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10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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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人在信中极力推崇赵石,其意为何也不用多说。
反间之计,自古以来便不少见,无非就是那些套路。
远的不说,只说当年秦军伐蜀,在剑门关逼降赵方用的就是反间计。
还有当初秦军入河洛,一进一退间,除去了镇守洛阳的孟珙,实际上用的也是反间计。
这样的计谋,实际上取的多数都是消息不畅,看的也是人心莫测。
得逞之人自是得意非常,中计之人,大多也心知肚明,说是阳谋也不为过。
而赵石和张培□贤两人,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两人沉默之间,也表明,两人皆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了,这就是人心,而反间之计算计的就是人心。
两人间隙已深,赵石不会低下头来再跟张培贤长篇大论的推心置腹。张培贤也不会再次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半晌过后。赵石顺手将信笺扔在桌子上。轻松的笑道:“其人对河洛情势洞若观火,看来。。。。。。河洛上下还需整饬,此事,我会向朝廷奏明,张将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先发制人。。。。。。。
张培贤面无表情,心里却和明镜似的,这是赵石第一次明确的表示,要在上书朝廷。弹劾于他了。
会走到这一步,要说张培贤心里没有半点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但。。。。。。。。要让他张培贤俯首帖耳,在这大年纪,成为其人门下走狗,那还不如让他自己抹了脖子。
于是,他干脆的摇了摇头,“老夫无话可说,老夫征战沙场数十载,这一身荣辱啊。。。。。。看的没那么重。只是还请国公回京之后,为大局计。多为河洛上下美言几句。”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话也不用说的太明白。
两人心里都知道,这封信不过是个引子,即便没有这封书信到来,赵石回京之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在张培贤看来,赵石党羽遍布军中,在朝堂上,也已站稳了脚跟,皇帝陛下又对其人宠信无比。
如果说赵石到洛阳之前,张培贤还有着凭经营河洛多年,未曾被赵石多做染指的底气,和赵石相抗一番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心思了。
势不如人,力不如人,最重要的年纪上更不如人,却又将人得罪的这么死,可以说,这是他一辈子最大的败笔,却很可能就此结束他的军旅生涯。
赵石看着意兴萧索的张培贤,心里也多了点无奈。
这无冤无仇的,闹到如此地步,可以说,在他这一趟河洛之行当中,也算是个惊喜了。
还是那句话,他真没存那个心思,让张培贤下不来台,但阴差阳错间,他想不动张培贤都好像不成了。
尤其是这封信,到了他手里之后,他若不上书言事,那么谁知道张培贤上书朝廷的时候,会说些什么出来?
而他赵石只要开口,也许根本不需要多说,皇帝那里也就能来个顺水推舟,就势令张培贤回京述职了。
这就是他现在对自己身份地位的明确认识,一言一行,好像都能和社稷大事沾上边儿了。
长安真不是个好地方。。。。。。。而权势这个东西一旦到了极致,好像也变得不那么可口了起来。。。。。。。。。
还好,皇位上坐着的那位还算安稳。。。。。。。。。
实际上,这样的念头时不时的都会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到了他这样的地位,向上望去,好像也只有那个位置看得见了,有时更好像触手可及。
其实,许多权臣,枭雄,或者是名臣,上将都是这么过来的,区别只在于,他们最终的选择罢了。
大部分的人在这个当口都逡巡不前,或是畏难而退,少数人迈过了那道门槛,风光了长长短短的那么一段日子,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只有那么一两个,最终登上了巅峰,一览众山小。
而以赵石如今地位而言,这样的隐秘心思不会比旁人特殊,也不会例外,关键之处也在于,他想不想触及那道门槛罢了。
就当前而论,他绝不愿意上前一步,把自己送进一座华丽的牢笼,每天坐在椅子上,供人膜拜。
或者,在腥风血雨中,闹个一败涂地,累的多少亲族友好人头落地。
所以,这点想法也只能在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一闪而过,从不曾停留太多的时间。
但身居高位久了,他便明白,许多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了的,也许有一天,就算他不想这么干,也由不得他了。
功高震主几个字,看上去简简单单,实际上,却浸透了多少皇帝大臣们的鲜血,试问置身于其中的他们,都是自己的意愿吗?无非都是走到了那一步,形势使然罢了。
所以,他越来越小心谨慎,许多事办起来,也无复当年锐气,极力避免那一天的到来。
但他知道,一直这么下去的话,那一天离着自己也许并不会太远了。
就像现在,河洛大军的一军主帅,如果在他弹劾之下换了人,那么,他便又向那道门槛迈进了一步。
但这几乎根本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皇帝陛下有心换帅,而张培贤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其人所作所为,已有将公事转为私人恩怨的趋势。
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再维护张培贤了。
当初他跟太子李珀说,无人能够替换张培贤领兵河洛,今天听上去,那是怎样一个笑话啊。
而这就是形势使然,容不得他驻足不前。
想到这些,他看张培贤的目光,越加冷漠,也越加觉得此人着实令人生厌,也再无跟其人多做应付的心思。
“送信的人在哪儿?”
