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宫春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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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云骁跪到他跟前,艰涩的开口唤了声师父,然久坐之人无声无息,甚至没有睁眼看他一眼,竟似聋哑一般。百里云骁默默无言,黯然把怀中之人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将披风掖好。便在此时,冷不防听得嵬崖子道:“你带一个死人回来做什么?”
“……他只是中毒已深。”
“怎么,天下还有你解不了的毒?”
“下毒的是李长歌。”百里云骁垂下目光,声音略带嘶哑,“师父,求你救救他,没有时间了。”
嵬崖子淡淡道:“李长歌已非我门下弟子,他的事与我无关。”
百里云骁闭了闭眼,终是不得已道:“师父可知此人是谁?”
嵬崖子神情漠然,“他是谁,与我何干?”
“若我说他与冰璇玑关系匪浅,你还是坚持不救麽?”
嵬崖子眼睫陡然一颤,双目竟缓缓睁开,“他中毒多久了?”
百里云骁听得他肯施救,眼里泛着泪濛的微光,哑哑回了句:“……大概六个时辰。”
嵬崖子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地上昏迷之人,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跟我来吧,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山间多雾,走到哪里总是盈着一抹氤氲水气。天色尚早,紫青剑阁一贯的幽冷寂静,院子里小童刚刚忙完清扫,又去采来晨露,沏了壶新茶打算给师祖送去。走到门口,却见一个人背倚着紧闭的门扉,两条长腿随意蜷着,头垂得很低,竟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小童把茶壶放到门边,伸手在他肩膀推了推,“醒醒,醒醒!不能在走道上睡,会着凉的。”
百里云骁已三天没阖过眼,这会儿大概是真的累了,不情不愿睁开眼,下眼睑一圈青黑,“小鬼,一大早你吵什么?”
小童脆生生的笑:“要睡去别的屋睡,你挡在门口,我怎么进去?”
百里云骁咳了一声,压着嗓子道:“你师祖爷爷定的规矩,他行功救人的时候不准外人打扰,难道你不知道?”
“我可不是外人。”小童不高兴的嘟嘴,“我把东西放下就出来,不会打扰他救人的。”
百里云骁微微一哂,把茶壶拎到面前轻晃了晃,“这茶泡得过了,师兄教你重新泡一壶。”语罢起身,拽着小童要往外走。
小童上下打量着他,将信将疑的问:“你会吗?”
百里云骁想起过往,不经意间眉眼凝重,但话一出口,又仿佛漫不经心,“以前,你师祖爷爷最喜欢喝我泡的茶了。”
紫青剑阁原来不叫剑阁,最初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打从嵬崖子来了,道观的名声才大了起来。道观地方很小,中间供着一座三清殿,旁的总共就两间厢房。当然住的人也少,一共三个人:年轻的道长带着他两个没有受戒的小徒弟,就这么随遇而安的落下脚来。那时候院子里铺的是青石方砖,两个徒弟每天的任务就是开山门扫地,沏茶焚香,然后等师父起床教他们练功,日子过得很是清闲。
光阴恍然如梦,回首人事皆非。
百里云骁兀自在院子里发着愣,小童伸长脖子仰头看他。等了半天不见理人,小童瘪瘪嘴,索性自己捣药去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百里云骁喝了点酒,回到旧时厢房暂作休憩。许是心中感念,头一沾枕,倦意即如潮水般纷涌而至,伴着微微醉意和屋外风扫林梢的枝桠沙响,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人推门进来,呼吸浅浅,脚步迈得很轻,走过的地方带起一阵清冽的香风。
他仿佛听见来人唤了他的名字。
他闭着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道梦寐以求的声音,内心砰然而动。
他动动手指,想证明这不是梦。可当他好不容易睁开眼,心里却道这一定是场梦。
如果不是梦,他无法解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但就算这是梦,也是个可遇不可求的美梦。
梦里月隐麟好端端的站在他床前。白衣素服,乌发垂挽,一双眼眸澄明无波,映着幽幽月色,直如透明一般。仿佛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点,对其而言是一桩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百里云骁看得心跳雷动,挣扎着撑起身子,想伸手去碰。
月隐麟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顺势往后一带,轻轻将身子压了上去。
梦境的感触太过真实,百里云骁简直要不能呼吸。让他颤栗的是月隐麟伏在身上的那种真实重量和温热体温,仿佛只要他愿意,伸手就能把这个人揽入怀中。
那些在现实中苦苦压抑的情思,恐怕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但在梦里说爱你,也许你就能听见了吧?
