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年与万年青作者:无药君-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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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下雨
洛阳云来客栈的地字甲号房里,一个漆黑的人影奄奄的躺着床上,几个人围在床边,来回观察着他。
“为何全身漆黑?”赫连思齐因为屋里浓重的汤药味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帮中大夫开的药,他全身溃烂已经有十来天了,抹了这药膏能好一些,”身边有人回答,“只是却不能根治,这人怕是活不久了。”
赫连思齐弯腰伸手,按了按那人的脉息,病者的脉息并不微弱,相反的活跃异常,跳动的十分没有规律,“这……还真是中毒之兆,只是什么毒会导致全身溃烂?”
“王庆他武功平平,在我们帮里一向主管后勤,他弟弟王铭倒是有些天赋,在帮里渐渐站住了脚,只是几个月前,却跟着圣音教的妖人叛逃了,王庆想把弟弟追回来,就潜入了一个归降圣音教的小帮派里,不久前逃回来,却成了这个样子。”
“他有没有说那里情况如何?”赫连问道。
大风帮的人叹气摇头,上前去掰开了床上人的嘴,里面黑洞洞的空无一物,“牙齿和舌头,全都没了。”
“……”赫连思齐面沉如水的盯着有出气没进气的王庆,心里盘算着到底如何是好,余光却飘到王庆的手指一直在费力的摆动,“他的手动了,把他扶起来!”
几人费劲的把王庆搀着坐了起来,就见他漆黑的一张脸上的双眼微微睁开,木呆呆的望着前方,在外面的手哆哆嗦嗦的抖了起来,费力的在床单上划了起来。
“以……毒……制……人……以……乐……迷……人……以……容……魅……人……”旁边有人小心翼翼的跟着念道,“这以乐迷人是什么意思?”
他这话刚问出来,王庆却好像听见了,费劲的划了划床单,好像是要把之前写的字抹掉,重新写着,“圣音……音……音……”
赫连愣了愣,想到了大明湖上,圣音教那曲鼓舞,于是试探的问道,“圣音教可是擅长以音律迷人心智?”
“额!额!”王庆疯狂的动作起来,不断地点头,“额!”
“原来如此,这以毒制人,是说他们用毒药控制手下?”
“额!”
“那些被拐去的世家公子,可是也被控制了?”
“额!额!”
“可是你所中的这毒?”
“额!额!啊!啊!”
赫连眼睛一亮,又问道,“圣音教藏身何处?”
王庆哆哆嗦嗦的又要写字,赫连凑上去就要看,突然一阵破风声响起,擦着他的面颊,“扑”的一声,半枚白色的棋子,陷入了王庆漆黑的眉心之中,王庆只来得及发出“嗬嗬”的声音,伸手向南边一指,仰倒在床上,断气身亡。
“谁?”大风帮的两个人转头,只看见紧闭的窗户上,被那半枚棋子在窗户纸上击破的小洞,冲过去打开窗户,街市上却热热闹闹,没一点可疑之处。
“奇怪,这里是二楼,对面又空空荡荡的,这棋子又是怎么进来的?”
赫连思齐吸了口气,站直叹道,“圣音教……二位,”他转头对那二人说,“此间之事,我要马上禀告给凌云道长,王庆兄弟的事情,就劳烦你们了!”
“好!去吧去吧!只盼能早日铲除圣音教,让王庆死能瞑目!”
嵩山通往洛阳城的官路上,两匹瘦马悠闲的并肩前行,马上分别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高大英挺,一个打扮的僧不僧俗不俗,二人正说笑着,前面有人打马回来,皱着眉的叫道,“我说你们能快一点吗?一会儿天再黑了!”
“大下午的哪里天黑?”十方故意将速度放得更加慢了,“就这么着急见到你家小思齐啊?”
“不是,”孙孟采驾着马绕了两圈,“不知道为啥,心里有些不安,光打听到思齐去了洛阳,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会不会出事啊?”
“他能出什么事,心眼比你多一百个呢!”十方转头对万青年说,“万兄,打从刚才你就一直抬头望了望的,看什么呢?你指望万门主突然从天边飞过来吗?”
“你不要那么说阿青,”万青年抬头接着望天,淡淡说道,“要下大雨了。”
“啊?肿么会?这晴空万里的!”
