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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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你来呀,奴家陪你一夜,白|屌(diao)不要钱。”
惹得对方追着他满茶馆围着桌子板凳跑圈圈,嘴里骂街的词汇层出不穷,并不歇着。
店家和小二都在看热闹看得高兴,并不出面阻止他们打闹。
稍远处,坐在茶馆角落里的,除了一个面若凝霜的男子,还有一个光头和尚。
和尚远远看着他们闹腾,眼神超脱,表情无奈,只是摇头叹息,并不出手劝架。手中的念珠,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不见念经。
面若凝霜的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布衣,外面裹了一层黑纱。
独自坐了一桌。
桌面没有任何武器。只有一壶清酒,和一碟花生米。
他乌黑的齐腰长发并未束起,而是随意披着,遮挡住大半个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一副高深莫测,不好惹,别招惹的模样。
于是,也没人去理他。
话说回这娘娘腔,其实名叫:红艳。
原本是洛阳城里首屈一指的男妓。当年红的时候,真是艳冠京城。
可惜好景不长,花无百日红,人也一样。
这过了气的优伶,那都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何况红艳就是鸡。
还是个公鸡,连只蛋都孵不出。
遇上光景好的时候,收进大户人家的宅邸,做个玩物,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偏偏红艳生不逢时,遇上战乱年月。
这不,才闹饥荒没多久,主人家一句话,他就连人带包袱,给人家撵出来了。
但红艳是谁啊?
六朝古都——洛阳城里长大的妓。
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没伺候过?
给人撵出家门又怎样?
红艳常常说:
“天下男人都一样!”
凭他风月场里打滚多年的经验,即使年老色衰,对付男人的手腕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他就不信拿不下贾老爷那个乡下土包子。
自从那日,在村口看见贾老爷手指上戴的‘鸽子蛋’,红艳就下定决心,拼了老命也要爬上这暴发户的床。
他那日在茶馆被少年欺负得太甚,到后来,裤子都被扯坏了,只好捂着光屁股,呜呜哭着跑了。
临走还撂下狠话,日后要少年哭着看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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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那日离开茶馆,红艳便没了消息。
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一个月后,红艳当真坐上了贾老爷的牛车,衣着光鲜地重新出现在村子口。
此是后话。容后再详。
这边看回茶馆,红艳走后,少年经过方才的疯癫,也有些困乏,觉得无趣,打了个哈欠,跳下长凳,哼着山野小调,独自走了。
他一离开,坐在角落里的和尚也跟着起身,尾随他出了茶馆。
烈日当头,知了声声。
少年并未发觉身后有人。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林荫小道里走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
少年忽然来了精神头,霍地一下蹿进道路旁边的一处树丛中,瞬间不见了身影。
和尚提起脖子上挂的念珠子,快步跟上去寻。
左右找寻之下,隐约听见有流水声,从少年消失的地方传来。
扒开树丛一瞧,果真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在视野内。
和尚正想上前去,解一解渴,一只破草鞋出现在眼前。
少年伸出一条腿,横踏在对面的一棵树干上,拦住和尚的去路。
依旧斜着眼睛看人,少年皱紧眉头,咄咄逼人道:
“你一路跟着我,想干嘛?”
和尚只微微愣了一小会儿,便气定神闲地露出一个宛如活佛般的慈悲笑容。双手合十,头回念了经。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只是恰巧路过。请您高抬贵足,容老衲去溪边取些水来解渴。”
“什么贫僧,老衲的?你有这么老吗?我看也就一二十。”
少年好像并不买账,双手抱胸,依旧警惕地盯着他,仿佛能从和尚身上钉出个洞来。
“我看你不像来喝水的,倒像来找茬的!”
和尚被他呛得有些尴尬,白净的脸皮子上渐渐敷上一层桃花红。
“施主果然是聪慧之人。老衲就直说了吧。望施主早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还没说完,少年已不耐烦,劈头打断道: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我张默默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说了一半,又嫌麻烦,一挥手总结道,“跟你这成日烧香拜佛的秃驴讲江湖上的事,你也不懂。总而言之,我每在此耽搁一刻,就有一袋钱长出翅膀,从我眼前飞走,这你懂了吧?”
