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天之 江湖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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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好生倒楣,无端遇到这样的祸事!
回去见到李知微,两人都是微微一笑。
李知微虽觉兄弟俩神情古怪,却也没心思理睬,只紧紧贴著容舒,笑吟吟地不住同他说话。容舒神色淡淡,只偶尔答他几声,他也毫不介怀。
赫连拓只当没有看见,但赫连夏木可忍不住。动身之时他道:“师弟,你背了他这许久,累了罢?让师兄替你一阵。”也不等容舒答应,提起李知微甩到背上,展开轻功,向前便奔。
李知微还未回过神来,已经被狠狠甩在他背上,撞得胸腹好不疼痛。赫连夏木纵高跃低,比之元宵节容舒跟他做赌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颠得他头晕目眩,几乎便要吐了出来。他干呕了几声,声嘶力竭地叫道:“停下,停下!”
赫连夏木哪里理他?愈发奔得风驰电掣,等他好容易停下来,李知微已经两眼翻白,待赫连夏木将他放下,竟然站立不定,软软地趴倒在地。
赫连夏木故作讶异,道:“对不住,我不知你这般不中用……”说得这一句,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後面的两人赶上来,赫连拓扶起李知微道:“对不住,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兄弟不知轻重。”
他嘴里连连说著对不住,眼里却全是笑意。到这地步,李知微岂会不知赫连兄弟乃是故意捉弄?又羞又怒,大声叫道:“容舒!”
容舒也是哭笑不得,心里埋怨赫连夏木太过分,偏偏见著李知微的倒楣模样,又不无幸灾乐祸之意。将他带过一边,忍著笑替他拍去满身的雪,道:“莫气了,我师兄跟你开玩笑呢。”
李知微满腹怒火,想发作却发作不出。他自出娘胎以来,何尝受过这样的气?只气得手颤脚颤,道:“容舒,他分明是故意,你,你……”他这样欺辱朕,你不帮朕出气麽?
他这话虽然没有说出,但容舒自然不会不知,却只作不知,道:“你歇一歇,等一下我背你。”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李知微自然也不会不知他的意思,呆了一呆,想到那兄弟俩是容舒的师兄,终於还是咬牙忍住,低声道:“朕要解手。”原来他惊吓太过,方才已经几乎尿了裤子。
容舒点头道:“去罢!”
李知微回头一望赫连兄弟,将牙齿咬了几咬,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朕走不动。”
容舒扶著他走到一边树後解手,神色平淡,肚里忍笑忍得几乎抽筋。
李知微手软脚软地扶著一棵大树解手,耳中听得赫连兄弟在一边笑得惊天动地,羞愤交加,在心里将兄弟俩凌迟了一千遍一万遍,但再恨再怒,当此之时,又有什麽法子?
夜间四人仍是在一处林中歇宿,李知微一声不响地坐在篝火边。日间之事,他虽然觉得要容舒为自己出气,确实太过为难容舒,但容舒这般若无其事,却让他十分伤心。
几人随意吃了些白日剩下的鹿肉,容舒站起来道:“我去四下里瞧瞧可有动静。”
赫连夏木一跃而起,道:“我陪你去!”李知微那副哀怨委屈的模样早让他牙酸不已,恨不得一拳揍他个七晕八素,苦於不能动手,索性眼不见为净。
两人离去之後,赫连拓忽然微微一笑,道:“我国有一句话,叫做人贵自知,不知贵国是否亦然?”
李知微怒气上涌,道:“是又怎的?”
赫连拓悠悠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从来都没好下场,听说阁下虽然烂泥扶不上墙,倒还不是太笨,既然不是太笨,如何便看不透这个道理?”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起话来却比赫连夏木更加恶毒。李知微气得几乎晕了过去,咬著牙道:“你怎知朕是癞……”想到此人居然将自己这堂堂天子比作癞蛤蟆,恨不得劈面甩他十七八个巴掌才痛快,恶狠狠道:“朕与他是两情相悦!”
赫连拓呆了一呆,跟著哈哈大笑。想不到这昏君居然一厢情愿至此,这点容舒倒并未跟他说过!
李知微怒道:“你笑什麽?”
赫连拓好容易止住笑声,拭去笑出的泪水,道:“你倒同我说说,他是如何同你两情相悦的?”
李知微道:“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朕与他已有肌肤之亲?”
赫连拓点头道:“说过。但你自己也是男人,难道还当真以为一夜夫妻百日恩不成?”
李知微反问道:“容舒是什麽样人,难道你不知?”
