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祖龙,龙井茶来一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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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捏紧了手中的竹简。
赵高抬起头时,便看到嬴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那严肃的表情,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他眼神一暗,低下了头:他有他自己的思量,在他的阿父阿母甚至族人三番五次暗示不成终于明示他要将嬴政的一举一动回报他们。且要为吕不韦做事之时,他依旧不为所动。
赵高知道,他的不识抬举已经族人对她失望,甚至可能会动摇他在族中的地位。但,那又能怎样呢?
他们看到的少年秦王不过是一个唯唯诺诺不知世事的少年,而他赵高看到的,却是一头随时随地会睁开眼,张开嘴,择人而噬的雄狮。
吕不韦注定失败。
而他现在还能微微的暂据上风不过是因为这少年秦王对幼帝的血脉依恋罢了。
而一旦少年的秦王舍弃了最后的亲情,吕不韦将再无转圜之地!
赵高不知道这个局面还会僵持多久。
但,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快些开始吧,风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无论赵高如何期待着嬴政尽快手刃嬴成蟜,历史的车轮都依旧按照它自己的步伐,缓慢地、坚定地继续往前慢慢行进。
四年后,函谷关。
龙井以一招江海凝光做了最后的收尾。
他抬头看着天际,天边微微发红,太阳,快要升起了。
收好双剑,他跳下了山头,打了个唿哨,那原本在树旁吃草的绿螭骢猛然嘶鸣一声,冲了过来。
他轻轻跃起,抓住马缰,往军营而去。
“将军,您练完剑了?”行至军营门口,那放哨的看着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龙井跳下马点了点头。
一个军士立刻过来牵马往里走。
他径自走向点将台,只见军士们都已然集合站好了。
“负重十里,绕营而行!”他喊道。
“诺!”众将士齐齐应了一声,俱背起脚边二十斤重的沙袋。仔细看时,还能发现,他们的手臂上、大腿上也都用布狠狠地绑着沙包。
龙井也背起了专属的沙袋——比那些军士们的都要重。他喊一声:“出发!”
然后身先士卒地跑了出去。
天使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是在做什么?”那位天使年龄不小,乃是个落魄贵族出身的文臣。
“将军带着他们在做负重跑。”一旁领路的小校尉笑着解释,“今日正好轮到我守营,所以我没去参加。不过一般来说,十里路一个时辰他们就能回来了。”
“荒唐!”那文臣冷冷哼道,“我从未见过这么荒唐的事情!一个大将军竟带着一群军士像个蛮夷人般跑步。简直是丢尽了我大秦的颜面!”
那小校尉闻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莫天使大人请慎言。”
他看向那天使,或许是因为年龄还小,并不知道得罪天使的后果:“这些军士身上都绑着二十斤的沙包,他们平时无论是吃饭睡觉都这样绑着。一开始我们也不理解,可后来发现,一旦将沙包解开,上阵杀敌,便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而这样,我们的伤亡便大大减少了。”
那姓莫的文臣却看向他:“这……怎么可能?”
“不信你背着沙包试一个月!若是没身轻如燕的效果,我把头砍下了给你当夜壶!”那小校尉急了,“再且,这般做了几年,大家平时竟连病都生的少了!”
“你把那沙包拿来!”那姓莫的文臣倒也硬气,“老夫要绑上试试!我老秦人从来不信这些歪门邪道!哼!”
于是,一个时辰后,龙井满头大汗地跑军营,看到的便是一个浑身绑着沙包,走路都摇摇晃晃脸色苍白的中年发福男人。
“将军,这位是从咸阳而来的天使莫大人。”小校尉道,“他是带了王上的旨意来的。”
龙井闻言看了过去。
七年了,除了三年前麃公死去,嬴政发来旨意让麃公之子带着麃公的遗体回到咸阳,让龙井接手函谷关,成为守关大将的旨意后。两人几乎再也没有沟通过。
而三年后的今天,这位姓莫的天使带着秦王的旨意来到函谷关,究竟是吉是凶?
龙井有些紧张。
他不能不紧张,毕竟嬴政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可大婚也好,亲政也罢,却从未听闻。如今忽然来旨意……这秦王,还是嬴政吗?
“芈将军听旨!”那姓莫的文臣从袖中取出一个竹简囊,用小刀割开了囊口,取出里面的竹简来。
“芈井听旨。”龙井抱拳行礼。
“芈井系华阳太王太后干孙,七年前从军,后屡立奇功驻守函谷关,护我大秦要塞。实在功不可没。而今华阳太王太后病危,急召芈井回宫。函谷关守将一职由副将王伟暂代。请芈井安排好行程后,早日回宫!”
