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父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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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江东篱是不会四更天就早早起来监督秦逸的,过惯了花天酒地生活的他,这时候一般才刚做完床上运动不久,正拥着软玉温香躺着高床软枕熟睡正酣,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因此灵华宫右护法柳黛便被委派一大早起来叫醒秦逸并监督他上午练功。
至于江东篱则睡到日上三竿后才会起身,慢条斯理地收拾清爽用过早膳后,再从容不迫地来到练武场辅导儿子的练功课程。
而就在他负责指导秦逸武功的第一天,秦逸就见识到了他那近乎冷酷无情的严苛。
当时秦逸已经在大日头底下站了近两个时辰的马步,双腿早已麻木不堪,一个劲儿止不住地打颤,额头上汗出如浆,数道微咸的汗水流入眼睛中,蜇得双眼几乎无法睁开,只好悄悄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
而这一幕刚巧落入刚刚来到练武场的江东篱眼内。
江东篱沉着脸走到秦逸面前,狠狠一脚踹中他小腹,将他踹出一丈开外,冷声骂道:“你那是在扎马步吗?我教过你的马步姿势就是这样的?!我江东篱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材,连个马步都扎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秦逸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只觉疼得连肠子都纠结成一团,心中十分委屈,却不敢申辩半句。
江东篱骂完秦逸,转头又骂旁边负责监督的柳黛:“你是怎么监督的?逸儿的姿势都错成那样了,也不去纠正下,耽误了他的武功进程,你担待得起么?”
柳黛闻言也十分委屈,要知道秦逸才第一天扎马步,双腿发颤是在所难免的,偷偷擦个汗也无可厚非,而且他的姿势也大体正确,除了腰挺得不够笔直——这是初学者马步连续扎太长时间后都会犯的通病,过个三五天就能纠正过来,她心疼孩子太累才一时心软没有及时纠正,结果没想到却当了江东篱盛怒下的炮灰跟着秦逸一起挨骂,看来自己干的这份差事还真是出力不讨好。
当然她心中委屈,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只得微低着头恭敬道:“宫主教训得是,是属下的失职。”
江东篱怒火微消,转头看了仍旧一脸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的秦逸一眼道:“怎么还不起来,难道等我亲自去扶你么?”
秦逸听到那冷冰冰的声音,顾不得腹中仍旧疼痛如绞,挣扎着爬起身子,低着头道:“父亲教训得是,孩儿知错了。”
江东篱见他长睫低垂,一双秀丽的桃花眼中蓄满了疼痛的泪水,却倔强地强忍着不肯流下,不由得微微心软了些,声音却仍旧冰冷得不含一丝温度:“还愣着做什么?!继续去扎马步吧。”
于是,这一天秦逸都在毒辣的大太阳底下扎马步,直到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敢动弹半分,最后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昏倒在练武场上。
舒舒服服坐在树荫下喝茶的江东篱见状,恨铁不成钢地低骂了一句,令人带秦逸下去灌碗冰豆汤再稍事休息,等他缓过劲儿来后再回来继续。
第二天天不亮,秦逸便被柳黛叫醒拉到练武场继续扎马步。
经过昨天一天惨无人道的训练,这时的他感觉到双腿已经麻木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浑身上下更加犹如被碾碎了一般,无一处不在叫嚣着疼痛,然而,为了心中那份想要出人头地的信念,为了让自己不被父亲看扁,他还是咬着牙半蹲下来,摆出最最标准的马步姿势来,随时等待那个男人的检阅。
果然,这次江东篱再过来时,看到秦逸摆出的马步姿势,脸色总算没有那么难看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到了下午,江东篱开始教习秦逸拳脚功夫时,再次毫不留情地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秦逸听着他那尖刻的指摘批评,心中十分羞耻,一张俊俏的小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那双黑如点漆的桃花眼也不自觉地泛起一层薄薄泪雾,看上去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然而江东篱看着那双小鹿般湿漉漉的无辜眼神,却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动不动就哭,你还算是男人,还配做我的儿子么?!还不快把眼泪擦干。今天如果你不把这套灵华掌法前十招一百二十八个变化练熟,晚饭就不用吃了!”
