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市井田园-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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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书请他给自己讲,还跟他探讨农书之类。
柳无暇对农学无兴趣,但是涉猎广泛,且过目不忘,跟唐妙侃侃而谈,神采飞扬,让人觉得像是幻化出来的浊世佳公子一般明朗俊雅,举世无双。
柳无暇见唐妙不时地走神发呆,笑了笑,拿书卷拍了拍她的脑门,柔声道:“明日还要忙,不如睡去吧!”
唐妙便爬上大哥的背,让他送自己去睡觉,回头跟柳无暇再见。
除了北沟崖的地,其他麦子都收回场里,老唐头领着老三打场,老四依然陪大哥去收那十多亩地的麦子,现在有景枫帮忙,加上前院头二姑家时不时地来帮一天,泉儿头薛思芳来住了两日,麦子收得很快。
薛思芳从小到大没干什么活,虽然家里不是什么大户,可也一直娇生惯养。来了老唐家,高氏也不敢让他干重活,只跟着装车,薛思芳却又不偷懒,虽然以前不怎么干,可年轻力壮有的是力气。平日里大晌午领孩子们去粘知了,去地里抓蚂蚱也是一天,日头里炙烤着也不怕,所以跟着干了几天农活除了黑了一些没觉得怎么样。
这日午后唐妙和柳无暇在场边大树底下,一边翻晒脱了粒的麦子,薛思芳跟景枫赶车拉了两趟麦子,便歇息一下他回家喝口水。
唐妙笑嘻嘻地看着他飞奔的背影,跟景枫取笑道:“大哥,姐夫一定是回家找大姐说话了!”
如今景枫和薛思芳熟起来,知道他虽然调皮,却是个仗义体贴的人,喜欢大梅也发乎情止乎礼,便不去管,在场里逗弄唐妙。等薛思芳回来场里,唐妙带着柳条帽子,正站在黄澄澄的麦粒中间走来走去用脚翻晒,她笑道:“姐夫,你不会把我们家的水都喝干了吧,这半天!”
薛思芳撩起衣摆擦了擦汗,嘿嘿地笑着,冲过来将唐妙一把抱起来往肩头上一放,道:“看你这么不怕热,坐马车去地里好不好!”
唐妙豪气道:“去就去!”然后她又问柳无暇要不要去地里玩,虽然日头白花花的,可坐马车的感觉很好,唐妙喜欢。
如今有杏儿和景椿在家看场,景枫素来惯着孩子,见唐妙想去,既然她不怕晒,便也无妨。给柳无暇和妹妹分别扣了顶大草帽,上了地排车去地里拉麦子。
大人腿长,喜欢坐在两侧的车壁上,两条横梁,像栏椅一样,很是舒服。唐妙小,景枫让她坐在车盘上,不要乱动,她却不管,觉得坐上面好玩,便坐在柳无暇旁边,拿小脚去踢腾薛思芳。
没多久进了田间的小道,坑坑洼洼,还有扔在地头的石头,很是颠簸。路旁还时不时的会有口井。
农村为了抗旱,一大片农田的地方就会合伙修一口或圆或方的大井,几丈宽差不多两丈深,专门用来蓄水。井边没有围栏,有的就在道旁,平日很是危险,有孩子们四处野,玩得疯了很容易掉下去。景森小时候就好往井边走,李氏为了看他没少费心思。
唐妙正跟薛思芳闹得欢乐,突然车轱辘压了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唐妙人小腿短,坐在车壁的横栏上脚不沾地一下子往后仰了下去摔在地上。
柳无暇反应快手在横栏上一撑便跳了下去,把躺在地上一脸茫然的唐妙抱了起来。
景枫停了车,看得都是一头冷汗,心扑通扑通直跳。
唐妙跌落的地方,两步开外就是大井沿,若是方才靠那边一点,只怕 3ǔωω。cōm 她就掉下去了。唐妙摔得七荤八素的,有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掉下去的,心跳得仿佛要脱出来,目光愣愣地看着柳无暇。
他温柔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脸颊,柔声道:“别怕,没事的!”
唐妙听着他的声音好了一点,可依然浑浑噩噩的,薛思芳便道:“坏了,吓掉魂儿了,快给她叫叫!”柳无暇问他怎么叫,他也挠着头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很有非常有大大的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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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如刃
景枫想起景椿小时候特容易吓着,奶奶经常在家里给他叫魂,便让柳无暇抱着唐妙,他握着唐妙的小脚在一旁轻轻地叫:“妙妙,妙妙,我们回家去了,不去地里了……”
柳无暇看着唐妙本来黑亮的大眼木然地瞪着,突然有种揪心的感觉,想着若是那双精灵一样的眸子突然空洞起来,让人有一种呼吸不能的窒息感。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发顶,一声声轻柔地唤她的名字,不时地擦擦她的手心。
三人都很是害怕,却又都不肯表示出来,薛思芳强笑着,“没事的,孩子就是吓着了,回家叫叫就好了”然后还来逗她,“妙妙,不要吓唬人,快点看看我,你叫姐夫,我带你去抓知了!”三人正想回家的时候,唐妙喘了口气,自己拍了拍脑门,翻着黑亮的眼睛道:“吓死我了!明晃晃的水不见底,这要是掉下去,可惨了!”
