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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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的,是一路向下的石阶,从我这边望去,手电光所及之处,竟有百级之多。也不知道底下还有多深。
“等等!”我们正要拾级而下时,前面的伍写伸手拦住了我们,转头就对胖子说,“你们走前面。”
“他娘的,事儿真多。”胖子本就生着闷气,一路上也甚少说话,这会伍写又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正好点着火药罐子,“怕死的不下地,下地的不怕死,何况,粽子真要找着某些个人了,走哪不都一样。”末了,还扭头问我一句:“小天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虽然我本能的对伍写有些抵触,但依我对他这几天的了解,觉得他不是这样随便提出意见的人,这其中必是有缘由的。
果然,听了胖子的话,他没好气的驳了回来:“谁怕死了?!你们倒自顾躲在小哥身后,有没有替他想过!刚这一路下来,有几个人看到他受了伤?!”
什么,闷油瓶受伤了?!只是,他几时受的伤,伤势如何,为什么我都没察觉?!我下意识的往前面看去,奈何几人挡着视线,什么都看不到。若是以前,我一定会将全身的精力放在他身上,哪里磕了哪里碰了,都看的仔仔细细。如今自顾不暇,也是由不得担这份心,想到这里,胸口又是一紧。
“我没事。”闷油瓶在前面低低回了一句,不知是为了安慰哪一个,说完就要往前走去。
“小哥,这回你就听伍小爷一次吧!”一旁的二刀子顺势拉住了他。
“胖子,我们走前面。”在二刀子拉住闷油瓶之际,我赶紧对胖子说。
是的,哪怕小爷不抱任何希望了,可关心他的心,又岂是自己可以主宰的?
“得!看在小哥和天真的份上——”胖子手一挥,“胖爷我今儿个就做一回急先锋。孙子喂,跟好勒!”胖子朝伍写睨了一眼,抬脚就踏上了石阶。
潘子背着我,从闷油瓶身侧挨过,我还是没忍住,侧眼不动声色的打量:脸庞很干净,身上除了没有干透的水渍之外,也没有任何血迹。即便如此,我心里依旧不得松懈:闷油瓶,你到底伤了哪里?
这石阶地处阴暗,加之常年无人走动,潘子冷不丁踩上去,双脚打滑,惊得我一身冷汗,出于安全起见,我最后还是决定自己走。
之后,小花也从黑眼镜背上爬了下来,还美其名曰:誓死追随小天真。
我不禁满脸黑线,又无可奈何,瞪了他一眼,跟在了潘子身后。
之后,一群人又是沉默不语,闷头赶路。我在潘子的手电光照射下,一路也粗粗看了一下周围的形式:这个石洞一路向下延伸,看地脉的走势和顶上少许的结晶物体,这个石洞是天然形成的。至少在有限的范围内,我还没发现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两边依旧是上等的玉石矿,手指触及,冰凉一片。
我看了一遍,无甚发现,也便觉无趣,低头紧跟上潘子的脚步。
在伸手可以顶住两侧的石壁里走动,很容易让人产生视觉疲劳,正当我要支撑不住,想向胖子提个醒:“你他娘的慢着点,考虑一下伤患懂不!”
那最前头的胖子就是一声惊呼:“我的姥姥!”
“胖子,你他娘的咋咋呼呼——”潘子一顿,倒吸一口凉气,“我靠!”
此刻我也越过二人,看到前面的景象,差点震惊的再度引发内伤:他娘的,这总不至于是天然形成的吧?!
原来,十几级外,石阶已经到了底。在毫无预见的情况下,前面突然洞府大开,空间从狭隘的石壁通道转瞬变成了一个几百米开外的圆形大石台。我估摸着,开个千人演唱会都不成问题。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平无一物的石台中央,竟赫然有一根石柱,拔地而起,直通顶端。手电光顺势照去,顶上一片漆黑,也不知这洞顶有多高,而这石柱又有多长。
由于距离太远,也无法看清石柱上有些什么。
三人就这样怔怔的立了一会,直到后面小花他们赶上来,被二刀子催促着,一群人才踏上玉台。
这会儿缓过劲来,胖子又不安分起来,直向那正中央足有两人合抱而粗的石柱奔去。
我赶紧催促潘子跟上。依我往日的经验,这死胖子只消半刻不盯着,他保管给你捅出什么篓子来。到时候,就算十个吴邪也吃不消,还是防范于未然。这样想着,我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这玉台质地极其细腻,双脚刚触地,即便是隔着鞋子,我也可以感受到它温润的质感从脚底缓缓延伸上来。
而身后的小花和黑眼镜却并没有跟来,他们提出去玉台周围看看,二刀子也一块跟了去。我想也好,多了解些情况总不至于坏事,叮嘱他们注意安全,也不拦着。最后只剩下伍写和闷油瓶与我们一起到了石柱方向。
待我们走到的时候,胖子和潘子二人已经蹲在那里看了有一会了。两人一个摸着下巴,一个嘴巴不停砸吧,全没了声响。
我立于他们身后,觉着二人这会儿倒是奇怪,怎么如此安静?
