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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回首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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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承认沈素和哥哥身份,也不承认他是家人。段雁池始终不觉爹娘之仇与沈素和有何关系,即使娘说——素和乃贺兰将军之子。他想得太简单,他仅仅是饵,赵秀以此钓得的才是真正所求。 


            “我不会干涉你。”再无留恋,沈素和推开牢门步出。 
 
第五十二章 

钉入墙壁的锁链被抻得笔直,即使如此也不足够段雁池碰触那道背影。他咬烂舌根,血水丝丝渗出牙关,他眼底有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视野里一切烧成灰烬。 

数月前,段雁池自寒山返回,甫一落脚便收到密信。按信中所示,他马不停蹄赶至苏州,于“第一楼”会见了那人。 

对方端坐桌后,一身鹅黄劲装贵气难掩,此刻正执杯浅酌,另只手把着玩云形玉佩。 

自武林大会初遇,转眼十年,段雁池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优雅地将玉佩收入怀中,赵辞亲手斟酒,眼眸微垂,曳出淡淡阴影,再抬眸,那颜色由深渐浅,竟似无限春光,“这杯酒为你接风洗尘。” 

段雁池举杯饮下,唇角冷酷的线条与对方柔和笑容仿佛两种极端。 

“此行尚算顺利?”清澈如水的声音饱含关切。 

点了点头,段雁池话锋一转,“云梦山庄——” 

立掌制止,赵辞起身,背过只手于屋中踱步,讽笑道:“说天真也未免是抬举了他。” 

言归正传,赵辞抬手轻轻按住段雁池肩头,“此事,你当真无悔?” 

“王爷鸿鹄志气,我誓死追随。” 

“好!”坐回段雁池身旁,赵辞与他共饮一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与虎谋皮,焉能全身而退?可若无此“虎”,又如何知晓当今天子微服江南的隐秘行程。 

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赵秀“引君入瓮”,严刑逼供未能自段雁池口中听闻想要答案,却收获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贺兰晔。 

仰头大笑,赵秀如何辨识不出玉奴形貌?眼前人宁死顶罪,身份不告自破。 

当时玉奴年幼,赵秀尚不忌惮,可救走玉奴的人必然留不得!过紧追逼只怕“鱼死网破”,而几年暗中搜寻终得蛛丝马迹。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场屠戮,哲哲带回仅叶夫妇首级。 

自称贺兰晔之子,为其报仇者,除了玉奴,唯那名同时失踪的孩童。 

突发意外却正中下怀,贺兰余孽卷土重来刺杀天子,消息放出,立刻传遍大江南北。 

二十年前的玉奴,二十年后的沈素和,不负赵秀所望,自投罗网。 


段雁池并不知沈素和与赵秀曾亲密无间,不知……他们乃异母兄弟;他承担所有,斩断退路,一心报仇,一心希望此事有个了结。若命仍留,他只愿跟随那人身旁,天涯海角,餐风饮露……他弹响琵琶,再无关血恨……若命无,他也不后悔,哪怕对方悲痛欲绝…… 

——一生情不得所偿。 

或许并非不得偿,而是一生短暂。 

当耳闻那句,“欠你的,我于心难安,还清了,从此路分两头。” 

段雁池不假思索反驳,“你还得清吗!” 

沈素和的“欠”与他的“还”,究竟不同——一条命,一份情。 

笃定的颌首,冷漠道“不会干涉”,早该察觉的异样,段雁池此刻才真正省悟,沈素和能够进入大牢似乎只说明一件事…… 

“素……和!”朝那愈行愈远的身影,段雁池撕裂了喉咙喊道:“回来!回……来!” 

铁链哗啦啦的声响回荡空旷地牢,听得人绝望。 

——救不了眼前之人,何以扬言去救其他人? 

——我此行的目的也在寒山门,不知段兄愿与我同行么? 

——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是不得不死,沈素和也没有怨言。 

——实不相瞒,沈某年幼时家中遭遇变故被迫与弟弟分开,至今已有十余年。沈某一直在寻找他。 

——我想救你,没有理由。 

——担心无用,任何事面前都需一尽全力,我相信总有一条路适合我们同行。若到万不得以之时,我尚有段兄所许诺的两件事,那时恐怕便要为难你不得不与我同行了。 

——还记得曾经许诺么? 

——答应我,活下去。 

铺天盖地,似耳语似咒语,一波波击碎心防。 

“啊!!!”紧握双拳,暗哑的悲吼响彻天地。他满身伤痕,犹如困兽,心中向往却远在囚牢之外。隔着冰冷枷锁,那道风景可望不可及。 

曾经,他手握幸福,从不沉湎。他料想到了结局,却料想不到是如此结局。 

束缚他的铁链名为“仇恨”,无论如何奋力地挥舞双臂,他再不能靠近那人……承担所有,斩断退路,也将最珍惜之人送上了断头台。 

第五十三章 

睡着哲哲的屋子,看似朴素,然而沈素和幼时锦衣玉食,仅一眼便知道晓屋中摆设价值不菲。且为此人招揽天下名医,罪及无辜,他于赵秀心中必然分量不轻。 

来前,沈素和仅存侥幸。若无医仙弟子身份及狄宾良引荐,恐怕半步也难踏入。他使得师父与狄先生身涉险境,相对也要付出同等筹码——承认赵秀“兄长”,沈素和用意是令对方满足。他“逃”了二十年,也“逃”累了。 