张培贤还不知道,他失去了最后一丝挽回命运的机会,如同脱了负担似的,靠在椅子上,口气带着轻松的道:“就在府中,国公是想。。。。。。。”
赵石打断了他的话头,“不用见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叫他传话回去,异日我大秦兵临城下,掳众人于阶下时,那会儿到要问问他,身名俱休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张培贤目光闪了闪,这么一来,最后一点把柄也抓不到了,让他有些失望,同时,也让他有些恼火,你赵柱国将老夫当什么了,跑腿传话的下人吗?
但最终,他还是笑着点头,“成。。。。。。。。岳东雷到是说的不错,老夫是老了啊,若是换了国公领兵河洛,也许明年,襄阳坚城已经为我大秦所有了呢。”
赵石则端起茶碗,根本没接话头,“若张将军再无他事。。。。。。”
这就是送客了,张培贤也觉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的战起身来拱了拱手,赵石起身送客,两位大将军的这次交谈,便在这种冷漠的气氛中结束了。
。。。。。。。。。。。。。。。。。
五月间,襄阳城外,汉水之畔。
几个人悠闲的骑着马,一路谈笑,向西而来。。。。。。。。。。
算不得鲜衣怒马,一路行来,无论衣着还是言谈,却透着南人特有的雅致和闲适。
为首的一人,衣冠舒缓,骑在马上,背脊却挺直如枪,不经意间,便流露出太过的威势。
五十左右的年纪,发髻乌黑,双眸炯炯有神,颌下留着短须,相貌清俊古雅,双眉如剑,没有半点老态不说,也没有一丝南人特有的脂粉气。
“今岁雨水适度,淮水平缓,看来,又是一个丰年啊。”
声音中带着点磁性,既不张扬,也不柔软,听着就如春风拂面般舒服,可以想见,这样一个人,光靠声音,年轻的时候,就不知迷倒过多少闺阁少女。
旁边一人,身材微胖,从骑马的姿势就能看的出来,这位能骑着马走两步而不掉下马来,就算不错了。
两人年纪相仿,和为首之人不同的是,他这一身文雅气息怎么遮都遮不住。
“全赖襄侯之力,这两淮百姓才能年年丰衣足食,襄侯功莫大焉。”
这样的恭维之言,在他说来,却云淡风轻,无一丝谄媚之气,只这功底,天下间就少有人能比得了。。。。。。。。。。。。。
(起点和创世联合站庆,呵呵,怎么听都好像分家的兄弟和好了又,嗯,商场上的事儿不说了,咱只写自己的书,阿草依旧努力中。。。。。。。。。。)(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老者
暖风徐徐,带着水汽,正是出游的好日子。
几个人信马由缰,渐渐往西行来,不久,转而向南。
襄阳府乃两淮第一重镇,也有天下第一城之说,但和雁门,虎牢,剑门等天下名关相比,说实话,这里少了几分凶煞之气,却多了几分婉约秀美。
勾连南北,水道密布,山清水秀,气候温润,田土丰饶,这样一个地方,若无大兵相争,着实也显不出多少兵家煞气来。
一行人谈谈说说,走走停停,天近正午时,终于来到襄阳西山,刘园所在。
为首之人此时游目四顾,不由笑道:“刘公雅人,半年多不来,这山水亭台,修的可越发幽深别致了。”
旁边微胖之人不由哈哈大笑,稍微露出几分文人特有的狂态,指点着前面的园林道:“如此去处,君侯竟能忍心半年未至,宁不让人叹息?”
话音未落,院门口已然有人接话道:“庞某人不需作态,老夫才应是那叹息之人才对,豪杰不至,空余山水在此,又有何用?”
