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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唐宝袭音-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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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宗忍无可忍,终是出席,跪在阶下:“臣彼时无状,乃是酒中有物,并非故意。而后舅兄哭求又是有孕便饶过妾室。那次离任,不想那贱妇再次使计。臣气急把二人皆关了起来,后因洪理有病才放了出来,却再不曾理会。”

殿中多有男官,自然理解。可那温二娘却不肯罢休:“敢问尉迟将军,洪理乳母是否那庶出舅兄荐来?而彼时裴夫人又刚刚有孕?而是否又在将军放出那妾一月后,裴夫人无故小产?”
“那时夫人受寒,胎气不稳之故。”尉迟宗气得吼了出来。温二娘俏生生的脸上却全是鄙夷:“将军好歹也查查那医士来历?”
尉迟宗顿时僵住,温二娘笑眯眯呈言:“那医士彼时家中新添一妾,是汝那舅兄曾经爱姬。”尉迟宗眼前一黑,耳边却又有笑语:“而那姬两个月前一不小心头朝上,掉进井里淹死了。”
这次女席上已经无有不明白,长孙七娘更是直接冷哼出来。尉迟宗几乎晕倒,可那温二娘还不罢手:“将军可知汝那庶子在洪道出家当日,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众耳竖闻,可却见温二娘秀眉紧蹙,抚着小臂十分可怜。襄城看得真切,起居郎居然掐了妹子狠狠一下。太宗也看见了,更看见温二娘一头疼出的冷汗。心中快意,可面上还是绷的。
索幸的是那温泼猫……终于扯回正经来,肃然呈情:“世间万物皆脱不过一个理字。虽有孝义,却更不该无视理法。只是到底有伤宗族体面!裴夫人隐忍不言,却不能害了女儿。为此和离。洪梨明白阿娘苦心,怎不能说依理而为?不忍阿爷名声受累,又怎么不是至亲孝善?”

“那意气相投?敢作敢为呢?”
太宗这次扫看那尉迟小娘子时,已是满眼赏悦。
温二娘借势开口:“吾家有起有落,蔡州时分更是见惯世情冷暖。这世间最难不过雪中送炭,最珍贵莫过于不离不弃。而在此二者上的更莫过于,不为己利,累杀无辜。洪梨有无此等品德,圣上适才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说完,一宫侍行到太宗侧边,微微几语。而后太宗笑了,拈须赞叹:“确实佳儿。宣她上来。”

不多时,尉迟洪梨悄步而来,跪在樨下。太宗又仔细看了看,大概心境不同,这次看来,竟然觉得又丽了几分。懂事乖巧,又识大体,太宗连连点头:“翁念眼光不错。这婚事朕准了。”

高氏顿时歇气,心头愤懑不悦,可却听太宗又道:“裴夫人教导有方,赐其四品夫人头衔。婚期你们自己商量便是!”
“那、儿臣的事呢?”清河推父皇。
太宗看看起居郎,有些不忍了:“这个,稍后再议。”话才落口,已见起居郎面上带出笑意来了。太宗不由摇头好笑。清河却不悦了,回到位上,目色凌厉的瞪对座上驸马。程处亮低头,柴令武与巴陵互看一眼,得了!这下又惹上了。
而比程处亮更忧心的却是裴大同,因为清河公主已经将目光紧紧的盯在了儿子裴炎身上。






第116章 过首续
一场阴云几乎压黑了整个长安,才是下响几乎家家都点起灯来。
裴夫人立在屋廊之下,看着东向那隐约可见的高墙宫檐,口中喃喃,指间佛串自晨起已经转了上万圈。身边仆妇劝了数次,可夫人却一直立在此处,便是连午食都不曾用。众人皆知,夫人这是在等大娘回来,更是在等那场众所皆知的赐婚宴的结果。
然后,天慢慢的阴了、沉了、漆黑如墨。都以为一场大雨在所难免,却只是几道干雷后,吹起了西风,风起飘扬、树动枝响。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天际已经完全发亮。微微西斜的晚阳红光弥漫,已近赤霞。“夫人,这是大吉之兆。”一切总会转危为安!
裴夫人眼中热泪,却还是紧提着心弦,不敢放松。
直到酉时,门外终是车铃响动。门房老伯赶紧开门,却讶在了当处:“虞公?”