正要开口,胖子却突然站了起来:“他娘的,看的胖爷眼都花了,什么鬼画符!”
我一听,也不搭理胖子,两步走到石柱边,双手一伸就触到柱子上。心下顿时觉得奇怪:这触感???
潘子看我这般,也是极配合的帮我打手电。
当光线照到,在如此近的距离,我才彻底看清楚:这哪里是什么石柱!而是一根铸造完整,毫无焊接痕迹的青铜柱!
在手电光下,整个柱子反射出青铜特有的金属质感。指腹小心翼翼的从青铜柱的底下摩挲而过,这些花纹是?
我低头仔细看了半响,这些花纹,不像是古代常见的祥云一类图腾案花,倒像是一个一个的符号。也难怪胖子会说成鬼画符。它们看似是单个的刻在上面,而且每个也不尽相同,但我总觉得它们每一个之间都有一种必然的联系。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二十三)
我又看了一会,除了发现它们其中几个会偶尔反复出现两三次之外,再无别的收获。
正当百思不得其解,回头看伍写也锁眉在另一头思索着,而胖子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看来,因为我的原因,导致胖子对伍写的成见不浅。
我摇摇头,一手撑在青铜柱上,一手扶膝盖,打算起身。
刚站到一半,突觉两眼蒙黑,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
姥姥的,小爷就这么不顶事?!幸亏有柱子撑着,不然指不定摔个狗吃屎呢!
我暗地里骂了声娘,就抬起头想再起来。
结果不抬头不要紧,这一抬头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偌大的一个玉石台上,人都没了踪影,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冷汗噌的就下来了,心也抑制不住的慌乱起来,哆哆嗦嗦的想挨着石柱,让自己不至于因惊吓而不济的滑落下去。
然而,诡异的事情再度发生:青铜柱,也不见了!
几乎是同时,四周变得摸黑一片,我伸手往前方探了几下:真的,空空如也!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边轻声唤了潘子几声,一边告诉自己镇定下来。除了自己的声音,不说是潘子,连声虫叫都没有回应我。
大概过了半分左右,我渐渐平静下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逃避是没有用的。
我站在原地,努力回想事情发生的瞬间,希望找出些什么破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是一秒之间发生的,甚至毫无预兆!前一刻我还觉得潘子在帮我打手电,闷油瓶在我后方,而伍写和胖子在我侧对面。现在,他们搞集体失踪?
很快,我就推翻这一想法。谁会在这样的场合恶作剧?!几人里面除了胖子不靠谱,没准有这个可能外,其余几人,特别是闷油瓶,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没缘由的事的。
就算他们搞集体失踪说的过去,那么,如此巨大的青铜柱,又是谁有这个能耐将它瞬间转移了?!
短短几分钟,各种念头从我脑海不断涌出,又被我一一推翻,一时间,心烦难耐。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前方隐隐传来脚步声。
我屏住呼吸,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但还是尽量压低了身形。
听脚步声,只有一人。
会是谁?潘子,胖子,小花???我在心里掠过几人的身影。
终于,那脚步声愈来愈近,最后居然在我身侧停了下来。
来人也没有打灯。所以,虽然我们两个现在以如此近的距离在对方身侧,却如蒙眼瞎一般,他不知道身边有人,而我不知道身边是什么人。
那人在我身侧站了良久,一直没有说话,只有低不可闻的呼吸声。而让我纳闷的是,虽然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我却觉得,黑暗中传来一股所熟悉的气息。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但又莫名的安心。
当我几乎以为这个人是自己在极度惊慌中产生的幻觉时,耳边终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吴邪,我只要你活着????”
闷油瓶,居然是闷油瓶的声音!他没和胖子他们一起消失?!
不对,声音刚刚明明是从远处来的!他是谁?!
我几乎跳起来扑上去,可是刚有动作,一滴冰凉的液体瞬间滴落到我的左脸上,然后,蜿蜒而下,顺着脸颊淌进了我的嘴角。
咸的?
我右手怔怔的摸上那一处水珠滴落的地方。他——在哭?
忽然间,左胸口没来由的一阵剧痛,我弯下腰,低哼出声。糟糕,被发现了!
可是,身边的人依然在原地站着,甚至一动都没有动。
他,感觉不到我?
然而不及我细想,左胸口更猛烈的一阵剧痛袭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的出现,让我的心如此痛不欲生?!
难道,他真的,是闷油瓶?!
