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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傅明月和他哥哥傅九功的人生故事作者:蛋疼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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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口述
  我看他跪在殿下,嘴角笑微微的给我行礼,我说赐坐,他一脸惶恐推说不敢,眼睛瞪得大,脸上的表情真挚的叫人看了都不忍心。从前是个一言不和就敢给我帅脸色的人,如今这样。我的儿子,我知道。
  怎么就闹成如今这样不可开交的局面,今天那个年轻的御史,站在我的朝堂上言之凿凿,说要我法办了成鸣,可笑,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年轻人才作的出这样的鲁莽事。
  我问他,你能耐了,如今连我都怕你养的狗了,你可得意了。
  他抬起头,有点不知所措的抬眼看我,他天生长的好长相,看着格外的无辜可怜,他说,陛下这是怨儿子,儿子实是冤枉的,先皇后去后,儿子在家丁忧,朝堂上的事哪里知道半点。
  我讥笑问他道,我未跟你提过是朝堂上的事,你又是如何知道?
  他说,儿子能惹怒陛下的也就当是朝堂上的事了。
  他说这话时低垂了头,声音压低了,只是看他,就觉的他是受了委屈的,我在这很多年里见过多少这样同我装的,他在里头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只我不知道,若说这脸上的哀戚和惊慌都是假的,他真的时候反而是什么样。
  我看的累了,闭上眼假寐,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因为这种小事弹劾他,朕顶多罚成鸣几个月的俸禄,你捞不到多少好处,反倒是彻底跟他闹到台面上。”
  我听他回我说,“陛下真的冤枉儿子了,若是儿子指使所为,当着慈父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我睁开眼,看着他说,“你给朕听着,话只说一遍,皇后的事到此就算是了结了。”
  我看见他的肩膀颤了一颤,他好像忍受不住似的抬起头看着我,他说,“陛下,您说皇后的什么事了结了。”
  他脸上哪里还看的见笑,只是低声问我,神色都是扭曲的,我闭上眼,再睁开,“再追究下去又有什么用,朝廷现在不能乱。”
  他忽然就跪下了,一个头磕在地上,他说,“陛下生恩养恩,为儿子的欠您的,傅九功不欠。陛下觉的我是公报私仇也好,天理国法不容的事,我在其位谋其政,若有天下大乱,还请陛下杀了傅九功祭旗。”
  他说完了,抬头,因为跪着的姿势,抬起头来眼上憋得血红,我这个儿子今年二十六岁,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仇恨,他说,“陛下,皇后是儿子的亲娘,她现在一个人躺在昭陵里,儿子想见她,就是走到天涯也见不到了。万夫人现在长春殿里,成鸣想见她或骑马或坐轿,一时三刻就可相见。这锥心裂肺的苦楚只有儿子一人尝到,这不公道!”
  “够了!你给朕滚出去!”梁欢拉他出去,过门槛时候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摔出去了。
  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四周都觉的暗了,我看他出去,突然就想起了他小时候,万妃总是跟我念叨大郎懒惰不求上进,在宫里称王称霸不知谦让,我一开始听了并不往心里去,时候久了,心里也觉得大郎不求上进,作什么都是不对路。
  那天万妃跟我说丢了一支簪子,去皇后宫里坐着聊天,大郎围着她转悠一阵就不见了,我本不想管,大人间的事本就说不清楚,可大郎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可如何的了。
  我找他过来,我问他,是不是你拿了簪子,那孩子瞪着我愣着,然后摇头。我拿过戒尺,问他说,再问你拿没拿过,他也不说话,就愣愣的朝我看,我叫他看的恼火,动手打他,他也不叫饶,缩着肩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我,嘴抿着,打的狠了,他就瞪着你,嘴里小声的叫陛下,陛下,也不躲。
  要是成鸣,这时候早就满嘴喊着告饶的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孩子好像就是在跟你发宁,我越打越恼火,一下子力气使的大了,戒尺给打折了。我当时就已经后悔,我看他手伸着,又小又瘦,我这又是何必。
  那孩子突然就一声尖利的哭出来了,他抓着我的手说,陛下我错了,你别打我了,我真的没有拿。
  从那以后那孩子就很少跟我见面,有一年端午,在船上看龙舟,我看他站在船边上抻着脖子往外看,我看他有意思,就走过去说,你看的是什么,他忽然就转过身,两手抓着身后的船身,抬眼看着我,你看那孩子眼里的神色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心里难受。我让他看的难堪,朝他挥了下手,他给我行了礼,转身就跑开了。
  傅明月口述
  哥哥那天回来就找不见人,我找嫂子去,嫂子说哥哥有事忙,让我跟肚子里的小郎君说话。
  我问嫂子,小郎君生下来也会叫我哥哥,嫂子说该叫叔叔,我摸摸嫂子的肚子说,还是叫哥哥好。
  我哥那天晚饭也没吃,晚上如意和我都睡了,哥哥就进来,我说,我下午和小郎君说话了,他也不理我,就跟如意说,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送到后院的马车上去。
  我娘不让我光着脚下地,说野猫野狗才不穿鞋,我不肯赤脚跑出去,哥哥就背着我。
  嫂子在车上等着,上车之后马车跑的快,车上只有我和哥哥嫂子,还有小郎君,我说如意呢,哥哥说如意这回不出去,留着看家,我说我要如意,哥哥沉下脸色,骂我说,你要是和如意好,就再也别见哥哥了。
  徐应龙口述
  我在这里等着晋王的马车,再往前没多少路就是城门,我知道他今天会从这里出城,在那之前从他那里拿点东西走。
  他下车就笑着和我说,出城去有事,车上的是他的幕僚。
  我说,真是幕僚?