坐在床边,沈素和低头看向哲哲,目光渐移,对方手腕处安静地躺着银铃,仔细观察,那镯子似的银铃仿佛缝进血肉。 

哲哲杀害了叶氏夫妇,哲哲不过赵秀爪牙…… 

不知不觉,沈素和手掌来到对方颈项,轻轻地,轻轻地攥住。 

他眼底平静如水,唇角微抿,未笑也是个温柔神情。 

良久过后,沈素和若无其事将手挪开,正襟危坐,直直地望着桌上半截红烛。 

烛火朦胧视线,思绪渐飘渐远。 

——我儿,人要向善,为自己积德。不要恨你父亲。 

那时他尚不懂。 

——素和,答应我,绝不可以报仇! 

他开始懂了,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我徒,学会去爱人。 

他始终谨记,希望不负师父期许。 

可他终究愧对了他们。 

仍有无尽感激,不及对师父诉说;仍有满腹担忧,再无机会与英郎道来。 

沈素和不信鬼神,不信轮回,他只信死得其所,无愧天地……可此生,他欠了太多。 

热水一桶桶提进,器具依次摆满桌面。 

挥退下人,李德馨守在了屋中。 

铜镜前,沈素和袒裸上身,穴道埋入银针。他手持锃亮短刃,剖开胸膛。 

被五拍情弦所伤常人早已没命,哲哲凭深厚内力才勉强维续着一口气。 

刀痕极深极细,竟无血渗出;沈素和放下利器,右手紧贴伤痕,运气同时,一条肉眼可见的红线随掌心缓缓抽离身躯。 

救哲哲并非唯此途,但对方仅三日活命,便只余此途。 

锦盒里搏动的筋脉带着体温,沈素和草草缝合伤口,从始至终面无表情。 

李德馨大惊,万万料想不到所谓“非一般可治”竟是如此……他皇命在身,监视对方一举一动,可面前景象仍令他不由惶恐。 

眼瞧沈素和吞下丸药,开始镇定地挑选器具,李德馨脱口而出,“你想做什么?” 

沈素和动了动唇角,却听不见丁点声响,李德馨自那简单口型猜测其言——无碍。 

一句无碍却不知说自己,亦或哲哲? 

准备妥当,切开哲哲胸膛,黑血汹涌。沈素和换了把钝刃,撑起裂口,另只手是精巧小刀,探入后一番动作,竟挑出团碎肉。鲜血立刻喷溅,他抬眸望向李德馨,对方怔了怔,随即摆了布巾擦拭起血渍。 

李德馨经过大风大浪,可仍腿根发软;难怪先前那些大夫无用,将人开膛剖肚,脖上几颗脑袋都显多! 

拿起盒中筋脉,沈素和似有迟疑,但转瞬即逝,将之完好无损地接在了哲哲体内。他双手染红,是仇人之血…… 

李德馨与他交谈,他皆无声应答,或点头,或摇头。 

当晚哲哲便有了清醒迹象,即使未睁眼,也知人在耳旁低语,眉头时紧时松,甚至发出了细微呻吟。而他完全清醒是五日后了。 

月上柳梢,荷塘间一座小亭,亭中石桌珍馐佳酿,桌旁赵秀藕色长衫,越发清俊儒雅。 

哲哲醒前,赵秀从未去探望,只有沈素和与李德馨寸步不离地照看。 

将酒盅递向沈素和,赵秀宽容大量地微笑,“这几日辛苦了你。” 

沈素和接下酒盅,没有喝,他已经不能进食,丰润的双颊深深凹陷,嘴唇毫无血色,远看简直像个幽魂。 

“何苦。”赵秀神情自若,起身步向亭廊,对着池中一弯明月惋叹,“你可知他离开前说了些什么?” 

心知对方无力回应,赵秀自顾自道:“他说……不会放过朕,亦不会原谅你。” 

“他对你之恨,似乎不比对朕的少。”轻笑一声,赵秀走回沈素和身旁,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道:“如今,你仍认为值得吗?” 

沈素和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段雁池是否当真被安全送走,他无法确认,赵秀也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但该说的,已都说了——狄宾良狄先生是好人,萝卜暂寄在了他处。沈素和希望段雁池自由后,能偶尔想起这句话。 

“玉奴,他心里有你,却并不了解你。”赵秀弯下腰,蛊惑似的柔声道:“你的‘懦弱’难能可贵,是他不懂珍惜。” 

沈素和勾了勾唇,将桌上盘碟端至眼前,剥落糯软的点心,他捏起那把竹签,站在了赵秀面前。静静凝视对方,他抬起手,松开掌心,竹签洒落一地。 

无声的反驳,仿佛无形巴掌扇上赵秀脸颊。 

“朕赐酒,是你之荣幸。”脸色变了又变,赵秀压抑怒火,似笑非笑。 

沈素和依旧默然无语,他偏首看去,动作不急不徐,握住了酒杯端到唇边,低垂眼帘,仰头谢恩。 

一滴不剩入腹,沈素和尝不出酒中“滋味”,转念想,皇帝的酒,少不了“大费周章”,虽然他自觉不需对方煞费苦心。 

但紧接一幕却令沈素和怔在当场。 

随赵秀令下,一人被带至亭外,十步距离,那人跪地叩首,头颅几乎紧贴地面。 

沈素和愣愣地朝前走去,赵秀并不阻拦。 

三步距离,沈素和猛地跪了下来,嘴唇颤抖半晌竟呕出血水,那血色稠黑,衬得他面庞苍白如纸。 

对面之人登时抬头,眼底布满震惊! 