容舒又不是他,能占的便宜绝不客气。何况面对的是他,堂堂的一国之君,容舒便再没把他这皇帝放在眼里,这样事也不可能全无顾忌。那一夜他是中了春药,但解救的方法不止那一种,容舒的选择,岂非正是最好的表白?
赫连拓若有所思,道:“你便是因此认定他对你有情?”
李知微心道,自然不止,只是不欲跟眼前这人多说,便只哼了一声。
只听赫连拓缓缓道:“那你可知,那一夜中了春药的,不止你一人?”
李知微一呆:“你说什麽?”
赫连拓一字字道:“他和你春风一度,只因他也中了春药。”
这一句恰如晴天霹雳,李知微只惊得手足无措,道:“不可能,朕,朕一点都没有发现!”
赫连拓道:“他冲入房中救你时,房中春药未散,他自然是也中了,只是吸入不多,所以能够支撑一时,不为人知罢了。”
李知微站起身来,道:“我不信,我去找他!”
他起身奔出几步,黑暗中有人呼的一声掠到他身边,喝斥道:“这个时候独自乱走,不知道危险麽?”
李知微一把拉住他道:“容舒,你告诉你两个师兄,朕同你是两情相悦,不是朕一厢情愿!”
黑暗中却一片沈寂,许久也没有听到容舒说话。
他心里越来越慌,拼命摇著容舒的手,叫道:“容舒,你说啊!”
容舒终於轻轻挥开他手,道:“你累了,早点歇著罢!”
李知微摇头道:“朕不累,容舒,你师兄说你那夜也中了春药,朕,朕不信!”
容舒默然片刻,淡淡道:“我是中了春药。”他冲入房中时,并未想到房中会是那样的情景,措手不及之下,吸入了一些春药,虽然片刻间便醒悟过来闭住呼吸,随後因房门大开,春药散去,但已经吸入的春药总是无法去除的了。
李知微呆呆道:“所以你後来跟朕燕好,不过是因为中了春药?”
容舒轻声道:“是。”
李知微心头茫然一片,片刻才道:“好,就算那一夜你是因为春药,但,但你对朕这样好,为朕不顾生死,为朕杀人无数,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朕?”还有那些不经意的温柔与体贴,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难道全都是他会错了意?
容舒摇头:“不是!”
李知微瞪著他,耳中清楚听到了他的话,心里却无论如何不能相信。
容舒道:“我这样为你,第一是因为你的身份,第二是因为,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
因你而起?李知微想要开口问他是什麽意思?张了口,却竟然发不出声音。
容舒道:“你还记不记得元宵节那天,我忽然对你特别好?”
李知微急促地喘息,点了点头。
容舒道:“那是因为我发现了楼红玉派来跟踪我的人,才故意如此。我受她纠缠多年,只好出此下策,故意让她误会,盼她就此放手,没料到会生出这样的风波。”
他说得清楚明白,李知微却想了好一阵才一点点理清头绪。他心里想道,朕不信,这不可能!
可是内心深处,他已经知道,这才是真相。
容舒慢慢地道:“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送你平安回京。李知微,我对你没有情意,是你误会了。”
李知微脑中轰轰作响。他想要笑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簌簌落下,嘶哑著声音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早同朕说清楚?朕的心意,你明明都知道!”
容舒默然。他初始没将这事太放在心上,及至後来两人阴差阳错有了肌肤之亲,才後悔莫及,那时却已是剪不断理还乱,不能轻易说清了。
李知微候了片刻,忽然冷笑道:“你又何必要说?你这样待朕,不过是因你天生侠义,侠骨柔肠,朕误会,是朕自个儿的错,与你有什麽相干?”
却不知他对当年的楼红玉,是不是也一样地侠骨柔肠?“那夜的事就更加与你不相干,谁叫你也中了春药?後来的事根本非你所愿,当它没有发生便是了,是不是?但朕,朕……”
但他以天子之尊,若非倾心恋慕,如何肯雌伏人下,如何能当它没有发生?
容舒道:“但你中春药,本就是故意的。”
李知微猛然呆住。
容舒不再说话。今日局面,非他所愿,李知微心中怨愤,他难道就毫无怒意?
李知微道:“你胡说!朕,朕怎会是故意,朕疯了不成?”语无伦次说得几句,呆呆地停了下来。
林中一片死寂。许久之後,他轻声问道:“你怎麽知道的?”
“那夜事後,我去取热水给你清洗,碰到了刘克当,他说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我一些事。”容舒慢慢道:“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我们住的那座小楼,看起来空空荡荡,其实暗中布满了人手,里里外外每一个角落,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那天我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每个细节,他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李知微有一阵没有说话,後来他笑了一笑,道:“朕,是不是很可笑?”