三人都松了口气,确定她没事了,景枫便让无暇送她回去,说还是在场里呆着吧,唐妙知道吓到他们了,也没异议。柳无暇抱着唐妙原路返回,还怕她没全好,不时地跟她说两句话。日头毒辣辣的,他被晒红的脸颊上布满了细汗,慢慢地顺着下颌一颗颗滴落下来,唐妙一边回应一边用小手去接汗珠。
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草木清香,甚至夹杂着荷花的味道,想是先前领着景椿去南河里洗澡在荷花丛里钻来钻去沾染上的。
他的步子沉稳,路面崎岖不平,也走得稳稳当当,就算怀里抱着一个人,日头火辣辣的很热,他的脊背也笔挺的。
唐妙问他:“你和哥哥都会中秀才的,对吧,然后你们一起乡试,还会去京城,你肯定能中状元的!”
柳无暇唇角弯起来,垂眼看她,见她稚嫩的脸上有一种笃信的神采,笑道:“举国学子何止成千上万,我并不强求。”
唐妙打了个哈欠,低声道:“等你当了官,他们就该来巴结你了。”午后她容易犯困,柳无暇的身上因为沁出了汗,凉丝丝的,她把脸贴他胸口,信任地睡过去。
没料到一个孩子能说这样的话,柳无暇不由得凝眸看着她,这小丫头似乎知道他的委屈,却又从不会出声安慰,而是尽力地逗他开心。初始他没有觉察,第二日便感觉到她是有意如此,甚至会私下里告诉杏儿让她不要问县里的事情,也不要问柳家有什么好玩之类的话。
他叹了口气,不由得羡慕起自己的伴读来,有这样的父母兄弟姐妹,也是一种幸福吧。想起跟景枫闲聊的时候,他说家里最懂事的是那个最小的,当时自己还觉得诧异,现在想来这个丫头有着太多异于常人的东西。
知道唐妙掉下车,李氏少不得又烧了鸡蛋用红绳拴着,晚饭的时候跟高氏给她叫魂。掀锅的时候,高氏在屋子喊妙妙回家吃饭了,李氏拿着孩子的小花裤喊着,“回来了,”然后进了屋,把裤子放在唐妙的头上。
第二天一大早唐妙又活蹦乱跳的,家里人都放了心,纷纷说这孩子结实,从小到大摔打惯了。一到农忙家里就没闲时候,就算来了客人也只偶尔能说几句话,男人们要忙到大半夜,天不亮就走。唐文清让高氏尽量做点好的,鸡和鸡蛋家里有,别委屈了柳无暇。只是柳无暇反而不好意思,很温婉地表示让他们随意,他吃得惯家里的饭,没必要因为他让家里的鸡害怕,留着它们下蛋才是正经的。高氏便也不客气免得他不好意思,尽可能的炒菜给他吃,有没有肉倒其次了。幸亏当时听唐妙的,在麦地里套种了菜,如今虽然没园子,菜也够吃,还能接济李氏和王氏两家一些。
薛思芳帮了几日,高氏不想他太受累,就准备了礼物,让他回去了。
这期间柳无暇让人给家里捎了一封信去,写的什么内容他没说,只是十几日之后,家里倒是派了车子来接他。这一次来的人和前几次不同,就连车夫也是趾高气扬的,对唐家的人没半点礼貌。大人都去了地里,景枫招待的他们,只是柳家人嫌脏不肯进去,只在大门口指手画脚。
那个小眼鹰钩鼻的二管家轻蔑地扫了柳无暇一眼,冲着景枫喝道:“把少爷的行李收拾一下,这就回去!”
景枫蹙眉,看了柳无暇一眼,道:“少爷还要在这里住几日。”
二管家立刻拉了脸,“夫人让我来接少爷回去,你算哪根葱!”
景枫淡淡道:“我没二管家那般高尚,葱蒜什么的不敢高攀,只是无暇怎么都是柳家的少爷,不管你多得宠,也是个奴才,在我家对你少爷这般无礼,委实不该!”