我强忍着痛,支起身体,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朝身影所在处伸去。
“吴邪????”
当我即将触上时,耳边又是一声低唤,几乎是同时,那人周身蓦然出现一层柔光,我瞬间就看清了梦里不只一百次出现的身影:深蓝色的连帽衫,遮住眼角的黑发,笔挺而清瘦的身形。只是此刻,为什么我觉得他如此绝望,仿佛周身全是沉寂的孤独,就像,就像——我知道他将我忘了的那一刻。
闷油瓶,张起灵!
“小哥!”
我想上前,然而只一瞬间,那光又全灭了,四下顿时又陷入一片不见五指的漆黑。
“小哥,小哥!?”我不管不顾,跌跌撞撞冲出去拦他,却不了空。
“你去哪里???”身体支撑不住,摔在地上,胸口的疼痛渐渐消退下去,可我却依旧不能缓过起来,“小哥???”
“小天真,小天真!”脸颊被人不断拍着,“胖爷我今儿个倒真见识了。居然无缘无故呼呼就睡着了,这也就算了,还大哭大喊的,这天真无邪还真不是别个能比的。”
“死胖子,给我闭嘴!”是潘子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
“小哥????”我悠悠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胖子硕大的猪头。
“醒了醒了!”潘子将我扶起来,“小三爷,你刚刚吓死我们了。”
“我说小天真,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之前没个征兆就睡死过去了,好不容易醒了,又像丢了魂似的。”胖子那肥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我仍旧没反应,转头就对潘子说,“得,估计傻了。我听人家老辈说,人中邪的话,拿童子尿一泼,保管没事。”
“你他娘的才中邪呢!”潘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我的思绪还沉浸在那个身影消失的一刻,右手,依旧捂着左胸处。绝望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四周:闷油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在无尽的黑暗里?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赶紧转过头去,寻找那双沉寂的眸子。此刻,他正站在潘子一侧,眼里满是担忧的看着我,嘴唇微抿。
还好,你还在??????
如同历经生死而得知自己和最重要的人依旧存在,本是极度紧张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随之一层虚汗汨汨渗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铜柱依旧在原处,没有半分被移动的痕迹,此刻正被我倚在身后“你们刚刚去哪了?这柱子,什么时候又出现的?”
话音未落,潘子意味深长的看了胖子一眼,嘴唇微动,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我说是中邪了吧,你还不信!”胖子蹲下来,伸出一个食指,“小天真,告诉叔叔,这是几?答对了送你一只粽子吃。”
我本就纳闷,被胖子一搅和,心下有些恼火,冲口就是一句:“你他娘的不说拉到!”
胖子见我真火了,也不再打混,收起笑容:“你刚刚问我们去哪了?还问这柱子怎么又出现了?那胖爷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哪都没去,这铜柱子——一直在这杵着。”
说话间,胖子一脸严肃,不像是玩笑话。可我后背刚出的一层汗才干,这会又惊出一层。
“小三爷,之前胖子不认识这柱子上刻得图,你就蹲下来看,我还帮你打着手电。谁知???”潘子一顿,看我沉默不语,又继续说道,“半响,你都没说句话,就这样蹲着。后来也是胖子耐不住,上去推你一把,不想你却直直倒了下来。幸好小哥手快,不然你这一下摔得可不轻。”
什么,我看着看着就倒了下来?是闷油瓶扶住了我?
看我不解,胖子又补上一句:“睡的跟猪差不多了,你说能撑得住么?”
“之后,也不知道你梦见了什么,只顾小哥小哥的叫个不停。”伍写从闷油瓶身后走出来,“还哭着抓着小哥的手,说——你去哪里?难道说,小哥失忆之前,真的和你有什么?!”伍写面上平静的诉说着,眼神却犀利的捕捉着我脸上细末的变化。我知道,此刻但凡我有丝毫犹豫,都会分毫不错的落入他眼里。
伸手往脸上胡乱一抹,果然,冰凉一片。但嘴上仍旧对伍写说:“见笑了,我喊得不是小哥。只是一个——故人罢了。”
“小天真,胖爷我就不明白???”胖子见势就要说。
“胖子,帮我拿水。”我打断他,只怕他开了口,又是残局难收。
有些话,多说无益。
何况闷油瓶会伸手接住我,只是出于本能罢了,我又能指望他是因为想起了什么才这么做的?
那会低声唤我“吴邪”,而不是“伍写”的闷油瓶,也只是在那片刻古怪的梦里吧!
只是,这真的只是一个梦?未免太过真实了吧,真实的可怕!
(二十四)
“小天真,你们——在干嘛?”小花他们从远处走来。
“没什么。”我对潘子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站起来。从潜意识里,我总不想小花再为我担心。
回过头,又问道:“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发现倒是谈不上,不过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