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之庄家四奶奶-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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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庄家的声名,为了家宅平和,为了对你的歉疚,就什么都没有说。说起来,这件事许是我错了吧,要不然,你到后来又何至于……”
庄夫人听庄老爷说得这样明确,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只是立刻长伏于地,背肩不知是因为惊慌还是因为激动簌簌发抖。口里却道:“老爷,你竟怀疑是妾身暗中所为么?你终究是……不相信妾身的。”
庄老爷不去和她争辩什么,也不去扶她,只一味说下去:“所以当我终于遇到自己看中的女子,遇到红歌的时候,我便无论如何也不将她放在府里,我一直以为这样你便不会那么恨她了,因为你始终是庄夫人,她却什么名分都没有,哎,只可惜她却去得那样早,她的孩子……他是我庄家的血脉,我无论如何是要给他一个名分的,所以我记得我曾经很郑重地跟你说过,老四在我心里的位置,是绝不容许出现什么差错的。”
庄夫人这时突然有些激动地抬起头来:“老爷,这一回你真的错怪我了,妾身敢对天纺,确实没有动过老四半根毫毛,他去得早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庄老爷点头:“我知道你没有动过他,你不仅没有动过他,还连他的忌日也推迟了一日,免得别人说是你的生辰所冲而致,所以后来我虽然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有来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对老四媳妇和召召下手呢?你难道不知道召召在我心目中是如何重要吗?”
庄夫人脸色苍白,再次低头:“老爷,你,你怎会这样说呢?你,你真的错怪妾身了……”
庄老爷摇头⌒些痛心地道:“颂莲,事到如今你还要欺瞒我么?你道那林小周是如何翻供一口咬定他就是幕后主谋,那官府又是如何认定老四媳妇的事和我庄家毫无牵涉的?若不是我上下周旋,此事怎会如此了断?”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你当翠平真的是去避风头了么?她是因为在我面前什么都瞒不住了,没脸见你才走的。”
庄夫人这一回终于没有再说庄老爷错怪她的话了。他的话说得那样透彻清楚,她便知道事情已经完全败露了,既是这样,徒然的狡辩又有何意义呢?她向来不会做这样多余的事情。
庄夫人沉默了一会,终于慢慢地直起身来,直到终于正对上庄老爷的眼神。知道一切已无可隐瞒,无可挽回,她反没有之前的惊慌了,反能够比任何时候都更坦然更无所顾忌地正对着他的眼舅,她看着他,静静地,半晌,才慢慢道:“是,都是我做的没错,水蓝和明玉是我逼死的,只因我才是庄夫人,她们不过是两个有些姿色的贱女人,如何不自量力和我相争?老爷。自古军人沙场上见生死,老爷你生意场上也如同沙场,而我身为一个女人,这家宅后院就是我的沙场,沙场之上面对敌手毫不留情亦是本分,又有何错可言?更何况,我从小便是在大宅门里长大,见过的生死相斗从来不少,我娘便是因为斗不过那狐狸精才早早的气死了,你说,难道要我软弱可欺步她的后尘么?”
庄老爷没想到事到如今庄夫人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答他了▲庄夫人也不等庄老爷回答,又自嘲地道:“当然,我比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那红歌不过是一个戏子,你却对她那般痴迷,呵,你是未将她带入府中,但你教我如何能不很她?天底下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她根本就是把你整个迷住了,那时候你何曾记得还有这个家,记得还有我这个妻子,你的三个儿子?哼,若不是她早早便死了,说不得有朝一日也会死在我的手上。”
庄夫人说到这里,已渐渐无法平静,她尖刻地冷兴一声,继续道:“好吧,我终于等到她死了,以为老爷你的心总算能回转了,可是老爷你呢?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要我认她生的儿子做亲生的!你有想过妾身的感受么?你知道我当时是怎样气恨,怎样忍过来的么?但即便是这样,我终究念着他是你的血脉,到最后也没有动他一丝一毫。可妾身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死了之后你还非要给他留后?我庄家没有后人了么?我生的三个儿子你都看不见么?还说什么兵的和嫡亲的一样,说到底,就是给那贱人留后吧?凡是事关她你就总是那样上心!”
