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之龙套秦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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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钟也反应过来,戴榕竟也是送家具来的?他瞧了瞧他身后,却见只有寿儿一个人,那寿儿嘴快,当即道,“刚从杭州运来的,这时候正在卸货呢!晚些时候就能送来,最好的黄花梨木,我们二爷可费了大工夫。”
“多嘴!”戴榕敲了寿儿脑袋一下,自己却下了马,走到了秦钟面前。秦钟不知为何,心中那股大山压顶的感觉竟是没了,脸上也有了笑意,扭头冲着戴榕道,“真是花梨木的?”
“自然是,我还会骗你!”戴榕走到跟前,将人向着身后拉了拉,离开了水灏的那只手,便揽在了怀里,此时,秦府灯笼的余光终于照清楚了戴榕的脸,水灏瞧见心中一惊,秦钟何时跟他关系如此亲密了,自己也当即行了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表叔,侄儿给表叔请安了。”
戴榕笑眯眯地,抻头瞧了瞧水灏身后的家具,道,“这不是三丫头的嫁妆吗?怎的拉到这里来了?”
这话明说出来却是难看,只是水灏也不是一般人,当即道,“三妹妹与可卿妹妹相处得好,听得她这边缺了家具,求了父亲,让送来的,也全了她们一片姐妹情。”
“啧啧……”戴榕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哼道,“三丫头连端荣的东西都敢抢,如今却也知道礼让了,却是长大了。只是,家具给了别人,她用什么?她年底便要嫁了,难不成要随意找点,也不怕王家笑话。”
这却是明晃晃地给他挖坑跳,三丫头到底懂不懂事,却都在人家一张嘴里。静雅公主势大,但公主府一向霸道的却是老大和老三,这是他第一次与戴榕对上,却觉得此人非但不好惹,还对他不怀好意。
水灏不由抬眼看了秦钟一眼,却发现他此时站在戴榕身边,竟是被他搂着,见他被人责难,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心中便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只是不甘心,又道,“这却是父亲和三妹妹的一片好心,钟儿,家具已经拉来,还是赶快入库吧!”
两人交锋,秦钟自然不会搭话,而且,戴榕占着上风呢,此时被水灏点了名,秦钟也不好装木头了,当即笑嘻嘻道,“却是谢谢端王爷和三小姐的好意了,只是,这家具过于贵重,又是三小姐的心爱之物,秦家实不敢夺人之好。”
这却是拒绝了,水灏瞧着秦钟与那戴榕站在一起,明明两人差了足有十岁,实不该向着那边想去,可依旧按照不住,那黄花梨不比红木贵重?秦钟为何敢收!他们两个是何关系?
戴榕自然瞧见了水灏的眼神,便摆出了长辈的架子,道,“天也晚了,灏儿还是快些回去吧。那些家具怕是也要运过来了,钟儿今晚也别休息了,一起去看看,省得你心中没底。”
水灏瞧着秦钟已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竟是没有半点心思在自己这边,他向来会看人脸色,秦可卿这件事将秦钟得罪的太狠,若是没有选择还好,秦钟八成会忍着应下来,如今戴榕给了他更好的,自知今夜怕是留下来也是无望,便笑道,“既是如此,那侄儿便先告退了。”又对着秦钟说道,“娘十分惦记着你呢,若是有空,多来看看她。”
说罢,竟是面色平静地领着人带着家具走了。
待到门口只剩了秦家、戴家的人,戴榕却道,“这小子也非池中物。”然后,又看了秦钟一眼,替他拍了拍肩膀上的衣服,才道,“走吧,那处离得不近。”
秦钟却笑道,“夜里怕也是看不清,今日又忙了半天,却是一点力气也没了。改日如何?”
戴榕自是心疼秦钟的,想着他一整日都为家具的事情操心,当即便点头道,“也好,明日我让人给你送来,不差这一日半会儿。”
待到戴榕走了,秦钟的脸色却是有些无奈,前几日摘星嘟囔说戴榕待他太好了,他也只是心中其起疑,这家具的事情,自己可没有托付他,他竟是自己帮忙找了来?戴大人这么好请吗?
他又不是傻子,刚刚戴榕拉开即可,又揽着他作甚。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想想这人的行事,猜也能猜得到,竟是对自己起了心思!
可男人与男人之间,怎么处?
