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完结)作者:嫣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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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如果有别的工作行程,你可以用我的车或者让司机送你去。”
安茉莉话音未落,安西羽块头略大的身子就凑了上来,“秋的饭做得可好了,保管你吃了就不想走。”说完他又刻意压低声音,“没事,让你俩住一间。”
这父女俩的说服手法明显不在一个套路上,不过目的却相当一致,无非是想把苏哲留下 。而苏哲在说完那个“可是”之后,一时也真没想出什么推托的说辞。但是,有没有人可以说明一下,“住一间”是什么情况?
餐桌上的三个男人安静的吃着早饭,边秋依然专注优雅,苏哲却味同嚼蜡。而对面频繁投来的“没事我了”的眼神,让苏哲想到的不是这位父亲好开明,而是自己得跳到哪里才能洗得清。
洗碗池的大小看上去有点不太合适,苏哲端着吃完的盘子,一面拖延时间,一面寻找解释的契机。
“苏哲啊,上去休息吧,碗筷一会儿张妈回来收拾的。”
张妈,家政阿姨嘛?“安导,楼上还有空房间嘛,能不能让张妈帮我收拾一间,我比较喜欢安静……”
哪想到此话一出,安西羽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分开住还得分开打扫,张妈多幸苦呀,咱们又不是资本家,哪能这么剥削别人?”说着接过苏哲手里的盘子直接放在水槽里,然后又使出了昨天搭肩膀拎鸡仔那一招,直接把苏哲拎上了二楼,往屋里一扔,临走还不忘补上一句,“秋很安静的。”
是,他不止安静,根本悄无声息,早知道就说自己喜欢热闹了,估计这个要求,边秋实现起来还比较有难度。苏哲端坐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一面反省着刚才自己的失误,一面环视四周。话说这里是快捷酒店么,怎么除了张床,什么也没有?
酒店!床!当这两个名词好像闪电一样穿过苏哲的大脑,他的身体立刻接收到弹开的指令。凭借着二十三年的人生经历,以及来源不同的多种教育,这两个原本只会让男人产生兴奋的词语,却让苏哲在此刻产生了一丝恐惧。虽然不是没在一起睡过,虽然家中的从晚辈到长辈都一副木已成舟的眼神看他们,但是在一番活跃的脑神经运动下,苏哲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还没有准备好。
浴室的水声一停,立在墙角罚站的苏哲又是浑身一哆嗦。看着边秋围着浴巾的熟悉画面,心跳直逼二百,怪了怪了,上次浴巾脱了心都没跳这么快。苏哲一边深呼吸,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可随着脸上持续升高的温度,这种自我催眠明显已经失去了效用。所以用仅存的思考能力权衡了一下,苏哲决定,与其当着边秋的面把自己活活烧熟,他还是躲进浴室更稳妥一点。
这浴室进去容易,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看着自己脱下的脏衣服,又看了一眼橱柜里的浴巾,对于不用光着出去,苏哲先是小小的庆幸了一下。可是,任他拿着浴巾在镜子前把自己的造型从印度阿三一直换到阿富汗妇女,他依然没有勇气走出浴室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大叔的悲情剧本
苏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是怎么一个姿势,怎么一个造型,他只记得一件事,就是他没有走出浴室,但醒来的时候,他却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而他的行李箱此刻也立在床头。
换了身家居服,苏哲抓着脑袋走下楼,餐桌上晚饭已经就位,每个人的碗筷边还摆着一道硬菜——剧本。
被安西羽忽悠了一夜,苏哲早就好奇那些想法到底要透过怎样的一个故事去呈现。所以关于自己怎么上的床以及今天晚上要睡哪的疑问统统抛到脑后,苏哲随便扒了两口饭就翻开厚厚的剧本看了起来。
故事的主人公一个叫聂广程,一个叫张远,而这个故事开始与二人的大学时代。出生于富足家庭的聂广程与来自农村的张远本来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一个靠着父亲过硬的关系,一个靠着自己的发奋,两个年轻人的生命却在同一所知名学府里产生了交集。
生来娇贵的聂广程不像一般男孩子那样粗声粗语,邋里邋遢,这个表面上看似有些文弱的新生其实藏着一个小秘密——比起那些长发飘飘的女孩,他更喜欢同性。性格软弱内向加上之前的娇生惯养让他非但在集体生活中感到种种不便,而且还招来了室友的排挤。
聂广程的大学生活可谓开局不利,但正是这样的处境,让他发现了寝室中的另一个异类。不同于那些整日沉迷网吧或是醉心运动的大学男生,张远的生活内容只有学习。聂广程不理解张远那种要靠学习来改变命运的人生目标,他只是对这个来自不同生活背景的同龄人产生了好奇。