说话间,院门口已经绕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声音洪亮,大步行来,却无多少老态,后面小跑着跟着两个童子,一个拿着拐杖,一个举着茶壶,小腿儿急急倒腾着,才勉强●≮能跟上老者的步伐,看着有点狼狈,却又有点好笑。
但在不经意间,一股洒然之气已是表露无余。
一见老者,众人纷纷下马施礼。
为首之人,不用问了。正是权重两淮的两淮兵马总管。襄城侯岳东雷。
而他旁边这位微胖的文人。却是淮右制置使庞澜。
这两人,算得上的襄阳府,乃至淮右最高军政长官了,但在老者面前,行的却都是弟子礼。
“到了老夫这里,不必拘礼,云台,几月未见。你可有瘦了许多,哼,到是相美,越来越富态了,可是这臭皮囊里藏了越来越多的民脂民膏?”
老者对两人都是极为熟络,先拍了拍岳东雷的肩膀,关心了一句,又开始调侃起了庞澜。
岳东雷笑而不语,虽然老者向来洒脱,不拘礼节。但老者于他有半师之谊,他这里总不好太过逾礼。
而且。旁边还有位庞澜,此人到任不久,还不清楚其人性情到底如何,只听说此人之前在朝中很受摄政王器重,而今日又突然邀他来刘园相会,不明何意,所以他这里在言谈之上也就愈发小心了起来。
庞澜和老者却极为谙熟,此时笑着应答,“学生这肚囊,装的可是学识,这淮右之地,山水明秀,灵气所钟,呆的久了,自然心明气爽,又有前辈贤人如刘公,命世豪杰如襄侯者相伴,见闻增长,进益极大,自然便体盛了许多。”
老者听了,翻了翻白眼儿,却又不由失笑,指点着庞澜道:“相美好不知羞,在隆中旧地也敢放此狂言,当年诸葛武侯学冠天下,名传四海,也未见体巨身宽,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有了如此歪理。”
庞澜又回,“多谢刘公谬赞,学生可不敢与武侯相论,其人若神,顶天立地者,心也,学生后进末学,修学明理,表也。”
这番话说完,三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岳东雷暗自点头,机巧有余,只是不知稳健处若何。
而老者却大是欢喜,边笑边道:“虽乃笑谈,却深合大道,世人求理,多得其表,不得其心,相美能明此理,已得门径矣。”
这次,庞澜也不接话了,岳东雷更是闭紧了嘴巴。
要知道,这位老者在天顺年间,也曾官至吏部尚书,乃荆湖文坛的代表人物之一,这一派,以陆氏心学为主,道家之学为辅,最重心性修养。
在天顺年间,和朝中理学一派相争,在天顺文禁中,和理学一派两败俱伤,被贬于山东,不久,辞官归于故里,毗邻隆中旧址,修了一座刘园,过起了山林隐士的生活。
如今老者在两淮文坛,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有人曾问,先生居隆中诸葛故地,贤乎?
老者答曰,隆中遗泽,吾只得半分,充其量不过一守墓之人尔,何以称贤?
于是,隆中守墓人之名,遍传四野,屡有学子前来问道,终年不绝,门生日广之下,在淮右可是将理学门徒压的抬不起头来。
要说这两派吧,一个穷其理,一个穷其心,都是孔孟之学的分支,说他们有创新吧,却也有限,读一读两家著述就知道,他们只是侧重之处不同罢了,根本逃不脱孔孟之学的框架。。。。。。
这样的文争,越演越烈,最终当年的摄政王受够了这等文人正统之争带来的麻烦,在金人入寇之际,借战和之论,将两派的核心人物都赶出了朝堂。
说起来,两派却也都算是主战一派,而他们的自身操守,也让人无话可说,但在国家危难之际,还在相互大扯后腿,你来我往争竞不休,确实与国事疏无益处,遭此厄难,却不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般委屈,实属咎由自取。
不说旁人如何,反正老者被赶出京师后,不久便归隐田园,显是对朝廷失望至极。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物,对自己理念的贯彻十分之彻底而又坚定,就算回到故里,也不会停止做学问。
这其实也算是后周以及南唐官场上的一个痼疾了。
退下来的官员,在当地名望越来越高,连地方官吏也要退避三舍,于是乎,地方上屡屡出现大族豪强,他们家有良田千万,却不用缴纳税赋。
枯坐于野,却宾客盈门,对地方或朝廷政事指手画脚,时间长了,朝堂派别之后,总会站着一个或数个在野的老臣,让朝廷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