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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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袭有些迷惑的看着蓉蓉,一大早起来听说闻墨找她,回来便是说了这么个信儿么?蓉蓉点头,瞟了一眼在床边收拾的如瑟,快速凑到娘子耳边低语:“还说自那后,就一直没有睡安稳过。奴瞧闻墨,愤愤得很。”瞧向蓉蓉的眼神几乎利得想宰人。宝袭甚头痛,早食时分特意细看了阿兄脸色,果然甚差。温思贤素来敏锐,当即便是瞪了闻墨一眼。食毕出正院后,等待二娘出来后,笑语:“无妨,只是多费了些心神想事。”
可二娘根本不信,咬着红唇狠狠瞪着温思贤,然后气咚咚走了。
“那边来说,二娘翻了一上午医册,过了午便在小厨房里给郎君熬粥,只灵芝和碧粳两样,没有放糖。”郎君毕竟是男儿,不喜甜食,也不喜药味腥膻,二娘选的这道粥是极好的。“这会子正在碾杏仁,象是要做桂花杏仁糕。”也是安神的。
温湘娘跪在佛龛前,手中念珠本频转,听言也不禁顿下。睁目失神,许许后苦笑:“是吾疏忽了。”
“那……”
“由她们罢,反正她们好就行。”
仲秋夜宴晚多酒,待到洗漱出来时,果然见几上摆着汤碗。可是为何竟是三盏?又为何药意如此之大?
温思贤心中似若明了,过来相看。果然!第一碗内是粥,第二盘中是糕点,而第三只小盏中竟是煎得浓浓的苦汤。扭头看如安,如安垂头实话实说:“皆是二娘子送来的。”
“这药是何?”
“是从药铺抓来的安魂散,听说一喝便睡,整碗喝下去,要睡五六天。”如安听蓉容传言时,头都疼了。尤其后头这段:“二娘子还说了,要是郎君不好好吃粥,用点头,不好好睡觉,就要奴与闻墨一道给郎君灌药。”
“要是灌不得呢?”温思贤已然失笑出来。
如安心中叹息,果然又让二娘子料决到了么?可是接下来这话更加可怕,嗫嚅着不大敢说出来。可郎君却心情甚好,散坐榻上开始食粥,糕饼也用得很痛快。既是这样便不用说了吧?求告似的看闻墨,可闻墨却微微摇头。如安本是老实,又有些胆怯,一直磨蹭到郎君净口,准备安歇时,才在重压下吐出了原话:“二娘子说,要是郎君还不好好休息,她明日就去订一副棺材。”
噗!猜到答案的温思贤放声大笑出来。
虽说有药膳相助,可久时成癖,这夜还是没有睡大好。次日早食上,果然见二娘脸色笑得诡异,出得姑母院后,更是直接咬牙盯着阿兄笑。笑得温思贤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可心头却一阵阵的暖。待到晚上归府时,心口更是如同鹿撞。从进府门便小心翼翼,可一路进得东院,洗漱更衣完毕,也不见有任何怪异。有些失落,后又想想,觉得这般放弃实不是二娘行径。
可到底‘棺材’在哪儿呢?
棋课后,果然出现了。一只赤金打造的小棺材,只有半只尾指大小,里头盛着满满的皆是朱砂。连系着的绳子都是朱缎编索。
闻墨看得无语:“这算什么?”
“升官发财啊!”温思贤记得,曾送给二娘的一本异志记里写过,好象是林州还是宣州哪个地方,有这样的风俗。家中诞下孩儿,要是男孩就会送这样的小金棺材,暗喻升官发财的吉兆。
“那干什么装朱砂?就算朱砂安神,装在盒子里有什么用?”闻墨今晚好象特别的焦燥。温思贤若有所感的看过去,果然闻墨别开了脸。隔了一会儿才听闻墨低语:“郎君,放开吧。”总这样扯着,熬坏了自己,怎么办?
