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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部分

人道天堂-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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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连忙避到一处屋檐下,才过去,就见得雨点落下来。

远远听见店家吆呼:“雨下大了,快关窗户,快快,别打湿了!”

孙宝雅无声透了一口气,屋檐下到底避不了大雨,风带着雨吹到身上,一时间竟然打了颤栗,半片衣服都湿了。

就在这时,对面突地“咦”的一声:“孙公子,你何在这里?”

转眼一望,却是一个青年,正撑着油伞,却是以前认识的杨宏凌,这人不是举人,却也中了秀才,据说转为商途。

对待上京的举子很是热情,请了几次宴,也能说些文,对些诗,以前孙宝雅虽然表面客气,实际上还是有些看不起,但是现在……

孙宝雅嚅动着嘴唇似乎想说着什么,但是读书人的自尊止住了他,只是心里一片空白,带上着一些尴尬。

杨宏凌却上前,把油伞撑开,挡住风雨,表情有些黯然,喟然说着:“孙公子的事,我已经在报纸上看了……孙公子您的确有点错,朝廷大事,本应该按照规矩来……其实仅仅是您自己上书,也没有啥,怎么能集千人上书呢?这是上奏皇上,还是逼迫皇上呢?再说,皇上才十七,正是年轻气盛时……”

听了这话,孙宝雅就如被针刺了一下,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心中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浑身微微发着抖,对着雨出神,半刻,才说着:“的确如此,我是失了分寸了!”

可是事已至此,就悔之也不及,才怔着,就听见杨宏凌说着:“事已至此,不知孙公子有何打算?”

稍怔了一下,他就诚恳地说着:“孙公子大才,我们都是知道的,若没有这事,一个进士及第肯定有的,晚生不才,有二个儿子,正是启蒙时,孙公子一时没有去处,不如就来我家,我让儿子拜师敬酒,等些时候再作打算?”

一般启蒙老师,其实不算真正的老师,是雇佣着教书的,算是家庭教师,但是拜师敬酒,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真正当成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和主家是平起平坐,不算有辱斯文。

这个时候,还有人照顾,孙宝雅心中一热,勉强笑地说着:“想不到这时候还有杨兄……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既然如此,孙先生,请一起进吧!”说着,他指了指一处马车。

雨蒙蒙中,两人上了马车,转眼消失在街道中。

帝都一场雨一下,似乎本来初夏的热气都消了,只是带来了凉爽。

大范首相,就是一品。

大范地工作时间,是七点上班,中午朝廷有一餐,至于内阁,是有专门的厨房伺候,到了下午时分,秦浩中就不必呆在内阁。

秦浩中回到府中,门前甲兵行礼,门房上,正巧有个张管事在,见大轿落下,忙过来替秦浩中掀开轿帘,扶着秦浩中出轿。

秦浩中随口问着:“今天有谁来过吗?”

“没什么重要人,只是上午时分,许书语许小伯爷来过!”张管事伺候着说着:“他没说什么事,我们自然也不敢多问。”

说话之间,就到了二门,张管事的父亲,管家老张迎接出来,这是从小和秦浩中一起长大的府里老人,虽然份属家仆,到底情分不一样,他对他笑地说着:“你也是七十岁的人了,不必如此,以后你可以多把工作交给你儿子!”

“是!这是老爷的恩典!”管家老张鞠躬说着:“老爷,许小伯爷为你六十六岁寿,送来一份礼,您应该看了看。”

秦浩中一怔,他当相爷,既不算是至清,水至清无鱼,也不算是贪婪,贪婪容易出事,再说,他的地位和力量,也不必靠“收礼”来发家。

一般礼品都是由管家老张来处理,要他来看,就是礼重了,要他决定回不回。

到了书房,这管家就取出礼单来,就这一看,秦浩中就略皱眉。

白狐皮、白貂皮、紫貂皮、如意、宣纸、玉带、苏绸、东珠、鹿茸、人参,还有着完整的一大套金银器皿酒具,以及贺金。

秦浩中见了这单子,突地灵光一闪,陷入了沉吟。

管家有些奇怪,这单子虽然大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让相爷如此凝重呀!

许久,秦浩中才惊醒过来,问着:“这单子总有多少钱?”

“回老爷的话,大概是十万银圆。

“十万银圆!”秦浩中心中一动,一下子明亮起来,随口问着:“那这许家有多少钱?”

这问得就荒唐失礼了,管家怔了一下说着:“老奴不知,不过许家位居伯爵,立爵已有一百年,开有多家生意,总有上千万银圆罢!”

秦浩中听了,把单子一放,说着:“你给我把那本皇上赐的论语拿来。”

“是,老爷!”

