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清秋挽云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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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感情付青云一直小心的珍藏于心中,从未忘却。
付青云站在徐庄周房门外,叩门的动作却迟迟未落下,心中竟有些酸楚,时隔多年,花开花落人如旧、却是人心全非。他位极人臣、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而自己多年未变、依旧平凡如初,更可悲那轻贱如蝼蚁般的宿命。
此时屋中人的一句话打断了付青云的思绪:“陈总管,是你吗?”
付青云整顿心思,推门走了进去,徐庄周正坐倚床头翻看书籍,见是付青云,便放下书微微一笑。付青云抬起头看着徐庄周,他坐在床前,依旧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孔在温暖的烛光下拢上一层柔和。眸如黑滩、唇若霜雪。
收起了素日里的棱角锋芒,全不同那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徐庄周。
“子期,你的伤势可有见好?入夜才造访实在抱歉,因为听说早日你在休息,我也不方便打搅,索性这次也是空手而来,下次……”
不等付青云解释完,徐庄周只是淡笑摇头,“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好在不曾伤及心脉。你不必同我拘礼啊,青云,你若将我当做外人,如旁人一般对我毕恭毕敬,我只是会难过。”
付青云连忙摆手,在徐庄周身边坐下,慌慌张张的说道:“不会不会,哪里见外了?是子期你见怪才是吧,你又不是不知我的性子,多年不见难免显得有些腼腆了。”
徐庄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膝上的书放在一旁,说:“我倒觉什么都是变了,似乎却唯独你没变。”
“子期,你近日除去早朝,若无大事便就不出门了,街市杂乱,难免那赵如烈又使什么阴招。我想他定是误会了些事,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这般。待到司马醒来你再出去,也好有个人贴身保护呀。”
付青云仍是担忧,自那日赵如烈负伤消失于帝台虚境,便猜他定会再来。
“此事你倒也不必担心,‘大红袍’既是朝廷无暇管制的地方,才有得他有机可趁,如今府内外皆设侍卫把守,不会有事的。”
徐庄周虽这么说了,付青云又哪里真的放心的下?或许是与久违重逢的故人相见,也有些不安,如此怅然若失,也未可知。
“如今竟有人对你这般敌恨,这当朝为官,你可曾高兴?”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个世俗之人,脱不了名利纠葛。现在这样,理应是在所难免,无非因果罢了。”
付青云始终不信,无论是民间流言还是自己的看法,无一不认为徐庄周是两袖清风的清官,绝不同那些贪官污吏。赵如烈定是有些误会了,定是要结清了不可。付青云心底暗自想着,要去寻那赵如烈。
此时听闻屋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付青云起身推门,四处看了看,说:“是谁在外面?”
屋外是一片沉寂,夜风习习。付青云方想着或许是猫儿鼠辈之类,便欲关门,却见旁边的树丛中一阵抖动,接着一个人影跌进了庭院中!
付青云惊诧的向后一退,徐庄周举着灯走了出来,照亮一看,那人却是云章!
“你怎会在此?!”付青云又急又气,不知如何向徐庄周说明。
云章连忙站起来,理直气壮的回道:“是你让我来的!”
“我何时让你来了?!”付青云更气了,这人竟是在同自己胡搅蛮缠!
一时间忘了,自江陵楼出来以后,云章便缠着付青云,非得来徐府一趟,说是为了看望司马遥,竟不想过了这么些时候了,他却还未离开。
“定是你让我来的!不然我如何进的来徐府?”
“那么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你且是喜欢偷听人说话的?!”付青云自知同他掰这歪理无异于浪费口舌,索性一把扯住云章衣领,作势往外拖。
云章一脸委屈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徐庄周,还小声嘀咕几声。徐庄周见了微微一愣,大抵是明白了这人的想法,不禁笑了笑,对付青云说道:“你带你的朋友去厢房休息吧,有何事,明日再说了。”
徐庄周亦不等他,只挑灯回房关了门窗。
云章这才松了口气,一把抱住了付青云,在他发间蹭了几下,道:“你和他既是多年故友了,那和我呢?”
付青云不解他又发的哪门子疯,却是受不了他这般轻佻的行径,推开云章,道:“你且别动不动便搂搂抱抱,和你最多不过是朋友,而且还是损友!”
云章却不乐意,又是拉住付青云的手,“可止如此了?我看却不是,我可是喜欢你呀。”
“你喜欢谁干我何事?你且别以为我是愿意交你这损友的,我后悔都来不及!”