姓莫的文臣念完竹简,将竹简递给龙井:“将军,请尽快决定什么时候离开。”
“大母……病危了?”龙井愣楞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副本在王宫,一直到嬴政亲政,开辟六国版图,才会到战场了。
☆、第 36 章
策马、扬鞭。
龙井在将当年同魏国交易还未用完的金帛收起后,一路向着咸阳疾驰而去。
归心似箭。
对于华阳太王太后,不可否认,他一直是以利用为主。
毕竟,从身世上他就造了假。
但不得不承认,华阳王太后对他的确还不错。
远远地甩开众人,他一路马术轻功、大轻功交替使用。硬是将需要大半个月走完的路程在四日内走完。一路上他几乎不眠不休,喝的是五莲泉吃的是包裹里的烹饪产物。
等他骑着小绿到了咸阳城外,早已蓬头丐面,看上去十分不雅了。
出示身份证明,他很快入了城。
然后去驿站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他立刻投交帖子,恭恭敬敬地在咸阳宫外等候召见。
同他所料一般,并未久等,便入了宫。他按照记忆中熟悉的方向,直冲入了华阳太王太后的寝殿。
她已经很老了,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密布。
她的男宠跪伏在榻边轻轻哭泣,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自己将要成为陪葬的命运。
龙井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大母,大母。我回来了。”龙井只看了一眼,泪水就涌了出来,他冲过去,将华阳太王太后的手抓起,“大母,我成了秦国的大将军了!”
华阳太王太后微眯起眼,仔细打量他,然后用力露出一个笑:“孙……”
“大母,我是您孙儿。”龙井道,“我回来了。”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从衣袖暗袋中掏出一颗上品补血丸塞入了她的嘴里。这让华阳太王太后的脸色好了许多。
“你回来了啊……”她轻轻叹道,“长的好快,我都不认识你了。”
“大母,大母。”龙井喊道。
华阳太王太后抬起另一只手,遥遥一指:“你把那里鎏金匣子拿过来。”
龙井回头去看,终于在一堆杂物中看到了那毫不起眼的鎏金匣子。他松开手,走过去,拿起了那看上去老而旧的匣子。
华阳太王太后笑了,她从枕下费力地摸出一个小银簪子递给了龙井:“打开它。”
龙井一愣,接过那银簪子,仔细看了看,终于发现那簪子最细的部分其实有一个很不显眼的形状。他将簪子插入了那鎏金小匣子的小玲珑锁中。然后转动——
咔哒。
匣子开了。
里面只有一张白布。
他回头看向华阳太王太后。见她脸上带着笑容,鼓励他打开那白布。
他疑惑地打开了白布,却是密密麻麻的人名、职位、以及哪年哪月,得了什么好处,又做了什么。
“原来我想,若是看不到你,就让这个同我一起葬了。”华阳太王太后费力地说,“这个,是大母我多年来的人脉。不太可靠的我都涂掉了,剩下的都给你吧。”
她看向龙井:“这一辈子,没什么是我的。或许,我的家人也只有你了……大母还给你留了几个庄子,一些钱帛。别嫌少。”
龙井鼻头一酸,泪水扑簌簌落下来:“大母……”
“莫哭,莫哭。”华阳太王太后笑了,“现在的咸阳宫不比以前。孩子,听我的,快回去,快回函谷关去……晚了,吕不韦就……”
她头一歪,就这样去了。带着还未说完的话。
“大母!”
“太王太后啊!”一旁的几个男宠傻了,一个个嚎的撕心裂肺……
华阳太王太后已然安葬下去了数日。龙井试着写了官文要回边塞去。却一一被驳回。看着嬴政无可奈何的脸,龙井的心越发沉重。
他如今已经不能入宫,被彻底软禁在了驿馆之中。
当然,那驿馆其实并不能真正的困住他。
在函谷关的五年,他的威信早已深入人心,众人信服他并不只是因为他是大将军,而是他的确有这个本事。
可消息封锁的太好,吕不韦压根不知道。当年五千人同一万人的交战在吕不韦看来,不过是龙井运气好,遇到了个草包姬冠。而麃公的官文,或许只是夸大其词。毕竟,麃公是华阳太王太后的人。
不得不说。龙井的年龄为他做了最好的掩护。
十月,吕不韦上书改革军营制。满朝文武皆连声称好,全数通过。
而无法入宫的龙井,照常在秦王宫禁林中同嬴政交换最新的信息——
“我怀疑那些家伙根本都不知道吕不韦说了什么!”龙井冷冷嗤笑,“一个不懂军营的人来改革军营制度,闻所未闻!”
