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上君下by而我知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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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惦记着尚武帝跟他说过,朕心里只有你。
顾岸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一段日子这么迷茫过,他看得出尚武帝并不是无动于衷,他表现得像个真正的皇上,会喜怒无常会目中无人也会对他不留情面。但这个皇上曾经把命都给了他,顾岸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负了这样一个人。只不过他等不起了,他已经为了尚武帝辜负了太多人。
顾岸想,果然世事终究无法两全其美,甚至可能会两败俱伤,他为了尚武帝把小誉精心经营的一切摧毁,尚武帝却还是不能得以脱身,连带着自己被牵扯其中,被最亲近的人忘得彻底。
他们之间鲜少有过甜言蜜语,他从未主动对尚武帝说过一句我爱你,也几乎不粘着对方,可值得回忆的东西终究太多,即使他们有过一个不好的开头,也抹灭不去途中的美好。
他总归还是有些舍不得,还想再多看几眼宗淮,至少做个道别,不至于连缅怀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他甚至还在犹豫不决,尚未看见尚武帝做到最后一步,他舍不得将他的宗淮推得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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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那日从三里宫回来,尚武帝便无法再对小多子放下戒心。
一次是正常,两次是偶然,第三次就是奇迹了。
尚武帝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无论是他的乐师他的侍卫还是他的儿子他的太监总管,每一个都站在了顾岸那边。
尚武帝清晰记得那日灭顶的怒火,简直要将他整个人焚烧成灰,而几天下来,竟有增无减。
顾岸这两个字像魔咒一般在脑中徘徊,尚武帝怀疑是不是被那个男宠下了什么毒,念念不忘的程度几乎抢夺他所有的思绪。
甚至包括心口的疼痛也并未消除,明明伤口渐渐愈合,但那疼痛一阵一阵,一次一次地提醒着他那个男人的存在。
尚武帝撤了小多子的职,换了一个新的太监,他无法忍受身边被顾岸的人包围,每时每刻提醒着他情绪的失控。
尚武帝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他不知道将这一切归结为谁的错。多日来,他也听了许多流言。新来的太监告知了他一个完全不同于小多子的版本,比如顾岸曾让他留下西项余孽,比如顾岸嫉妒成性使毒计将后宫妃子一一排除,比如他自己甚至为了顾岸废除选秀责骂老臣忽略朝政。
尚武帝简直快疯了,听了这么多他并没记住多少,最让他在意的还是那日顾岸的“背叛”。
尚武帝终于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对顾岸有着异样又深刻的感情,他一时半会捋不顺,这种似怨似怜、脱不开拂不去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陛下,小多子在门外跪了三个时辰了。”
然而小多子似乎阴魂不散,尚武帝不想见他,却又抵挡不住探知顾岸消息的欲望。
“你有什么事?说吧。”尚武帝抿了一口茶,放在一边,不是小多子泡的,就是连茶水都难以咽下。
对于小多子来说,正如他之前所说的,参与了尚武帝超过一半的人生,他将尚武帝视为亲人。
他宁愿孤独终生,也不希望尚武帝有一刻不幸福,但没有了顾公子,尚武帝便不可能快乐。
他奋不顾身地帮顾岸,将以往的聪慧机灵都抛到一边,被尚武帝纵容多年而麻痹的心让他忽视了尚武帝的本性,或是说,遗忘了尚武帝在遇见顾岸前的模样。
顾公子为了尚武帝做过什么,别人不知小多子心知肚明。顾公子为了尚武帝容忍多少,别人看不见小多子一清二楚。他不帮顾岸,便真的再无人可帮了。
“陛下。”
“……你还来做什么?”
“陛下心情不愉,奴才想陪着陛下。”
“朕看到你心情更加不好。”
“陛下为何心情不好?”
“呵,明知故问。”
小多子沉默半刻,抬头对视尚武帝,斩钉截铁道:“陛下喜欢顾公子。”
“哦?”尚武帝一愣,唇角扬起冷笑,“你一个阉人懂什么叫做喜欢?”
“陛下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尚武帝正为这件事走进死胡同,偏偏还有人扯着他往墙上狠撞,撞得他脑袋生疼:“你是不是也想入狱?”
“陛下,芸妃娘娘自入宫以来从未对陛下表示过关心,就是连陛下的生辰也从不现身。这么多年来,只有顾公子一个人陪伴陛下|身边,与陛下的感情无人可以插足,奴才真的希望陛下不要作茧自缚。”
“够了!不要说了!”
“请陛下移步三里宫。”
“大胆!你真以为你在朕身边呆过几年就可以为所欲为?!朕难道还该听你的话?你以为没了顾岸朕就不能活了?!”尚武帝怒吼,被小多子刺激得骤然爆发,“来人!把这个不听话的奴才拖下去!给朕打!”