月隐麟似是心有所感,埋首在他胸前蹭了蹭,呼出的热气喷在他颈窝里,温柔的撩拨勾得人一阵心痒。
在这色令智昏的绮梦之中,百里云骁的脸上渐浮上一抹笑意,忍不住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揽住月隐麟的腰,哑着嗓子喃喃问,你有这么喜欢我吗。
月隐麟一怔,不知作何反应。百里云骁情难自禁的翻了个身,让他平躺倒在床上,自己脱去衣物,露出一身结实紧致的劲瘦腰线,目光如炽的痴望着他。月隐麟却扭头闭上眼,忍着发梢垂落扫在脸上的那种淡淡微痒,自控地沉住气,不发一语。冷不防,百里云骁的舌头抵着他的红唇窜了进来,强烈的感官刺激让月隐麟急喘出声,紧绷的腰肢也在瞬间软了下来。他闻到百里云骁身上散出酒气,然而并不觉得讨厌。唇舌被百里云骁顶得阵阵发麻,他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呻‘吟,来不及咽下去的透明黏液顺着下颔弄湿了发。
百里云骁退开一点,拿手背在他唇边擦了擦,顺势在他光滑的脸上拧了一下。这头吃痛,那头却笑着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月隐麟忽地满面透红,竟就有些喘不过气来,感觉到百里云骁的身子整个压了下来,不自觉就抬腿绕到对方腰上。百里云骁却又揽着月隐麟的腰往下压了压,抵着他由正面进入,两个人贴得严缝丝合,很慢的研磨着。月隐麟有些撑不住了,手指下意识地在床上扯了扯,后腰一阵酸软,白皙的额头也沁出一层薄汗。百里云骁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专注的盯着月隐麟,简直不愿错过他任何一点微小的反应。
月隐麟不知自己能掩饰几分,一颗心悬在胸腔里,整个人敏感得都快要流出泪来。百里云骁掐着他的腰动了几下,又凑过去吻他,刚一顶开牙关,湿热的舌尖立即就缠了过去。月隐麟抑不住发出声来,脸一下又红透了,抬手去推百里云骁的肩膀。百里云骁不为所动,他也没有真的用力推,这么半推半就的纠缠许久,两人俱已情动。月隐麟收紧双腿,手情不自禁的拢在百里云骁颈后,呼吸快而急促。百里云骁的腰大幅挺了挺,极致的快意湮没了所有感官,月隐麟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瘫软下来,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只余阵阵喘息。
窗外寒星照月,是最美的夜色。他们却如行在黎明前的黑暗,冥冥中只期待一点曙光。
百里云骁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蒙在被褥里,眼睛睁着闭着一样黑。
他仔细回想刚才的梦境,记忆在虚幻与真实中反复重叠,心底忽而生出一抹惧怕。
外面骤起萧声一缕,曲调极致缠绵,也极致幽怨。
那是嵬崖子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百里云骁听得心弦一颤,急匆匆更衣下榻,出门去寻嵬崖子。
嵬崖子在树下持箫静立,待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箫声便戛然而止。
“师父,他怎么样了?”
百里云骁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嵬崖子叹了口气,反问道:“他之前身中西疆奇毒,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百里云骁愣了一下,表情顿时僵住了。
嵬崖子缓缓道:“为师已经尽力了。人在我房里,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百里云骁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莫非是他迷梦未醒,现在仍在梦中?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记不清是第几天了。
月隐麟的身体温度已冷,百里云骁不吃不喝守在床前,一颗心从怀疑到茫然,从希望到绝望,仿佛在刀尖上碾过一个轮回。有时恍恍惚惚趴着睡了,梦里就见一人白衣无尘,背对他迎风而立,依稀还是旧时模样。似乎只要拍拍他的肩膀或喊他的名字,转过来真的就是月隐麟。
黎明破晓,玉沉璧碎。
睁开眼,方知又是一个梦。
咫尺天涯,阴阳永隔。
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突然意识到他早已身死,自己也早已心死。
恍然想起在护城河畔,亦如这般九死一生。他曾对这个人说——你要死,我陪你死。你要生,我陪你生。但从今往后,不准你再一个人。当时说完只觉得豪气,现在想来只有狂妄。
人生漫漫,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过不去的槛,谁也帮不了谁。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他终究还是失去他。此后良辰美景,雨露生烟,再无人相伴。
绕绕云梯,上彻青霄霞外。斜阳半山,独坐浑似千年。
雪松下,百里云骁又一次来找嵬崖子。
两个人默默相对许久,终是嵬崖子先开了口,“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去哪里,带他一起走吧。”
百里云骁摇了摇头,“徒儿不肖,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闻嵬崖子叹息一声,百里云骁继续道:“我知道山上有一处冰泉,是师父为百年之后预留的寝地,可保人体长年不坏,请师父暂且将他安置于此。”
“言下之意,你不打算留下来?”