  臣子如此跟主君没规矩,在前几年是要廷杖的,我知道他的脾气大概是要暗恨我,可我不怕,晋王是聪明人,他要天下,就不能得罪徐家。
  他却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笑着同我说,当真是幕僚。
  我实在懒的同他绕圈子,我往后让了几步,“既然是幕僚,就请晋王先过去,我留车上的大人说几句话。”
  他长的是冰雪一样的玉人,天还没亮,周围都是黑的,就看见他前一刻还是和你笑着的,现在就突然收敛了表情,眉尖皱着,眼睛里有凶狠的杀伐气,他这是怕天亮出不了城,急的。他急,我却不急。
  我说,“殿下不要为难臣仆,徐家也是没有办法。”
  他看着我也不说话,脸色都是阴沉的,“你这是要倒戈?”
  我急行两步,跪在他跟前,说,“殿下明鉴,臣仆是绝无二心,殿下去肃州沿路都有徐家吩咐好,殿下还请放心。”
  “臣仆知道殿下去肃州,徐家却还是在京里内应,两地相隔太远,臣仆的父亲让臣仆讨个安心。”
  我感到那赶车突然走过来,大概就站在我跟前,这人该是个兵士,佩带着腰刀,晋王没说话。
  隔了一会,他说,“我不管你要什么安心,下一句说不出来,你就不要说了。”
  有铁器贴在我肩上,我微一抬头,就往下按,我说,“徐家请小殿下去玩两天,殿下回来,就把小殿下送还殿下。”
  我听他狠声说,“你不信我要你的命是不是?”
  肩上的铁器用力,我看见他脚步往前倾,是个要挥下来的姿势,我只算他是个聪明人,可却忘了聪明人也有糊涂的时候,我急忙开口,“殿下是明白人,再耽误时候,殿下出不去城,殿下身后车里的人就出的去吗。”
  我知道他现在狠不下心和徐家闹开,就赌他想明白,把小傻子交给我,我同他的交往都是在暗处,改朝换代,小傻子就徐家富贵的依靠。
  这时候车里有人出来,我抬头看去,是卢王妃,我还以为她早就随着卢家的兵马出城了。
  她走过来,挡开按着我的铁器,她说,“徐大人要安心,就还是让秀婉来。”
  我一惊,抬头看她,是个长的一般的女子,然而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女,言行都是世家气派,眉眼间有韧气,我没想到要卢王妃为质,晋王在她身后,脸色也沉着。
  那卢王妃说,“那就算说定了。”
  她转过身,朝着太子跪下来,行妻子拜见丈夫的礼,正色说,“郎君远行,妾就送到这里了,关山万里远,妾遥祝郎君事事顺遂。”
  说完了也不管旁人,竟自走到我早就准备好了的马车,我刚才也是楞着,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她如今愿意代替小殿下为质也不是不好,她是卢家的女儿,晋王的妻子,卢王妃作到这一步,我要是还敢拖拉,就是不识抬举。我向太子行礼,走到马车跟前,上车前我朝晋王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也看不到表情。
  马车往城里走,我坐在车上,看着对面意外带回来的卢王妃,小腹微微凸起,我从来不为难女人,看她这样几乎有些不忍心,突然就想说几句真话,我说,“你这又是何必,我本是想要小殿下来的。”
  她坐的直直的,头微低着,眼睛也温顺的看着裙摆,她说,“我好歹是个大人,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我摇头,笑说,“你这样贤惠,可是知道晋王只是娶你的卢家雄兵百万。”
  她一开始还是低着头,后来突然就扭过头看着窗外,她说,“他是为了卢家娶我,我却不是为了什么嫁他,”我看见她侧脸流着泪。
  我一直生活在权利里,我享受争名逐利,看到低头流泪的弱女子也还是会感到不忍心,可这就是名利场。
  傅九功口述
  那天徐应龙要我把稚奴交给他,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我知道成事离不开徐家的支持,而我杀了徐应龙,大概出城也没多久就会被沿路的兵士发现,更不要说去肃州。
  我能卖了我自己,可我不能卖稚奴,人总还是要有一点割舍不下的底线。所以卢秀婉自己说要代替稚奴为质,我心里几乎带着卑劣的庆幸感谢她,谢谢她救了我,救了我的稚奴。
  卢世宛说我到了西北,就是一面大旗,我有西北十六州的兵士支持,三个月不到大军就攻下了咸阳城,而这时讨伐我的檄文才刚刚昭告天下,咸阳城到大兴,日夜行军也就二十天,陛下在大兴宫也才刚刚知道我举事,陛下真的是老了。
