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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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皇帝终于坐了下来，山呼万岁之声渐渐停歇，环视了场中一圈，又那几个西夏金国使臣的脸上一一扫过。金国来的使臣叫完颜进明，好像是金主的一个弟弟，由于消息闭塞，并不能对此人地过去了如指掌，便是金国的内政也颇多不知的，再加上金国朝政比起大秦来要混乱的多，动辄便是杀这个杀那个的，便是二三品地重臣也是说杀就杀了。听说前些时那位金主即位之初便是闹的血雨腥风，大臣皇室杀了个遍，据报只姓完颜的就杀了百十多个，大臣就别提了，照正德皇帝看来，几乎是血洗了整个行台尚书省，丞相就杀了两三个，后来估计是没有人用了。于是干脆废止了尚书省。
那时候他还没有即位为帝。不过对金主的做法还是有些不解，杀来杀去地。姓完颜的反而好像多了，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完颜一系是女真一部，后来当了皇帝，有些关系的都姓完颜，要是真个把完颜杀没了，皇帝估计也就不是他们的了。
那人长的有些胖大，天气并不热，这人脸上却是油腻腻的反着光，坐椅子上也很不安份，身子扭来扭去的，脸上地神色却显得很是倨傲，不时的和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嘀咕两句，然后就拿轻蔑的眼光瞅来瞅去。
反倒是旁边的西夏使者坐的端正，目光中也带着审视，正德记得，这个看上去有四十左右岁，满脸坚毅神色的党项人叫李元康，是当今西夏皇帝的侄子，据说权柄还不小。
将这些人地神色收入眼底，正德皇帝心中不由一笑，虽然和西夏交战日久，西夏对大秦威胁甚至超过了金国，不过从这两个人看来，却还是这个党项人看着要顺眼地多，想到这里，有些浮肿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
目光转了回来，终于落了自己宠爱地儿子身上，这几个月的磋磨下来，这个本就聪明的儿子也算是能独当一面了，李玄瑾如今有些消瘦，精神头却不错，一双沉静中透着严厉的眼睛也几个使者身上扫来扫去，丝毫没有注意到父皇正看着自己。
正德皇帝又看了看身旁的太子，太子李玄持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衣冠一尘不染，眼睛却几个大秦重臣身上转来转去，不时点头示意，态度温和，让人易声好感，也不知身旁的皇帝正看着自己。
正德却是心中微微一叹，这个儿子啊，和自己太过相像了些，自小到大，处处模仿，偏又性子柔弱，不能担当，壮士断腕的功夫练的不错，每每后一招都是弃车保帅，但又不太清楚什么人该弃，什么人又是一定要保住的。
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失望，心中却是叹息了一声，五子到是不错，刚毅沉稳，但军中日久，做事太过粗暴直接，治国和治军是两码事儿，不难想象，若是五子坐了这个位子，是不是会像金主一般杀一个血流成河？
当年的事情却如眼前，那时玄谨还小，却和兄弟们玩耍时说了一句，我若是大秦皇帝，便要囊括海内，御**，统八荒，建一番不输于汉唐的功业出来，虽只是玩笑之语，但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的心胸志气，也是难得，既然起了别样的心思，太子的作为又让他每每失望，这个心思也就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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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赌局
第一百六十六章赌局
正德皇帝懒懒的挥了挥手，声音也透着几许虚弱，“开始吧。 ”
看见正德皇帝的样子，那西夏使臣李元康眼光闪了闪，至于那个金国使臣完颜进明却还挑剔的看着台上的布置，估计是想找出不如意的地方，也好之后贬低一番吧。
演武说起来便像后世的阅兵差不多，三军列阵台前走过，比较像官样文章，各军镇，州府都会派出人手参加演武，或数十人，或百余人，没有超过千人的队伍，都是盔明甲亮，走到台前的时候便将兵刃挪到胸口处，一起呐喊着祝词，如什么什么军为皇上寿，五黄万岁万岁万万岁之类的字眼儿，看上去颇为雄壮，其实像是官样文章，来的也未必都是军中精锐，但却一定是军中五官端正，身强力壮之辈。
赵石下面看了，便已经知道这演武也不过是为了皇家显示威严所弄出来的事情，不能较真，再看台上的人们也是有些心不焉的样子，心中一笑，皇帝每年都要过生日，每年都要看一次这个，想来也腻烦的紧了吧？