庄夫人说到后来,双拳紧握,双眼圆瞪,眼中血丝陡然僧多,她心中的恨意第一次这样不需要遮拦的一览无遗!她依道:“又有谁会知道?自她死后你便再未到过我房里过夜!你当真那般看重哪贱人,就连她死了这么久也心心念念念着她是么?我莫颂莲为你生儿育女,在庄家辛辛苦苦几十年,终也及不过她分毫是么?“
庄老爷似乎很不愿看到她这副模样,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才沉重地道:“颂莲,我知道你恨,的确也是我亏欠了你,所以这件事并非你一人之错。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人性命,却着实太过∫庄家虽然算不得什么礼仪世家,但却一直以仁善为名,虽然生意场上也的确有如战场,难免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之事,但我庄家从未有故意起心害过人性命,所以颂莲,你这般终是太过狠毒了。”
庄夫人说完刚才那一长篇深埋心底几十年不敢说出来的话,似乎突然轻松舒坦了许多,即便后来听见庄老爷说她狠毒,她也没有之前那么激动心恨了,竟还兴笑:“狠毒么?老爷便当我狠毒罢,家宅既是我的沙场,别人死得,我自然也输得,这没有什么好怨的,再说,几十年的忍耐和怨恨……妾身也有些累了,果然是人越老越没有什么斗志啊,呵。”她自己也不知怎的,自己原本在意的声名地位,事到如今她竟越来越有些无所谓了:“只是,不知道老爷要如何疵妾身呢?”
庄老爷见庄夫人如此,心里也不好受,他十分诚恳地道:“颂莲,无论是念在你对我庄家的功劳也罢,念在我庄家的声名也罢,我是不会将你交给官府的,但也不能再容得你这般下去了……我老家攸县地方虽偏僻了些,但风水人情还是不错的,德珍姑姑也曾在那里出家,庵子是我们庄家自己出钱修的,如今也是长年奉养着,你若是没有什么意见,便去那里清静修养吧。”
庄夫人听了似乎有些木然:“如此,便谢过老爷了。”
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话说了,一起沉默地坐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庄夫人终于抬手轻轻整了整她的衣袖,一如她平日的庄雅从容,然后她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庄老爷微微一福后,便朝后堂走去,临到门口却又停住:“老爷若还念及妾身旧情,便不要怪责翠平,她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妾身而已。”
庄老爷点头:“我应你就是。”
庄夫人无悲无喜地再次谢过,自去了,再无一丝语言。
正文 第八十章 离去
第八十章离去
三日后,一大早。(炫*书*网*整*理)庄家门口就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一大圈的人,上到各房各院的主子,中到各位管家管事工头,下到庄夫人院里的所有丫头婆子,都一起集在了这里,准备送别庄夫人。
陆小其抱着召召也站在前排送别的人群中,她院里今早才突然得的通传,说让来送庄夫人,她来是来了,可心里却难免有些犯嘀咕,庄夫人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呢?通传的管事说庄夫人是因为她和召召前两日的事情着急上火,引得多年前的头痛旧疾突然发作,吃什么药都不见好,所以要去攸县老家静养一段时间的。可是,这可能么?
这个说法对陆小其来说太荒谬了,庄夫人巴不得她和召召死呢,怎会因为担心他们母子引发旧疾?
其实不光是陆小其觉得荒谬,白兰和孙凤鸣等人也十分清楚,这个理由完全站不住脚,只能哄哄外人罢了。
不光这些知道内情的主子们不信,就连庄夫人院里的老人们也有点奇怪。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出庄夫人什么时候有过头痛旧疾了,即便真是有,必也是不怎么严重的,要不大家怎么都没有印象呢?可如今看庄夫人这般大阵仗,连贴身丫头,随身衣物用品都装了十几辆车,在庄家门口摆成了长长的一条龙,看来确实是病得不轻,是要准备在那边住些日子的样子。
不过在外头人看来,这个理由还是很能够站得住脚的,毕竟四少奶奶和孙少爷两个差点丧命,这可不是件小事,庄夫人为此引发旧疾正常得很,毕竟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么大的惊吓了。
就在大家心中各有所想的时候,庄夫人终于由几个贴身丫头扶着从里头缓缓出来了,她今日装扮得十分庄重,头上梳着一丝不苟光可鉴人的髻,上面插着一根白玉凤头钗,身上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百鸟双层绣花白绸镶边的广袖绸衣,外面还套着件紫色云纹披风,脚下的蹬是一双足有四五寸高的花盆底珍珠绣鞋,就连那只被丫头扶着的手,小手指上也套上了长长的金指套,她这般庄重的出来,并不十分符合养病去的身份,倒象是一场永久离别。所以也给这场面平添了几分隆重和沉重。
陆小其很想看看庄夫人现在的表情,只可惜她脸上蒙着纱巾,据说那纱巾是因为不能见风。
