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清(清穿)-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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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已,我死死闭住眼睛装昏睡,很久很久,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动静,我缓缓睁开眼,他睡着了,可握住我的手却紧紧的抽不开,我无力地眨了眨眼睛,泪水就这样蔓延了出来,打湿了枕裘。
“你一定要好起来……”
他在我床边守了一夜,我也闭着眼睛装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清早,太医把脉要求他放开我的手他也不愿放开,太医无奈只好执起另外一只手,说我已没什么大碍,他的语气才渐渐放松,直到早朝,他才无奈离开。
我默默睁开眼,看见渐渐关上的门外他渐行渐远的明黄色衣摆,只觉得他好远好远,泪水早已干涸,经过了这一日,我已不是我自己了。
我迎风站在回廊上,低头凝视着池塘里自己的倒影,身后珍喜为我披上厚厚的披风,“娘娘……”
“有事?”
“万岁爷来了……”珍喜见我毫无反应,劝慰道:“娘娘,万岁爷这几日天天来,您还是见他一面吧!”
水里映出我苍白的脸,我低头叹然,满眼春风万事非,又岂能懂相见不如不见呢?
进了屋,珍喜替我脱掉披风便缓缓退了出去,他立于案前静静看着我,我抬眼,二人目光交错,却相对无语,我默默向他俯了俯身,独自走回塌上背对着他躺下,安静的屋内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感觉一道目光一直投在我身上,良久他兀自坐下,静静地开始翻阅奏折,我拽紧被子,静静地闭上眼睛。
他坐在桌前默默看着我吃饭,我吃饭时从来不喜http://。欢身旁有人伺候,他拿过碗替我盛饭,我没有反对,接过他递来的碗时连头都没有抬一抬,他夹菜在我碗里,我只将我喜http://。欢吃的吃了,不喜http://。欢的毫不留情地挑出来扔在桌上。
连续几日他驾临承乾宫,灯前,他一人批阅奏折,有时我靠在塌上翻会儿书,有时我安静地睡觉,从未有过交谈,有时我无意中抬眼会和他眼神相撞,但彼此都会立刻避开,我们两个都明白,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无法弥补,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顺治十六年就在这么悄无声息的日子中逐渐到来,自从十五年三月复了皇后的中宫笺奏,宫里的大事小事我全交还给了小玉儿,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时常感觉到乏力,整日昏昏沉沉地睡着,整日吃了睡,睡醒了又吃,如此闲适的日子居然还让我日渐消瘦,珍喜每日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为了让她宽心,每次我都会欣然夸赞,但实际上我明白,命运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整个人都好像一直活在幻境中,朦朦胧胧中听到珍喜和谁说话的声音,我侧过身不耐地发出一声轻哼,说话声立刻消失,随后便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我又闭目了会儿,意识已经清醒过来,缓缓坐起身子走下床,听到屋外珍喜的声音。
“竟有这等事?”珍喜的声音万分惊讶。
“我亲耳听顺和宫的宫女小凤说的。”
“那云贵人……不,那巧云现在怎么样?”
“听说已经被关起来了,但如何处置还不知道……”
后面的话我听不真切,但她们说的话让我思绪混乱,巧云不是圣眷正浓吗?怎么会无缘无故被关起来?
我轻轻走回到床边唤珍喜,她立即走了进来,“主子,你醒了!”
我点点头,示意她将门关上,“你刚才在屋外说什么?”
“奴婢听说顺和宫的云贵人被万岁爷下旨撤掉了封号,还关了起来!”毕竟巧云曾在承乾宫与她们共事过,她做过的事情她们也不太清楚,珍喜的话语里充满了无限唏嘘。
“有听说是为什么吗?”我问。
“听闻顺和宫的人说,昨儿个云贵人身子有些不适,差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说是有了身孕,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敬事房后来说查不到云贵人侍寝的记录。”
我吃了一惊,以往皇上临幸妃子或者宫女,会将时间、地点都记录的一清二楚,日后受孕也可辨别真伪,为的是确保宫妃不会与人有染,这些是女史的职责,绝对不可怠慢,巧云这般的后果只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三日后,巧云腹中的孩子定为孽种,即日下令杖刑。
“珍喜,替我收拾点东西,我要去一趟天牢!”我吩咐珍喜。
“娘娘,您去那做什么?您身子不好,那地方潮湿阴冷,还是不要去的好!”珍喜边替我收拾着东西边不解地问道。
“我和巧云毕竟主仆一场!”我说,有些事情我们也该了断。
幽暗的甬道尽头,巧云独自居于一室,我静静的看着她散乱的发髻,还有那幽幽的目光,她兀自转身看着我,目光中露出狠厉的光,我打量着她尚未有任何迹象的肚子,继而淡淡一笑,从食盒中取出我带来的酒菜,一一在地上摆好。
她默默看着我做的一切,冷笑道:“这是赐给我的上路饭?”