秦逸闻言脸上越发烧得厉害,他抬起手负气般狠狠地擦了擦眼睛,然后摆好架势继续认真地练起拳来。
转眼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在江东篱严厉的督导下,秦逸的武功颇有进展,然而江东篱看在眼中,却失望得连连摇头。
原因无他,在他的眼中,这个孩子的武功进境实在太慢了,简直浪费了他那一身遗传自自己的好根骨。
想当年他五岁开始习武,只用了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将灵华神功的基础内功融会贯通,得以开始正式修习灵华神功第一层,而如今秦逸整整用了两个月,却非但未能窥得基础内功门径,甚至连自如调动体内微薄的真气都无法做到,这等资质看得江东篱不由大皱眉头,暗叹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竟然误以为秦逸是个武学奇才。
然而江东篱却忽略了一件事——他自幼天纵奇才,被誉为灵华宫数百年来资质最好悟性最高的武学天才,别人要花费一两年才能练成的武功,他只需两个月就能完全精通;而秦逸的资质和悟性虽然都不错,但比起他来却还差着一段距离,兼之直到十三岁才开始习武,已经有些耽搁了,他能有今日这个成绩已经殊为不易。
若是其他人看到秦逸的武功进境,只会称赞他悟性好进境快,是个可造之材,然而江东篱只把幼时的自己当做和秦逸对比的参照对象,这样自然就越比越觉得秦逸资质驽钝,烂泥扶不上墙了。
偏偏那个孩子又学得十分认真,半点都不曾偷懒,让江东篱想发火都找不到借口,心中不禁越发恼火不耐。
这日下午,江东篱传了秦逸灵华剑法中威力颇强的剑招‘灵华三变’,然后让他自行参悟修习。
这一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虽然名曰三变,其实每个变招中都至少含有十多个变化,加起来一共三十六个变化,偏偏每个变化都十分繁复,所含的难度极高,非常的难以领悟。
秦逸整整练习了一下午,却始终只能练熟前面三十三个变化,而最后三个变化,也就是‘灵华三变’的精华所在,他足足练了一个多时辰都都不得要领。
江东篱在一旁看着十分不耐,那三个剑招变化在他眼里明明没什么难度,当年他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完全参悟,怎么到了秦逸这里就始终学不会了?
眼见得秦逸又一次刺错了方位,江东篱不由得俊眉紧蹙,一把推开膝上坐着衣着暴露的艳姬剥好递到嘴边的荔枝,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冷冷扫了秦逸一眼道:“停下,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你那是在练剑吗?你手中拿的是剑,不是劈柴刀!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儿子,我江东篱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般蠢笨不堪,朽木不可雕的废物!”
秦逸低着头,默默听着江东篱那毫不留情的批评与痛骂,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屈辱,只觉自己仅有的一点自尊都被这个严厉到不近人情的父亲踩在脚下,狠狠地碾得支离破碎。
尽管这两个月来,这样来自于父亲的类似批评他已经听了无数次,可是每听到一次,他那颗脆弱的、极度渴望亲情与关爱的心灵都要狠狠地痛上一次。
原本以为有了父亲,今后就能得到往日里做梦都想要的温情与父爱;原本以为有了父亲,自己从此就有一个宽厚的肩膀可以依赖,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亲人可以让自己依偎着撒娇,尽情享受父慈子孝的天伦之乐。如今看来,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这个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冷漠男子,何尝给过自己一个温柔的笑脸,何尝对自己和颜悦色过一次。
事实上,他也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男子的亲生儿子,哪有做父亲的如此对待自己亲生骨肉的?
这两个月以来,他每日用尽一切精力拼了命的练功,尽力一切努力完成男子对自己的要求,心底只想得到男人称赞的只言片语,哪怕只是一个赞许的眼光也好。然而他的努力换来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他做的这一切,男人根本完全看不到。
无论他多么勤奋拼命,得到的都始终是尖刻的批评和毫不掩饰的轻视目光。
即使在别人眼中,自己有着巨大的进步,然而在男子的眼中,自己却始终是一无是处满身缺点,都只是朽木不可雕的蠢材废物,是怎么都扶不起个阿斗!
既然男子这么嫌弃自己,那为何还要把自己留在灵华宫,为何不干脆把自己赶走算了,就当没生过自己这个儿子?!
少年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终于忍不住抬眼瞪着那个一只手仍旧搭在身侧艳姬腰间的英俊男子,忿忿地回了一句:“既然父亲觉得我这么没用,何不干脆将我赶走,然后再生个比我强的儿子来?”
江东篱倒没想到秦逸竟然还敢顶嘴,闻言一双深黑的眸子危险地眯起,冷然一笑道:“逸儿怎么知道我心底的想法?我正是这么打算的,今晚就回去继续努力耕耘,争取赶快给你生几个弟弟,再把你派到下面当差,免得自己被你这个不成材的儿子活活气死。”
秦逸静静地看着江东篱那双寒气四溢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他这话本来就是被骂急了的一时气愤之语,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甫一出口他便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了,如今又听江东篱如此回答,心中更觉不知所措,一方面害怕江东篱当真将他赶出灵华宫去,将他重新打回原形,另一方面又抹不开面子向江东篱低头认错,只得如同一根柱子般直挺挺地杵在那里。
幸好一旁的柳黛是个极其有眼色的,连忙走上去悄悄拉了拉秦逸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劝道:“小少爷,宫主应该只是玩笑之语,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还不赶快向宫主认个错,求他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你出言不逊的过错?”
