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清(清穿)-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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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缓缓站了起来，眼神蔑视地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小太监，平静地开口道：“谁派你来的？”
那小太监早已吓得话都说不出，只是不住地发抖。
“快说！”一个侍卫朝他肚子踢了一脚，他嗷嗷地求饶。
“不说可以，直接当刺客拉出去斩了！”吴良辅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小太监跪起身，不停磕着头，痛哭流涕，“奴才不是刺客！奴才不是刺客！奴才只是奉命来刺探那狐媚之人！奴才万不敢刺杀皇上！万不敢刺杀皇上！”
“奉谁之命？”
那小太监紧闭着嘴不说，低着头额间全是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
福临蹲下身看着他，慢慢道：“夜探乾清宫，就算不是刺客，也是死罪。你想一刀死，还是几刀死？”
他神情淡然的根本不像是在说一件关乎人命的大事，一刀？还是几刀？仿佛是在说杀鸡，根本不是杀人，不禁让我心生凉意，眼前这一幕让我刹那间明白，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他知道这宫里有密探，所以早已部下天罗地网来捉拿，夜夜在我房里只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想传出有妖人魅惑皇上的传言，好让这幕后之人蠢蠢欲动，我和这小太监一样，都是他们的一颗棋！
“拉出去，斩了！”他站起身冷静地说道。
“等一等！”我忽地跪到他身前，“请皇上饶他一命！”
他疑惑地瞅着我，“他至死也不愿说出指使之人是谁，请皇上看在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忠心的份上，饶他一命！”
“那怎么可以？夜探乾清宫，当然是死罪！”吴良辅呵斥道。
福临不动地看着我。
“皇上就算此刻杀了他也无济于事，还是不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更何况，就算皇上查出了这幕后之人又能如何？在这后宫之中必定又会掀起一阵大风波，相信皇上也不愿意看到后宫陷于不安吧！”
“那依你是何意？”他问我。
“不妨把他留在乾清宫里，也让那幕后之人看看，给她敲响个警钟！告诉她皇上已经知晓，她若再一意孤行，皇上可以随时查办她！”
“不行！”吴良辅呵斥住我的话，“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把一个密探养在乾清宫，岂不是养一头猛虎在身边一样？”
“吴公公言重了吧！”我抬起眼看向吴良辅，“你看他都吓成这样了，胆子这么小，哪能比作猛虎啊？”
“那也不可以！”他瞪圆了眼睛看着我。
“皇上都没有表态，吴公公凭什么如此决断？”我口气沉了下来，扬起下巴看着他，“莫非吴公公怕他留在乾清宫，日后会抢了你的位置？”
他被我一句话噎住了，直愣愣地盯着我，我想我今晚真是头脑发热了，居然敢跟吴良辅叫嚣起来，要说他可算得上是我的顶头上司，平常我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今晚我为这个不知名的小太监豁出去了，竟忽略掉了我内心点点的气闷与愤慨。
“都别吵了！”福临沉声打断，慢慢走到我面前瞅着我，半晌，听到他开口道：“把那太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小太监被拖了出去，侍卫和吴德海也都退了出去，“你起来吧。”他轻声对我说道。
我站起身，低着头不看他。
“为何要帮那太监说话？”他问我。
“奴婢是在为自己积德！同为棋子，若是日后奴婢也不幸落到那般境地，希望皇上也能网开一面！”我垂眼冷冷道。
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动静，我的眼光恰恰看到了他的双拳不自觉紧握，抬起眼看他，他紧蹙着眉盯着我，“你想太多了！”他淡淡地说。
是我想太多了吗？难道你没利用我？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深思，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有多深？我以为我早就看到了他的内心，现在才发现其实不然，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第51章 第五十章
“姐姐，皇上真没临幸你？”凝烟跪坐在椅子上，半趴在桌上打量我，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她翻了个白眼。
“真可惜！”她撇撇嘴，好似比我还失望。
我朝她微微一笑，她突然眼睛一亮，好似突然悟到了什么，从板凳上跳起，“我有一个办法，保管有用！”她笑嘻嘻地跑出了房门，不一会儿，两个太监将一桶热水抬了进来，默默无语地将水抬到屋子的屏风后，凝烟跟着走了进来。
“这是做什么？”我莫名地问。
她笑着朝我眨了眨眼，“我和水房里的人都打点好了，他们听说是姐姐你要沐浴，热水都送不及。”
