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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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指甲有些长,令他微微刺痛,
“我知道。”
那一日,韩净舞的剑与寻常不同。清雅,温润,如行云流水。
一套剑法舞完,即使没有配乐,也有天人般风采。让泠泠看的既羡慕又崇拜。
“怎么今日换了?”沈迹问。
韩净道:“那套剑法太过狠辣,不适合女孩看。”
沈迹点点头。
自此,韩净便算与泠泠相识了。
泠泠不喜静,三天两头跑到韩净的院子里闹他。
韩净发现,泠泠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孩,极为单纯。虽然活泼,却也不免些被沈迹惯坏了的刁蛮。不高兴的时候便耍小姐脾气,无理取闹。
但好在这些,韩净尚能应付。
而今日泠泠未至,沈迹却来了。
“真难得,泠泠那丫头竟然没在你这里。”
时隔两月有余,沈迹再次踏足这间屋子。仍是循着香过来的。
“这又是什么呢?”他问。
韩净小心的把粉末放入茶壶,冲了些水,在铺上茶叶和金银花的碎瓣。
“一种花茶的作料,主上可要尝尝?”
沈迹自顾自倒了一杯,吹了吹,呷了一口,突然拦腰搂过韩净。
韩净怔住。
“清墨啊清墨,你怎会这般对我胃口?”
韩净的身子些微僵硬,沈迹的热度一度透过后背传来,让他顿觉呼吸困难,心跳也乱了。
“主上觉得好喝么?”他问,声音带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沙哑。
“你有一把好嗓子,清墨。”沈迹道。
韩净的手指微颤,热茶溅在手背上都未曾察觉。装作平定的样子,淡淡道:“我叫床的时候更好听。”
沈迹朗声笑了起来,挑眉道:“你这人真真有趣。这是在诱惑我么?”
韩净背对他不答。
“男人总该是喜欢女人的。你该问问泠泠,喜不喜欢你叫床的声音。”沈迹放开他,朝门口走去,突然又回身,拎起了那一壶茶,笑笑带走了。
大抵走了很远,韩净却又听到了沈迹的声音。
远远的,却很清晰,他说:“不过清墨,你当真不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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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茶 。。。
韩净知道,很多事情急不来。
对沈迹而言,爱上某人并非朝夕间的事。
爱之一字飘渺虚无,哪怕韩净也无法预断。
既然如此,便先从习惯开始好了。
习惯,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沈迹对韩净说,闲闲的语气,仍旧那么不容人拒绝:“你给我泡茶吧。”
韩净怎会拒绝。
他只是沉默着,既没有表现的过分欢心,也没有表现出分毫抗拒。
韩净会泡很多茶,最擅长的是花茶。
茶香氤氲,配着独特佐茶的料,味道绝顶。
寒潭泉,柳村井。
只消韩净一句话,便沈迹的属下千里迢迢快马送来。
此乃权势的好处。
比如此时,韩净正看着眼前的雪莲愣愣发呆。
遥想武林多少豪杰,为此花一枝半叶抢破了头。而韩净一句话,便有魔教下属忙不迭的送来,只为泡茶。
韩净越接近沈迹,才愈加发觉此人的强大无情。甚至有时韩净会丧失信心。
横亘在他与沈迹间的巨大差距,似道无底深渊。
韩净不敢贪看彼端的鸟语花香,人间仙境。若是忍不住诱惑踏前一步,便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他只得徒劳的望向那深邃的黑色裂缝,千方百计,苦思冥想——如何才得填平它,更接近沈迹呢?
至于答案,时常令韩净觉得无力。
“你不高兴来我身边么?”沈迹未曾抬头,却仿佛知晓韩净心绪一般,有些奇怪的问。
不然怎么总是出神呢。
韩净低头,转着烹茶的小炉子,小心的控制着火候。
他沉默,过了很久方苦笑:“主上,有时候离您太近,也是种痛苦。”
沈迹自若的喝着茶,手里捧着本江湖野文杂记。又翻了一页,书页哗哗的响动,几乎盖过他的喃喃低语:“真是种奇怪的感情。”
这话,却不知在说韩净,还是书里的情节。
投其所好,是一个很有哲理的词。
没人会拒绝自己喜欢的东西。
韩净给沈迹泡茶,次次未曾重样。对此沈迹笑道:“你倒真会变着花样讨我欢心。”
极为平常的一句话,甚至从沈迹嘴里吐出来,不具备任何讽刺意义。
韩净心里还是微微刺痛了一下。那时某种屈辱所致。
“凡事,总要新鲜的才会有趣。”韩净说
沈迹回头,反问到:“那人呢?”