秦逸本待继续死犟着,然而当看到江东篱当真站起身来,拉着身侧那名艳姬的手打算离去时,他终于有些慌了,当即再顾不上维持那无谓的自尊,连忙紧跑几步来到江东篱身前翻身跪倒,双手抱住他双膝道:“父亲大人息怒,孩儿只是气昏了头一时失言,现在孩儿知错了,请父亲宽宏大量饶过孩儿这一遭吧!”
江东篱闻言不置一词,只是淡淡扫了秦逸一眼,然后运起护体神功将秦逸震到一旁,拉着身侧那名艳姬施施然离去。
秦逸怔怔地看着江东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一时间心中的忐忑不安已至极点,脑中变成了一团乱麻。
一旁的柳黛看见他这副呆愣的可怜模样心中不忍,遂柔声宽慰道:“小少爷,既然宫主未曾开口令人将你逐出宫去,那便证明他并未真正放弃你,还请小少爷放宽心切莫担忧。”
秦逸闻言默默点头,然而心中终究有些担心,生怕江东篱对他彻底失望,随后便令人将他赶去分舵做个卑躬屈膝的下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奉上,继续伸手要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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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考校 。。。
因为心中忧虑,秦逸当晚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曾合眼,翌日清晨天刚亮,他早早起身就顶着两只熊猫眼来到练武场,忐忑不安地开始练功,心底始终暗暗担心会有侍卫前来,传江东篱的命令将自己赶出灵华宫。
还好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直到接近中午时,都没有任何人来传达这样的命令,倒是江东篱乘着八台软轿,身侧还依偎着一名容色绝美的姬妾来到了练武场树荫下,专门为他准备好的座位前。
秦逸看到江东篱姗姗来迟的身影,一颗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居然还有闲心偷偷瞄了一眼江东篱身侧用锦绣团扇替他扇风的姬妾,果不其然发现并非昨日的那名艳姬。
秦逸心中不由得一阵不快。
在灵华宫数月,秦逸早已久闻江东篱素性风流放荡,而这些日子以来通过他的观察也确认了这一点。
看到江东篱身边经常更换不同的女子,秦逸心中常常会暗自替母亲愤愤不平,从而对江东篱也颇有怨气。
——尽管母亲极少与他提起过她和父亲之间的往事,然而,从她始终不肯改嫁这一点,秦逸完全可以肯定母亲对父亲绝对是倾尽了全部心力去爱的,即使这个薄情寡意的男人将她其如敝履,然而她对他的心却始终如一,至死不渝。
再反观这个男人,这些年里来他整日花天酒地夜夜笙歌,身旁无数不同的女人走马灯般换来换去,恐怕现在他连母亲究竟是何模样都完全不记得了吧?
秦逸有种感觉,无论是母亲还是自己,在男人的心里所占的地位恐怕都是微不足道,甚至是可有可无的。男人虽然心血来潮认下了他,但却始终没有公开给他一个正式的身份,也就是说,只要男人高兴,随时都可以把他赶出灵华宫,或者贬为仆役。
当然,秦逸绝对没有胆子向男人求证这一点。因为,现在他必须要依靠男人才能在灵华宫内有一席之地,才能在这里像个人一样有尊严地活下去。只有一步步取得男人的重视,他才可能得到更多想要的东西——权势、地位、其他人尊敬的目光,甚至,最后得到整个灵华宫。
所以,至少现在,他绝对不会愚蠢地忤逆男人,更加不会惹得男人有丝毫不快,相反,他只会竭尽所能地讨好男人,尽量使自己能令男人满意,从而让他公开承认自己灵华宫少主的身份。
只是,秦逸十分怀疑,他究竟能做到这一点么?
因为害怕男人看出自己的分心,秦逸只偷偷朝江东篱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练习昨日他始终练不好的‘灵华三变’。
幸好经过一上午的努力,他已经能将那三个变化勉强使得流畅自如了,只不过江东篱看在眼里,仍旧失望地不住摇头,因为这个孩子的资质和当年的自己比起来,实在是太过驽钝了,那生涩的招式令他简直连看都不耐烦看下去,更加提不起兴致认真教他了。
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