很快有人拿来了仗板,直接将小多子压在地上。
小多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尚武帝真的会对他下狠手,眼眶发烫,咬下一声喊叫,哑声道:“陛下,奴才有错,但陛下对顾公子的心天地可鉴,奴才绝不敢妄言。”
尚武帝怒不可遏,吼道:“打!”
小多子不能用内功护体,硬生生抗下三十大板已经接近晕厥。他倒是没奢望能逃过此劫,也不希望有人来替他出头,因为现下能为他求情的只有那么两个人了。然而现实却不让他如愿。
“陛下,顾公子求见……”新来的小太监怯怯地挪过来。
尚武帝的脸色阴沉得风雨欲来,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小多子,冷声道:“让他进来。”
小多子不是什么硬气的人,被逼出的惨叫顾岸在殿外听得已然心惊胆颤,他其实并不想面对生疏的尚武帝,但更不能对小多子的生死不管不顾。
顾岸踏进的第一步就感觉到凝结的空气,面色一沉,他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从中凭空撕开一道裂痕,目不斜视直直地往前走去。
尚武帝感到一股强烈的威胁,这种气势是他从未在顾岸身上感受到过的,竟让他一阵悚然。
还在执行着命令的人不敢有一丝松懈,顾岸走过去,一手挡住板子,两人往后踉跄几步。
尚武帝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握紧的手指几乎陷进龙椅的扶手之中。
顾岸制止了小多子的受刑,转身面对尚武帝。他本想对他笑笑,却猛然发现这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十足困难,于是保持着毫无表情的脸,微微颔首,抱拳道:“请陛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尚武帝忍不住捏紧胸口的衣物,那里又开始抽疼。
顾岸保持姿势沉默了半晌,答非所问:“请陛下饶过徐公公。”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朕说话。”
顾岸咬了咬下唇,他从小不受宠爱,在外漂泊,最爱他的师傅离他而去,最凄凉的时候他什么都经历过。但此时心头涌上的漠然和决绝却是空前陌生的,他并非受不了尚武帝恶劣的态度,毕竟那人曾经对他的好他永生难忘,只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呆在一个有其他宠爱的妃子、会迁怒他身边人受到伤害、将他们的回忆忘得一干二净的皇帝身边,他做不到。
顾岸望着尚武帝,一眼将他们六年的感情尽数流露,有怪罪有无奈,有眷恋有不舍,随即一切消失殆尽,再不留丝毫痕迹。
人们都说恋人在一起久了会与对方越来越像,尚武帝是个决绝的人,顾岸内心同样有着相似的本性。
“宗淮,你别逼我。”
尚武帝一震,不敢与顾岸对视,猛地瞪圆双眼:“放肆!”
一吼完,尚武帝发觉一直回荡心头的阵痛倏忽消失了,他有些惊异地看了顾岸一眼,他一直把那莫名的疼痛作为两人之间的千缕联系,此刻倏然被抽去,竟然是一片空荡荡的凉意让他发颤。眼前的人似乎一瞬间变得难以亲近,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他伤了这人的心。
顾岸不再多说,双膝一弯,对着尚武帝磕了一个头,道:“请陛下饶过徐公公。”
尚武帝僵直在龙椅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声音发抖:“你为了他跟朕下跪?”
顾岸又磕了一次头:“请陛下饶过徐公公。”
尚武帝整颗心都在打颤:“朕说过许你终生不跪……你起来……”
“……”
“你,你别跪了……来,来人,把徐多扶下去……朕答应你了,你起来啊……”尚武帝惊慌失措。
顾岸没有立即起身,反而最后一次将脑袋砸在地上,狠狠地,义无反顾地,砸得偌大的大殿似乎都能听见他那声沉闷的“砰”。
尚武帝几乎快求他站起来,他并没去想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只是眼前的顾岸让他如入冰窟,仿佛刚刚短暂的一转眼,他就失去了他。
顾岸抬起头,深深地将坐居上位的人望了一眼,微微恭敬地低头:“谢陛下。”
尚武帝失魂落魄地从平稳的龙椅上跌了一下,小多子所说的话与自己捋不顺的感情连成一条线,一句话呼之欲出,却卡在喉间,溜过一圈舌尖,又虚虚弱弱地划过贝齿,最终被紧抿的双唇阻挡,再消散无踪。
顾岸转身便再无留恋,追上拖着小多子的人,将小多子挂在自己身上,如来时一样,沉默地离去,只是之前凌厉的气势变得沉重冰冷,将他一个人紧紧包裹住,再无人敢靠近。
“徐公公,晚上我再来看你。”出了大殿许久,顾岸才在小多子耳边出声。
“顾公子,你这是何必,奴才一条贱命,你为了奴才跟陛下这般,这叫奴才以后如何自处。”
“徐公公,我不怕瞒你,顾家除了爹娘已经人去楼空了,清莲和武一在牢中我比较放心,凭我残留的一点势力和武一的地位还无人敢欺负他们,等事情平息了我自会将他们救出。徐公公你的伤势再不医治会留下后患之忧,以如今的形势,徐公公在宫中恐怕不能安生了。徐公公养好了伤再回来服侍陛下也不迟。”