柳无暇一直在和唐妙说话,给她讲山海经,根本没管这边的事情,待那二管家恼羞成怒,看起来要羞辱景枫的时候,他才直起腰来,牵着唐妙的手过去,目光清澹澹地注视着二管家。
这二管家是新夫人的心腹,如今势头正盛,加上新夫人生了小公子,从不把其他的少爷小姐放在眼里。只不过他忘记了,在家里环境所迫,就算柳无暇清傲也不得不低头,关起门来有些事情自己家人心知肚明。可出了家门,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就算柳无暇再好脾气,如今目光清冽神情冷峻,双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本以为柳无暇是最好欺负的,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他都默然承受,从不反抗。如今对上他冷冽的目光,突然觉得这酷夏
的午后阴森森的让人浑身发木,脚底发虚。
柳无暇开口,声音依然淡淡的温柔,“夫人让你接了刘恕的位子,就说明你比他强,有他没有的过人之处。如果你只是让人觉得柳家除了傲慢无礼,其他一无是处的话,你就给夫人丢了脸。你在外面做的一切,到时候都会算在夫人头上。你觉得如果夫人被人指责,影响了她的名声,这些要是传到家里去。夫人是怪你还是怪别人?从前刘恕在先夫人的教导下,里里外外给我柳家挣了多少贤名,这个你难道没有打听清楚吗?你四处败坏夫人的名声,其心可诛哦……”
二管家冷汗淋漓,虽然知道夫人定然是相信自己不会信他的,但是夫人反复无常,心狠手辣,也说不得到时候风向怎么变,毕竟柳无暇是主子,到时候成了亲或者得了功名……
他心思一转,忙谄媚地笑起来,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少爷,您看我热糊涂了,少爷上车!”
柳无暇也知道回去会面对什么样的境遇,可不管多艰难,他不想自己的朋友被自己家的奴才羞辱。他笑了笑,温和道:“二管家,我信里说的清楚,在朋友家借宿几日,吃穿用度,都是要钱的。”这厮定然是带了钱来,不但省了礼物,竟然连这钱都要克扣,他嘴角弯起冷冽的弧度。
二管家没想到他会知道,忙笑着掏出一只荷包,柳无暇温温地看着他,缓缓道:“二管家,花无百日红,钢极则易折,只要有时间,天在头上看着,结局如何,都无法一时定论,二管家觉得呢!”
二管家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点了点头,忙将支来的钱都拿出来,都递给柳无暇。柳无暇笑着接了过去,放在唐妙怀里,然后将她抱起来,笑道:“哥哥带你去买糖果好不好?”
虽然二管家被他镇住,可唐妙却觉得悲哀,更难以想象他在家过什么样的日子,想当年他一个**岁的孩子,神采飞扬,亲自来找先生和伴读,家里人对他也是极好的,绫罗绸缎,关怀备至,就连他们这些穷朋友,也丝毫不看轻,每次都送上丰厚的礼品。可如今,他一个少爷,家里的奴仆也敢欺到他的头上。
她点了点头,笑道:“好!”
柳无暇便抱了她上车,跟景枫说让他们自去忙,他带着唐妙去附近的镇子逛逛,又让二管家去李氏那里喝茶,车夫驾车去最近的镇子。
白石镇比清水镇要小很多,也没什么大户,街道并不怎么整洁,只有些卖杂货的铺子,店铺也都小小的。但是白石镇产石头,附近很多人家来扒石头赚钱,还能打磨雕刻,做成各种花盆石雕等。
街上不怎么干净,下过雨有点泥泞,人来人往,柳无暇怕挤着唐妙,便抱了她逛,去买了几包果脯、蜜饯、点心,还有几兜时下水果。
走到一个卖石雕娃娃的小贩摊前,柳无暇被一个胖嘟嘟的娃娃吸引住,那娃娃黑亮的眼珠子,看着跟唐妙倒有点像。他把唐妙放在一旁的小凳上蹲下挑挑捡捡。唐妙也觉得好玩,爬过去摸摸看看,很是喜欢。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喊“花花桃桃!”
唐妙听得声音,回头去又没看到人,便想自己可能幻听了,继续挑娃娃。
没一会又听见人叫,回头还是不见人影,听声音不是萧朗,便没管。
他们挑好了一堆,打算拿回家送给孩子们,柳无暇要付钱的时候,一个孩子冲了过来。柳无暇猝不及防,又怕摔到孩子,便伸手扶了扶他。
一个穿着嫩绿丝衣,头上绑着缀美玉丝带,腰间缀着翡翠双蝶佩的漂亮孩子,眼梢微微上挑的黑亮大眼像两颗乌黑的宝石,漂亮得过于凌厉。
柳无暇愣了下,问道:“薛维,你怎么在这里?”
薛维哼了一声,推了他一把,“这里的我都要了,给我装起来!”说着便从唐妙手里把两个小娃娃抢了去,噼里啪啦扔在一边,气哼哼地瞪着他们。
薛维是柳无暇三姑家的孩子,回来过几次,只是柳无暇因为庶出,接近的机会少,特别是大夫人死后,新夫人进了门,见客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了。
唐妙直皱眉头,对柳无暇道:“柳哥哥,我们回去吧,没什么好玩的!”
柳无暇原先见她很喜欢,爱不释手的样子,兴奋地说这个娃娃像谁,那个像谁,既然来了不忍心空手而归,他以为薛维不过是个小孩子,便哄他道:“你喜欢哪个,哥哥买给你!”
薛维哼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