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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唐宝袭音-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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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怔了一下,也笑了。满是深义的看向起居郎:“卿可愿去传旨?”
“不是不愿,只是不能。臣话语骗不过二娘。”乖乖承认的模样让高宗更是大笑出来。便转头与亲近内侍讲:“用上好软搭送了程驸马回去,并喻皇姐,就说朕给她出气了。若程家还有人敢冒犯皇权,就禀给朕,朕挨个打。下次,可就不是一百了。”

内侍领旨,带人而出。
一路几乎招摇,行待居德坊时,公主府门前阿月姐姐已经等候。看驸马被打得只剩一口残气,惊得脸全白了。而卢国公府那头,世子夫人郑氏更是吓得腿软,全靠客氏搀着。而后听得内宦抑扬顿挫的宣喻后,更是当场晕了过去。
然后打赏走宦者,抬驸马进府。一路上侍婢看着尽皆煞白,滴答在地上的朱血一路随进了公主正院。抬进屋中,轻轻放在地上,驸马早没了神智,如同死人一样趴在地上,髻发散乱,下身盖的白带上更是惨不忍睹,血都浸透了。

阿月求救似的看向温娘子,可温娘子却是笑了。扯了一把僵怔住的清河,趣玩:“解气不?”
转头便见清河闭上了眼睛,摆手让抬了下去。可抬下去怎么个处置啊?阿月又看温娘子,温娘子眨着眼睛表示知道,阴阳怪气的说:“其实要是不管他,这么放上一夜,大概是熬不过的。到时候报个伤重不治,咱再找一个算了。”
叭的一声,脑门上被重重打了一下后,摆手进内屋去了。
宝袭掩嘴而言:“抬下去吧,好好侍候。先把命拣回来再说。至于到时候,是他让痊愈?还是伤残?就再说了。”话声故意放了极高,可内室里却没有动静。阿月明白这算是成了,赶紧让人去请太医,又把驸马抬到侧院里好生洗漱浆养。裤子被剪下后,服侍的婢子看都不忍心看了。快速被接来的罗太医也是一阵子的头疼,不住的唠叨:“亏的是驸马强壮了,否则这哪里还有命在?”

又是清伤又是上药,不到半个时辰便又发起了高热来,一轮一轮的汤药往里灌,却是死活压不住那勃勃热焰。阿月哭得到正屋来说时,宝袭很清楚的看到清河的掌心洇出了血意……
“有消息来了么?”到底这人在立政殿里说了什么,怎么能惹得新皇发了这样大怒?
清河闭眼,而后摇头:“不知。没有一丝消息传来。当时连温大都不在殿内。”无风可听,哪里来的确切消息?

宝袭拧眉:“会不会是圣人在意,公主前些日子病重之事?”杀鸡儆猴,拿驸马开刀,提醒清河要分清楚立场。
是个极有可能的理由。新皇与清河,素是不亲近的。而清河很明白,她享嫡公主贡俸,是尊优,却也是隐患。新皇是嫡出,对于那事到底怎样思量不好定论,可不悦总是有的。身上好冷,便靠在了宝袭身上。闭目不想睁眼,却听二娘又猜测:“驸马辞官,难道是为了以退为进,保护程氏?”理是那么个理,可时机真的挑得太差了。清河摇头,半点不信。程处亮不是傻子,混迹官场十余年,无人交恶,风生水起,可不只是因为他是卢国公嫡子,也不是因为驸马之位。长安城多少驸马,领着虚衔的有一半,其它纵使有差,身在要位的数不上五个指头。
他从来是有本事的!只可惜,从未放过一丝在自己身上。

而这次……他到底为什么辞官?
大明宫已经不是三月前的大明宫,她的眼线探子几乎没有留下几个,探不来真正的情由到底是什么。而要她猜……清河苦笑,那颗心早已经离她太远,他在想什么,更早已经不知道。
如此猜,又能猜中些什么?




第150章 析原委
挨打是在十一月底的事了,程处亮在床上昏昏沉沉,一直起起落落的烧了六七天,才算是稳定下来。可因为伤了骨性,便是素来强壮也少不得要养上百日了。程处弼天天过来看二哥,可一次一次在二哥院子外头看到的都是空空如也。
不由委屈:“二哥,值得么?”
程处亮似是想笑却更多的是自嘲,呆呆的看着幔顶问自己:“为什么不早这样做?”若是早就这样做了,阿娘还会那样胆大妄为么?就算阿娘心中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幸福与否?难道生死也会置之度外?而就算是连生死也不在乎,她就是怕她自己的生死吧?即便咬牙耗着要一路瞒下去,大嫂又是否连个口风也不露?还有那么多只顾着媚宠阿娘的仆婢,但凡有一个露些口风,又何至于到最后那样地步?
二哥在想什么,程处弼猜得到。自那日后,大嫂便让吓得起不得身,尤其公主府传来消息,驸马几度发烧抽搐后,越发不见好转了。大哥更是又气又怕,连酒也不敢喝,下值之后根本不敢应酬,直接回家来。原本才弄来没几天的艳姬,让大哥看得视蛇蝎一般,转手就卖到甘南道去了。而阿娘嗯?