容舒摇了摇头。他那时恼怒异常,又深觉无奈,却从未觉得可笑。
李知微却不信,又笑了一笑,道:“多谢你还给朕留几分颜面。”他停了一停,道:“好,此事算朕不对,但朕为何为人所擒,几乎送命?是受你连累!容舒,归根到底,是你欠我!”
他话语太过平静,反而让容舒不由自主地感到惶惑异样,却无论如何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麽,只能应道:“是,是我欠你。”
李知微点点头:“你记著就好,记著就好!”他拭去眼泪,转过身往篝火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坐下来,对著赫连拓一笑,道:“多谢你。”
赫连拓莫名其妙,道:“谢我什麽?”
李知微只又一笑,在篝火边躺下来,闭上了眼睛。他自然是谢赫连拓让自己知道了真相,只是这时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第十三章
那夜他的确是故意的。
春色无边这种药极为霸道,要破解却不难,只需将布沾湿茶水捂住口鼻即可。这春药宫中最多不过,旁人或者不知,他李知微又怎会不知?
那日他一入房中,便知房中被人下了春色无边,他当时便想开门逃走,却发现大门已经无法打开。他忍住心头慌乱,飞快地割下一块床单沾湿茶水蒙在口鼻上,更在脑後牢牢打了结防止掉落,跟著便想赶紧躲起来。他不知究竟是谁要这样害他,却清楚知道这人随时会来。
但他随即想到,这房间便只有这麽大,无论躲在哪里,终究都会给人找出来,那时敌人有了防备,只有更糟!这时更无他法,他咬一咬牙,跳上床放下床帘,抽出新月弯刀紧紧握住,口中轻轻呻吟。
果然片刻之後,便听得脚步声响,有人走进房来,过来掀开了床帘。
便在这一刹那,他猛然挥刀,劈头盖脸地向那人扎去。
来的自是那丑汉,他方自听得李知微呻吟,只道他已著了道,心里正自欢喜得意,猝不及防之下,几乎就给他扎了个正著!总算他反应够快,即刻往後一闪,才没有就此送命,但李知微那一刀往下落去之时,却在他胸前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他惨叫一声,脚下连退,要离李知微远些再说。不想身後没几步便是桌椅,他惊慌失措之下更没防备,脚下一勾,登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李知微第一下没有杀了他,心中惊慌只有比此人更甚,从床上直滚下去,一刀便又向那丑汉扎了过去。
那丑汉尚倒在地上未及跃起,大骇之下,只有手撑在地上往後急退,但这般终究是慢了一步,虽然躲过了要害,李知微一刀扎下,却将他下半边的下体血淋淋地割了下来。
这一下只痛得那丑汉几欲晕去,奋力翻滚著逃开,口中惨嚎不绝。这时哪里还想著原本要做的事?只求能赶紧脱身逃命。
李知微昏头昏脑,也不知那人伤势究竟如何,看他要逃,便疯了般地追著扎,这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丑汉不死,自己未必可以活命!
那丑汉满地翻滚,呼号逃避,重伤之下,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连门在哪里也不知道,只是翻滚著垂死挣扎。
直到那丑汉终於翻著白眼停止了挣扎,李知微才略略松了口气,终於有些回过神来。他跪坐在地上,呆呆看著那丑汉的尸体,许久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踉跄起身想要逃出去,走到门前,却忽然想起了不顾他而去、害他陷入这样险境的容舒。他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伤痛却犹有过之,这人这样可恨,他心里的情意却已经扎了根,再也拔之不去。
他到得此时,见始终没有旁人再进来,便知敌人多半只有一人,此刻自己已经安全。他迟疑许久之後,终於解下了蒙脸的湿布,一点点吸入那甜腻的香气。这是容舒害他的,当然也要容舒设法解救。既然放不下,索性乘此机会,放手一搏。
那夜他果然如愿以偿。
生米已成熟饭,他以为从此便能双宿双飞,执手偕老。
可惜梦就是梦,再不愿醒来,也终有不得不醒来的时候。
次日他早早醒来,身上盖著容舒的外袍,他深深吸了口气,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过得片刻,才想起昨夜的事来。他坐起身来,将外袍递给容舒,客客气气地道:“多谢!”
容舒道:“不必。”
说过这一句,两人再无话说,随便吃了点昨日剩下的野味,便又起行。
日色将尽时四人行到一处山坳,容舒道:“停一下。”放下李知微,道:“三师兄,你带他躲到前面,二师兄,你助我一臂之力,我要杀一个人!”
赫连拓毫不吃惊,点头道:“好!”四人身後有人跟踪,他一早已经知道,容舒要杀的是谁,他不必问也知道。
赫连夏木却老大不愿意,道:“他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