院量狭小,裴夫人就立在正堂之外,门扇一开,便看见了外头情形。不是尉迟家车,而竟然是虞国公府朱辕三架马车?虞国公温思贤,紫袍玉带,才自下来。伸手扶下温二娘不说,洪梨竟然亦被扶了下来。女儿面色尴尬,有些绯意,却强自镇定着……难道,果真成了么?
声起哽咽,裴夫人几乎哭出声来。旁边仆妇已赶紧迎了出去,请进三位来后,洪梨又羞又涩还是尴尬,不敢往右看去。倒是温思贤十分大方,揖手拱手:“二娘得夫人眷顾,温大拜见来迟,还请夫人勿怪。”
“虞公客套,温女甚乖。”仆妇见夫人语气有些乱了,赶紧岔开:“夫人,还是请虞公进去说话。”
“是是!看吾都糊涂了。”裴夫人撑起精神,赶紧请进客人。主客分坐,奉上酪浆。洪梨低头不语,温思贤还是有些尴尬的,便只有宝袭开言了:“恭喜夫人,适才圣人已在秋阳殿赐夫人四品郡君。”

裴夫人随夫时,本曾有过官眷册纸,但因彼时尉迟宗不过六品,并没有正式封号。如今怎么会来了一个四品郡君?疑惑看向洪梨,洪梨便离坐到了阿娘身边,低声简述几句后,裴夫人明了。意欲起身行谢,宝袭便又笑着开言:“还有更大一个喜讯,阿梨怎不说与夫人听?”
洪梨脸色涨得通红,垂头不语。裴夫人纵使心里明白,也不好直说。倒是温二娘十分痛快,看了一眼阿兄后,笑道:“赐上赏爱洪梨,已将其赐婚给吾家阿兄了。夫人,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左右仆婢闻言,尽是喜乐轻呼。裴夫人眼中亦是含泪,可竟是说不出话来了。宝袭扯扯阿兄衣角,温思贤悄悄拧了这顽妮一下后,才是起身。立在裴夫人面前,一时无言可还是硬着头皮揖礼:“小婿见过丈母。”

“小婿见过丈母。”
持珍院内榻上,宝袭笑得翻天覆地。蓉蓉无力望天,闻墨则是闭眼不见。温湘娘自前日沐休便在庵中斋戒,此时尚未回来。于是,温思贤便与二娘一道归持珍院,然后阴着脸坐在榻上,任那头自车上开始就笑得没完没了。府中上下皆已经知道家中即将便有主母,是以前曾来过找二娘子玩的尉迟家小娘子。可是见郎君模样,竟似不甚欢喜。倒是二娘子得意欢愉,笑个没完。
食前这样,食上倒了绷了一些,却也是一脸笑意。食毕净口之后,又笑个没完了。
然后郎君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连蓉蓉闻墨两个都从屋中退出来了。秋儿提着胆子窜了过来,小声问:“郎君不会再打娘子吧?”闻墨斜眼看身边胖女,蓉蓉无奈叹了一下:“大约不会。”只可惜,话声还没落,就听屋里啪啪两声,十分清脆。