两辈子直男的秦钟有些乱。
43
家具乃是从杭州运来的;本是个豪商为女儿出嫁准备的,只是家道中落;便想着拿着这套家具换点本钱。因是黄花梨木的,着实贵重,许久都没卖出去,倒是让戴榕捡了个漏儿。这套家具打磨了整整五年,虽在库房里待了几年,但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一送来;秦钟便看上了。
家具定了,不久后;怕是那两个住在小院的婆子报了信回去,王妃差人送来了那两个婆子的卖身契。
这两个婆子并不好用;但是秦家小门小户,进了宁国府,确实需要有人指点一番,留下他们也是无奈之事。好在卖身契已经给了,凭借姐姐的本事,想必不会出了大差错。
陪嫁的人选却还是要斟酌一番,秦钟找人打听了一下,刚嫁入荣国府的王熙凤,陪嫁了四个丫鬟,两房下人。秦钟便照着这个样儿准备。
四个丫鬟两大两小,秦钟将如佳留下,替换下了脾气差些的如慧,却将望月补了上去。秦可卿原本不想要,这毕竟是弟弟的大丫鬟,只是秦钟却说,望月自幼跟着他一起长大,身上有些功夫,若是有事,也能护着秦可卿。
小丫鬟从家里选了两个机灵的,分别叫做春华、秋月。两房下人,却是选了秦三和秦六两家,这两家正是壮年,又都是本分人,能帮着秦可卿做些事情,秦三家的儿子便是招儿,与那春华是兄妹俩个,颇为机灵,到时候也能来回报个信。
待到准备得差不多,九月初三便到了。
出嫁之事本应告诉秦业,但秦业如今却着实不能受惊了,前两日便让秦一陪着,去了庄子。到了九月初二,家中竟是只有秦可卿姐弟两个。
秦钟心中有愧,自己知道那么多,却依旧没有将姐姐脱出苦海,想着明日一嫁,姐姐便是贾家的人了,那些龌蹉事,姐姐如何能躲避得了,眼圈不由红了。
这门婚事的不如意,可卿怎会不知,只是事到临头,却只能劝,“弟弟何必如此,这世上大多是盲婚哑嫁,哪里有那般称心如意的事。我不过是早知道罢了。”
秦钟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他顾不上男女大防,忍不住抱了秦可卿的胳膊,流着眼泪道,“既知是火坑,眼见着姐姐向下跳,我却无能为力,姐姐,我好难受!”
秦可卿将秦钟揽在怀里,道,“你为我做的够多了,真当我不明白吗?”
既说道这里,秦钟本就没有瞒着的意思,今日不说,以后却是没了机会,慌忙擦了眼睛,道,“这些话原本不该给姐姐这样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说,只是,宁国府险恶,却怕姐姐着了他们的计。”
说罢,秦钟便将贾珍如何无耻,与贾蔷通奸的事情说了,这般事情,秦可卿在内宅怎会知道,当即惊讶得掩住了嘴,秦钟瞧了,决定还是说得明白些,“贾珍是个没脸没皮的,说不定会打姐姐的主意,我让了望月跟着你,她功夫不错,万一有事,也可以抵挡一阵。姐姐千万别让她离了你身边。”
“怎么会?”秦可卿腾地站起来,那可是她公公!
秦钟嗤笑道,“连侄子都能下手,何况是个没血缘的媳妇呢!姐姐,你心中有数即好。毕竟你在内院,他在外院,平日里也见不到。”想了想,他宽慰道,“不过姐姐放心,如今贾蔷搬了出去,那尤二姐嫁了进来,还带了个妹妹来,那个三姐是个有主意的,贾珍如今被把得死死的,怕是没有这个心思。”
秦可卿这才缓缓坐下,只是那点本就不多的喜气也冲刷的一干二净。她又不是傻子,既然秦钟早知道这些,那么贾蔷如何搬走的,尤二姐如何代替尤大姐嫁了进来,必也是弟弟殚精竭虑的结果。
她一个孤女,得到这样的父亲与弟弟,即便嫁到了那样的人家,又有什么好怕的,想着,秦可卿心中到了有了些许底气,将秦钟又揽在了怀里,叹道,“我自会小心的,必不会糟蹋了弟弟的这番心意。只是弟弟也要听我的劝,安安心心的在国子监读书,照顾爹爹,勿要为我操心,姐姐不求你飞黄腾达,只求你一辈子安稳,这也是爹爹的心愿。”
秦钟点了头,又劝道,“姐姐嫁去后,原本是宗妇应该掌家,但我当初却将此事推掉了,姐姐莫要觉得吃亏,贾蓉是独子,若是不出意外,这家早晚也是姐姐的。只是宁国府如此糜烂,日后说不定有劫难,姐姐只管做个高高在上的菩萨,管好自己内院的事情便罢了,银子的事情也不必操心,我也早备好了。”
秦可卿哪里不知这是弟弟的一番好意,当即便点了头。
姐弟两人足足说了半夜,方才各自歇下。
只是睡了不过一个时辰,秦可卿便又起了床,沐浴一番后,由着那些喜娘们打扮,秦钟却不方便再进来了。待到时辰一到,秦可卿便蒙了红盖头,被如佳、望月扶着坐在了床榻上。
按着规矩,新娘出门,双脚不能踩地,是要兄弟背出去的。秦钟年纪还小,宁国府便专门找了两个力气大的喜娘,寻思等会托着。
谁料到秦钟却根本不让靠近,自己走到床前,轻声对秦可卿说道,“姐姐,我背你出门。”
说罢,便转过头,蹲下了身子。
如佳、望月只觉得心里酸,却也不敢误了事,慌忙扶着秦可卿上了秦钟的背。
那是怎样的背,一个十岁的小孩,身子单薄,瘦骨嶙峋,肩胛骨直愣愣地戳着秦可卿胳膊,却也戳进了她的心里。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滴落在秦钟的脖颈里。
秦钟咬着牙站了起来,轻声安慰着秦可卿,“姐姐,想哭就哭吧,过了今日,咱俩便要忍着,等报了仇的那日,方才有这样的机会了。”
秦可卿不过十五岁,听了此言,哪里能忍得住,忍不住抽噎起来。
秦钟却不管其他人,吩咐望月和如佳,“开门。”
霎时,婚房的大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秦钟眯了眯眼睛,在喜娘即将要催促的时候,终于迈开了步伐,晃悠悠地,一步步地,向着大门处走去。
外面早有人早已经掀开了轿帘子,秦钟在如佳、望月的搀扶下,缓缓地将秦可卿放入了轿中,只叮嘱了一句,“万事有弟弟。”
便起开了身,轿帘一落,顿时鼓乐奏响,鞭炮齐鸣,有人喊道,“送亲啦!”