韩净顿了片刻,认真答道:“人当然也如此。主上想,我便可以做任何事。我不希望自己让您感到厌烦。”
沈迹因为这个答案,而些微愉悦起来。
即使身在幽谷,魔教的事物依然繁忙。
大部分琐碎而无关紧要的事情,经由舵主,堂主,分部主层层筛选。最终将无法定夺的报告交由左右护法。
通常在教中,护法是一个地位崇高,但实权并不大的官职。而沈迹却反行其道。让护法在魔教拥有了极大的权利。
此时魔教两位护法,左名萧敛,右唤孙子默。
那日下午,当左护法萧敛过来禀报教务时,沈迹出乎意料的说了一句话。
“安排清墨在身边伺候我吧。”
话是在大殿上说的,不光是萧敛,所有人均吃了一惊。
沈迹未曾自己要过近身的侍从,向来是经由旁人为他安排。此番开口讨人,实为初次。
要知泠泠,都未曾获此殊荣,清墨这个能让沈迹钦点的人物,又该是何等风采?
一时间,谷里流言大作,上上下下皆闻清墨其人,不免议论纷纷。
“那就是清墨,听说是个舞姬?”
“确实漂亮,难怪教主能看上。”
随便走动,都会惹来各种目光与指点。
或惊艳,或探询,或好奇,或嫉妒……
韩净不以为意。
离开的晚上,泠泠曾来帮韩净收拾琐碎。初时还笑闹着恭喜,不多时后却哭了起来。
她所得之特别,只因为长了一张像沈迹少时婢女的脸,那是第一个和沈迹发生关系的女人,于沈迹练成神功,成为魔教教主之前。
泠泠的特别源自与生俱来的容貌,并非源自泠泠这个人。她努力了许久,仍旧在原地踏步。
泠泠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她不懂怨恨,只觉委屈。
单纯到让韩净几乎不忍去伤害。
“他只是喜欢我的茶。”韩净安慰道。
“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清墨怎么才能让他喜欢上我?”泠泠扑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的问。
韩净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一个人即使无情,也总会有自己的喜好。否则有何异于路边草木?
泠泠不知,在她认识叫清墨的韩净以前,在她理所当然享受着沈迹的宠爱时。韩净已在一旁,默默凝望了十年。
十年,那是怎样一段漫长的韶华。
足以让人蜕变。
“为什么你总喜欢走神?”
沈迹从书本上转移视线,饶有兴味的看着韩净。那本江湖杂记,至今未曾阅毕。
其实已经看了韩净一小会,因为面前的杯子里空了,却迟迟不见添新。
“我在想,人不可能日日都尝到新鲜。”韩净被沈迹的声音惊醒,结束了回忆,若无其事的答话。
“是啊,失去了新鲜感,那该怎么办呢?”沈迹笑眯眯的问。
韩净低头,俯身为空杯添茶。黑色的头发垂落,遮住了侧面的脸庞。
“清墨只是个侍从,主上怎么能问我呢?”
沈迹顺势挑起了他的一缕长发,在指尖把玩。发丝饱满,不软,相反,有些微硬。
正是因此,才会有那般浓墨般漆黑的色泽吧。沈迹想。
他发现自己有些无法看清韩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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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护法 。。。
阳春三月的午后,慵懒的阳光照射在庭院一角。
“清墨清墨,你可真是个妙人儿……”男人用扇柄托起他的下巴,轻佻的夸赞。
韩净却丝毫不觉得高兴。
说这话的人当然并非沈迹,乃是萧敛。
魔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护法。
“这么妙的人,主上不要,你不如跟我?”众所周知,萧敛喜欢男人。
韩净垂眼不语。
沉默开始蔓延,萧敛并没有维持这个姿势很久。
“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欲语还休。”
他轻笑,温热的鼻息渐渐逼近,四唇相贴。
温热,柔软。
恶心么,当然!但韩净并未反抗。
相反,他有些欣喜。
也许这正是他长此以来等待的转机。
脚步声传来。
沈迹从侧门踱步而入,背着手,笑眯眯的赞。
“萧敛你好眼光呀。”
萧敛松开韩净,回头略略施了一礼。
轻笑着说:“主上的人,各个都是那么玲珑,属下倒要佩服一声,您才是好眼光呢。”
韩净退后一步,静静看着沈迹。
沈迹一点点走进,也慢慢的凑过脸。
很从容,也很缓慢。
韩净看着眼前一点点放大的脸孔,不自觉屏息。
此刻他已无法察觉自己的紧张,却还是不由自主攥紧了拳。
然而沈迹只是靠近他。
鼻尖就凑在颈旁,武人特有的,轻到几乎让人无法发觉的呼吸。
“白梅香。”
当浑身都窜上轻微颤栗时,沈迹笑着退开。
韩净只觉浑身一软,脸色发白。
“你不如给了他?”沈迹含笑提议。
萧敛愕然,继而惊喜。眼里浓烈的欲望不再加以掩饰。
“为什么?”韩净问。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磁性,略微沙哑,让萧敛的心都酥痒了起来。
沈迹回答:“因为我不能成为你的靠山。”
“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韩净冷硬回绝。
萧敛嗤笑出声,斜睨韩净,挑着眼邪笑:“谷里不光你一个公子,况且你又觉得,那些女人不会拿你怎样?”
