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风青 by: 芚穸-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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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袭来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不累么?”怎么会不累?又怎么是一个累字就能形容的尽自己的心情。在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替代的角色竟然是末穸后,紫茉就知道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回应自己的等待了。存积多年的倦意突然袭来,紫茉抬头看着满天绿叶: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
施染走的时候尚云杞没有出现,在他临行时,尚云杞多次嘱咐要把他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却没有勇气目送他离开。第二天,施青离开王府时,尚云杞倒是送了他,施青不是一个人,最终他还是带走了紫茉。因为是女子,紫茉一直坐在马车里,直到马车要出发时,尚云杞突然挑开了马车的帘幕,对紫茉说了句什么,马车才缓缓前行。之一句话就让紫茉泪盈眼眶。后来施青告诉她下车,稍事休息时,他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在一家不知名的驿站里,吃着有些粗糙的饭食,紫茉却笑了,用她哭过而有些红肿的眼睛看着施青:“他对我说‘对不起’,他说,‘对不起,害我独自等待。’原来这么多年的时间,换来的是这句话,只是有这句话就够了。”
这年秋天,怀王府中传来怀王妃身染重疾不治而亡的消息,三日之后怀王为王妃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同年冬天新登基的乾王,以‘自己治国无方,理因让贤’为名,在登基不足半年,还未改年号时将王位‘禅让’于怀王,五日后怀王登基,改年号浩元。
浩元二年,怀王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虽然往往早已经登基为王,他却下令命人一直保持着王府当初的模样。守卫的士兵看到车上走下来的人时都傻了眼,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绝美的人,短暂的失神后,还未等来人开口,一名士兵就飞奔到院中,口中还大声说着:“管家,管家,施公子来了!施公子来了!”这让施染吃惊不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次的易容是他昨天完成的,从未用过的一张面相。他们应该不认识自己才对,难道自己易容的功夫竟然退步了?
独自疑惑之际,王府的管家却赶到了,还是当年的那位管家,因为赶得急现在简直是气喘如牛。他细细的打量着施染,尔后欣喜:“公子真的回来了!公子一路上辛苦了,快快随我到院中休息。”又吩咐守卫:“还不快快去向王禀报!”
浮晓院也依旧是两年前的样子,施染接过侍女端上的茶,她们就退下了,留施染在房中,已经是傍晚时分,可能实在是劳顿了,施染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窗外天光大亮:自己睡了一夜?想到这里,施染连忙起身,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的动作:“还是躺着吧。”尚云杞走到施染面前:“好好休息一下。”施染微笑:“不妨事,已经休息够了。”“怎么会不妨事?昨日我来时,你竟然端着茶杯就睡着了!”天知道看着熟睡的施染和地上打碎的茶杯时,尚云杞有多担心,生怕施染有什么不测,幸亏只是睡着了。可是:“那样的情形下你都会昏睡过去,你到底……”尚云杞说不下去,虽然施染的脸色看起来很好,可是当自己将他抱上床时,感受着怀中那瘦弱的身体,尚云杞就知道施染的‘好气色’也只是他的易容而已。他的时间到底还有多久?尚云杞不敢问。“你竟等了我一夜?”要知道他现在是王,怎么可以在这里停留过夜呢。“我暂停了一天的早朝。”“哦。”施染淡淡应了:“你先出去吧,等我洗漱了再进来。”尚云杞依言离开,门外早有侍女恭候多时,见他出来,就都进去伺候施染梳洗。