且不料对方竟是心有不甘,一时间着急了,死死拽着付青云作势不肯放手,“那、那你可是喜欢那徐大人?你同他莫不是真的认识许久?但我偏偏不信那青梅竹马的说法,我就是喜欢你,你可不准跟了别人!”
付青云被他这么一说,本没有羞怯的理,却想这正是在徐庄周房间外的院落中,生怕被徐庄周听见了只言片语,连忙把云章往垂花门外拖。
并语气骇人阴森的警告其:“你若再敢胡说,我可真真给你下蛊了!”
但云章却越战越勇、更加壮了胆量,道:“蛊术大都以血做媒介,你若想同我下了连心蛊,以后生死与共我亦不会后悔!”
付青云哪里是这意思,见他处处都想着怎么和自己好,不禁又怒火三丈,“你这脑子被门挤了的东西,你除了想着些龌龊事,可还能想些别的!”
云章更显委屈,他自认这便是正经事了,其它的都排不上号,“你且告诉我了,你怎样才能也喜欢我呢?”
他一口一个喜欢,却也不知是真心与否。这人平日里流连花草惯了,此时说出这番话也让人觉得不免有些荒唐。云章讨好那些小厮时,哪里不是舌绽莲花、如邸蜜糖?现在同付青云说话竟是叫人可笑可气,着实不像他的作风了。
对方可不曾如此想过,付青云管他什么鬼神作怪,只知道这人天生无赖的命,必不可信!
于是冷笑道:“真真可笑,我为何定会喜欢你?若真有此事了,当真天下覆灭!”
这话却急了云章,云章当真是把心都快挖个他了,就是不得美人欢喜,反倒还被泼了好几桶的冷水,却仍旧热火不灭。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了!”云章一咬牙,把付青云打横抱起,跃出了徐府的高墙!
虽然这抱得美人归的前景实在有些勉强,美人现在也明显受了惊吓也冒了火气,但云章却如他话中所说一般,决绝是不管自己行为的后果了!
云章不顾付青云抵抗呼喊,将他压在一处静巷的墙上,目光恳切的看着他,却不说话了。
付青云着急,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教人气急败坏的事,忙说:“你再不放,我便喊人了!”
云章附在他耳边,低声暧昧的说着:“青云,你是想去客栈,还是就在这里?”
付青云一时间竟不明所以,刚想开口问他又在发什么疯,转念却又恍然明白了他的话。付青云羞得满面通红,挣了挣却又挥不开对方。直直咬得牙都快碎了,才忍着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四处都有官兵夜巡,你是想进官府录口供吗?”
笑话了,真正录口供,羞得还是付青云。
云章却骨子里的怕了官差,现在这里也算是天下间衙役的老巢,大理寺也在此地。光凭这点倒还真的镇住了云章。
云章踌躇一瞬,却落下了空子,付青云觉得对方手上一松,便顺势推了开,愤恨扬袖、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了。若并非深夜,说不定还得狠狠骂上几句,恨不得就此挫骨扬灰!
却不知付青云何时习得了轻功,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云章愣在原地,忽觉失算了。又想想,觉得付青云定是不愿再看见自己了,心里又徒增一桩苦恼。
第二日,云章一早便回了沉香阁,见长安房间的门虚掩着,便知他今日是在沉香阁内的。
于是轻轻扣了三两下,不等有人回应便推门进去了。
长安半倚窗边阑干上,手中拿着一串鹅黄透亮的手珠,细细在手上摩擦着,似乎是在品鉴的样子。云章从未见过此物,本以是琥珀,却又不像,便问:“那是什么东西?”
长安将手珠置于鼻前闻了闻,面露微笑:“是故乡的一位云游僧赠予的蜜蜡。”
说及蜜蜡,云章确实是听过,不过也听说世间稀少、且大都是仿品,难遇一件真品。就算有,也是些贵族佩戴的东西,且都是传家的。
“长安的故乡,可是在关外的西域了?”说来也像,长安金发蓝眸,倒也与那些酒肆的胡姬一般、面若明月五官英挺。
“是啊,不过我自幼随家父的商队离开故乡,到中原做买卖,除了多年前回去过一次,认识了易掌门和青云,此后便也断了故乡的音讯。”
云章坐在桌前,双手托腮看着他,“说道青云,我想请你替我给他说个情。”
总算是切入了正题,云章定定的看着长安。长安困惑说道:“你同他之间,还用我说情?”