“吾去告诉阿娘了。”
三弟的话引来了程处亮最后一丝希冀,看向三弟,却见三弟几乎哭出来。“阿娘、阿娘、笑了。她说就算她死了,也值了。”非但值了,还歇厮底里的畅快大笑,说公主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那个坎说死也过不去。还说二哥就算再喜(…提供下载)欢公主也没用,脏了的东西洗不干净了。程处弼气得恨不得上去踢死她!可是、不能。
“她疯了!”若是不疯,怎么能说出那样没有人伦常性的话来。二哥难道不是他儿子么,怎么能说出那样话来?
程处弼当时没哭,可这会子在二哥身边,看二哥痛成这样,再是忍不住哭了。

屋中泣声隐隐,窗外人影却已然淡去。
转至公主正屋后,阿月将亲耳听来的对话,一一叙在了公主驾前。清河默然不语,肩膀却淡自抖了起来。宝袭见状摆手,让屋里人都退了下去。当门声紧闭的时候,清河反身抱住二娘,滚烫的泪意断断不绝的涌了出来。
这十天,清河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查立政殿内到底发生了何事?可不管如何,就是没有丝毫的消息。程处亮到底干了什么?不知道,说不清,也猜不准。然后,温二娘提议,一次也不要去看驸马,由他晾着。而再然后,程三果然忍不住问了出来。
值得么?
确定了一切。他是为了自己的事,才惹怒了新皇。丢掉半条命,换来内宦最后发令时的‘维护’么?怪不得这些天地游动作一如既往,不见半点‘换血’的迹象。

为什么不早这么做?
这句话简直可笑,他若早这样做,两个人还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么?
而思来却更是可悲。为什么他要等到再无转机的时候,才行下这等雷霆手段?
无以言喻的心酸苦楚漫上心头,却似无话可说了。

泪一点一滴的自丰而涌,又盈渐自变干。待至天色大暗下时,已经色如干僵了。击掌,唤进人来净面,涂脂后风彩却似乎并不曾恢复。宝袭落下眼帘,默默进食。食后,阿月上来禀报:“三郎遣奴来问,可否今夜憩在此处?”清河没加思索的便点头了,阿月心中起彩,欢喜的眼神令清河颇是不悦,扭脸却见宝袭托腮似在出神。秀眉拧得紧紧,眉头如山。不由一点点的惭了:“可是觉本宫没出息?”非要被人作贱至此?若早些行公主手段,程家焉有胆量欺君至此?
宝袭摇头:“非也。公主当初所作尽皆正确。公主所求的并不是一个唯命是从的驸马,而是真心相待的郎君。既是要两情相悦,互敬互爱是一定要的。高高在上的公主体统换来的只是臣属的顺从依归。公主不想要那些,自然要放下架子,以平心相处。”

“只可惜,别人不这样想。”有人知已心意,清河心里十分欣慰。只是思那后果,实在令人嗟叹。眉眼落寞,却听二娘又问:“吾有一事,一直不明,想问公主。”
“说!”
“公主是何时知那事的?”
清河有些莫名,实话坦吐:“婚后两月知的确信。”
“确信?”宝袭不太明白这两个字的涵义。
清河好笑,却渐露嘲讽:“那些他不欲丢人的事,是瞒不得人的。”是生活还是熟路,清河虽是处子,却是在宫中长大的。什么不曾见过扣闻。当时便感有异,恰至接手地游,头一桩事便是查那个,然后,终是有了确信。

“那为何不曾查出那女子下处,以及有无身孕之事?”
地游不是应该很厉害么?清河抚眉而笑:“那处建起不过十余年,初时人手不足,以大多在官宦朝臣处,平民居所,便此时也少在平民贱口处行走。确实是个大失项!”为此逐渐改建,可到底因为父皇所求来项不一,虽有略有补充,可到底还是偏颇的。
温二娘连连点头,而后又问:“那公主知道后,为何不直接问驸马?”

一语怔住,清河说不出话来。秀面上隐隐有恼怒,可对着温二娘,她发不出来。久时无声,宝袭叹了一口气:“公主可曾想过,若那时公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会不会坦白相告?或者立时要求他有个决绝,又是否一定会推诿维护崔氏?而又若当时公主问了那柳氏下落,灌下药去,又可会有那刺心降生?”
连连问句,清河一句也回答不了。十指紧握褥缎,不能成言。

和那个人居然真的这样象!
象得宝袭根本无法不管,无法不怜,无法不恨,更无法不亲近她。管这也许根本没有结果之事。可是没办法,这两桩事,这两个人是那样的相似。相似到令人觉得或是命运的玩笑?亦或者是上天的垂怜。那一世她没有办法也不想做的事,终是有了如愿的契机。
自茵褥上起身,慢步行至上榻,坐在了清河身后,搂住腰才觉得其身硬如僵铁,又冷又寒:“那样的话,其实真的问不出来。换了二娘,也问不出来。或甚至已经根本不想问。既是不要的下贱脏物,何须用来费心?”
“二娘是在耻笑吾旧情不断么?”既是已经厌恶舍弃,为何不甘承受?
身后的人笑了:“若真那样容易,哪有所谓的情丝缠绕?世情牵绊?公主便是公主,可上头还有君王。那个人若真的疼爱公主,又岂会在知晓后,不对程家有一丝惩罚?而那个人都不罚的人家,公主其实又算得了什么?”

