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1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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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蒙古南下以来,这是伤亡最惨重的一次,自此,河北名将张柔之名,响彻黄河两岸。
当晚,张柔再次派使者入蒙古军中,邀术赤天明再战。
惨重的伤亡,让术赤终于冷静了下来,四千余蒙古勇士去见长生天了,伤者无数,这样损伤,是蒙古军所难以承受的。
于是,术赤打算,第二日派遣人马,截断汉人后路,与汉人游战,这才是蒙古人所熟悉的战术。
但当第二日太阳升起之时,术赤差点被气的吐血,对面只剩下了一座空营,汉人连夜退兵走了。
走的很干脆,而且悄无声息,显然早有准备。
蒙古人头一次品尝到了汉人兵法的滋味,让人郁结的只想发狂。
而且,这不是大草原,这是十里一城,五里一郭的汉地,汉人大军尽可从容退去,不用担心会被骑兵咬住拖垮。
这个秋天,蒙古人退去的很早,流的血却比以往多出数倍不止,虏获更不能跟以前相比。。。。。。
这一战,让蒙古人终于产生了以汉制汉的想法,此后,汉军开始普遍出现于蒙古军当中。
当然,蒙古人对河北李任权部的姿态也变了。
第二年初春,蒙古使臣来到河北面见李任权,将蒙古人与宋人签订的盟约给了李任权,劝李任权归降。
李任权权衡数月,犹疑不决。
这个时候,帮他下定决心的不是旁人,正是宋人。
宋皇招李任权进京,措辞严厉,胁迫之意分明。
这一年秋初。李任权亲自北上辽东,觐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大喜,当即封其为燕王。汉军万户,统领河北诸路人马,并大度的放李任权回去河北统兵。
李任权回到河北之后,立即改旗易帜,投靠了新主人。
到了大秦成武十三年春。成吉思汗令李任权迁河北工匠,商人,以及汉军家眷十五万户,以充蒙都,也就是当年金人京师上京旧址。
移民,不管是在哪个朝廷,都是一个非常残酷的过程,这次也不例外,从河北到蒙都的一路之上,河北百姓嚎哭之声不绝于耳。沿途倒毙之尸骨,多年之后还都随处可见。
移民,帝王之功业,多为史书所称道,但对于身处其间的百姓来说,却是血泪斑斑。。。。。。。。。
消息传到大秦,引起的震动,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些年,军政鼎革,已然接近尾声。尤其是军中诸事,在现阶段看来,已经不会再有大的动作了。
军中求战的声音,也渐渐高涨了起来。
江善。段从文,张锋聚,木华黎等人,都有上书言战之举,这也代表着,军人们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亮出他们的刀锋了。
而河北的异变,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会像导火索一样,让这些声音达到一个巅峰。。。。。。。
朝堂上的大多数人,都已经预感到了战争将要到来。
这不会以个人的一直为转移,甚至皇帝陛下也不成,大秦平静了这些年,需要一场战争来释放军人们建功立业的**。
而文臣们,其实也在渴望着定鼎天下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大秦如今就像一个火山,之所以还没有喷发出来,是因为壳厚了些,而不是因为内里的威力不够强。
大秦的皇帝陛下,以及文武重臣们这几年都在极力压制着下面的声音,以保证从成武七年开始的鼎革诸策不被打断。
但鼎革为了什么,大家都清楚,强国强军,一旦机会到来,谁也不会放过。
朝廷邸报还没有明发,所以河北之事还算是秘而不宣,但该知道的人,已经都知道了。
自成武十一年,老太太去世,赵石便抛下了大多数的政务,算是清闲了两年,就连各地武学之事,其实也属于顺水推舟。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下面该干什么,不用他太过费心。
到了后来,早朝也懒得去了,现在想要找到他的人影,真不太容易。
但谁要是怀疑晋国公赵石对于大秦军队,以及皇帝陛下,甚至于朝政的影响力的话,呵呵,这个官儿你不当也罢。
这不,一旦有事,同门下平章事周仿也要费些周折,才以出城踏青为由,到这大长公主府前的桃林之中,跟赵石见上一面。
“国公,这一战应是免不了了,以你之见,胜算若何?”
“打仗这事儿,哪有说的准的?中书已经议过了吧?诸位大人都怎么说?”