我席地而坐,摆好筷子尝了一口菜,“坐吧!”她略为讶异地看着我,忽的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凄惨和绝望,笑完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前的饭菜,抱起酒壶猛灌,她看着我,眼中充满怨毒和愤恨,眼泪随之夺眶而出,“我终究还是输给你了!”
“你知道吗?皇上早就知道我在你饭菜里下毒了!他宠幸我,然后再杀了我,无非是想让我尝尝从九天之上跌落到地狱的滋味,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会如此狠心!为了给你报仇,连我腹中他的亲生骨肉都不顾!我还傻傻地以为,我真的打败了你!”
“也不完全是为我报仇吧,自古君王怎会容许一个睡在他身边的女子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呢?”我看着她的眼睛,“你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她惊讶地瞪着我,我疲惫地一笑,“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谁。”
她大笑,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你还是知道了!”回忆起往昔,眼神中透出无限的向往,“当年我随先皇后从科尔沁来到京城,就在大婚那晚,我遇到了他……我从喜房出来,他从背后抱住我,我吓了一跳,他是那么那么耀眼,身姿高贵俊致,目光却温和清亮,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是因为他喝醉了,把我当成了别人……”她哭诉着,抬起眼,“你知道我曾经有多恨过这张长得像你的脸吗?”
我双眼闭阖,静静听她说,“我对他从来都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想远远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成亲,看着他亲吻别的女人,哪怕被贬到浣衣局我都只想着能够离他近一点,可是他就这么死了!被你害死了!”巧云嘶哑地喊叫着,“我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替他烧点钱纸,老天有眼让我在那个时候又碰到了你!你背弃了他!竟然还当了娘娘!我恨你!你为什么可以活的好好的?”
“那日,我知道你就在窗外,所以我故意做出和皇上的亲密状,故意引你发现这些。”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直到那晚你与皇上争吵,我才发现,你原来还是有心的,那样也好!你有心的话就好,你有心,我才能让你伤心!”
早已满脸冰凉,我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些疯癫和痴狂的女人,她何尝不是个可怜的人?我可怜她,但我更恨她!我已不再如当初那般天真善良,这个女人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原谅她,原来即将要死去的不仅仅是她,还有曾经的我。
狱卒在牢门外低声提醒我时辰快到了,杖刑是五刑中最为痛苦的一种刑罚,淫乱之罪罪加一等,按照规定是必须杖责腹部九十九下,腰部九十九下,再由行刑的人来检验腹中孽种是否已死,胎儿死了,那母亲只怕也是活不成了。
我抹干泪,从袖中取出玛瑙瓶置于一旁,抬起眼看她,“吃完了吗?吃完就上路吧!”
她怔怔地盯着地上的玛瑙瓶,继而冷笑,“这么容易就放过我?”
我轻轻地说:“你害死我孩子,我不可能放你一条生路,这瓶毒药是我给你最后的尊严。你腹中的孩子是他的,而你心里的那个人,我曾经也爱过。”
她愣愣地看着我,低下头,再抬头时已是满脸平静,眼底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对这纷乱的尘世已无任何眷恋,她端起玛瑙瓶,哽了半天,含泪的双眼紧紧一闭才吞下那口毒药。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也许我还是不够狠厉,那些无尽的过往牵扯着我,才让我做不到那么狠绝,但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面前,在我的手下顷刻间死去,我还是痛了,身子变得有些绵软,双眼一黑,再次堕入无尽的黑暗。
第95章 第九十四章
人间四月天
(顺治十年八月十三)
门外的喜娘丫鬟们都像麻雀一样欢闹。
“你出去,把她们都给本宫赶走!”
“是!娘娘!”
“你叫本宫什么?”红盖头微微抖动,身旁那小宫女慌忙跪下,“奴婢,奴婢一时失言,请娘娘恕罪!”
“拉下去掌嘴!”小宫女哭着求饶,一屋子奴婢吓得不敢做声,用渴求的眼光看着她,她们都还不了解这新主子的习性,自是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
“今儿个是万岁爷与皇后娘娘大喜的日子,皇后娘娘犯不着为了一个宫女生气,把这一屋子喜气都给赶跑了啊!”她在一旁低声劝慰道。
红盖头下的人迟疑了会儿,轻哼一声,冷声道:“本宫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这宫里只有本宫一个正宫皇后,别把本宫和其他那些莺莺燕燕相提并论!”一屋子奴婢连声道遵命。
戌时过了,屋外锣鼓声渐渐平息,吃酒的人们渐渐散去。
一直端坐在凤榻上的皇后猛然掀开了红盖头,她惊恐地上前去阻止她,“皇后娘娘!这盖头得皇上来了才能掀的!这样不吉利的!”