身前华衣女子,这次再也忍不住的抱住宝袭放声大哭起来。
她不是嫡公主,她是庶公主。若非文德皇后为如自己心愿,而说了那句最肖,又哪能换来三千食邑,如愿出嫁?初初接手地游时,多少兴奋欣喜,以为父皇终于怜爱。却不想……地游消息日日上报,可那消息呈到御案前整整半年,却从始至终,音讯全无。没有人会明白清河那时的心境是如何的?她明白卢国公当时正在领兵征战,更明白父皇嫁她过来,不过是拢络朝臣。可是焉知会有那样凉薄无情?
父皇不想动的人,她不能动。她不是长乐,也不是晋阳,她只是生母不明的庶公主,既无母族撑腰,亦无亲生兄弟出力。惹怒父皇的下场……她承受不起。她只能顺从,公主算什么?只有她知道。为此越发不爱理那些亲戚姐妹,谁也不想见,只想窝在这所金碧辉煌的公主府内,由孤寂和冷漠扑面。而那个人的纠缠献媚,就算是恶心厌恶,却仍然比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视若无睹,强上百倍。哪怕是只乌鸦在飞,也好歹是一丝生气。
而后,朝局迁变,那个人终是忍不得程家了。
之后种种……清河摇头冷笑,他默许的那些,明做的那些,从来不是为了女儿,只是为了朝局。

“那、公主可知新皇心意?他这是要公主与驸马和好?稳稳抓住程家?还是要继续若即若离,既钓住程家这个最能干的,又不愿公主与他太过亲近。危及皇权?”这个伶俐鬼的想法总是能说到清河心坎之上。关于这事……清河已早已经明白:“除非吾交出地游,或者薨逝。是根本不用想得到些什么的。他们总会有很多的办法,赐姬、下药、迷情,或者干脆派他出征,让他死在外头。”所以、有些日子,只能那样过下去。
“那、公主交出地游的下场是什么?”温二娘的丽色肃若夫子,清河看在眼里,泪静静的淌了下来。又似悲凄又若好笑:“能有什么?知道的太多,下场其实永远只有一个。而皇室要弄死一个人,杀头下毒是最差的手段。”以前父皇就已经那样了,现在换成嫡出的幼弟,下场更是不必再想。
空空看向窗外夜色如墨,语气萧然:“若宝袭哪日再见不得阿伊,小霆便是汝的孩儿。”






第151章 旧时冤
麟德殿偏室是太宗自治儿登基后的养身之所,所知情的不过十人。地游每日送来信息,都会先处置在这里。而今日……李治隐隐听得父皇指节关响,知是极怒,却不敢成言。稍时,听父皇讲:“传起居郎。”
温思贤是朝臣中极少数几个知道太宗并未归天之人,只是知道归知道,见到归见到。乍在一室中,见到二日,情形还是古怪的。山呼万岁,跪在樨下,而后一本淡蓝色的折子扔在了面前。拣起一看,上头所录的竟是昨夜公主府内所发生之事,尤其公主与二娘搂在一起私语之话,更是大概一字不差。看完,合上了折本。
“这个逆女,朕在她眼中,便是这等无情寡性之人?”太宗简直震怒,拍案怒吼:“就算她是庶出又如何?食邑三千,掌管地游,所嫁夫婿,哪一项不是姐妹中头一等的?竟还不如不愤,简直可恨。”

李治心中却是暗想,皇姐想的压根一点没错。父皇若真宠她,为何当初不见惩处程家,连个暗示都没有,反更因军功获宠,皇姐她敢和父皇作对么?当然,心中虽这样想,面上却是不能露分毫的。太宗瞟过,眸中不由略黯,转头便问起居郎:“翁归何想?”
温思贤想想,笑了:“公主便是尊贵,也是女儿身。女人家心眼小,原是应该的。”
李治听言差些笑出来,太宗本来怒愤,让起居郎这样一说,竟也差些失笑。抖着手指颤骂:“难道朕还得让她不成?”
起居郎这次一本正面的抬起脸来,直对君王:“男人原不该和女人一般见识的!”见太宗气得手抖,便又轻笑接话:“似臣家宝袭,多少小心眼,说话从来不肯好好说,弯七扭八明明是好意却硬喜(…提供下载)欢拗上一百八个弯。若臣是个愚笨的,大概根本看不懂她那一番好意。臣是气,可回头想,却也不免伤感。若不是因为那事,她小时候原本不是这样的。长大了,知晓世事,女儿家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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