诚心诚意劝说,可郎君没有回话,也没有丢掉那东西。可这夜却竟睡好了?闻墨怔怔听得更鼓,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待到起身服侍时,才发现,那只金棺居然系在了郎君颈上?贴肤而放么?闻墨气得几乎想骂人,可……
如安如汶皆看见了,俱是疑惑,郎君多大了怎么还挂着这个?
可郎君却是心情松快,食后还特意去贡堂给先公上了香。到了下响,又见二娘子往这屋里送过来了一幅先公和先夫人的轴画。然后郎君回来看了,竟然更见松快。这晚安寝,居然更易更稳。
“果然还是吾猜对了,郎君到底年少,事多了难免心累。便是空的,有个父母念想,就是感觉轻松。”仆人甲便见过邻人有事,无法解之,就对着祖先牌位大吐苦水的。后来大约是吐完了,心不累了,事儿还真让那人想出法子给解决了。
仆人乙听后伤神:“还是汝命好,奴连阿爷阿娘面都没见过。”
“见不见过,不都一样么?”仆人甲有些不好意思,忙加语:“一样都是奴。”不过先后不一样罢了。
窗下正扫二仆的话,飘进了屋中温思贤耳中。
然后,手腕一抖,一滴浓墨点落到在了页上。赶紧凝神回来以布吸之,可那页终究还是污了。意中生烦,起身推窗而望,西方寂寥暗不见天日,不由酸涩苦笑:二娘,便是因为这个么?
心中有事,早食进得少了些。可二娘那头却似乎每日皆是一样,不管喜不喜食的,都会各样皆用。再转眼阶上姑母案上,喜食的多些,不喜的一箸不动。而自己盘中,更几乎样样皆是所爱。不用再问,已然明白,这才是原故症结所在!
只可惜,直到今日方才明白。
而不待食毕,寻个机会再问,前院已经跑来了急色勿勿的苍伯:“太尉府失火了!”
第122章 坦言别
赵国公府位于长安一等富贵地,占了崇仁坊四分之一地。盛时华丽,焚烧起来气势也是急剧迫人。从火起开始就格外炙烈,待到半个时辰后,火势不退反升,将初初才亮的长安东北城耀红了半边天,隔着四五坊都看得见那头火光冲天。滚滚燃烟起必连南城也瞧见了!
温思贤急火火的备衣上值,才走到景风门就碰到了大队赶来带着水具的羽林卫?这是圣人派了护卫来给内兄家救火了么?可那火怎么会一下子烧得那么厉害?赵国公府又不是偏狭小地,救援不及。家里养着那么多奴仆,就算打翻盏小灯也能立马灭了,怎么会让火势漫延成那般?
宫道上处处皆是交头接耳之辈,温思贤心里知道这事来历不对,可面上却半点不敢露,只急急签表后进宫服侍。立政殿内太宗早已经起身,面色漆黑正在殿中踱步,见起居郎进来,想从安邑坊到皇城的必备路径,便问火势如何?起居郎面色有些苍白,话语倒还镇定:“火势太凶了,有些不近常理。”
太宗挑眉,温思贤顿顿便继续说了:“崇仁坊水龙队中不中用是小事,太尉府上多少仆奴,为何连个火势也安稳不住。微臣猜测,这中间怕是有蹊跷。”见太宗还在等话,便壮着胆子说了:“水龙不济,便只有可能是内有火油了。”开玩笑,太尉家出火,哪家不尽力帮忙?可时到这会子,火势却并点不见小,只能说明是水救不及。而水扑不了便是油火了。好好家里怎么会被泼了桐油?是人就能猜到,是人灾。
太宗肃颜看了半天起居郎后,冰冰问之:“起居郎如何这般肯定?”
温思贤垂头自嘲,有些淡漠的回话:“温氏在蔡州旧宅,便曾有过这一遭。”
因那头火起,早朝也有些乱。勿勿作罢,出殿时却见那头火势更旺了!