周仿从容的笑了笑,这些年他虽没少受了诟病,在读书人中间,名声不算很好,但在朝堂上,却已经站稳脚跟,有了威望,同时,身上也自然而然有了一朝相辅的威严。
“国公不必说笑了,文臣言战,多属空谈,不说也罢。”
赵石抿了抿嘴唇,随即笑道:“空谈总比不谈的好,后周那边儿连谈都不敢谈,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周仿摇头失笑,“国公说错了,后周早成过眼云烟,现在是东宋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两人正好来到一棵老树旁边,赵石停下脚步,拍了拍树干,道:“后周。。。。。嗯,东宋根深蒂固,需要利器伐之,只要咱们的刀够锋利,这一次定能砍倒了它,就算砍的不彻底,咱们也有时间掘它的根,其实,砍不倒也没事,这样的老树,又能活得几天呢?”
说到这里,赵石猛的一拳击打在树上,砰的一声,老树**着,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仿一惊,瞅着站在树下那个强壮的身影,他这个时候才猛然发觉,眼前这位大将军,温和的笑容中,隐藏着的是无穷的狂暴,也许他和那些驻守边塞的将军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憋着劲儿想要将战火点起来呢。
赵石扭头一笑,即便是周仿这样的人,也不由的稍稍退了半步,因为那没有半分波动的眸光中,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连那笑容,都仿佛透出了几分狰狞出来。
“张大人昨日里来过了,其实吧,说什么都没用,等着陛下传召我等入宫便是,周大人,你说是不是?”
周仿勉强笑笑,心里翻腾,这只猛虎被圈了这些年,竟然还是锐利至斯,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心里想着,却只微微点头道:“这个自然,不过。。。。。。。我听说,陛下有。。。。。御驾亲征之意。。。。。。。。。”
这才是他此次到这里见赵石的真正来意。
赵石却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周大人啊。。。。。。陛下英明果决,怎会行此不智之举?周大人多虑了。。。。。。”
周仿是什么人,这话里的味道,他一听就听出来了。
这是他这段时间最大的一个心病,让他夙夜难寐,此时好像终于得以解脱,安心之余,不由得抱了抱拳,“还请国公指点迷津。”
赵石语气淡淡的道,“陛下的心事,谁又能知道呢?不过,我却听说,国武监工匠,找到了一种新的石料,很不错。。。。。。”
“而且啊。。。。。。还有几位精通堪舆之术的家伙,找到了一处福地,离着长安也不远,要说啊,这些年国武监可出了不少的人才呢,这世间的学问,也总归都有用处,大家也不用一门心思的往孔孟之学上靠了。。。。。。”
周仿越听,脸色越古怪,虽然这些话说的云山雾绕,最后一句,更是让周仿极为的不赞同,但若他还听不明白话中所指,那这个同门下平章事的职位,还是让贤得了。
迁陵,这两个字在周仿脑海中浮现出来,越来越真切。
周仿脸色也严肃了起来,这和御驾亲征虽然是两间截然不同的事情,但在他看来,却没有任何区别。。。。。。。(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迁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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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如此……可非同儿戏……”
周仿顿了顿,随后直接点明,“迁陵,劳民伤财之举也,天下未定之时,陛下竟若欲大兴土木,为臣者,当力谏之……”
赵石面无表情的瞅了大义凛然的周仿一眼,心道,这又是一个方正之人,不过到也不奇怪,周仿乃前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学生。
前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就是有名的老实人,在朝堂上更有刚正不阿之名,老师如此,学生会是个什么模样,也就能想象的出来了。
而这几年周仿行事,也确实有着李圃的影子。
在这一点上看,李圃不如杨感多矣……
当年,同门下平章事杨感,为相二十多年,号称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但人家杨感退下去的时候,可没太顾及家族兴衰,也没做什么手脚。
李圃虽然有着方正之名,但时至今日,却还隐约透过周仿等人,保持着对朝堂的影响力。
看上去,李圃比杨感更有作为,但实际上,已然沦于下乘……
当然,能这么评价前后三位同门下平章事的人,这世上可没几个。
因为起码,你不能道听途说,要见过这几位吧,只这一点,就能将很多人排除在外。
而赵石,如今正是历经三朝的朝廷重臣之一。
既然已经说到这了。赵石也不会藏着掖着,在此事上,他差不多就算是个传话之人,有些事情,听上去高深莫测。
其实那都是不知内情之人的臆想罢了,皇帝近臣这样的字眼,不是说笑的,并不是赵石多有先见之明。这事上,其实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赵石比周仿更得皇帝陛下信任而已。
“周大人……”
赵石稍稍加重了语气,“陛下这些年的心愿,你我尽知……大家都想做个名垂青史的贤臣,陛下雄才大略,又如何不想做个明君?”