在经济背景上占了优势的聂广程内心脆弱,而在出身上受人冷眼的张远却在个性上极为强韧,同样不合群的二人,因为这种微妙的互补关系,而渐渐成了朋友,越走越近。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聂广程向张远坦诚了自己的取向,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可能很难被家人以及社会接受,所以他决定毕了业之后就出国。听到这些的张远震惊之余,居然产生了一个不太光彩的想法——他想跟聂广程一起走。
张远的这个想法当然不是出自对聂广程超越友情的好感,而是来自与对残酷现实的认知。作为一个农村考出来的孩子,想要靠一张大学文凭在这个大城市安身立命,绝非易事,而走出国门,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看过太多现实的张远非常清楚,他如此努力的学习并不是因为学好了就真的可以改变命运,而是因为那是他所知道的可能可以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但现在他眼前出现了另一条路,他并不是想要欺骗聂广程的感情,他甚至暗下决心只要聂广程同意,他愿意奉献他一辈子的忠贞去换一个飞天的梦。
面对张远的表白,聂广程欣然接受,或者正是因为对张远早有好感,他才会对张远袒露心声。二人在出国之前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可当二人真的去到异国他乡,才发现这个被成为自由国度的地方,并非真的美如天堂。
相较于张远一贯的坚韧,远离了父母家庭的聂广程表现得极不适应,他显然把出国想得太过简单。当初只是毫无目的的想要逃避现实,而面对陌生的环境,学业的压力,生活的烦恼,所有一切都成为聂广程不适的来源。他开始经常性的挑起与张远的争吵,即便知道是自己不对,即便知道张远一直在忍让,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争吵是他发泄不安的唯一渠道。
二人最终在争吵中结束了关系,聂广程选择了回国,回到那个熟悉安全可以任性妄为的环境,而张远却选择咬着牙留了下来。
五年之后,当初经由父亲的关系进入一家地产公司的聂广程已经混成了经理,虽然他还在小心隐藏着自己的秘密,但除此之外,生活也算过的可以。他还会偶尔想起张远,想起他们在那间简陋的小公寓里度过的那些没有争吵的日子,想起当初自己的软弱任性和张远对他的容忍,但也只是偶尔想起。
直到张远再次出现,聂广程才清楚的意识到,那些记忆都真实发生过,并不是一场梦。他们坐在咖啡店里,笑着聊起那些往事。聂广程坦诚了当时自己的不成熟,出国也好,回国也好,不过都是因为懦弱。张远也说出了当初自己对聂广程的感情里还参杂了过多的欲望与追求。
两个男人都到了一笑泯恩仇的年纪,说出了多年来对彼此的愧疚,本是为这段关系画了一个完美的句点。可不想这个所谓的结局竟然点燃了二人深埋心底的情感,原来他们五年来都没有停止过对彼此的思念,两个人在雨夜中吻尽了五年的亏欠。最初的最美的那一份爱,仿佛跨越时间,填满缺憾,在这个吻中被重新补全。
张远向总公司提交了回国工作的申请,聂广程一尘不变的生活也突然被注入了别样的生机,他们依然小心翼翼,但却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可是就在张远返回美国处理最后的交接工作时,遭遇了震惊世界的911事件。机场里二人微笑着在人流中挥手道别的画面竟成了永诀。
聂广程在张远离世的打击下一蹶不振,没有人知道他的突然消沉是因为什么。那样一份思念无处诉说,那样一份情感无所寄托,聂广程在自家浴室里拿着刀片痛哭流涕,却始终割不下去。他怕死,所以就只能任由痛苦蔓延,然后保持沉默,继续苟且的活。
为了让这一道伤疤愈合,聂广程又等了整整六年,2007年的911纪念日,他终于重新踏上了那片曾经让他落荒而逃的土地。在悼念中心的广场献上鲜花,向张远的在天之灵诉说自己是如何打开心结。现在的他,不会再去抱怨,至少他还有一个人可以思念。当聂广程最终微笑着离开,他留给张远的承诺是试着把属于他们的秘密说出来,一份真实的情感不该被这样掩埋。就像那广场上的鲜花和人群,所谓爱,应该超越种族,不分性别,没有国界。
作者有话要说:
☆、被呵呵大叔再次扔进屋
合上剧本再一次看到封面上印着的片名,苏哲忍不住一阵鼻酸。
安西羽说,之所以把这部电影取名为《国界》,一方面说的是那条真的国界线,因为那条线隔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观念,有人以为跨过了那条界就可以去享受另外一种人生,但却不明白他们会为此失去什么。但另一方面,它指的更多的是人们心中的那一条无形的界限,人们用自己的意识把他人划分在不同的国里,殊不知那些高高的围墙筑起的全是国界之外的人的绝望。
“苏哲啊,我想让你来演聂广程,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安西羽的问话,苏哲才中哀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我……怕我演不好?”