“无人能解之毒,朕以此为条件,沈慕来若寻得便可带你离开。”笑盈盈走近那对师徒,赵秀直视前方,“天子无戏言。” 

为带自己离开,沈慕来将“无人能解之毒”献上,而此毒被投入了酒中……无须如此,沈素和活不过三、五日;为何如此?因沈慕来曾救过他。 

赵秀离去,寂静菏塘只剩隐忍的呕血声。 

沈慕来维持跪地姿势,颤巍巍伸手,指尖搭在了沈素和掩口的左腕。 

眼睫眨动瞬间,沈慕来扯开沈素和衣襟,白净的胸膛赫然一道伤疤,四周泛红,痕迹仿佛尸斑。 

“素……和……”沈慕来脑袋一片空白,展臂想将徒弟拥入怀中。 

沈素和朝后仰靠,躲避开来,他知道自己身上气味难闻,一颗丹药吊着条苟延残喘的性命,胸腔里早是腐肉,连吸口气也疼痛难忍。但更让他心痛的是沈慕来表情……十五年如师如父,这便是他的回报…… 

他不恨爹,甚至不恨赵秀,只恨自己懦弱无能。那些希望他活着的人一一离去,这世上他仅剩英郎…… 

平平安安,无灾无厄,是沈素和对英郎唯一祝福。他不舍,不忍,但两者选择其一,沈素和愿扫除前路。他以最卑劣的手段复仇,必须付出同代价。 

端正身体,沈素和对沈慕来磕了头,面庞全掩在黑暗里,“师父恩情,素和无以为报。” 

每一个字便是更多毒血溢出口鼻。 

“施恩所求……并不为报……”沈慕来视线渐渐模糊。 

“师父。”沈素和缓慢阖起双目,轻声道:“徒弟就此拜别了。” 

双眼大睁地望向身前,瞳孔空荡荡一片,沈慕来静默许久,弯腰将沈素和揽入怀抱。他仿佛被人挖空胸膛,茫然地环顾四周,芙蕖开得正盛,一朵朵像一张张美人笑颜…… 

——冬去春来,庭暖花开。师父想你所见同样风景。 

——我徒,学会去爱人。 

“素和?”沈慕来轻抚他后背。 

失去生机的躯体毫无反应。 

月色笼罩,将沈慕来鬓角生出的白发照得更加刺眼,年仅不惑……短短月余…… 

沈慕来不知疲倦,一路奔波,终于抵达苏州,却得知狄宾良引荐沈素和面会了赵秀,他第一次生气,气自己。 

“他心意已决,当我面前磕破头!你教我如何做?!”狄宾良拳头发颤。 

沈慕来心急如焚,却勉强镇定道:“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我与他即使分隔两地,他哪里痛,我感受得到。”沈慕来按上胸口,隐忍道:“他融入我之骨肉。” 

——我徒,我儿…… 

沈慕来一生心血,以爱浇灌……为徒弟,他将致命毒药奉予赵秀,结果竟是如此…… 

“素和……”再难克制,沈慕来几乎哽咽,“看……看师父……” 

可沈慕来却不敢望爱徒一眼,他仰视夜空,心中坚固的壁垒逐渐崩塌。五指揉入沈素和发中,他绝望得闭紧眼睛,“素和,师父来接你了。” 

抱起爱徒,沈慕来一步步向前行走,他时不时低头看怀里的人,对方安静犹如睡去,仿佛当年乖巧少年。只是口唇的毒血仍涓涓流淌,如何也止不住。 

“随师父回昆仑吧。”沈慕来面露慈祥的笑容,轻语道:“师父年纪大了,跑不动了……” 

沈素和一声不吭,只是阖起的眼角突然淌下颗清澈泪珠。 


第五十四章 

春去秋来,四季变迁,转眼三年已逝。 

厚厚的积雪反射出耀目白光,冰冷空气仅吸入一口便教人鼻腔刺痛。 

三年前一场大雨阻断了雪峰与外界通道,只因那场雨引发了百年难遇的雪流沙,原本寂冷之地更是失去生机。 

踩着松软雪地,前两次,他无功而返,若仍寻不见……摇了摇头,青年皱眉远望,狐裘围出的脸庞竟胜雪白。 

去年的这里尚是断崖,他尝试数次未能翻越,只好放弃。而今崖壁被积雪掩埋大半,如此高度以他轻功足可应对。 

灌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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