“阿兄!”平白挨了两个手心板,虽是肉掌打的,又没有太大力气,可到底还是有些疼的。便腻歪过来撒娇!扯着袖子晃晃卖乖。温思贤看之,心头更加酸涩。别开脸不想说话,径自出神。宝袭看看,悄悄相问:“阿兄可是不喜洪梨?”没有声音回复。“那阿兄恼吾了吗?”有些怯怯相问,听得温思贤心头更加难过。回头来看二娘那清丽无畴模样……
“阿兄,手疼。”乖蛮蛮的语调最是让温思贤无语。接过柔荑来,果见有些红色,心头怜惜,小心捧起来吹了两口,复又轻轻抚着。如滑脂玉,又似羊乳软糯。渐有绮意时,肩上已经有软软靠了过来。“吾想赐婚圣旨明日大概便会发下来,到时候便要忙起来了。这事终究还是姑母出面妥帖些,咱家虽不是豪富,却也不要委屈了阿梨。院子也该收拾些,不过阿兄院落本便是为将来定下的,倒足放得下。”二娘欢愉的话声在耳边细说着诸多繁琐之事,既是久时未见的心满,又觉得那颗心渐渐的一点一滴的冷了下去。
晚时辗转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闻墨听得声响,却无法劝些什么了。

次日巳时,宫中传来了传旨内宦。温湘娘彼时还在庵中做早客,自然是宝袭迎接。笑语恭谨,而后又有重重谢仪呈上,那宦者自是欢愉。不免提醒两句:“今日朝后,皇上唤了卢国公到立政殿,还特意把起居郎遣了出来。”温娘子似乎让唬了一跳,不过很快便笑了,又拔下手上一个戒指塞了过去:“有谢公公了。”
待到庵中早课完毕,温湘娘转回府里路上,已经在车外传言了个明白了。圣上赐婚,将尉迟洪梨配给了虞国公,还封了裴夫人四品郡君;至于长孙家晚娘则被配给了冼马裴宗子裴炎;崔贞慎则订了韦家宗里二房的嫡女,韦贵妃的亲侄女;原本殿上亦备下卢国公三子与温二娘的,可虞公似乎很不乐意,卢国公也不甚欢喜,为此惹得清河公主发了脾气,回去就把府上的红灯给摘了!

“到底怎么回事?”一回屋便唤了二娘过来问话。
宝袭乖乖把昨日殿下的事说了一遍,从头到尾无半字错差。当然还包括了太宗亲口赐长孙晚给裴炎,而那裴炎闷了一会儿终是谢恩了。
“那汝的事呢?”温湘娘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急还是忧?与程三闹成这样,纵使两家都不乐意,以后婚事还怎么办?
她这边急个半死,二娘却是老神在在:“姑母,二娘都这样了,嫁不嫁有什么关系?”比划了一下八字,温湘娘眼眶顿时便红了。“吾愿把所有阳寿都给她!”二娘自在出屋后,温湘娘伏在涵娘肩上,彻声痛哭。涵娘心疼,却也无法。晚间温思贤回来后,闻墨便接到了如意送来的条子。眉头拧得有些紧,立在原处颇一会儿后,终还是将话传给了郎君。
温思贤彼时洗漱刚过,正在着衣。一件碧青的罗袍就那么直直的从指间滑了下去,落在地上。

白日独温湘娘和宝袭时,交谈话声十分疏远。可晚食温思贤归来后,这两个却是笑盈盈的。温湘娘说了一顿纳采古礼等手续,温思贤一概笑而不答。面上看不出丝毫羞涩期许。这让温湘娘心中更不好受:“大郎不喜那小姑。”虽说温湘娘挺喜(…提供下载)欢洪梨那小娘子,可是这情爱之事,原是最做不得准的。大郎不喜,却势必要娶,想来便令人伤心。荆娘这让人彻头又打听过了,还把闻墨唤来又问了一遍,知晓情由果真与二娘说的无异。又是安慰又是无奈:“没法子,圣上不喜郎君与五姓权贵结姻。说来,也是大郎的幸事。”只有这样,圣上才会继续宠爱,好好培养。若流于裙带姻利,怕圣人便要不喜了。
“一切都是为了温氏。”
温湘娘听之苦笑:“是!一切都是为了温氏。”

五月赐婚,请问吉时已经是到了六月初三。
温湘娘亲自上门,请了永兴县公为媒,往普宁坊请婚。虞昶终是盼来翁归成家立室这日,自是欢喜。哪怕问讯女方家中情形有些古怪,也若未见。裴夫人除了欢喜,还有何心事?自然满心欢喜的收下了那只肥胖大雁。十日后,永兴县公再次登门,这次则是问名了。裴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生辰八字烫在金帖之上。
尉迟氏嫡长女、洪梨,八月初八卯时三刻生。