韩净当然不会痴傻的以为,当上了沈迹的侍从,自此便高枕无忧。
自古皇家后宫多阴暗,沈迹的谷内,亦不凡于此。
韩净看了一眼萧敛,忽而笑道。
“我不过一届侍从,沈迹未曾碰我。那些公子能够如何?更何况,你就以为,我不会对付女人么?”
他眼角眉梢的神色蓦然一变,顷刻间惑人无比。
微扬的眉,挺直的鼻,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无一不带着某种让人沉迷的风情,些许妖媚,偏又让人觉得俊美无暇。
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眸,只消眼风一掠而过,便能让人销魂蚀骨,心驰神魂。
这才是韩净,能够被沈迹拍掌夸赞绝色倾城的韩净。
一瞬间,不光是萧敛,连沈迹都看的有些呆了。
然,只不过一瞬,沈迹便已恢复常态。他轻笑出声,些微讥讽:“你就用这一套来对付女人?只怕她们还未倾心,却早已被你羞得自惭形秽,而碎了一颗芳心罢。”
韩净挑眉,不以为意:“主上又怎么了解女人呢?你冷落她们太久。”
寂寞和空虚会击垮所有的迷恋,女人终究只是女人。
“那你了解?”沈迹问。
韩净一笑,微微颔首。
见此,萧敛的脸色不禁难看起来。他不屑道:“清墨,你未免也太过放肆。主上的女人,岂是你能动的。”
韩净幽幽望向沈迹。
沈迹偏头看了看两人,唇角仍噙着笑。
他神色不变,淡淡对韩净道:“确实,我向来不喜旁人染指我的东西。”
韩净脸色一白,萧敛得意展颜。
沈迹神色温柔的执起韩净的手,轻轻一吻,犹如情人间戏谑:“你记住呀,让我发现你哪里动了我的女人呢?我就让哪里不再属于你。”
分明是如此温柔的语气,却让人觉得背脊发凉般残忍无情。
蔑视一切,绝对不容任何人侵犯的至高权威。残酷的令人惊心。
沈迹说罢,扬长而去。
只剩下韩净僵立当场,与萧敛渐行渐远的张狂大笑。
直到过了很久,韩净才觉得虚脱般浑身放松下来。
刚刚那一瞬间,几乎汗湿重衣,现在仍觉得彻骨冰寒。几乎被扼住了喉咙般窒息,仿若那一刻,生命已不再属于他。
不断的深呼吸,大口的喘息着,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
他知道,这一仗,他输了。
然而无论发生过什么,韩净仍旧是沈迹的侍从。
每日在他身旁,泡茶研磨,更衣沐浴。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
或许有些不同,但与沈迹无关。
那些不同,来自萧敛。
对于沈迹的左护法,天天都需要面呈沈迹教内事务的人,想要避开他,实非一件容易的事。
尽管内心极为厌烦,却不得不敷衍做戏。
面对萧敛的调戏与轻慢,唯一值得韩净欣慰的是,他清楚的看到,萧敛对他的那些迷恋,也日趋加深。
“你最近泡的茶变苦了。”沈迹垂着眼帘,状似无心般说了一句。
“茶味由心生。”韩净舀了一小勺花蜜进去。
“心烦,还是燥?因为萧敛么?”沈迹问。
韩净细长的手指捧着蒸茶的小壶,轻轻摇晃,以使味道均匀。
“如果我说是心疼呢?因为主上。”韩净答。他说话,向来肆无忌惮。
沈迹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微微皱眉。
“甜了。”
韩净不语,拎起茶壶,将精心烹制了一上午的茶全数倒进了花丛里。
沈迹叹了口气。合上书。
“未免浪费……”
“茶可以再烹,主上的口味才是最重要的。”韩净说。
沈迹瞥了眼韩净。
“我是说,你花在我身上的心思,未免浪费。”
浪费么?夜深人静时,韩净有时会真的这么想。
仿佛每一天这么精心的活着,都是一种浪费。
沈迹的绝情,并非他一个小小的韩净所能承受。也许是该放弃。
但当第二天,再次面对风轻云淡的沈迹时,韩净还是说出了与昨夜预想中不同的话。
“无所求,就不会觉得浪费。主上于茶有所期待,所以才会在我倒掉后觉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