嬴政的脸色也不好。
“长安君!长安君!您等等我啊!”忽然,这僻静的树林中传来仆人疾呼之声。
“烦死了烦死了!”有幼童呵斥,“我只不过是要去找吕丞相玩。你们老跟着我做什么?”
“王上说,这里是禁地,任何人不能嬉戏玩闹,打扰……”
“闭嘴!”那幼童忽然停住,大声骂道,“王上?他算是什么东西!阿母说了,他的亲母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倡人!血统也不是我老秦人的!”
龙井忍不住去看嬴政,只见他脸色苍白。
嬴成蟜骂骂咧咧地走远。嬴政回过头来,强笑了一下:“我今日有些困,要不,你先回驿馆……”
“丛之。”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在林中接头,“你上次告诉我的话是真的?吕不韦真的想要毒死嬴政?”
嬴政和龙井闻言,极有默契地藏了起来。
今日不知道这小树林是怎么了,竟一下子来了那么多急于交换秘密的人。
“我何尝骗过你。”那人低声道,“丞相已经收到了一种毒药,就在最近要下手。毕竟嬴政都二十岁了,老拖着不给他娶妻和行冠礼也不是办法。你不是赵太后的入幕之宾么?我听说你极为受宠。”
“何止是受宠,”被叫做嫪毐的人笑了,“那老女人,别看人老珠黄了,在榻上真叫一个浪,又能喊又能做的……唯一欠了点,就是有点松……咳咳,不过,她怀上了我的孩子……”
“什么?”那叫做丛之的人叫出了声。
“所以,嬴成蟜绝对不能取代嬴政!”嫪毐脸色十分引渡,“我们已经商议过了,若是个郎君,就让我们的孩子成为秦王,所以,嬴成蟜不能留!”
那人呆愣了会儿,忽然问:“怎么可能……就算是个郎君,秦王他会愿意?”
“他不愿意也得愿意!”嫪毐冷笑,“赵太后已经想好办法了,只要是个儿子,我们就毒死嬴政,然后说我们的孩子是嬴政同宫人厮混生的。这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嬴政不是赵太后的孩子?”丛之吓坏了。
“这倒不是,只是赵太后说,她爱我胜过赢子楚。”嫪毐得意地笑了,“其实我是觉得赢子楚八成没办法满足她,什么赵太后,不过就是运气好点,不然以她的出身,还不是人尽可夫的?我也管不她什么爱不爱的,只要能让我的孩子当秦王。怎样都行。”
龙井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想冲出去杀了嫪毐,却被嬴政死死拖住。
“放开,阿政!”他咬牙低声道。
“别去。”嬴政按下了他,“就当是为了我。”
“他们都在算计你!”龙井疯了,“我早就说了,你那个弟弟……”
“好像有人说话?”丛之突然说。
“别疑神疑鬼的,”嫪毐笑了,“这里是禁地,没人会来。而且以我在宫中的权势,就连嬴政那小子也不敢对我如何……”
“也是,头上有个孝道压着。啧啧啧,我怎么觉得这秦王也挺可怜的?”丛之笑了。
龙井脸色十分难看,他看向嬴政,却发现嬴政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哀伤。他一怔,软了下来:是了,他难过,可嬴政作为当事人,心头怎么会好过?
他想起前世的自己,永远不得父母的看重,他们的关爱永远只是给妹妹的。在妹妹死后,他们也曾质问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龙井看着嬴政,只觉得他同自己一样,那么的可怜,可悲。
嫪毐等人渐渐离去,嬴政坐在地上:“我不明白,我明明已经把我能够给的都给了他们,为什么他们还是这样不肯放过我……”
龙井在这一瞬间福灵心至,他知道,嬴政说的他们是指嬴成蟜和赵太后。也知道,这时候的他只要倾听就好,不需要多言。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阿父生前心心念念要把太子的位置给一个成蟜,阿母现在要同外人一起算计我。吕不韦……我倒不觉得吕不韦有错,毕竟他做的所有事,一开始就是带着获益的目的来。”
“这些年在宫中,我没有任何敢说话的人,好多时候我都在想,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当年在赵国为质的时候单纯,那时候只要想着:能够吃饱、睡好,能够活下去就行。可是现在不仅这个成了奢望,更多了许多数不清的麻烦。可是,纵然所有人都不希望我当秦王。我却仍旧要做。不为别的,成蟜若是为王,整个秦国就真正的姓吕了。”
“我自幼向往秦国,当我知道秦国先祖的事迹之后,更是盼望着我也能为之尽力。哪怕是做一个小卒。你告诉我,一统天下,以战止战。这些年我想了,的确是这样。”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