是扣儿,虽说她对这个小名也不太满意,但这回反抗无效,被母亲狠狠教训了几顿,也就偃旗息鼓了……
当时,她与公主府内的小小女童交好,自家改了威风的名字,自然时常炫耀,于是,这边也反了天。
能与南明朱雀相提并论者,可不多,小小的女童想了多日,她读的书多,想到北冥玄武,虽然这是个乌龟不假,但一个冥字,换成溟,对于女孩儿来说也不错。
溟者,天地莫可测,深也,势沉而大,广也,其所寓意,却比南雀要深上许多。
但她的母亲却不喜欢,深沉昏暗,才是溟的真正含义,而且,她最担心的是,这个女儿走了当年她亲生母亲的老路,而溟的寓意,却与之暗合。
小女童被母亲一顿教训,大长公主殿下也从来未有如此严厉过,吓的她立马转了弯儿。
不过贼心不死,过了些日子,小女童又想,这个不成,但庄子逍遥游上曾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身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真的是个大家伙,应该足以与南明朱雀并列。
于是,几经波折,女童为自己争取到了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权力,那就为自己起名。
不过到了最后,还是差强人意,变成了李渔。
因为有人给她批命,说是五行有点缺水,公主殿下深以为然,又被她闹的烦了,所谓鲲鹏,不就是一条鱼变成一只鸟了吗?
李渔这个名字正好,为此,两个女童还闹了点意气,一个叫对方鸟儿,一个取笑对方为小鱼儿。
当然,这些童年趣事,在现在她们看来,多数属于胡闹了。
两位少女这几年交往渐淡,除了知晓世事,开始有点别扭外,脾性也相差越来越大。
一个意气飞扬,性喜热闹,一个却越来越是恬静安然,读书习字,不愿多理外事。
这样一来,两个总角之交也就渐行渐远,没了儿时的亲热劲儿。
不过,登了公主府的门儿,因为心虚的缘故,**雀还是头一个想到了这位童年好友,觉着先去探看李渔一番,缓缓自家的心绪为好……(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心结
readx(); 公主府西有一园,名碧华。い随┆夢┆小┆說;。suimeng
碧华园中有定心阁。
**雀到这里的时候,从定心阁中传出的是朗朗的读书声。
听了几句,**雀就知道,这是李渔在带着李安读书。
**雀暗自撇了撇嘴,公主府中这一儿一女,都快成读书种子了,幸好,他生在晋国公府,虽然也读书习字,但从来不会这么一板一眼煞有介事。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解下腰刀,递给了引路的仆人,因为她知道,李渔向来不喜看到这个。。。。。。。。
当然,你要以为公主府的柔安郡主是个纤细文弱,满身书香的娇柔女子,那你可就大错特错。
这位郡主可是能骑善射,比之**雀虽有不如,但绝对不会是如黛玉般的泪美人。
秦人武风渐盛,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
公主府的郡主尚且如此,长安显贵人家中,真正肩不能抗,手不能担,只以读书为业的年轻子弟,实是没几个。
不过在柔安郡主这里,习武多为强身,李渔性喜安静,侍弄诗书才是她真正的乐趣所在,其实吧,若非大长公主殿下自小督促,她也不会骑马射箭的折腾。
方自来到门外,**雀就已经大声∟◇道:“大好光景,读什么书本,也不嫌闷,小鱼儿,出来和姐姐较量一番拳脚,让姐姐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阁内一个乌发如瀑,眉目清秀婉约的少女,正安坐于榻。揽书而观的少女惊了惊。接着眉头微蹙。瞅向门口。
却对坐在对面,一脸惊喜状的小童道:“读书要安心,不为外物所动,才能读出书中所言之真意,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怎还不记得?”
小童的长相和姐姐没法相比,皮肤微黑,浓眉大眼。身材也有些肉,但精气神却很足,隐约间,已有些满不在乎的劲头儿流露。
此时嘴里诺诺连声,脑袋却已经转了过去,还喊了一声,“雀儿姐姐来了,怎的还不进来?”
李渔不满,终于口出恶言,“粗鲁之人。你理她作甚?”
**雀面带笑容出现在门口,“还是安弟好。惦记着姐姐,来,让姐姐瞧瞧,长高没有?”
李安笑嘻嘻的站起来,左右瞧瞧,“姐姐们要打架吗?小弟去叫人给你们准备茶点。。。。。。伤药。。。。。”
一句话,逗的两个姐姐都是莞尔,**雀来到他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顶,“嗯,又壮实不少,也懂事了,知道照顾你姐姐,还知道为她准备伤药。。。。。。呵呵,去吧,自己玩去,我先和你姐姐说几句。”
李安高兴的点点头,径自溜了,看来对读书之事,也不是个很上心的主儿。
李渔有点恼火儿,但她知道眼前这位的性情,你越是恼怒,她越高兴,她们的童年,其实就是在这样相互撩拨中度过来的。
“坐。。。。。。。”
其实不用她说,**雀已经老实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李安方才的位置。
“几个月不见,今日怎么有闲过来?莫不是惹了祸,到这里来躲避的?”