傻子不理他,只是轻轻重复了一遍,“要下大雨啊。”
赫连思齐为了快点赶回嵩山,特地绕了条近路,谁料行到了荒郊野外,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天空上哗啦一声,降下了瓢泼大雨,将他连人带马、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他从没这么狼狈过,只能催马快行,只是雨太大了,让他连路的看不清楚。因为能见度太低,赫连几乎错过了路边的一处山神庙,回过神来,调转马头,这才转了回去。
撇下马匆匆忙忙撞进山神庙,却被庙中温暖的火光闪了眼,顺着火光抬头望去,就看到一双幽蓝的眼,隔着火堆静静的望着他。
“我勒个去!”官道上三个人匆匆忙忙的下马躲到了路边树底下,孙孟采抹着脸抬头看天,“我说这大晴天的,一片云彩都没有,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你没听说吗?”十方笑嘻嘻的说,“晴天下雨浇王八,啊呀呀,万兄我当然不是说你,只是某些人心急要见媳妇儿……”
“假和尚,你闭嘴!”孙孟采炸毛了,“你那破嘴,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吗?浇王八?你小心也当王八了!”
“肿么会?贫僧乃是出家人,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述先生?”赫连思齐站在庙门口,愣了愣没往里走,“您也在此避雨?”
述王野用树枝拔了拔柴火,淡淡说道,“行到半路,眼见似乎有雨,所以来此躲避。”
“先生还有预知天象之能?”赫连望着火堆,笑道,“不知在下可否借一寸火气?”
“坐。”
二人围火而坐,一时无言,赫连思齐的心思动了动,想起二人初次见面时,在太室山上述王野的言行,心知此人有些来头。若是没有恶意,也可以拉拢拉拢收为己用,若是心怀不轨,也可以借机试探……只是上回二人的见面并不愉快,若是要缓和关系,应该从何下手呢?
他正想着出神,抬眼之际却吓了一跳,发现述王野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述先生……”他愣了愣,刚刚想的那句搭讪的话脱口而出,“那个……怎么不见毓兄?他没有随侍您左右吗?”
“毓钟灵?”述王野冷冷说道,“他有事。”
“哦……”
“你为何作如此形状?”
“啊?”赫连一愣,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述王野沉了沉眼,冷冷的望着他,“本是桀骜之人,为何作此懦弱无能之态?白白叫人看了碍眼。”
“述先生这是什么话?”赫连坐直起来,淡淡笑道,“赫连出身世家,自幼学习中原礼教,怎能如同番邦野人一般,不懂礼数?这不是弱懦无能,而是为人的教养。”
“笑话,”述王野沉身说道,“教你之人,养你之人,你何曾放到过眼里,你所遵循的世俗礼法,又算是什么东西?男儿生于天地,难道不该随心所欲,任意而为吗?”
☆、第六十九章 丁公子
赫连思齐没等到雨停就赶回了嵩山,孙孟采还被浇在半路上,没有如同以前那般出来迎接,倒是万年青端着一杯热茶坐在他门口的廊檐下等着,看着他狼狈而归,垂眼轻笑了下。
“没有别的,”万年青吹了吹杯中的热气,站起来端端正正的弯了下膝,“万年青多谢赫连公子相助。”
湿淋淋的赫连思齐立在门口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事,不甚在意的说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不是为帮你,只为事后事起,能多一个助力。”
“赫连公子必定心想事成,那万某就不打搅了,”万年青的手指绕了绕杯上的雾气,回头又点了下头,“告辞。”
看着他迈开步子,赫连思齐有些失神,蓦然想到适才在山神庙中述王野的话,不由喃喃念道,“心想事成……我也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了。”
就在武林中人还在嵩山上一场一场的开会加游玩时,中原各地早就又掀起了一场不得安宁,各个大小门派世家,只要稍有名气的,全部以城镇为单位被圣音教席卷灭门,由四面八方而起,以嵩山为中心,急速向突进。
隔壁的大殿里,上百万江湖豪杰挤作一团,慷慨激昂义愤填膺,这边后殿里密不透风,却只坐着五个人,唐大先生、白马寺方丈、乜风旸、赫连思齐还有万年青。
“万门主,”乜风旸耳朵里充斥着外殿某位大侠对圣音教的慷慨陈词,不由皱了皱眉头,问万年青说道,“如今这声势,做的也太大了吧,再者,您真灭了那些世家满门?”
万年青觉得好笑,摇头说道,“千叶门哪有这种能耐,每日的行动我都向唐大先生汇报过,只有头几起是我们‘编造’出来的,其他的却真是圣音教所为。”
“圣音教当真有这种能力?”
赫连思齐一脸疲态,淡淡说道,“我昨日刚从江陵县快马加鞭赶回来,江陵张家说是被灭了满门,却只是举家迁移出去,倒是邻舍左右有普通百姓被殃及,如果我所料不错,张家怕是向圣音教投诚了。”
“几日前我们还怕圣音教太过低调不能引起重视,如今圣音教却像是滚雪球是的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打到嵩山了,我们却还没有一点行动。”唐大先生沉着脸说,“难道我们要坐在此处等死吗?”