“今晚保证让皇上觉得姐姐明艳动人！”
我无奈地笑了笑，算了，任由她摆弄吧。
檀木的硕大木桶中漾着轻盈的栀子花瓣，层层密密，香气宜人，被凝烟强行了褪去外衣，将身体置于水中，水温软柔和，消散了烦忧，稳定了我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长呼一口气，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沐浴完走出内阁，看见凝烟已将衣服和首饰全摊开在床上，一件件一套套地帮我搭配，折腾来折腾去，美丽计划总算完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我都不禁惊叹，凝烟更是站在一旁对自己的“作品”沾沾自喜，“还差点东西！”她边说边笑着将簪子插上我的发髻。
“你从哪找到的？”我伸手去摸。
“从柜底的那锦盒里啊。”她说。
我欲取下，却被她拦住，“别摘！真的好看！姐姐自比那画上的美人还要美，今晚皇上要是再来，定不会想走了！”
我掐掐她的胳膊，看她如此兴致浓浓的份上，总不好告诉她，探子抓到了，皇上再也不会来我房里了吧。
有人大力地敲门，让我们俩都僵住了笑容，凝烟回过神，惊喜地冲过去开门，我也惊讶，没想到他今夜还会来，背过身不去张望门口，心却开始莫名跳得飞快。
“襄亲王！”听到凝烟的惊呼声。
我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的心口仿佛被人狠力地抓了一把，猛地回头，立刻如石化般静止在原地。
来人一身白衣，虽然仍是长身玉立，但脸上却没有了往日的顾盼神飞，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眉梢眼角都是深深的倦意和颓唐，这副模样，让我心中又是忍不住一痛，他不是应该在江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出去！”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却是在对凝烟说。
凝烟愣了愣，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我微微向她点头示意，她遵声退了下去，我从椅子上站起，强压住身体的颤抖一步步移步到他门前，向他俯身问安：“襄亲王吉祥！”
他身体斜靠在门口，斜睨着我，笑道：“襄亲王？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婉夕！”他曾唤过我的名字无数次，有爱意，有柔情，有宠溺……但只有这一次，语调邪魅的让我汗毛不知为何立起。
他跨过门槛走近，我本能地向前一步阻挡住他的脚步，他冷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你的房间我怎么还进去不得了？”
我又是为之一震，对我说出如此轻浮暧昧之话的人，惊愕地抬起头看他，他紧盯着我，嘴角带着一丝轻笑，他朝我跨近一步，我立时闻到了他身上一股重重的酒味，他闭上眼睛探下头似是陶醉般在我颈边深吸了口气，“栀子花？”
我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他直起身子，嘲弄似的一声低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还有今日这番打扮，这份妆容……”，手又轻佻地欲抚上我的脸，我撇过头躲开，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一眯射出一道冷光，让我不寒而栗，不禁急声道：“博……襄亲王，深夜进宫是为何事？若是没事，我要休息了！”
“还没有位份，就已经不自称奴婢了？”他啧啧地摇头，“果然是得蒙圣宠，今非昔比啊！”
原来如此！流言蜚语已经传了这么远，让远在江南的他都听说了，所以说他今日站在这里，可是心里还在乎我？随即我心中一阵轻笑，安凝，又做什么梦呢？眼前这个男人，他早就把你排除在他生命以外了。
若是打架，女人的力量和男人比起来，实在是太微弱了，不过说到用语言做武器来伤害别人，女人和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扬起下巴看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轻笑，“是啊！奴婢还要好好谢谢襄亲王过去的扶持，要不是您要皇上许诺奴婢一桩好姻缘，奴婢又怎能这么http：//。快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他眯着眼紧盯着我，道：“原来当初你死活不肯，是为自己有了更好的打算！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听着他尖刻的语调，我心头火起，却更高地扬起嘴角，冷冷地笑对他，看我如此模样，他终于耐不住怒火，突地抬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你死命不肯跟了我做小，难道他就能许你那顶三凤金翎吗？”
我仍然紧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肯说，他句句藏针地说道：“婉夕，你只是个丫鬟啊，你知不知道？难道当我的侧福晋还委屈了你不成？”他手下加劲，我更加吃痛，感觉下巴快被他捏碎了，“还是就因为他是皇帝？”
