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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竹林深处是我家-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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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穆晟。”穆晟朝杨燕儿拱手行礼,杨燕儿慌忙侧身避开,冲堂屋里说了几句。贺老大和贺小柱掀起门帘,快步跑出来。
  “穆东家。”
  跑在最后的杨燕儿一手拽过贺小花,让他站在自己身后。贺小花不满意地扁扁嘴。
  院子里突然多了好几个人,看着热闹,但是穆晟宁愿像刚才只有自己和贺家哥儿两个。把手上食盒往木桌上一放;“尝尝新菜。”
  “这,让我们过去就好,穆东家怎么亲自送过来。”贺老大搓着手掌,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又要到厨房拿碗筷。
  穆晟抬手制止贺老大动作,“我和阿么住竹山上,从这里经过回家也是顺道。”转身向贺小柱一拱手,“方才入村知道你们在办喜事。我先恭贺一句,礼物随后让掌柜送来。”
  “不用不用。”贺老大摆手摇头,“东家这怎么好意思。”
  “村子里的喜事,我穆家既然在这里定居,自然也要参与其中。”
  客套说话说过,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贺老大想请穆晟进堂屋坐,又见天色不早,一坐可得坐到晚饭时间,但自家里的饭菜,不知道穆东家吃不吃得惯。
  穆晟视线往贺老大脸上一扫,心中了然,自觉拱手称天色不早,得赶回家。不等贺老大挽留,穆晟自行出了院门,策马离开。
  送走穆晟,他送来的鸡蛋和菜自然成了晚饭的加菜。杨燕儿对茶叶蛋和手撕鸡赞不绝口,又疑问小花怎想得出这些菜式。
  贺小花眨眨眼睛,“二哥看过书,说有这几道菜,嚷嚷要吃。我把方子记下来,原想哪里自己试做,刚好穆东家要新菜式,我就把菜给他了。”边说着,边踢了贺小虎一脚。
  “你踢我做什么?”贺小虎奇怪看向小花,揉揉小腿。
  贺小花一瞪眼睛,这二哥整天躲房间不见人,吃饭时心思都不知跑哪里去。
  杨燕儿捂嘴一笑,没拆穿自家小哥,心里乐滋滋的,小花小小年纪懂得藏锐,手上筷子一动,把贺老大看中的一块鸡肉夹进小花碗里,“多吃点,小花你就是太瘦了。大过年,天天吃肉也不见你胖起来,回头找人问问,给你好好补补。”
  贺老大呵呵笑着,好不介意自己的鸡肉落到小花碗里。
  年十八清晨,南河村参加童生考试的六名小子早早集中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家里长辈牵着手,细细叮嘱。村子和老人们商量车子安排。童生考试两门集中在一天完成,当天完成,当天放榜。上午考文章,下午考术数。考官有足够的时间阅读文章的卷子,而术数是固定答案,对错一眼清楚
  梁家,木家各出一辆马车,村长家没小子参加考试,但也出一辆车,村长自己驾车,送文秀才和六名小子出县城。
  贺小虎被杨燕儿搂在怀里,叮嘱了又叮嘱,说到最后,杨燕儿抹着眼泪说,“考不中就不中,家里养得起你。”
  贺小花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还没考就预先说了不中,“阿么,这考试简单,文先生不是说了,二哥一定中,就是看排在哪一榜。”
  贺小虎抱着阿爹送的墨砚,一手拿小包袱,里面是杨燕儿为他准备的烙饼,和一件长衣,垂着头不搭话。
  贺老大拉开杨燕儿,“虎子该上车了。”又对小虎说,“去吧,记得考完试,给文秀才道一声谢。”
  贺小虎闷闷应过了,扭头就走。贺小花快走两步追上去,“二哥,别担心。你一定行。你看,考试就像平常做课后作业,二哥你平常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简单得很呢。”
  “小花,我有分数。”贺小虎止住脚步,看向小花,那双和小花相似的大眼睛里有着什么说不清的意味,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二哥真的不同了,贺小花有点落寂,跟着小虎走到最边上的车,拿过包袱和墨砚,等小虎爬上车后,才递上去,“二哥,家里还有我们呢。考完试早些回家。”
  贺小虎掀起帘子,看着弟弟,突然笑了,如同昔日顽皮的小虎,露出多日未见的大白牙齿,“小花别害怕,二哥一定中试。小花,二哥保护你。”手臂张开,把弟弟抱了满怀。
  害怕什么啊?小虎念书念傻了。
  随着村长大声吆喝,贺小花随同送行的人统统退到边上,马车咕噜咕噜往村外走。村民没散开,反而跟着车子一步一步往外送。
  贺老大扶着杨燕儿落在最后,贺小花仗着人小身矮,在人群里穿来插去,跑到最前面。
  最前头梁家的车子突然跳下来一个人,双脚一着地就往车后跑,飞快跳上最后一辆马车。贺小花眼尖,一眼认出跳下来的人是梁起。
  最后一辆车车厢传出一声怒喝。紧跟着,木家小子摔下车,车子走得不快,摔下来也不过衣服脏了些,手掌蹭破了一层皮,没流血。木小子伶俐爬起来,没说什么,直接跑前头梁家马车上去。
  村里人一阵惊呼,互相追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村长被后面的举动吓着了,停下车追问,木小子摆摆手,“没事,没事。赶紧往县城去,别耽误时间。”说完,躲回车厢了。
  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后,三辆马车照原定方向继续往县城出发。
  等人群渐渐散去,露出走在最后的梁秀。老么么苦苦支撑着梁秀的身体,“夫郎,你看少爷不是好好的,夫郎你别担心。”
  梁秀惨白着脸,“我宁愿他没出息,天天待家里养着,也不愿他受一点苦。”
  “考试当官怎算受苦。夫郎说什么玩笑话。”
  梁秀摇摇头,无神的两眼看向渐渐走远的马车。
  “哼。哈哈。”车厢内,贺小虎冷冰冰地盯着不请自来的梁起,冷哼一声后反而笑了,终于都来了。



  第49章

  “为什么?”梁起握紧拳头,眼睛死死盯住贺小虎。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害得小花一次又一次受伤,你问我为什么?”