“我要去找李长歌。此行若血仇得报,我会再回来,终生不下祁兰山。若我不幸含恨告亡,请师父将我的尸身与隐麟葬在一处,也算长伴师父左右。”
百里云骁说完,心里出奇的没有悲伤,只有恨。但他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谁言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想人活一世,能彻底过得快活如意的有几个,江湖上有多少人还都是无辜送命的。人的生命如轻烟飘渺无常,一旦消失纵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亦难寻半点踪迹。若他不去报仇,他简直不知要如何证明月隐麟在这尘世间存留过的痕迹。很多事情不愿去想,是为了期待奇迹,也是为了能在永恒的梦境中不要醒来。
当未来剩了一纸空言,唯有血泪方能代表真实。
除了去找李长歌,他别无选择。
嵬崖子心知多言无益,便领他前往丹房,将一个白玉小瓶递予他道:“里面的丹药可化百毒,但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去见李长歌之前记得服下。若遇任何困难,找国师冰玉衡,他会帮你。”
百里云骁心谙原来那人名唤冰玉衡,听师父语气似乎与他非常捻熟,一时想不透那人缘何要在密道入口对自己多加为难?
嵬崖子像是看穿了他的疑虑,淡淡道:“冰玉衡与冰璇玑是一对双生子。他对我心存芥蒂不假,但并非真的就铁石心肠,否则你也到不了我这里。”
“就算如此,师父又如何肯定他一定会出手相助?”
“月隐麟由他一手带大,亲如骨肉。如今爱徒出事,他断不会袖手旁观。”
百里云骁点了点头,不经意的转身,视线倏地凝在一瓶蓝色药瓶上不能动弹。
“这是……”
一个箭步上前拿起药瓶,百里云骁仔细端详瓶身上的纂字,惊讶之色不及掩饰,便急切的脱口而出:“黑尾蕈…这里怎么会有黑尾蕈?”
“别乱碰。”嵬崖子自他手上拿过药瓶,不动声色的放回原处,“怎么,你也认得此物?”
百里云骁听罢想笑,眼里却没有笑意,恍然间只觉目眩神摇,一股无语话凄凉的悲哀之情在心底蔓延开来,喃喃痴语道:“原来这就是黑尾蕈!…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嵬崖子观他神色有异,便冷冷道:“这丹房里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带走,唯独这个不行。”
百里云骁已然红了眼,眸中隐现疯狂之色,“为什么这个不行?…师父,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嵬崖子久久凝视着他,半晌无奈的轻叹一声:“云骁,你可知黑尾蕈在西域的别称为何?”
百里云骁默然不语。
嵬崖子又道:“西域女子称之为‘白头草’,因其五十年开一花,五十年结一果,摘下后可放置百年不腐。当地人藉此喻示白首相知,传说女人一生中只要送出一株黑尾蕈,就能向心仪之人传达爱意,获得忠贞不渝的爱情,所以它的象征意义远高于药用价值。纵然为师决意斩断红尘,亦不愿辜负有心人,这份心情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语罢,似是忆起前尘旧事,唇角隐现一抹薄笑。多年来他深居简出、潜心修行,神情较之一般人要淡漠许多。百里云骁很少见他笑,突而见到竟觉春风一暖,恍惚的思绪尚来不及厘清,又听得嵬崖子道,“你走吧,我等你回来。”
栖云山。
深夜,风声作响。破云而出的弦月幽幽照着两仪殿,映出一道冕服繁饰的华美身影。大殿两侧侍立着十几个掌灯的少女,个个轻衫素罗,美得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回廊上,几个侍卫押着擅闯密道的入侵者,兜兜转转的来到殿前。
白玉阶下,百里云骁望着座上之人若有所思,看起来并无惧意。
冰玉衡不言不语的任他打量,许久方道:“我准你把人带走,可没准你一个人回来。”
尽管他面无表情,但百里云骁还是听得出来,这个人话里并没有真正怪责的意味。
“方才在外面,我愿意束手就擒,是敬你为前辈。但前辈若想拿我治罪,怕是不能从命了。”
他站在那里,言辞不卑不亢,神色不悲不喜,端的是长身玉立、气质瑶华。冰玉衡看得怔忡一瞬,随即摆了摆手,着人送他出去。
曼珠帘后,一双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