“昨日同他闹了些事,怕是把他惹着了……我顾及着吧,他这次气的挺大的,好一段时间定都不愿见我了。”
长安不禁心想你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又想,这京城不乏烟柳之地,该不会是去寻欢作乐时被逮了个正着?但付青云却似乎并不会以此为由翻脸,于是越想越离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便说道:“若真是什么大事,我可帮不上忙的。”
“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我同你和司马开几句玩笑话也倒无妨了,但……我现在想着都觉后悔,若不是偶然听见了他与那徐大人的对话,我哪里会这么着急?”
云章措辞几乎全部不准,长安却无处考究,只认作是真的。
长安心底掂量一下,随即说道:“你可听见什么了?又对青云做什么了?徐庄周尚未入京、默默无名之时便已同青云认识了,若说易掌门对青云是无话不说,那徐庄周纵使对青云有所隐瞒,也是绝无恶意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那徐大人喜欢付青云,付青云也喜欢他咯?”云章一脸沮丧,无望的看着长安,“我听他们的口气倒也像是了……可我就是喜欢青云,我从天山门下一直到这里,无非不过也是因为喜欢他。”
长安听不出最后一句话的前后联系,一头雾水,索性将这句话抛开不想,说:“这倒也未必了。徐庄周城府极深,但却也只有青云这久违重逢的知己,如今得以见到,不过也是知己看待的吧。”
云章听他安慰几句,放宽了心,觉得天地豁然开朗,好声明亮了些。便将昨日夜里自己将付青云按在墙上惹得对方火冒三丈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拍拍手站起来,对长安道了谢,出了沉香阁又往九王爷的府邸去了。
第叁拾贰回 巧设迷魂入悬机
大约将近午后,立夏过后的时日那炎热来的很早,满塘莲花出水欲放。
这楼前堤岸一行杨柳垂泄于青湖碧波上,忽一阵凉风拂过、湖光潋滟开,宛若梳妆女子、执荷叶款款而来。
李华坐在窗前,左手托腮,帘青绿意尽收眼底,面上颇有几分闲散之意,右手执着茶碗盖,轻轻叩击着桌面。付青云则坐在一旁,尽管这舒琴楼中凉风习习甚为清爽,他却满面虚汗、闭着两眼紧蹙双眉。
一旁的陈总管付手说道:“王爷,这……这小公子真真无妨?他的面色好生难看啊!”
李华却挥挥手,说:“无妨,不过是下的药与他五脏中积攒的毒混在了一起。他常年以毒攻毒的续命,不用点心思也难解其毒。你去地窖取些凉水来,给他压压肝脾火气。”
付青云闭目调理着混乱的气息,却忽然又想起了那惹人恼的云章,一口气没缓过来,口中一股腥甜、弯腰吐了大口黑血。
李华见他眼眶泛红、双目布满血丝,知道这法子对他而言确实不好过,递了杯水去,拍拍付青云的背,说道:“你躺下歇息吧,也够你受罪了。如此胡来,用这么多的毒压着,还需慢慢调啊。”
付青云撑住额头,只觉得手心额头都是汗,口内除了那血的腥味,便是混着一些药味、苦且杂,“这些年用过的毒,少说不下百种了,我也从未想过要治愈,多活一日且一日吧。”
他如此说,殊不知易水寒将他托与李华时,便是给了白银千两以供所需药材的费用,更是再三嘱咐了李华定要竭力而为。如今付青云一说,李华却也只叹他不解易水寒的用心。
“这段时日,你就留在王府内调养好了,徐府那边我会遣人去打招呼,太子那边也无须担心。”
付青云点点头,复又说道:“徐庄周负伤在身,你可有替他看过了?”
纵使徐庄周看起已是并无大碍,但付青云还是挂念在心。李华同他却并非深交,自己贵为王爷又怎会不请自来的去探望徐庄周?只说道:“我大致听了那些医者所说,似乎也并未伤及命脉,不过是触了些筋骨,我隔些时日也让人送些补品之类的问候一下吧。”
两人双双沉默,不再说话。
听闻楼下一阵脚步声,陈总管端着茶杯走了上来,将红木的托盘放在桌上,顺带说了一句:“付小公子,那位云章公子正在门外,说是有事与你相说,想让你快些下去。”
付青云颦眉,免不了动了火气,却刻意压制,说:“麻烦请他走吧,就说我身体不适。”
陈总管答了一声,正要转身下去,却被匆匆上楼的一个园中做工的小厮撞了个正着,陈总管向后跌了几步,连声呵斥:“你怎么看路的?!”
那小厮却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也不顾陈总管的脸色,面如死灰,赶忙扑到李华面前,惊恐的喊道:“王、王爷,唐家武馆里的那唐虎……唐虎他在王府后院里……死、死了!”
陈总管听了不禁喊道:“什么?!”
李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