等那本薄薄的论语拿来,秦浩中一拿过,就找到了一页,读着:“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心中顿时完完全全明白了。

这里“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并不是什么忧愁社会贫富差距,而是朝廷和贵族之间的实力分布越来越不平衡。

区区一个许家,不过是位居伯爵,传家也只有一百年,一出手就是十万银圆,家财至少有着上千万银圆,何况其他贵族世家呢?

要知道,朝廷虽然收入九千五百万银圆,那是必须养兵,养官,养士。

真正皇帝自己每年支配的,也只有一百万银圆左右,其他都有定数了。

这种差距,难怪皇帝心中忧虑,这和土地兼并,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秦浩中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脸色凝重,在书房上度步而走。

下午,太阳而照,从玻璃内进来。

方信刚刚批完一叠奏折,打了个哈欠。

大范实行内阁票拟制,也就是说,对于来自各地或者中枢的奏章,先送到内阁,由内阁学士阅读后,把对此奏章要点和建议写在纸上,并贴在各奏疏的对面上以进呈。

对于皇帝来说,真正地精通政事,一扫眼就可知道,省了无数力气。

所以工作四小时,今天的奏章就批阅完成了,方信起身更衣,换了衣服,才到了一处亭子上坐坐,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皇上,首相大人求见!”

“哦,快传,就叫他到这里来见朕!”方信心中一动,说着。

秦浩中进来,见了方信,伏身叩头,说着:“臣拜见万岁!”

“罢了,先生请坐,不必多礼!”方信随意摆了摆手,在石亭子上坐了下来,笑地说着:“先生好几日没有进宫见朕了,身体安和?”

“回禀皇上,老臣的身体还好!”这时,有宫女上了茶,上了茶后,方信就挥手说着:“你们都下去吧,不经听宣,不许入内。”

秦浩中甚有大臣气度,一躬身说着:“谢皇上赏茶……上次皇上赏臣一本论语,老臣还不以为然,然仔细揣摩,圣人之言,真真是洞鉴千古之言!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说到了千古点子上,土地兼并如此,这商行钱庄也是如此。”

话说,除了少数特权者,一般来说,现在官府上下都认识到土地兼并的错误,所以有一个词叫分家析产。

也是说,任何一个县官、知府,在领下,如果有上万亩的家族,都要想办法进行分拆,以免祸端,这在地球上明清官府已经认识到,在大范当然也认识到,所以大部分郡县里,千亩以上家族甚少。

“老臣这些日子,仔细思量,调查情况,大范开国三百家贵爵,世袭不替,虽然沿途折了一些,但是历代也有封赏,这加起来,现在足有六百家贵爵——这六百家,足足掌了全天下八成财富,实是让人胆战心惊。”说到这里,秦浩中脸色已有阴沉:“而且,贵爵跋扈不法,欺凛百姓,这也时时闻之,已激起民愤,若非如此,当年贼子造反,岂会杀尽所的贵爵?”

大范开国以来,在太祖的授意下,这贵族和士大夫就尖锐对立,而且无法融合。

为什么无法融合?原因很简单,就是世袭爵位太难得了,特权也只有爵位者自己所有,其他子孙不得获得,所以哪怕通婚,也无法真正分享。

秦浩中作为士大夫的代表,是早知贵爵制的弊端,但是时至今日,已经尾大不掉,势力已经有超越士大夫阶级的趋势,这次皇帝提出这个,其实也正对着他们的心思,要不,他会如此积极?

“先生说的,正是朕忧,不过,事已成之,卿又何法之有?”

“是,老臣这里有一份折子,请皇上过目。”方信接过,展开看时,几行字赫然入目,令人触目惊心。

“……今有报纸能传天下,实是利器也,应遣有司,检举贵爵不法,日积月累,天下都恶也,此是剥其根基,得人心者得天下……欲择民怨沸腾者,皇上务使严令,杀之以谢天下,又对怀有爱仁之贵爵旧臣,厚加体恤,此是摈弃小人,奖拔君子,如此数年,必可得天下之望,既时可行……”

方信看着,不由眸光幽黑,他起身度步而行,心潮翻滚。

谎言重复千遍就是真理!谁掌握了舆论,谁控制了话语权,谁就掌握了真理!一份报纸,厚厚一叠才二文钱,是影响天下的利器。

方信也不过建了五家报纸,派的人全部是帝国内务府(情报机构)的人员来掌控,就是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想不到这报纸新出来二年,就被内阁盯住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内,士大夫文人阶级,为什么可以历朝不变,永享荣耀,就是因为掌控舆论及话语权。

凡是侵害到士大夫文人阶级的,按照等级,分别是小人、奸臣、暴君,连皇帝也在打击和控制范围内。

这就叫“孔子著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正因为这是命脉,所以报纸一出现,就挑战了士大夫文人阶级这种根深蒂固的话语权,当然第一时间,会密切注意,并且企图掌控在手中。

想到这里,方信先是失笑,本来是对付贵族阶级,现在却第一时间敏锐地查觉到这点,这也算是政治敏锐度吧!