“他什么时候来?”她狠狠瞪着眼,咬牙道:“屋外人都走了!他什么时候来?”
“我坐了一天,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喝!他倒好,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连人都不见,指不定跑哪个狐媚人那里去了!今儿个祭天拜堂时他就给我脸子看,从小到大我几时受过这份冤枉气?”
“奴婢出去看看,没准儿万岁爷已经到宫门口了!”她连声道,支起身子跑出了门去。
“十一爷您喝多了,奴才扶您回您的寝宫歇息吧!”不远处一公公扶着一走路歪歪扭扭的男子,那男子喝得站不稳,却仍然嬉笑着,“我来看看我那皇嫂,来给我皇兄闹洞房!”
“十一爷……十一爷!”
“公公!”她走上前去,询问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未等她再开口,那男子一双眼睛炯炯发亮,他推开那公公疾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惊喜地叫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被一个大力拉着撞进一个怀里,力量之大让她眼冒金星,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发……发生什么事了?等她反应过来用力挣扎,却被他更用力地抱紧令她无法动弹。
“十一爷!”她吓得发抖,急声唤他。
“你怕我吗?”他附在她耳边轻轻地问道,又喃喃说道:“你不该怕我!”
她一惊,停止挣扎的动作,傻呆呆的被他抱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伶牙俐齿地让我无言以对,你那个时候的一颦一笑我都还记忆犹新,可为什么现在你却不愿意再对我那么笑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竟把头埋在她颈窝里不出声了。
他是认错人了吧?
“十一爷,奴婢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他把她推离些许,眯着眼打量她,黑夜中他的眼神令她不觉心怦怦直跳,如此若树临风的男子,他就是皇上的弟弟,十一阿哥,她还在他的怀里,她红着脸低下头,却被他一只手抬起下巴逼着她与他直视,“你叫什么名字?”他吐纳的酒气令她有些微醺,耳廓发热,低头回道:“奴婢……巧云。”
“云……”他不觉念念,低低一笑,“我会记住你!”
他被几个人驾回宫,她呆呆站在原地陷入无尽的回味中。
“我会记住你!”
他是她的人间四月天,这皇宫今后处处是温情。
……………………………………………
“起来,起来,干活!”一个痴肥的妇人边喊边用手中的木棍敲打随处躺卧的女人们,这里是浣衣局,每日只见宫墙飞檐的四角围起巴掌大的天,身旁睡着的女子叫小翠,因为无意中打破了万岁爷赐给哪宫的香炉被主子罚到这里,她是她在这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人,她想叫醒她,可她横卧着动也不动,她死了。
每天早上醒来都会有人因为忍受不了劳累和被人责打之苦而死亡,这里就是她今后要生活的地方吗?如走狗般活着的日子,她还能坚持下去吗?
洗干净堆积如山的衣物,她提着硕大的木桶去晾干,整个浣衣局只有东南角能够照射进阳光,前日下过雨,地面上满是湿滑的淤泥,她一步一趋地艰难行走着。
“找到你了!”身后嬉笑的人将她抱住,她惊愕地回过头,对上那人同样错愕的表情,这是让她魂牵梦萦,夜夜怀揣着心事入睡的男子,她羞红了脸低下头,心跳急速,双手慌张地整(http://。)理自己散乱的头发,你来找我的吗?真的是来找我的吗?
“我认错人了!”她在他轻描淡写的言语中顿然醒悟。
他不记得我了吗?她茫然注视着他的背影。
破败的木门后,他紧紧拥住另一个女子,“看你往哪儿躲?”女子温柔地朝他微笑,竟然是她,永寿宫的尚宫,婉夕。
那日她挨打,他不顾一切保护她,眼中的紧张和疼惜全落在旁人眼里,更深深嵌入她的内心,她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第96章 第九十五章
一场大病来势汹汹,昏昏沉沉中听到了福临的声音,声音带着强烈的颤抖,吼道:“她到底怎么了?”
“回……回皇上,皇贵妃乃是多年来心力交瘁,气结于心,以至五脏皆损,上次落水,体内更有寒毒之气。”
他的声音提高几分,激动道:“可能治愈?”
“这……治是可以治,但皇贵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