赫连深吸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如今消息不变,得知谁家糟了圣音教毒手,我们再赶过去就只能扑空了,要是分散群雄去看守四方,那只能分散实力,死得更快。”
“消息不通?”万年青突然抬头说道,“若是芳草楼苏道长在此……”
“苏道长在武林大会邀请之列,只是却没有前来嵩山,”乜风旸问道,“要不要我去崂山请他?”
“不用。”
“不用。”赫连和万年青异口同声说道。
“苏我不在崂山,”赫连思齐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静静说道,“他在圣音教。”
废弃的庙宇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却还是掩不住残破之相,大殿中,院子里,到处悬着白色纱幔,朦朦胧胧如同一层薄雾。
回廊底下一个白巾蒙面的小姑娘沿着墙边低头快步行走,还不停着用眼睛瞄两步的木门。
“姐姐,咱们刚从南面回来,身上累的不行了,要不晚上去找个男人乐一乐?”
有声音响起,那小姑娘一个激灵,矮身翻到回廊下面,将自己藏到纱幔之后。偷眼望去,之间两个身材高挑的蒙面女子扭着腰懒洋洋的往这边走来,其中年长的回答刚才的话,声音有气无力的,“哪有功夫,我忙得很呢!”
“有什么可忙的?姐姐,我跟你说,白衣教的小相公们,长得那叫一个俊俏!”
“你不晓得,不知是谁得了‘沉鱼落雁’的药,撒不出去,如今有许多没和圣教解除过的人,都开始全身溃烂,教主责怪我看管不利,叫我去找出三毒之人,并且看管好解药。我这几日跑来跑起,就是被这事儿折腾的!”
“那药是我教中至宝,怎么会轻易散布出去呢?哎呦姐姐,教主要是不放心,您就将解药交给我保管吧!”
“呵呵呵,想得美。妹妹,不和你说了,姐姐我去歇会!”
听着那二人走远,小姑娘松了口气刚要从暗处钻出来,此时却有听闻人声,不高兴的跺了跺脚又钻了回去,只听回廊那边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仰头叫道,“丁公子!丁公子你在哪?丁公子,教主要见你呢!”
什么丁公子?小姑娘向绕道溜走,转身闷着头往前一冲,却结结实实的撞进一人怀里,“额……唔!”刚要叫唤,却被人隔着面纱一把捂住了嘴。
“嘘……小妹妹,”一张脸低了下来,却是个长得干干净净,剑眉星目的俊朗公子,“别出声,我和那姐姐玩捉迷藏呢!”
小姑娘抬头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他的说辞。
见找人的走远了,那丁公子眼睛一亮,松开手转身就要走,却被小姑娘一把拉住,回头望去,就看见小姑娘挑着眼睛,审视似的打量自己,“你是什么人?谁许你到处乱走的?小心我告诉教主……”
“喂喂姑奶奶!”丁公子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恶狠狠的瞪了小姑娘一眼,“告诉什么教主!我告诉你,我就是教主最宠爱的丁零陵丁公子!你敢得罪我,我叫教主拔了你的皮!”
“噗,叮铃铃……好名字,”小姑娘扒拉开他的手,眼睛一转,笑盈盈的背着手说道,“丁公子,我知道,我是……十三姑娘手下的姝儿,丁公子怎么跑出来了,我送你会教主那里去?”
“我……我只是迷路了!那个,就不麻烦你了,姝儿姑娘!”丁零陵呵呵笑了两声转身故作潇洒的走掉了,“我想起来了!教主寝殿在这边!在这边!”
“嘿。”小姑娘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轻笑了一声。
嵩山脚下的村庄里,一处民宅的柴房里虽然悄无声息,却掩盖不住黑压压的叫人窒息的气氛。
“滴。”
“滴。滴。”
……
一条麻绳垂下来将一个血粼粼的人捆着双手吊在房梁上,这人腿上插着根细细的竹管,鲜红的血一滴连着一滴,圆滚滚的滴入地上的木桶中。
“啊呀呀,”靠坐在一边椅子上面目全非的男子顺着窗户纸上的破洞望了眼外面,淡淡的说了一句,“还有半个时辰。”
“你觉不觉的,你的生命就这么随着血从身体里流出去,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他纵横着许多伤痕的脸上扯出来一个歪曲诡异的笑容来,硬生生的凝结了柴房中的空气,“你听啊,每嘀嗒一声,你离死亡,就越近了一步。”
被悬吊在房梁上的人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干涸的嘴唇颤颤巍巍的发出微弱的声音,“我说……我说……”
“你说?”男人又笑了下,耸了耸肩,“好,给你机会说,不过呢……天色不早了,我去吃个晚饭,等我回来再把你放下来,”他慢慢踱过去拍了拍被悬吊者的腿,语气轻快的说道,“别着急,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