  梁起一愣,手慢慢松开,绷紧的肩膀也塌下来,“我,我不是有意的。”
  “对,你不是有意,但你看看小花的鼻子,足足肿了好几天。幸好没留下疤痕,要真有,我决不会放过你。”贺小虎猛一扑过来,双手揪住梁起衣领。
  “鼻子?小花的鼻子不是我砸的!”梁起怒喝一句,反手要挣脱出来。贺小虎岂能轻易放过他。动手要把梁起压在车板上。梁起动手踢脚死命挣扎。两人你一拳我一脚,车厢碰碰直响。
  “小虎,你们怎么了?”
  两人同时一静,“没事,我刚掉东西了。”小虎含糊应了一句,梁起趁着小虎松懈霎那,猛一翻身,把贺小虎压在身下。
  “我没。我没砸小花鼻子。”通红了两眼,梁起像受伤的小兽低声咆哮。
  “不是你,还会是谁!”贺小虎也不挣扎,只冷冷盯着梁起,“不是你,你为啥跑来对我说,硬塞给我对砸伤有好处的药。我当时不知道,回家看见小花的鼻子就明白了。小花是哥儿,哥儿。要是他的鼻子歪了,缺了,你要他以后怎么嫁人!”
  “我没!我没!我没!我,我就是用小石头砸一下他的后脑袋。”梁起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大,被揪紧领口的小虎顿觉呼吸一滞,小虎不愿意向梁起示弱,憋紫了脸仍然狠狠盯紧梁起。
  “我真的没,真的,真的没。”
  “哼!你先害小花摔跤,哭了半天,然后用石头砸他,你自己说,我打你,你冤不冤?”
  “小花,小花,小花如果鼻子歪了,缺了,我娶他,我娶他还不行!”梁起答非所问。
  “我家的小花轮不到你娶。”
  梁起慢慢松开手,软软靠着车厢壁瘫坐,“你管我?你管我!我阿么都管不来我,你少管我。”
  贺小虎扯扯领口,好让自己大口大口呼吸,胸中的闷气没消散,反而越积越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猛扔给梁起,“别以为你偷偷给药小花,治好了鼻子,就可以当没事发生过。我贺小虎记得死死的。”
  梁起接过木盒,一打开,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拿着木盒的手却收紧,紧得似乎要把木盒捏碎,“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我是让阿爹托人从府城带回来,但是。。。。。。摸摸胸口藏得好好的药包,但是一直留在这里,一直留着。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
  贺小虎一扭头,不愿再看梁起一眼,“你给我听着,有我贺小虎一天,你别想接近小花。”
  梁起抬起头,死死看着贺小虎,“凭你?”语气中说不出的诡异,眼中的受伤渐渐退散,换来一种坚定。
  “哼!就是凭我!”贺小虎硬气,直接应下来。语调一变,带上不屑,“就你这幅身板,我一个人就应付得来。”
  梁起不说话,盯紧贺小虎的视线慢慢落在小虎的胳膊和大腿上。打不过?打不过!拳头握紧,强忍住想扑过去,挥出拳头的欲望。贺小虎,我不怕你。总有一日,我要把你打趴在地上求饶。拳头松开,又握紧,一次又一次,直至马车停下来,外面传来村长招呼大家下车的声音时,梁起的眼神已经变了,骄傲任性的小子学会了忍耐。
  南河村里,送走考试的小子,各家大人回家下田的,做饭的,各有各忙。贺小柱和贺老大扛着工具料理自家的几块地。贺小柱干劲十足,说午饭也不回家吃,直接在地上吃了,赶紧下地干活。贺老大敲了小柱一手指头,“就想着盖房子讨夫郎。”小柱红着脸,支支唔唔地想说不是,但他那副表情完全出卖了他。
  贺小花还在纠结梁起跑上自家二哥的车,看见满院子乱跑的大小母鸡时,马上把事情抛到一边去,要干的活不少呢。再说两小子在车上又能做出什么来。
  杨燕儿哄着小四睡下,把家里的脏衣服收拾出来,趁着天色好,赶紧洗了衣服,晾干收衣柜里。
  经过一个冬天,贺小花细细数数鸡舍里的小鸡子,今年冬天不算冷,雪就稀稀落落下了几场,年十五一过,温度已经开始回升。下雪前把覆盖鸡舍的草杆增了一层,冬天过去,刚出壳的小鸡子们看着精神不大好,但竟然一只只存活下来了。贺小花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确认自己没数错,开心地拍着手掌,绕着院子跑了两圈。喂小鸡子的时候,特意多下了两把嫩嫩的菜叶,惹得杨燕儿连连看了小花两眼,那是留在家里人吃的,平常喂小鸡仔都用长老了的邵尾菜。