和尚歪着脑袋,眼神纯真地看着边讲解,边用手比划的张默默,临到头,还是摇了摇脑袋,一副仍旧不懂的模样,忽然朝张默默扑了过去。
张默默吓了一跳,躲避不及,被他扑了个正着,抱在臂膀间,在破洞的衣服里,周身上下,乱摸了一通。
张默默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五岁出道,十岁便在江湖上站稳脚跟,年方十五时,已打响名号。所到之处,神鬼不知,猫狗不觉。
自封绰号: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夜隐侠——
檐老鼠。
如今却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乡野山林,被个多管闲事的出家人非礼,别提有多憋屈了。
江湖人都爱面子。你说要是被个采花大盗吃了豆腐,占了便宜,倒还光彩,起码说明自个儿皮相不错,以后行走江湖,也算名头响亮。
现在被和尚摸身,难不成以后要金盆洗手,住到庙里,天天吃斋念佛?
张默默越想越后怕,大叫一声,推开和尚,手足无措地倒退几步,拉开与和尚的距离,然后用手捂住胸前到处都是春光的破烂装,故作镇定地朝和尚吼: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那儿说!说,快说,说完快滚!日后,咱俩就当今个儿互没见过。”
和尚闻言,嘴角划开一道狡猾的弧度,很快又隐去了。薄薄的嘴唇皮这会儿灿如莲花,表情姿态倒是一身正气,神圣不可侵犯。眼神还带着极大的委屈。
“施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张默默完全被他搞懵了,“我媳妇都还没娶呢,身子给你摸了半天,反倒成了我的不对?”
和尚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对呀,贫僧都把你身上摸遍了,也没看见你说的什么‘长翅膀的钱袋子’。你不是说,你每在此一刻,就会有钱袋子在你眼皮子底下飞走吗?”
张默默在他说到“摸遍”两个字时,已“嗷呜……”一声,哭了出来。那表情,活像是被人骗了头一遭的黄花闺女,当真是委屈之极。
不过他也就嚎了一声,觉得丢脸,又赶紧一吸鼻涕,活活将眼睫毛边的金豆子憋回去。
张默默这会儿脑袋昏昏,头疼欲裂,已听不进去和尚说的话。
和尚却不跟他客气,摊出手掌,做出一个朝张默默讨东西的姿势。
张默默胸中憋着一口闷气,没处撒,“你还想跟我化缘?呸!你刚才摸我,我都没问你要钱,这招妓还没白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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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和尚看着他不动,“你意思说,你是妓?”
“啊呸!”张默默想起刚才光屁股逃跑的红艳,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站起来挥开和尚的手,耍赖打诨。
“干嘛干嘛?想打架啊?一边呆着去。大爷我不奉陪,走了。”
张默默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哪知他一转身,这回换和尚挡住去路,手撑河岸大石头,宛如张默默刚才拦他的模样,微笑道:
“施主若是想比划比划,贫僧一向助人为乐。出家人不爱财,贫僧可以白陪。只不过,施主走前,请把刚才茶馆里偷来的钱袋,交出来吧。”
说话时,潇洒的姿势,从容淡定的神态……怎么看上去,像是位高手?
张默默一介小毛贼,登时被和尚这一席话唬得腿脚打飘,胸中擂起退堂鼓。
“哟,怎么着?还想来硬的?你怎么就认定,是我拿了那人的钱包,我还说是你拿的呢!”
张默默嘴上说得气势汹汹,眼睛已经几次斜向地面,寻好逃跑的路线,只待时机一到,拔腿就溜。
和尚望着他笑,自信满满,“我都看见了。你买豆腐脑的时候,掏出来过。”
“哦。”张默默心头一沉,果然是高人,眼睛比贼还尖呐。心里暗骂一声操娘,心想保命要紧吧,钱财乃身外之物,大不了日后多偷几个,再补回来。
打定主意,想通的瞬间,张默默“嘿嘿……”一笑,随之放松肩膀,一副哥俩好呀,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嬉皮嘴脸,拱手对面前的和尚连连作揖。
“惭愧,惭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是贼眉鼠目不识活佛。大师您大慈大悲,就别跟我这种人比较了,有失体面。也别杀生,光天化日的,佛祖们都在上头看着呢……”
他不交出银子,和尚就任凭他胡吹海夸,什么高帽都往自己头上戴,偏偏就是不让开路。
张默默一看,这招不行,咳嗽两声,硬着头皮,黑着脸,万般无奈地,从背后破破烂烂的衣服中,掏出了常禄的钱袋子,顺手丢了过去。
“给你吧,在这儿。”
说完,一个闪身,速度极快地,从忙着抬头接钱包的和尚身侧,寻好空挡,一溜烟钻了过去。
之后,撒腿就跑,头都不待回的。
一路狂奔,张默默连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逃命,直到实在跑不动了,他才不得已停下来,扶住一棵树,喘得好似生孩子。
“哎哟,我的娘耶……八辈子没这么跑过了……想当年被顺天府衙门……那老猫追着满大街跑……也没这么累过……虚了吧?这阵子……得好好补补了……找地方吃肉去……”
张默默边说,边背过手去,在身后摸银子。
这一摸,他才察觉,因为自己是贼,所以平时藏银子的地方,和掏银子的方式,都与平常人不同。
他从来不会将整个钱袋子拿出来晃荡,更不会当众掏钱包,找银子。
和尚又怎么可能在他买豆腐脑的时候,看见他拿出偷来的钱包?