整个队伍缓缓向前移动,渐渐离开了秦钟的视线,秦可卿嫁人了!
44
二月二;龙抬头。
寿儿起了个大早儿,匆匆忙用井里的凉水洗了个脸;打着寒战一溜小跑到了厨房里,里面热气腾腾,掌勺的厨子成叔转身儿的空儿瞧见他,笑骂道,“贪吃鬼,这个点饭还没好呢!”
寿儿从旁边抓了个包子;放在嘴里边嚼边道;“哪里是早饭,早早说好的春饼和各色小菜都准备好了吗?二爷等着呢!”
那成叔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道,“成了;成了,那是二爷早早交代下来的,今儿一起来就先做好了,你等着。”
说罢,便扭着肥胖的身子,挤到了厨房里面,从里面拿出了个描金的盒子,递到了寿儿口中,道,“这材料都是精挑细选的,保证地道,现在还热乎着呢!”
寿儿打开盒子一瞧,一共三层,一层是烙得金黄的春饼,薄如蝉翼,看着就颇有食欲,一层是切好的冷拼,炉肉、清酱肉、熏肘子、酱肘子、酱口条、熏鸡、酱鸭等一共八种,最后一层则是四种家常炒菜,旁边更放着切好的细葱丝和淋上香油的黄酱。正是二爷吩咐的那几样菜色。
这才笑道,“得了,正是这个,我拿走了。”
说罢,又摸了个包子塞在怀里,便拎着盒子一路小跑到了戴榕住的松院。
此时戴榕已经穿戴完毕,瞧着他一路小跑着过来,问清楚春饼已经准备好了,自己又查看了一遍,这才点了点头,道,“那便送去吧,坐车去,早些回来。”
寿儿本以为早五六天就吩咐的事,二爷怎么也要自己去一趟。谁知竟又是他送,瞧着二爷刚刚那仔细劲儿,寿儿都快哭了,二爷呦,这样怎么能追上秦大爷。
戴榕怎么看不出来他心里那些弯弯道,瞧着他不动,便冷冷瞥了他一眼,寿儿立时萎了,哪敢多嘴,赶忙退了下来,坐到马车上时,一看天,这才刚刚卯时,也不知那位爷起了没有。
寿儿是戴榕的贴身小厮,自然对两人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自从三年前他家二爷与水灏在秦府门口争了次送家具的事儿,秦大爷不知从哪里发现了端倪,竟是连合伙做建材生意的份子都不要了,原话说的是,“这黄花梨木的家具真真好,只是太过贵重,戴大人为了姐姐的嫁妆已然尽了心,如今再破财却说不过去,不如这样,上次说的那两成份子便送了戴大人。”
说的时候,秦大爷还颇为恭敬,就似见夫子一般,一本正经的。寿儿只记得自家二爷的脸都快黑成锅底灰了,若前面站的不是秦大爷,譬如是三爷,一顿好揍八成是跑不了的。可就是那样,二爷也不过是好言相劝,最终劝着秦大爷留下了一成份子。
自那以后,但凡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二爷派了自己给秦大爷送来,倒是那摘星每次拉着他聊天,颇为感慨,“幸亏有戴大人想着,否则我们府上也没个主母,凭我爹一个管家,如何能将老爷、大爷伺候好!”
可这样秦大爷也不开窍啊!他只为自家二爷叫屈!
不多时,马夫将车停了下来,道,“寿儿,秦府到了。”
寿儿这才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了嘴里,将那食盒抱在怀里,掀了帘子下了车。此时天刚刚亮,也就是卯时二刻,秦府的大门还没开呢。这里他来惯的,上前敲了几下门,便道,“十六叔,是我,寿儿。”
那边不多时便想起走路的声音,没多久,大门旁的侧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秦十六冒出头来,看着是寿儿,笑道,“你这小子,怎的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