庄夫人缓缓地走出庄家的大门,走过众人的面前,走过庄老爷的面前,一直径直走到马车旁边,才回转身来,对着庄老爷的方向微微躬身一福,又对着所有人点了点头,便上车去了。从头到尾,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那马车上的帘子放下后,她似乎便和众人的世界隔绝开了。
二少爷庄君林有点忍不住了,小声对旁边的三少爷道:“老三,娘是怎么回事,去那么老远的地方,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句话?”三少爷站在那里,眉头紧皱,没有回答。倒是孙凤鸣在一旁用力一扯二少爷的袖子,低低道:“你有空嘀咕这个,还不如想想日后的事情。”
庄老爷似乎也没有什么话。站在哪里望着庄夫人坐的马车片刻,然后一挥手:“走吧,自己多保重。”这长长的马车队伍就出发了,跟在后面的林管家,他是专门去送庄夫人的。原本二少爷也三少爷都要争着去的,可是庄老爷和庄夫人都没同意。
庄夫人一行终于走得望不见影了,庄老爷脸色有些沉重,似乎心情也不大好,带着大林上了门口掣的马车,也没有和大家说要去哪里就径直走了,庄老爷这一走,众人也就陆陆续续地回府里去了。
回去的路上,白兰有意无意地走在了陆小其身边,还微笑着寒暄道:“弟妹身子见好了许多,都能自己走路了呢,你看,还有力气抱着召召,手不会酸的吗?来,给我抱抱。”陆小其也不好拒绝人家已经伸出来的手,就给她抱了:“多谢大嫂关心,小其身体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母亲的病……竟然严重到要去攸县老家休养,倒是让人很忧心呢。”白兰点头:“是呢,谁说不忧心呢?可是有什么法子,也是忧心不去的事情。”
两人在前面说着话,后面隔了一段距离的孙凤鸣又猛地扯了扯二少爷的衣袖,然后拿眼神示意他看白兰和陆小其两个,二少爷看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迷茫地问道:“什么啊?”孙凤鸣生气了。瞪了他一眼:“说你脑子笨还不信,你反正什么都不知道!”二少爷被她这一骂,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其实陆小其没有什么心思和白兰客套,她如今是一肚子的心思,她实在吃不透庄夫人为何突然离去,而且刚好是庄老爷要她考虑的三日之期到时,这会不会……和自己的事情有关?要真是这样的话,也就难怪得他当答应得那么爽快,难道他那时已经决定了要让庄夫人走?不,不大可能……陆小其虽然忍不住会这样想,但又觉得很不符合逻辑,官府都查不出什么来,庄老爷会知道什么?就算他怀疑什么也不至于让庄夫人走吧?那如果不是他让庄夫人走的,难道她自己会走不成?陆小其看她是没有那样的觉悟的,也许……真的是病了吧。
陆小其目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见庄老爷,可庄老爷可没有回府,她就只好闷闷地回了院子∽兰原本是想多和她说几句的,但也看出她没什么心思,就在她院门口分开了。
陆小其一进院子,身边的小铜就忍不住高兴地小跳了起来:“奶奶,奶奶,那人终于走了,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陆小其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别这么口无遮拦的。”小铜委屈地撇嘴:“又没有别人在。”陆小其看了看周围确实没有别人。就软了口气:“反正这种事少说为好。”小铜呵呵兴一声:“知道呢,奶奶。”
这时喜鹊和画眉也过来了,都忍不住问了同一件事:“夫人真的走了?”陆小其点头:“嗯,只是不知道要去多久。”那画眉瞧瞧在场的也没有外人,就道:“奶奶,依着奴婢的看法,怕是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陆小其知道画眉从来不是个乱说话的人,不由问道:“哦?你如何知道?”画眉道:“奶奶不知道么,院里的人都传开了,夫人连府里库房的钥匙都交给了大少奶奶,日后府里一应内务就由她接管了。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夫人是不会随意把这些事交给别人的?就算她要出去一段时间也只交给林管家。如今却交给了大少奶奶,只怕是要去得久了。”
陆小其听着是有些道理,如果庄夫人真的要去很久的话,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走了?不过不管怎样,她还是决定见过庄老爷再说,如果这真的就是庄老爷对她的交代,他一定会跟她说清楚的。
陆小其正自寻思着,外面却响起了孙凤鸣特有的娇笑声:“哎呦,我说小其,你这里还真是越来越让人瞧着舒服了,果然还是人多了好,自打有了召召就一天一个样了。”
陆小其不知道这孙凤鸣这么早跑来是为了什么,只是客气地接待了:“二嫂里边坐,我让丫头给你沏茶。”孙凤鸣也不客气:“那敢情好,我也好久没和你说说私房话了,心里头闷得慌呢。”陆小其面上笑着,心里却道:什么好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