温思贤怔怔看着案上金帖,一语也无。闻墨在旁服侍,神色也是不好,可困了几困还是笑了出来:“太尉等看了郎君这般神色,可有欢喜?”纵使世人皆猜出是圣人意思,清河公主温二娘等不过顺势为之。可郎君多日不喜,怕是到底全长孙家脸面的。果然,郎君听了吡声冷笑,眸色竟渐自凌利了起来,薄唇紧紧抿着,一股愤恨自内而出。
闻墨明白郎君怒意从何而来?若非长孙氏逼迫,何至于借二娘子之口说出他女名姓?纵使郎君与二娘子之间终究是不成的,可推后几年也算。哪怕再是不及,郎君无论如何也是不想听到二娘子纠扯这事的。那种感觉,极其糟糕。可偏偏事已至此,只能顺之。娶一个不欢喜的小姑回来,直视一世,生儿育女么?闻墨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甚真心的轻言:“这卜算之事还是要请李公帮忙一二吧?也许……”

也许不宜么?
一股欢意自心口涌上,可喜悦眼神才是扫到金帖上,却自己冷了。
便是卜卦真的不适又如何?圣命在上,无可相驳。况且,温思贤自己明白:“终是要娶一个的。”便是今日娶了二娘,八年之后,仍需另娶别人。无论如何,她终是不能陪自己一生的。
吾家有宝,持而珍之。






第117章 红香玉
自圣上赐婚后,钦天监便成了热闹之地。身为太史令的李公,也自然是最热门人选。好在便是李公家门朴素,算艺又精,是故任上便大多把人情差事应解了。六月第二个沐休日,温思贤事先请示了太宗后,得到了一天假日。然后早早起身,备下薄礼,带着二娘驱车前往修政坊。
因从安邑坊直往南去便可到修政坊,所以也省了绕路,只是沐休日出门游玩者多,马车无法驶快。缓缓而行、摇摇晃晃的车厢勾得宝袭又有些发困。微微一个哈欠后靠在了阿兄身上,温思贤无力:“这是怎么了?”因今日只带了闻墨柳江,厢内无人,所以也就没有推开。宝袭闭着眼晴,喃喃抱怨:“晚上好热,睡不安稳。”长安的六月是一年最热的时分,纵使唐屋多是宽阔,又是少稀,可还是热得厉害。几乎一晚上的时间都在床上翻来滚去,三更后才有了些睡意。结果一大早正是凉爽的时候,就让阿兄早早给拎起来了。
好不甘心、又是好困。歪蛮蛮的话腔里尽是不满!温思贤没有法子,只好把二娘搂住:“那就眯会儿吧,快到了叫汝。”
“嗯。”

应声无语,可靠在肩上毕竟不舒服,温思贤便侧转身靠在厢角,让二娘歪躺在车榻上,螓首枕在膝上。这个乖蛮蛮似乎真的不曾睡好,没一会儿就呼吸匀净了。温思贤看得好笑,心头又是欢喜这样情形,便所幸抽了折扇出来,轻轻给二娘扇凉。果然这蛮蛮舒服了。脸儿微微的笑意,轻粉适好。不由更是喜(…提供下载)欢,直扇了一路,直到地方才把这乖乖唤醒。好在是穿着男装出来的了,不用担心发髻凌乱。只是枕着膝头的颊上印出了些微红印。温思贤看得直笑,却把二娘气得发娇。唯有哄了今天带她出来玩,才算是作罢。

下车仍是那间旧坊。柳江看车,闻墨捧了一坛好酒,宝袭则是捧了几件衣袍。都不是重礼,却十分亲近。却不想仍是晚了:“太史已到大慈恩寺了。不过临行前已把国公欲问之事写在笺上。”奉上一笺,温思贤接过一看,脸上刹时便有了笑意。留下礼物后,出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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