**雀歪头看了看李渔,突然道:“你说,咱们两个长的像不像?”
李渔并不比**雀傻,一听这话,身子颤了颤,却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像。”
**雀伸着脑袋左右打量了她一番,带着特恨人那种神态,并在对方伸手拨她脑袋的当口,缩了回来。
“不像就好,不像就好。。。。。。。”抚着胸脯,做松气状。
李渔不悦道:“什么事儿,让你这般胡言乱语?”
“没什么大事儿。。。。。。”说到这里,**雀也不再插科打诨,而是叹了口气,“国武监以后不用去了。。。。。。嗯,你说,咱们以后会做些什么?嫁人生子?”
她们两个虽说这几年交往渐稀,但说起话来,却还真就没有多少顾忌,也许这就是童年好友真正价值所在吧。
不过关于这些少年少女特有的迷茫,李渔注定也没有答案。
她颇为诧异的看着**雀,因为在她印象中,这位晋国公府长女,从来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从不曾见她多愁善感过。
这是怎么了?她强忍着,才没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看看对方发烧没有。
良久,李渔才轻声道:“今天你到底是怎么了?说这些。。。。。。可不像你。”
今天**雀确实情绪有些低落,有些话不能跟母亲说,不能跟父亲说,其实也没想跟李渔说,但到了这里,见到李渔,倾吐的不知怎么便强烈了起来。
当然,她注定不会说太子如何如何,而是顺着之前所说,提起了两人相交至今,一直在回避的话题,也属于两人共有的心结。
“小鱼儿,你见过我父亲吧?”幽幽道了这么一句,却自嘲一笑,接着道:“嗯,怎么会没见过呢,父亲应是这里的常客才对。”
李渔不喜,可以说,她比**雀更不喜欢这个话题。
但今天**雀大异寻常的言行,让她多少有些提心吊胆。
斟酌了一下,才道:“我小的时候,见过国公一次。。。。。。。”
说到这里,她皱了皱眉头,那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被那个高大如山的男人戏弄了一回,李渔深以为耻,所以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大秦晋国公赵石名满天下不假,但对于她来说,那个男人不见也罢。
这个话题,对于两个少女而言,都有些过于沉重了,但她们都没有终止的意思,这么多年过去。她们其实已经明白。她们不可能改变什么。尤其在这件事上。。。。。
这个时候谈起此事,对她们来说都有些突然,而她们在对方眼中,都不算一个好的倾诉对象,但。。。。。。。。怎么说呢,这个时候,她们却又觉得,对方是最合适说起此事的人。
有些矛盾。但只要深想一下,却又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只见过一次。。。。。。。”
“嗯,就一次。”李渔加重了语气,目光中终于露出些不善之色,显然,已经非常之恼火,少女的威严虽然还嫌稚嫩,但那一身的雍容华贵,却有着实实在在的皇家气息,一怒之下。便极为慑人。
不过**雀从来就没怕过她,更是无良的追问。“是怎样一个情形,说来听听。”
李渔无奈,捻着鬓角垂下来的长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你突然问起这个?”
**雀笑笑,她到底要比李渔爽快很多,这个话题一旦开了头,她心里也就没多少顾忌了。。。。。。。。
“你说,像我父亲和。。。。。殿下这般,若无真情,当不至于此。。。。。你说,将来若是你我,能遇到一个那样的人物,是幸运呢,还是要说一声,为情所累?”
李渔眼睛睁大了一些,好像不认识对方一般,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雀。
**雀撇撇嘴,“怎么?吓到了?”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拍矮几,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舒服,但我心里难道就舒服了?子不言父过,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但。。。。。。话说回来了,若将来真能遇到我父亲那样的男儿,就算没有名份,我**雀跟了他又如何?”
“好了,跟你说了这么多,心里舒坦多了,小鱼儿,放心吧,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我没有血脉相连,我父亲那样的人,生下来的儿女,皆当顶天立地,敢作敢为,你不成,我看安弟到还像个样子。”
没等李渔再说话,她已经笑着站起身,调头走了。
李渔紧紧咬着牙关,被气的不轻,不过,莫名其妙的,心中却还有些失落,愣仲半晌,才缓缓回过身来,狠狠一拍桌案,又让那家伙欺负了。。。。。。
还不如跟她到外面较量一番,不定能打她几拳出气。。。。。。。。。。。
在李渔这里转了一圈,把这位公主府长女气的不轻,**雀心情却舒畅不少,一边走着,一边心道,看来啊,公主府这边以后要常来。
以前还是她想的左了,大长公主殿下也就是没过门,其实和自己那些姨娘没什么区别,对她都很不错。
若是这几年常来的话,不定都不用寻父亲说话,只私下里跟殿下提一声,殿下还不得紧着帮自己?
父亲的风流韵事,她跟着操个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