  我私下里问过卢世宛,我把卢家的女儿留在京里为质,卢家那里可有不满,他说,卢将军只是担心女儿还怀孕,她那几个带兵的哥哥却没有什么不满的,卢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这次举事又出了大力,殿下不用多心。
  卢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万一卢秀婉出了事,他们再嫁给我一个就是了。一时间竟然恍惚,我和卢家到底哪个更卑鄙。
  大军从西北到大兴外的凤阳,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守城的兵士也明白,儿子和父亲开展,赢了输了都是家事,他们在中间拼命也讨不到好,不如投降了我。
  陛下老了,不能带给他们利益,我可以。
  从西北一路行军,我都是在中军大帐,卢家是不会让我上战场的,本以为就这么回了京里,在凤阳还是受了伤。
  守城的降将迎我们入城,有人躲在暗处放冷箭,射在左肩上,当时就从马上落下来了。卢家的兵士立刻把我围住,我当时勉强还能站起来,兵士围着我往城里走,我听见有人在我跟前喊有刺客,声音忽远忽近,脑袋里也渐渐的不清楚,突然就想起稚奴,我要是有什么,稚奴可怎么办。
  我一直迷糊,没有完全昏过去,医生拔箭的时候也是,后来军中的将军来看我,卢世宛拦着不让见,我说,不妨事,就让他们进来。
  我知道卢家什么意思,他们在我身上赌了大筹码,他们害怕血本无归。
  大军一直在凤阳,不是不能攻打到京里,只是顾着两方面,其一是我这次起兵是勤王架,清君侧,不是叛逆,所以刀兵和兵士不能进大兴宫。另一就是我和陛下毕竟是君臣父子,他要退位,但不能是我逼他退位。
  我肩上的伤势一直好好坏坏,医生说有点化了脓,总是去大兴找来个好点的太医看看稳妥。两天之后太医来了,一起的竟然还有陛下的使者,我没有想到是陆昆成。
  那几天大兴正是冷的时候,我的伤本来是做好不要碰着衣服,可我是晋王西北大军的主帅,见朝廷的使者还是要有体面在。
  陆昆成进来就说,陛下有密令给殿下,请殿下的左右行个方便。
  当时我跟前也就只有卢世宛,他从来都是识时务,不用我说就说去检点军中的粮草。
  陆昆成比我上次看见的时候又瘦了,然而清俊的风骨还在,似乎只要笑笑还是原来东宫漂亮的陆公子。
  他看着我,从上到下,像是恨不得我转过身给他看个明白,我说,陆大人,笔下的密令是旨意还是口信。
  他低下头说,是口信,然后忍不住似的抬头又问了一句,臣仆听说殿下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不知可还要紧吗。
  我笑说,都是小伤,随便找医生就处理了,哪里用的着太医,有劳陆大人了。
  他说,陛下也是担心殿下的。
  我坐着挺直背,肩上绷得紧,就觉得一片湿热,大概是出血了,我往后靠着,咬咬牙想挺过去,“你也帮我转告陛下,儿子也担心陛下。”
  我不想在人前找医生过来看伤,特别是不想在陆昆成跟前,我说,“陛下的口信是什么。”
  他弯腰行礼,说,“陛下说他老了,殿下进城之后只要赦免朝臣和宗室,陛下愿意退位。”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看我满头都是冷汗,神色里也有几分急切,他说,“殿下的伤当真不要紧?”
  我不看他,闭了眼,喘了口气说,“我的伤你比我还知道?”
  他低下头,低声说,“臣仆逾矩了。”
  我不说话,等着这一阵痛缓过去,我问他说,“陛下说的是那些朝臣和宗室。”
  他回我说,“陛下并没有说是谁,只是说朝臣和宗室。”
  我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陛下,这是大事,我要和将军商量。”
  我等了一阵,却还不见他走,睁开眼,问他说,“陆大人还有事?”
  他只是看着我,摇头说,“臣仆也没别的事,只是想看看殿下。”
  我皱着眉头,样子依稀带着不耐烦,肩上的伤痛,脑袋也痛,就听他忙说,“殿下不要恼,我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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