  考试的小子们是在黄昏时分回到村子,毫不意外,六个小子全部考上童生。文秀才脸上光彩了一把。梁起,贺小虎,木家小子考中一等。其余三个小子中了未等。一等意味着两科皆满分,有资格申请进入县学,等到满十四岁方能参加秀才考试。
  是夜,村里爆竹声始起彼伏,直至半夜才消停。贺老大拿起过年时剩下的水酒,给自己和两个小子倒满一杯。
  “小虎,好样的!俺贺家算是真正出了一个读书人。小虎,好好念书,阿爹送你到县学里,三年后,考一个秀才回来。”
  “说的什么糊涂话啊。”杨燕儿撞了撞贺老大,儿子考中童生,做阿么的自然高兴,但送儿子去县学,那得多少钱啊。就凭现在这份家底,贺家给得起钱吗?
  贺小虎一洗多日来的阴沉,笑嘻嘻地举起酒杯,装模作样一饮而尽,呛人的酒辣得小虎拼命吐舌头。小柱打趣弟弟像小狗似的,就差没两手两脚落在地上爬。
  贺小虎不忿被哥哥取笑,拿起小柱的酒杯要往小柱嘴里灌,嘴里嚷嚷,看看你一口喝尽,是不是也像一只小狗。
  一家人笑笑闹闹吃过晚饭,又应付过上门道贺的人。贺老大坐在堂屋唯二两张木椅子上,和贺小虎认真说话。杨燕儿抱着小四坐在另一边听着。
  “小虎,你仔细和阿爹说,你说了,阿爹就算拼了老命,也给你挣回来。”
  “阿爹,我想到县学里读书,但不是现在就去。过两年,等我十三了再去。”说到正事,贺小虎坐在板凳上,腰背挺得直直的,眼神清明。“先生教得很好,我还想在先生那里多学几年。而且现在家里事情不少,小四还小,阿么分不开身照顾其他事。我留在家里也能帮一把手。如果现在就去了县学,我问过先生,县学是要留宿的,每十五天回家一次。阿爹,我念着你和阿么,想多留在家里几年。”目光转过靠墙边坐,托着小下巴看向自己的小花,默默念着,还想多看护着小花几年。
  贺老大欣慰地笑了,杨燕儿抹抹眼角,儿子大了,有自己主意。
  “好,这事就这样定了。明早,俺就找文秀才说道说道。小虎你好好上学,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第二天午饭后,贺老大找到了文秀才,文秀才一番推托后,还是收下小虎,继续教导。文秀才这次一下教出六名童生,虽然算不得什么,但他们当中哪一个日后有了作为,说出来,自己就是他的启蒙之师。这面子啊。。。。。。。文秀才摸摸自己无须的脸颊,想想就觉得乐呵呵。
  春天大好时光,南河村的村民按照祖辈流传下来的习惯,早起耕种,期待一年有好收成。春天里,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么么,大叔们饭后的谈资有了新乐趣。
  先是梁起弃文从武,九岁大的孩子立誓要参军,非要做出一番事业。梁秀苦苦劝过,哭过,闹过,打过,梁起就是一门脑子要从武,梁家实在闹得没办法,只得托人请关系,在府城武学里替梁起买了一个位置。但府城武学又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寻常人家轻易进不得去,在里面读书的都是武将后人,要不就是勋贵子弟,学文无望才转学武的。梁家是花了不少钱,求了不少关系,最后托了梁秀一个在将军府当侍夫的远房亲戚,才给梁起谋了位置。梁起进去读书也不是正经学生,而是将军府庶子的伴读。梁起没把自己贴身小子小六带走,由自己阿爹带着上路。把梁起送走那天,梁秀哭昏在路上。回家后请人搭了佛堂,天天诵经礼佛。
  么么,大叔们说起梁家的事,每人都有几分唏嘘。想想梁秀人不坏,就是嘴巴不好。大概犯了嘴孽,才有此报。
  再是贺家包下出泥怪子的地。么么,大叔偷偷捂着嘴巴笑贺家人笨,什么地不好,非要那块烂地,也不知道能不能种出庄稼。贺家人不单自己种地,还找来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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