“听说皇上把羽林右卫也派过去了。”
“可怎么还不见好些?”
“太尉头风在家休养,应是无事吧?”有个呆呆官员无意说出,引来左右前后一堆侧目。
然后好的不灵坏的灵,官员们还未退出明宫,便听到崇仁坊传来的消息了。太尉找到了,可是却被砸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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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公府失火之事,很快便在长安上下第一速度的流传开来。介于火势之凶猛,甚至出动了羽林卫才安抚下来,各家各户都在低头自查。虞国公府自然更是,温家多藏书,且多是珍品名画,若烧起来可不是小事的。涵娘一天到晚忙得脚尖踮地,直到近晕时候好不易见郎君,赶紧上来请安。温思贤在前院便已经听说家里的事了,看了一天的火势,也以为当自警醒。着实有些累,准备回屋洗漱一下,才走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闻墨见状,赶紧咳了一下。郎君知意,这才顺腿回了院子。待洗漱出来时,闻墨已经打听回消息来了:“二娘子院落也查过了,并无不妥。”
“是何人所查?何人主事?”
闻墨卡了一下,没有吱声。温思贤冷笑,便明白了。
晚食上,四菜二点两汤,又皆是温思贤爱吃的,有两道甚至特别繁复,可照样做得精致可口。可这其中只有姑母喜吃的三样,至于二娘却是最不喜吃这葫芦头和五生盘的。可对案人儿却依然一筷一筷,各盘尽食。鲜美美的汤汁,入口变成了苦涩。
食后,温湘娘本有许多话想问,可大郎却是痛快道别。然后便扯着二娘到持珍院去了,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查看了个细致,唬得院里一概仆妇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宝袭见状,无声摇头叹息,一个瞥目却看到了闻墨不悦的眼神,自嘲一笑,然后闻墨呆了一下垂头了。寻查完毕,回到屋里,秋儿冬儿奉上茶盏来后,小心翼翼的退下了,郎君今日心情不好。如瑟自那场风寒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极少在屋里呆着。确认屋里只有蓉蓉和闻墨两个后,温思贤一头躺在了平榻之上,眉眼冰冷:“赵国公被砸断了一只腿,还坏了一只眼睛。”
宝袭顿时呆住,长孙无忌变残废了?
史书上好象没记载啊,大唐对官员仪表甚有要求,若真成了铁拐李和独眼龙,怎么可能在高宗时候还那般耀武扬威?
难道……历史蝴蝶了?
一念闪过,身上顿时冰了。
温思贤这一天也实在看够了,赵国公府被烧毁了一半,死了几十个奴仆,还有两个妾室,十几个姬人。余下伤者更不计其数,相较下赵国公伤势实不算什么了。可……腿伤也罢了,眼睛坏了却是再不能入朝了。朝野人才济济,一旦空出位来,后继之力势必汹涌而上。便是长孙氏还有其它助力,可到底少了马头,消落是必然之势。若是意外还好些,可偏偏不是!而圣人既然能下得这样的手,以后长孙氏还会得到多少照顾?