苏哲的话不是在谦虚,虽然在听完安西羽的讲述,在看完手中的剧本后,他被这个故事深深的吸引,但是要去诠释那两个人物,他没有信心。暂不说聂广程与张远充满矛盾挣扎的内心世界,但就角色的时间跨度,从青涩的学生时代到最终放下心伤的坦然释怀,就超过十年。苏哲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演出那些单纯率真,那些时过境迁,还有聂广程与张远之间那种被压抑,被深埋的激烈情感。
“没什么好怕的,呵呵,不是还有秋吗?这孩子虽然性格比较怪,又难相处,但是绝对是拍戏的好搭档。”
好搭档这点早就得到认证了,不过大叔,有你这么给自家儿子拆台的吗?苏哲没意识到自己在潜意识里居然在帮边秋说话,只是一想到那个人就忍不住四周找,“边秋人呢?”
“他早上楼了。听宝贝说,你明天还有工作,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快上去休息吧。”
上楼了,什么时候上楼的?明天有工作,我怎么不知道?时间不早了?我去,我看剧本到底看得多专注,居然都两点了!休息?怎么又是休息?!不要啊!
苏哲脑中思绪飞转,还没来及把那句“不要啊!”喊出声,就又被安西羽以惯用姿势扔进了边秋的房间。
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光,苏哲看见了床上的边秋,他好像睡着了,安静的几乎听不到呼吸声。可就是那一眼,让苏哲前一刻还在挣扎抗拒的心突然软了下来,因为在那张诺大的床上,边秋以侧卧的姿势躺在左侧,刻意为他留出了大半的位置。
虽然医院里的记忆不停翻滚着,提醒他不能轻信边秋睡着的状态,但是看着那片整洁的床单,又看了一眼浴室,苏哲最后还是蹑手蹑脚的爬上了“他的位置”。
小心的睁开眼,看了一圈,房间里又是只有他一个人,苏哲还没来及细琢磨,他的手机就又发出了催命召唤,“哥,今天排舞的事安茉莉跟你说了吗?你可别迟到呀!”
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苏哲先是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抓了抓脑袋。可是这一抓,抓通了他脑中一条叫做“定位”的神经。他现在可不是躺在自家床上,而是身在一间方位不明,特征遥远的小屋里,再不麻溜行动起来迟到那是必然的,想到这,苏哲通了电似的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随便套了件衣服冲下楼,一眼就看到那一家三口温馨的早餐画面,不过苏哲此刻可一点没有加入他们的闲情,手无足蹈的吱唔了两声,最后对着一桌人抽风的问出了一句,“那个……那个……现在我这是在哪?”
天哪,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不是才穿越过来的,我只是想问一下我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苏哲一边抓着头发,一边试图为自己的语无伦次找出一个正常点的中心思想。
“司机已经等在外边了,先吃早饭吧,来得及。”
苏哲第一次从安茉莉冰冷的声音中听出了和煦的气息,沾着边秋这位金牌特助的光,他果然不用为赶不上行程这种小事瞎担心。既然安特助都发话了,那还想什么,赶紧坐下吧,看看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VS梦幻,其实你也很招人
坐在车里,回味着口中早饭的余香,苏哲终于有时间为他在边秋房里睡得这两觉下一个阶段性的结论。他会从浴室移动到床上,肯定是边秋所为,包括为他留床的行为,都说明边秋默认了二人的“同床”关系。另一方面,二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令他焦虑的“亲密接触”,而边秋在他之前睡下在他醒前离开的行径直接避免了尴尬的对峙局面,这让苏哲意识到,边秋似乎也在刻意回避着跟他更进一步。
这样的结论让苏哲不知道是该担忧,还是该庆幸,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苏哲现在要去考虑的问题,因为踏进舞房的那一刻,他就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先是看了一遍编舞老师提供的视频,然后分拍子做了几个新动作的拆解练习,午饭前,苏哲已经可以基本把整套舞给顺下来。抓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把瓶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对着镜子,跟着音乐的节奏,继续摆动身体。那种贯彻全身的顺畅,让苏哲忍不住跳得更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