我只觉得心已经疼得麻木，再也没有任何感觉，眼睛冷冷地瞅着他，他死死盯住我仿佛要把我剜成两半，我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感觉到，一个我如此深爱的男人，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我，一点也不，此刻从心底透出的那股寒意是不是就叫做绝望？
望着他的眼睛，我终于脱口而出：“对！就因为他是皇帝，反正是做小，跟了你还不如跟他！”声音没有丝毫的颤抖，竟是冰冷决断，连我自己都被自己骗到，我第二次感受到了，谎话说到痛处，最终伤的真的是自己。
他突地松开我的下巴，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忽然觉得血全部逼进了我的脑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却呼吸不到半点空气，感觉到青筋都从脖子上浮起，斜眯着眼看到他注视我的眼神，怨恨、厌恶、鄙夷……我突然笑了，他是真的要掐死我，我从来没有想到最后想我死的人竟然是他。
脖间突然一松，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唇上一阵撕咬的痛，我眼前漆黑，全身毫无力气，稍微一挣扎，他使劲一扯，把我扣在怀里，我张嘴大叫，他的舌头却窜了进来彻底堵住了我的呼声，与以往所有的亲吻都不同，这一次的吻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的爱意与温柔，全是恨全是痛，混入嘴里的丝丝腥甜和浓浓的酒精味让我渐渐清醒，我狠狠用力想推开他，可根本无济于事，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是这么大，我听到“嘶”地一声，胸前一阵冰凉，我用力用脚踢他，他没有躲开，闷哼一声抱着我一起滚到地上，撕咬着我的脖颈，我的眼泪瞬间腾地冒了出来，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挣扎，只听见了某物件碎裂的声音，令抱着我的手微一颤抖，他直起身子，我挣开他的怀抱，揪紧方才被他扯破的衣领，回过头去看，竟是那玉簪。
“婉夕……”他唤我。
“滚——”我歇斯底里的叫道，眼泪扑哧扑哧直落。
他站着不动，似是盯着我又似是盯着地上已折成两段的玉簪，我抬头望着他，“你还能给我什么？”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永隔
“婉夕……”他唤我。
“滚——”我歇斯底里的叫道，眼泪扑哧扑哧直落。
他站着不动，似是盯着我又似是盯着地上已折成两段的玉簪，我抬起头望着他，“你还能给我什么？”
他通红着双眼，向后退了两步，似是没站稳地又跪倒在地，“噗”地喷出一口血来，溅到他白色的衣服上更加刺眼，我忍住头皮一瞬地发麻，惊叫着向他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他猛地推开我，大吼道：“别碰我！你这个攀龙附凤的女人！”随之又呕出一口血，眼中原本的愤恨与怨毒全变成了不可置信，突地倒在地上。
“博果尔——”我扑到他的胸前，抱住他的头，他再没推开我，因为他嘴里不断地呕出鲜血，双眼空洞地睁得大大的，双手无力的松开，我抓住他的手，好冷！他的手从来都是热的，每次都是他握着我的手来温暖我。
“博果尔——”我尖叫着他的名字，而他再也不能回应我，我胸中一阵剧痛，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哇”地一声，我的血和他的血在地上交融到一起，身子一软，眼前一黑，最后浮现在我眼前的是博果尔紧闭的双眼，和被鲜血染红的衣服——那是我永生永世都忘不掉的梦魇。
我趴在冰冰凉的地上，鼻尖是浓浓的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全身动弹不得，我吃力地微睁开眼睛，石墙、木栅、铁锁……
这里是死牢？
我在这里已经多久了？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一定会！
终于，门被大力地踹开，一道亮光刺痛我的眼睛，我被迫闭上了双眼，依稀看到了一个一身华服的男子，听到他被这里腐蚀的味道呛到咳嗽，下一刻，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让我原本冰冷的身子重重一抖，他抱起我向外走，我被亮光刺得睁不开眼，周围好像有很多人嘈杂的声音，他喝喝一吼，四周寂静无声。
真好！我就知道，他会来——博果尔，不会丢下我。
“还在睡？”四周一片亮光，他凑近我耳旁。
我迷蒙地睁开眼睛，他背对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他没有握住，笑嘻嘻地对我说：“我可不等你了！”
我惊恐地伸手去抓他，却扑到一场空，翻个身，猛然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的凝烟和一个不认识的宫女。
凝烟惊喜地扑到我的床边，喜极而泣般叫道：“姐姐，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醒了……醒了……”我嗫嚅在唇间重复了几遍。
“快！快！快去禀报皇上，说姐姐醒了！”凝烟急声催促着那个那个不认识的宫女，她连连点头，转身就向外跑。
“我以为姐姐再也不会醒了！”凝烟哭着连声道。
我喉间异常的疼痛，无力地想坐起身，“我睡了很久吗？”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