几乎可见倾颓,甚无力挽之。落寞身冷,说完却久不见二娘动静,支起身来看,却见二娘脸色比自己更白,满面的苍惶。不由怜惜,想过去抱着,可是不能,只有咬牙捺下。呼吸几下后,打起了一岔:“二娘以后也要小心些。”若哪天圣上翻了脸,再来一次……
宝袭乖乖应默,而后屋中一时无语。闻墨看了一眼蓉蓉后,起步到了书房,蓉蓉看了看娘子,才跟了过去。对此,温思贤有些好笑:“这个倒是对二娘好。”知道回护,目前瞧来嘴风也紧。宝袭淡笑回之:“她本无色,又无大才,唯有忠心比别人强。”若想主子垂怜,自然要尽心。本是闲谈之话,却引得温思贤又是一阵不自在。宝袭说完也明白过来了,垂头看袖上丝花。
隔了一会后,还是温思贤先开口了:“以后,涵娘要是还那样,二娘就告诉为兄。”
宝袭轻轻一笑,垂头拨弄袖角:“何必呢?吾都习惯了。”
“二娘!”少年声里带了七分的恳求,听在耳中着实不忍,便放温下话语来:“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姑母心事,其实也是好猜。她不愿多见二娘,而二娘瞧着她也……这样淡淡的,也没什么不好。”至于所谓委屈?更加不值一提。“温家供吾吃喝起居,又有姓氏名称,身份体面……已经够了。”
“二娘!”温思贤听不下去,转到这边坐下,想抱却握紧了拳。
此种情景,宝袭亦是尴尬,扭开脸不看这位阿兄,想想又道:“至于涵娘那里,她本是姑母婢子,万事自然是为本主思量。怨屋及乌,亦是情理中事。况这血缘,确是实在的。二娘,不敢有怨。”
这次身后少年再也没有忍住,紧紧的抱紧了身前这个少女,有些哽咽却无法成言。
二娘倒是话声清温,缓缓解慰:“阿兄也不必自责,本是那人欠温家的,二娘虽不甘愿却毕竟传了那人血脉,便是有些委屈也是应该的。况……这世间多少不平难堪,二娘所遇,已经很好了。若遇上那等卖娼做姬的,难道便真能不活了,不成?”
还是要想法子活下去的!
坦白过敞,没有一丝的隐瞒。完全不同于往常那拐了十八个弯,安慰劝解的方式!这让温思贤十分迷惑,又隐隐有所不安。慢慢扶着香肩转过二娘来,果然见其面如古井无波,既不生怨亦无感伤。似觉查到温大郎心意,而后宝袭抬脸笑了:“阿兄,宝袭要走了。”
清河的信约上说得清楚:与卢国公婚事暂不可应!既是暂时,必然会有成真的那一日。而长孙氏大难已过,想必离出嫁之日是不远了。
温思贤怎会不懂,气怜不舍把二娘抱进了怀里。想说舍不得,可是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只要圣人旨下,便是板上钉钉,除非象二娘说的那样,不要温氏的清名,带她和姑母离开,去巴蜀乡野改名换姓。可是……不能!
乖乖伏在怀里,这里没有任何的挣扎,只是淡淡的陈述:“以后二娘不能再陪着阿兄想事了。若遇大事,大约有法子知道。可侍君如伴虎,点滴小事亦可伏线千里,毁之一旦。阿兄身负重责,当自小心。这府里不太平,多少耳目?阿兄纵使要办些私事,可总让闻墨一个人在跟前,是不行的。他不过才两个眼睛,顶得多少用?阿兄还是听二娘一句话吧,以直对弯!”
“本是空竹无心,何来是非曲直!”
二娘的话声凿凿,可温思贤却压抑不住哭意。只是经过上次清河公主提醒之事,再不敢放声,只是无声泪意奔涌。滚烫的泪瀑渗透罗裳,烫酸了香肌。一时眼前也有些模糊,极力缓住语调,平平叙之:“上次的事,二娘说得狠了些。阿兄勿要怪二娘!吾只是想真的气到阿兄尔,并不是真当阿兄是那等人。”
“为兄知道。”温思贤苦笑不舍,紧紧地搂着二娘,眼空却又若笑:“要是为兄果真那样不堪,二娘岂会容吾那样?”
说及绯事,各自皆尴尬了起来,退开环拥,对是坐好。
自是满脸泪意,取帕擦净,却见二娘面上仍是清冷,一丝湿意也无。一股异样的情怀涌上了心头,思量再三,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宝袭,若有可能,可会欢喜吾?”
第123章 转心房
若有可能?
若有可能,宝袭第一想换掉的就是那个恶心到家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