不过这演武却也不如赵石想象般冗长，就是前面礼部官员念的那篇文章有些啰嗦，之后的事情便进行的快了起来，方是正午时分，演武就已经基本结束了。
“父皇，我看您也累了，不如先吃些果点，然后再看……”太子李玄持正德旁边说道。
正德摇了摇头，却没怎么理李玄持，而是转头看向李玄瑾，“听说这次武举后的两个年轻人都很不错？玄谨，你给座的众位卿家说说两个人的来历，我这还是第一次观看武举，这个审官嘛名义上是我。其实还是得你来把握……”
说到这里，又挥手斥退旁边等着的礼部官员，“你们写的那些文章啊，都是好的，但这是武举，下面地举子有几个人能听懂的？你们啊，别整日里将心思都用文章上面，要分事情。分时候，我也知道你们辛苦，但下面的这些举子都乃我大秦良才，你们这么糊弄他们，怎么能让他们真心为国？以后办事多思量思量，别事事都弄的表面上光鲜，这样不行。”
一番话说得那位上任的礼部尚书方谦满脸通红，曾闻远去任后。礼部上下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毕竟曾闻远年纪已老，许多事情都是他这位吏部侍郎办，曾闻远虽然门生故吏不少，但以曾闻远的年纪。归老田园是意料中的事情，人事上又不会发生大地变动，人心到也不会浮动。
但他初一上任，便遇到皇帝大寿。西夏和金国也来凑热闹，他这肩上的担子好像一下子便沉重了许多，不过他礼部任职已久，做起事来还算得心应手，武举也过去了一半，只要今晚的寿筵再是顺利，这事情也就算圆满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皇上却这个上面发作了出来，心里暗骂手下那些个文人学士。只求文章华美，也不分个时候，皇帝寿诞这一天吃挂落，真个倒霉透顶，想着这些，身子却椅子上再也坐不住，撩衣跪倒地，便要请罪。
正德皇帝则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些都是朝廷惯例，本来也怨不得你们。但世上没有万世不移之法度，好的咱们就用着，不好的咱们就改过，否则还要你们这些臣子干什么？有些事情上你们这些人要用些心思，不要事事都想着得过且过，朕要的是诤臣，直臣，干臣，不要唯唯诺诺的君子，朕还没到直想听好话儿地地步呢……”
这一番话淡淡说来，语气虽是温和，但座的都是大秦重臣，心思灵透，这话里面的意思可就想的深了，待得正德把话说完，众人皆是作聆听教诲状，但各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可就没人知道了。
正德这时才又将头转向李玄瑾，点头示意。
李玄瑾赶紧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此次武举和往年相若，不过后步战骑战皆决出两人，就等着父皇和众位大人们评定呢。
其中一个折大将军清楚地……”说到这里，望了一眼正德身边坐得端端正正的折木清，折木清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不过配着他一张伤疤累累的脸庞，却是有些狰狞。
李元康下面立即将目光瞅了过去，他来到长安也有几天了，这位和西夏相持数十年，将延州守地铁桶一般的折大将军他是闻名已久的，佯攻庆阳府时便是因为延州守的太死，不过后他却被一支小小的护粮军惊退，过后得到消息时心里这个后悔就别提了，不过他到也不认为自己错了，当时孤军外，若一个不好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由不得他不谨慎行事，虽然心中后悔，但想到自己能攻陷庆阳府这样天大的功劳面前还能有所取舍，果断退兵，心中也是不无得意的。
这次作为使臣来到长安之后，第一个想到要拜访地便是这位折大将军，至于原因嘛，一个自然便是这位折大将军乃是大秦柱石般的人物，第二个却也未尝没有离间一下大秦君臣之间关系的想法，不过后还是没有见到，这位折大将军竟是一句身体不适就把他打发了的，为人到是谨慎的很。
这时这里见到真人，却也并不意外，只是西夏和大秦交战日久，这位大秦宿将西夏军中也被传的神乎其神，他看了一圈，也没找出哪个身高九尺，声若雷鸣，眼放闪电的主儿，这时望去，这位折大将军虽说也是威风之极，看对方的相貌就知道这人实是刀丛中打过滚地人，但还不脱常人范围，心中却是一笑，这传言当真是信不得地。
不过他想见到的却不是折木清，却还是当年以一支护粮军，几乎全歼了野利齐所部地铁鹞子。之后虚布旌旗，逼他退兵而走的那个女将军……
此次西夏遣使臣入秦，也是有些不得已，西夏帝仁孝年迈，夏帝虽一生致力改革朝政，引汉家之学入夏，主张以儒治国，不过如今看来。这样地改革却是失败到了极处，造就了一大批党项贵族出来，借着革之机，壮大自身，侵占汉民田产，收取重税，却还和一些保守的党项贵戚斗的不亦乐呼，到了现。西夏依然派系林立，便是三年前攻秦之举也有党争的影子里面，败退之后，大家互相埋怨，下面的起义却不曾间断。可以想见的是，经此一战，再想攻秦估计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仁孝皇帝已经失了锐气雄心。李元康临走的时候给了和议地底线，便是称臣纳贡也是可以的，只要不断了西夏国柞，想到这里，再看这大秦兴盛的景象，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