“规劝陛下。乃我等为臣者之本份。但话说回来了,想做命世之良臣,只知道说些逆耳之忠言,就能成了?”
“事情拖了这么久,陛下耐心渐尽,今日是御驾亲征,明日可能就要巡幸天下……而有些事,你阻了。旁人可能便要趁机邀幸于陛下,如此下来,必生祸患,而堵不如疏的道理,想来周大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如果此时站在赵石面前的是前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不管赵石说的有没有道理,必定不会再说什么,甚至很可能会拂袖而去。
但周仿嘛……年纪虽然比赵石大出一截,但从朝堂资历上。却俨然属于小辈儿。
赵石的话说的确实有点重,与教训无异。但周仿却只能听着。
在大秦成武十三年的今日,晋国公赵石的权势。已然来到顶峰,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并不为过。
武臣到了这个位份上,别说周仿,即便跟皇帝陛下拍桌子,若没有太多变故,皇帝陛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周仿敛目沉思,心里并没有多少愤怒,只是在思索着赵石话中之意,确实也并未觉得这样的谈话有多么不妥……
良久,周仿再次拱手为礼,“国公所言极是,受教了……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陛下那里,还请国公多做规劝。”
这话里的意思也不浅,拖延是一方面,另外,也还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所谓从长计议,变数之多,谁都清楚。
赵石暗叹了一声,耐心的放缓语气道:“周大人啊,这么说吧……今时今日,是什么样的情形,咱们清楚,陛下又怎会不明白呢?”
“迁陵之事,事关社稷,如此大事,还用得着咱们规劝?陛下想要的,无非是一个承诺,难道说,周大人,乃至于诸位中书臣僚们,连这点事都承担不起?”
说到这里,赵石不再看周仿,而是漫步前行,幽幽的抛下一句,“大同行宫修了多少年了,现在还没修完呢,你见陛下催过没有?有些事啊,既然必须去做,那怎么做,不是得看咱们嘛,难道想让陛下亲自挖沟填壕不成?”
话说到这个地步,赵石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却没看到,周仿听了这句,在他身后嘴角微弯,竟是露出些微带得意笑容。
如果他看到了,嘴里也许不会说什么,但心里一定会大骂,这些文臣果然都不是玩意儿……
谈话进行到一半儿,人家其实已经明白了这里面的意味,只是玩了个心眼儿,结结实实瞒哄了他一回。
这样一来呢,引出后面这几句,周仿算是心满意足了。
有了话柄在这里,想来到时候,一旦有事,你赵柱国也不好推脱,因为遍观朝堂上下,能让皇帝陛下言听计从者,除了晋国公赵石之外,再无旁人。
如此一来,也免了日后陛下乾纲独断之忧。
虽说以周仿这样的身份,此举看上去颇有下作之嫌,但周仿却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微有得意,实际上,他这种心态,也是变相的承认了赵石今时今日在朝堂上的地位所致。
如果对面换做是枢密使张承,也许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其实,这事在赵石看来,并不算大事儿,就像他刚才所言,迁陵这样的事情,就算朝廷有了决议,也得拖上个一二十年,也许,等到后周覆灭,才会真正动工也说不准。
那么远的事情,他又是武臣。所以向来赖的多做理会。
而周仿因为身处其间,想的自然更多更深。
迁陵,这事已经闹腾了有些年头了,皇帝陛下的心结,可能连京城衙门中一些七品小官儿都能猜到一二,就别说他这个同门下平章事了。
无非是当年争夺皇位时留下的尾,当今成武皇帝,对先皇可谓恨之入骨……
这事说起来有点怪异。历代争夺皇位,就算诡异百出,从来也是兄弟们斗的红了眼,没听说过真的把父亲跟恨上的例子。
但当今陛下,对争位的兄弟处置的看上去很干脆,真正恨的人,却是景兴皇帝陛下。
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恨意。实是让人不寒而栗。如今满朝文武,只要长着脑袋的人,都不会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提先帝如何,当年又如何,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极为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