这先不说,具体方法,也甚可观。

也是软刀子杀人,切香肠,温水煮青蛙,先在舆论上搞臭这群人,使天下人渐渐厌恶和反对,如此,就算有千万家财,又怎么样?

皇帝震臂一呼,万人上前一下可以抄家灭族,就算贵族起家造反也应者寥寥。

过程中,又不能单打击,毕竟凝聚起来的贵族力量也甚可观,一旦有乱,就是祸端了,所以要先抓民怨沸腾的典型来正典明法,既可以打击贵族又可以培养威望,而且半途还可以加赏一些贵族,分化他们。

这种手段,地球上某个组织是最会使用了,想不到这个世界也照样有这套。

可不可行?

完全可行,方信如果配合的话,十年下来,贵族阶级基本上可以通过这个“分化团结消灭”的方法消除掉,可是这对历史,对社会,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毕竟现在贵族和工商业是一体的,要打击一方,必会连根铲除,这又回到了儒家重农轻商的农业集权社会了。

而且这样一来,就算成功,皇帝就再无退路了,反而成为了士大夫阶级的傀儡。

方信心中想得明白,暗中冷笑,手中却把这个奏章塞进袖子里,这可是大杀器,证明一切都是首相起头,不是我皇帝要作的,在万一的时候也有政治上的余地,必须留好,不能再给人了。

过了半晌,方信才说着:“先生说的甚是,这事重大,容朕考虑一二!”

言谈之间,他有些迟疑,又有些忧心,却正是少年皇帝应有的模样。

“皇上,今贵爵势大,尾大不掉,再等一些时日,不削亦反,今削之,虽有反亟,其祸还小,不削之,其时长,祸也大,望皇上明查。”

这时虽然是方信暗示开头的,但是现在却是首相督促了。

方信心中冷笑,表面却迟疑地说着:“只是社稷贵静不贵重,朕怕出乱子啊,朕读书,也想到一法,先生听听可之?”

“愿闻陛下明言。”

“古之藩王为祸,曾用推恩令,今朕看来,也可用之,先生觉得如何?”说完,方信用眼看着首相

秦浩中听到这个推恩令,就是心中大惊,思考翻滚,口中却说着:“古之藩王推恩,是减其土,今贵爵土地尚是不多。。

“土地不多,而财货多矣,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理在如此,今诸侯各有产业,岁进百万,其中岂是无人矣,如朝廷加法于上,事急见破,则集其强,以逆朝廷,朕思之甚惊!”方信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说着:“今诸侯家,子孙也有数十,然只把产业留给嗣长,其他虽骨肉,无产业可得,这有违仁孝之道。”

皇帝迟,秦浩中也无可奈何,但是转念一向,这也是办法,他低头攒眉凝神想了想,说着:“贵爵能盛业者,太祖赐之特权,虽不免税,却也减之,又不受官府私查禁封,今推恩令下,可有特权乎?”

意思就是,贵族为什么能强盛?到了今天更是富可敌国,是因为太祖曾经给了减税的特权,以及不受官府侵犯的权利,那现在推恩令下,又给不给这权呢?

方信这时一笑,显出胸有成竹的模样,徐徐说着:“太祖之法不可废,废者只怕立刻要清君侧,连朕也难以幸免,但是既是推恩,自然不可与太祖钦定爵位相比,不但爵位不可世袭,而且这减税之权就去掉了,这产业不受官府私查禁封,却还可维持着——毕竟他们产业,原本就是贵族之家,非是外业也!”

也就是说,他们分的,原本就是官府管不到的产业,既然这样,怎么样分朝廷也不会吃亏啊!

这一说,秦浩中想了想,竟然没有发觉破绽,就问着:“这理明浅,贵爵之人也心里明白,只是如何执行推恩令呢?难道靠朝廷强制?而且,不怕明分产业,暗中不分,骗取朝廷爵位?”

“这又何难,先生,这推恩令下,虽然继爵的嫡子反对,但是除了嫡子外,其他儿孙哪个反对?群意不可违,嫡长子又能怎么样?不足为患,至于假分产,这事也可处理,以财定爵就可。”

“以财定爵?”

“正是如此,一家贵族子弟,若是向官府出示十万银圆,就可定爵为士,若是三十万,就可定爵为男,若是六十万,可定爵为子,百万可定爵为伯,年年按此例交税……若是假分产,自然无法交税,这就是欺君之罪,不但可没收家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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