醒悟过来的瞬间,张默默大吼一声:
“哎呀,干他娘的!被骗了!”压不住火气的他,摇着树干,不停用头去撞。
山谷里的鸟群,因此惊飞了一片。
和尚在林荫小道上走着,忽然一群鸟飞过头顶。
他也只是抬头略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去,笑呵呵地,一块一块,数着常禄荷包里的碎银子,不时还用牙齿咬一咬,乐得合不拢嘴。
“呆子。管你会偷会抢,是官是商,只要我刘一片看见的东西,那都是我的。暂时不是我的,最终也会是我的。”
和尚走到一处僻静,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便钻进草丛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阵悉悉索索之后,草丛中居然钻出一个头顶梳髻,山羊胡须的道士。
出来之后,还摸了摸胡子,又将道袍上沾着的青草仔细拍干净。然后扒开旁边的一个草堆,又从坑里抗出一杆一人多高的大旗,架在肩上,煞有介事。
旗子上,竖着大书,两个字:
算命
刘一片摇身一变。
刚才还是秃头的和尚,这会儿就变成了茅山的道士。
装备齐全,扮相完美。
刘一片吆喝一声:
“算命——测八字咯,看流年。犯太岁者,逢凶化吉——”迈开脚步,走着。
刚上路,身后传来一个气喘如牛的熟悉嗓音。
“哎,道士,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死秃驴……不,是一个和尚从这里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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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刘一片气定神闲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快要累死的张默默,正弯腰撑着膝盖。
满额头的大汗,已快将他脸上的黑泥化开了。
刘一片不动声色,笑眯眯地捋了捋山羊胡须。
“这位道友,是不是找人啊?容贫道为你算上一卦,看看那人往什么方向去了,可好?”
张默默一肚子火,哪来的心思,劈头就吼:
“少废话!我不算卦!我只问你看没看见?”
刘一片略一思量,“好像是看见一个……”
张默默立即就来劲了,冲上来,双眼放光地问:
“是不是比我略高一点?长着一张小白脸,看起来挺俊俏的和尚?”
刘一片憋住笑,“对对对,是挺好看的。”
张默默不疑有他,兴奋得好似快追到羊的狼,“他朝哪去了?快,快指给我看!”说着,首先看向两人面前,不远处的一处三岔路口。
一条路,是常禄走的方向,自然是去洛阳的;
另一条道,则是刚才他们来时的路,当然是回谷花村的。
刘一片眼珠子一转,伸出两指,冲着三岔路口,果断指向了去洛阳的路。
“朝那边去了。”
“好嘞,谢谢啊,道长。”
“不客气。”
“呵呵呵呵……”张默默狞笑出声,摩拳擦掌,撒腿就往刘一片指的岔路,狂奔而去。
脚底生风,倒是很有飞贼的架势。
“死骗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刘一片踮着脚,站在原地,直到望不见张默默的背影,这才一把捂住嘴,偷笑着朝谷花村跑去。
客人都走了,茶馆里,这会儿就只剩下那个披头散发,面若冰霜的神秘男人。
摇摇入坠的长凳,他稳坐如山。就着半碟花生米,一口一口慢慢抿着小酒,全然不为周遭所动。
茶馆的大胡子老板,用眼神招呼左右。
一肥一瘦,两个小二,丢开抹布,来到跟前。
三人蹲在柜台后,围成一个圈,小声说话。
“大哥,干他!”瘦小二狠道。
话音刚落,另一个甩着腮帮子的肥肉,猛摇头:“大哥,别听二哥的。那人从进来到现在,长凳都没挪过一寸。连卖屁股的和小偷打架,他都没笑。这种人,咱敢惹吗?”
瘦小二一巴掌拍在胖小二头上,“咱是干什么的?!方圆百里,除了咱山寨,你还见过哪个山头敢有土匪窝?!不会笑有什么好怕的?那人分明是个面瘫!”
坐在角落里的男人脸颊抽搐,扬起手中的清酒,一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