“顾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多子愕然。
顾岸露出今日第一个笑容,却有些苦涩:“用对我的记忆换陛下一条命,我从来没后悔过。只是陛下变得如此暴虐,我再不离开,不仅是清莲武一包括徐公公你和我的家人,没人能逃此一劫。”
“况且,清莲说得对,我有一日被他视为男宠,我必不能再留在他身边。”
小多子无言,却还是没松开在顾岸身上的手。
顾岸对他淡淡一笑:“你放心,宗淮就是脑子坏了也不可能对殿下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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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失势,见风使舵的人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平日里趋炎附势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多子自然是不能回尚武帝寝宫的偏厅,但也不是没地方住,他弯着身子在小屋里点了根蜡烛,总归有了些暖意,便再也撑不住重伤的身体,倒在了一旁的小床上。
深夜时,小多子感觉到一丝突兀的凉意,似有人闯入了小屋,他却没有力气扭头去看。
来人将一颗丹药给他喂下,缓了缓,轻声道:“徐公公?徐公公?”
小多子感觉到浑身温暖了许多,卖力睁开双眼。
“徐公公,感觉怎么样?”
“顾公子?”小多子讶然,偏头一看,顾岸身后无人,看来是只身前来。
“徐公公你怎么样?能起来吗?”顾岸将他扶起来,用运功在他体内走了一遍。
“谢过顾公子。”
“能起身就好,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奴才没有重要的物品。”小多子将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转而对顾岸道。
顾岸瞟了一眼,心想这时还惦记着给小太子留松子糖,心下动容,背过去,在小多子面前微微屈身:“徐公公行动不便,上来吧,不必多言。”
小多子便真的不再墨迹,攀上了顾岸的后背。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果然被守夜的侍卫拦了下来。仔细一看,竟然几十人有余,似乎已在此处等候多时。
“何人?”领头的听见动静,高喊道。
“咱家徐多,陛下令我急事外出。”
领头的侍卫皮笑肉不笑:“哎哟,徐公公,失礼失礼。不是卑职不放行,只是最近陛下抓得紧,就是徐公公若没有陛下的许可……也绝不通融。”
最后几字说得斩钉截铁,小多子缄默,已经被侍卫发现了,今夜如果逃不出去,想必明日尚武帝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不仅是自己,连顾岸都一定逃不了干系。
“顾公子……”
“嗯,我明白,相信我。”
面对几十个侍卫,顾岸顿了顿,左手无意识地缓缓向腰间探去。他不是没有办法背着小多子翻墙逃脱,但他必须给尚武帝留一条线索,给他一个追查的方向,若是尚武帝一怒之下全城搜捕,到时候插着翅膀也飞不走了。
小多子趴在顾岸背上,深知若不是因为自己,顾岸即便内力虚浮一人对付这些普通侍卫也并不是不可能。
小多子在顾岸耳边道:“顾公子,奴才是个废人了,您将奴才放下吧。”
“别说笑。”
顾岸本有些犹豫的指间握住腰间的物事,那个云纹白玉上的每一个细节早就如烙印般深刻在他心里,顾岸不再迟疑,一把扯了下来,高声道:“见到此物,如朕亲临,让开。”
顾岸盯着领头的侍卫,面静如水,宗淮给他的玉佩,认物不认人,如朕亲临,是为了让他在宫中立足,为了不让他受人欺辱,不想唯一一次用它,竟是为了逃离他。
☆、肆拾肆 未曾说出的
“宝儿!”
“爹爹,娘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誉从侧门走了进来。
“小誉,”顾岸打了个招呼,随即匆匆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了,爹爹,去年您寿辰孩儿送的印章可还留着?”
顾丞相见儿子面容严肃也不敢多问,取了那个小木盒,道:“在这,你要做什么?”
顾岸把那枚印章从木盒中取出来,往地上一摔,玉石应声而碎,露出一个拇指长的钥匙。
顾丞相讶然道:“这是?”
“爹爹,娘亲,”顾岸把钥匙捡起,看着他们道,“孩儿不孝,现在陛下容不得我,连累全家跟着孩儿受苦了。”
“宝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所有人都明白,若是没有顾岸,早就没有什么顾家了
“爹爹,娘亲,家里通往外头的密道我早就挖好了,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