梳洗完毕,又有侍女端上几样精致的小菜并几种样式的粥,完毕后又都退了出去。“多少吃些。”见施染没有胃口的样子,尚云杞忍不住劝道:“你瞧你瘦成什么样了。”施染却只摇头:“不用了。”“不合胃口?我叫他们重新做。”说完就起身向门口走去,施染伸手阻拦:“不是,现在的我已经不用再吃什么了。”尚云杞大惊:“你说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之所以会回来的原因?”尚云杞听到这些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怎么会……”“两年前,我说我要不给自己留下遗憾,这些年在外面的所见所闻让我觉得不虚此行,如今我回来,侍卫的不要让我们留下遗憾。”
走上前迎着尚云杞的眼,施染轻声道:“我想为自己焚一支香,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好么?”尚云杞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任施染把自己轻轻推出了门外,再关上了房间的门,他的头脑一直是一片空白。
门再打开时尚云杞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多年前那海棠树上的孩子,深蓝色的眼眸,脸颊上新月的痕迹,比海棠花更娇艳的面容:“末儿?”尚云杞吃惊:“你恢复了原来的容貌?”“嗯,”施染点头:“这不是易容,我真的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牵过尚云杞的手:“进来吧。”
房间里充满了海棠花的味道,尚云杞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们在海棠花树下相逢的日子。施染含笑:“这支香名叫‘梦回’。”想要拉尚云杞坐下,却因为脚步不稳险些跌倒,还好及时被尚云杞扶住,待自己气息平稳了,也只得由他将自己扶到床边,再让自己慢慢的在床上躺好了,尚云杞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施染躺在床上,对着尚云杞灿然一笑,那一刻那年的风,那年的阳光,那年的岁月又重新退了回来。“你是外面来的人吧?能跟我讲讲外面的事么?”还是那张自己无法忘怀的笑靥,尚云杞伸手轻抚着玉啄般的面庞,轻声说:“好。”
那一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尚云杞也不知道,他只是絮絮叨叨的说了,自己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的话,而且全是无关国家,无关帝业的话。施染一直耐心的听,到精彩处还会应和两句。薄暮时分,尚云杞正说着儿时捉蛐蛐儿的轶事,却被施染打断了,他仍旧笑着,只是说了一句:“尚云杞,我想睡了。”“末儿……”握着施染的手,尚云杞感到自己的手哉不断颤抖:“时间还早啊。”用另一只手抚慰似地放在尚云杞的手上:“已经足够了,至少我们没有什么遗憾的事了,我可以安心的睡了。”尚云杞红了眼眶,却只有强忍着。他在施染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又十分不舍得抚摸着施染的脸,哽咽了一下方才开口:“那么,末儿,好好休息吧。”“嗯。”听了这句话,施染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施青回到这里时面对他的是怀王府中那棵海棠树下的一座新坟,乾王尚云杞站在他身边。“果然还是晚了。”紧握着手中的纸:“我虽知道染儿或许撑不了这么久,却还是不死心,赶了回来,我想万一他可以……果然还是晚了。”尚云杞听着他的话,也没有回答什么,仍由他点燃了手中写满字的纸张,他知道那定是施青制出的可以救治施染的药方,只是如今已经没有用了。
看着燃尽的灰烬,施青道:“他最后还是回来了,虽然染儿没有告诉我,你和他有怎样的过往,既然他选择了回来,那他一定是了无遗憾走的。这样也好,我如今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事了。那么,就此别过。”转身时施青又说了一句:“对了,紫茉她现在应该很幸福。”半响,尚云杞站在空旷的院中,对着被被覆盖的坟茔道:“是么?那便好了。”
乾王尚云杞在位三十七年,在浩元三十七年时病逝。他在世的治世之功自不必说,然而令乾国百姓疑惑的是,尚云杞离世前曾吩咐将自己葬在怀王府的海棠花下,却没有选择乾国的皇陵。于是坊间便传开说:“当年怀王妃并没有入葬皇陵,而是葬在了怀王府,乾王重情,便选择要与她合葬。”只是问及王妃不葬在皇陵的原因,又无人能够道出。便又有人说:“王妃却是在皇陵,王之所以选择葬在王府,是因为王府中葬者一位王真心相爱的人。”云云,诸多的传闻,也没有人能够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乾国历史上唯一一位没有入葬皇陵的帝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