不提他这些心思，却听李玄瑾接着说道：“此人出自延州镇军，乃代指挥使张祖张将军的孙儿。名叫张峰聚，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弓马娴熟，勇力非凡……
另一人是我府里的护卫都头，姓赵，名叫赵石，今年才刚十四岁，是我前些时出京时巩义县遇到的。少年时便能猎得熊虎。后入军旅，时逢庆阳兵变。他也算立了些功劳，后为巩义县团练，剿匪得力，人称巩义猛虎，我见之心喜，才带了回京。”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既然父皇让儿臣做主，儿臣便也不会推辞，诸位大人也请放心，虽说这里有一个是我府里出来的，但众目睽睽之下，大人也帮着参详着，谁输谁赢也就分明了，以免了我这偏私之嫌。”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如今场的人谁也不敢再小看了这个以前有纨绔之称地王爷了，一番话说的团团圆圆，滴水不漏，这样的人如果再是轻视，估计这官儿也是当到头儿了的，尤其是如今这位王爷手底下还攥着一些人子侄不放，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这面子上都给足了尊重。
正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太子李玄持的脸色却有些尴尬，不过笑容却未消去，这时心里也没注意李玄瑾说的什么，还琢磨着方才父皇的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那儿臣就篡越了。”
说完便来到台前，大声道：“张峰聚，赵石到台前来。”
赵石和张峰聚早就等台下多时了，听见叫他们地名字，赵石迈步走了出来，这时全场目光所聚，那感觉并不怎好受，心脏也是跳的欢快，一股从所未有的紧张情绪心里滋生蔓延，抬眼看去，李玄瑾直直站台上，袍袖随风飘飞，居高临下，真是说不出的威风，心中不自禁的却是有些羡慕，早晚有一天，这样的威风也将属于我，心底里暗自跟自己说了一句，虽还有些不自，但步履却已经坚定了几分。
张峰聚只是愣神之间便已经慢了一步，跟赵石身后却觉脑袋有些发晕，眼睛紧盯着地面，楞是没敢四下看上一眼，这样一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台下，到好像是赵石领了一个跟班，不说台下，便是台上的大秦重臣也大多嘴角露出了笑意。
折木清是认识张峰聚的，张祖地小孙子延州镇可也是闻名遐迩，就连张峰聚加冠礼时的表字还是他给取的呢，这时见了，暗自一摇头，这个小子延州镇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这里却有些给他家老爷子丢脸，还没等正式比武，这气势上就已经输人一头，前面的少年不知勇力如何，但只这气度……真个是让人没有话说，若是能自己麾下磋磨几年，说不准能成什么样子，景王的眼光到是了得。
正思间，冷不防旁边的正德皇帝沉声道：“折卿家看这两人如何？朕不妨给折卿赌个东道，咱们这两人中任选一人，赌注嘛就一两银子吧，折卿家敢不敢跟朕赌上一赌？啊，对了，杨卿，你要不要也来选上一人，不过你这里赌注不同，你若是赢了的话，朕叫工部专门给你修房子，不过若是输了地话，那处皇庄我看也就别要了，如何？”
杨感久帝侧，知道方才虽说刚说了礼部几句，但这位皇帝心里还是兴致不减地，立即应道：“有何不敢？今日秋高气爽，冠盖云集，难得圣上如此兴致，敢不从命？不过圣上赐下的东西怎好要回去？不若如此，若是臣输了，就将这皇庄给了那武状元，陛下以为可好？”
正德哈哈大笑，指着杨感道：“你到是会做人，拿朕地东西到处送人，到是不心疼，如此也好，不过杨卿这么大方，将朕刚赐下的东西就能送出去，朕也不能太小气了，若朕输了，不单给你修房子，还准你荐举一个自家子弟入户部任职，你看这样可好？”
“谢陛下恩典。”杨感笑眯眯的道了一声，好像已经赢定了一般。
折木清一愣神，太子那边也是脸色一僵，心说好嘛，父皇刚因为李严禄开设赌坊查办了他，这会儿却要自己来赌，未免有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嫌疑。
心中想着却是旁边凑趣道：“儿臣不敢跟父皇对赌，却要跟杨相赌上一局，若儿臣输了，杨家的这个人儿臣一定予其重任，时时看顾，若杨相输了嘛，只需请一顿酒便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