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娼 + 番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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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歌跟皇甫卿走着,下人们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跟着他,一直到两人拐进了别院。
皇甫卿终于在大白天同时见到了兄弟二人。四目交接,两张一模一样的容颜默默相对。
“哥……”
“我饿了。”王富贵刚出口唤了一声,就被李燕歌打断。
啊?王富贵和皇甫卿一头雾水。
李燕歌又道:“我说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皇甫卿道:“我马上吩咐厨房准备……”
“我不要别人做的饭菜。”李燕歌道,然后一指王富贵,“你来做。”
“我?”王富贵很惊讶。
“对。做弟弟的为哥哥做一顿饭也是应该的吧?这可是一个‘悌’字。”
“可是……我从来都没做过饭。”王富贵说的是实话,以前养父母只要他好好读书,其余一律都不要他操心。
李燕歌哼了一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百无一用是书生。做不做随便你。”
双方僵持了会,王富贵往厨房步去,李燕歌和皇甫卿跟了过去。厨房所有的下人都被支走,诺大的厨房只剩下三人。
“我也不奢望你能弄出桌酒席来,我只想吃你亲手做的什锦炒饭和鲜鱼汤。做法我会告诉你,可是淘米洗菜切肉宰鱼砍柴烧火你都要自己动手。”
在李燕歌的命令下,王富贵苯手苯脚地开始动。每一个动作都看得皇甫卿心惊胆颤,王富贵没有弄伤自己还真是神明保佑。
其他完成的都还算大致差强人意,挺顺利的。可当一条活蹦乱跳的活鱼摆在王富贵面前时,王富贵迟迟没有动手。鱼鳍不停地扇动,仿佛还在游水;腮盖开合,努力地呼吸;鱼嘴不住地开合,似乎在求救。
王富贵看看手里的菜刀,又看看鱼。最后,王富贵可怜巴巴地问:“哥,今天就不要喝鲜鱼汤了,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答。王富贵回头,就见李燕歌和皇甫卿只顾着说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王富贵正想把那条鱼放回水缸里,忽然感到右脚踝被人抓住了。李燕歌抓住他的脚踝,把他腿扯直了猛力往上抬!
王富贵疼地惨叫,立时就失去了平衡,打着趔趄往后倒。幸好李燕歌马上就松了手。
“不行,骨头已经硬了。”李燕歌转头对皇甫卿道,“习武之人讲究的是前一抬腿齐眉、后一抬腿比肩。你看他这样还有希望吗?”
皇甫卿微笑:“不用着急。慢慢拉上几天筋,就会软了。况且,张良诸葛亮也都没有一点武艺。”
“别太抬举他了。他哪能跟那两人比。”
说完,李燕歌就径自离开了厨房。因为刚才突然失去平衡,王富贵看见自己手中握着的菜刀不偏不倚地落在砧板上,深深地嵌进那条鱼身。鱼的血原来和人的一样,也是红色的……
面前是一碗什锦炒饭,李燕歌呼噜噜地喝着热腾腾的鱼汤。
“还成。如果你没有忘记放盐的话。”
“哥,对不起。”
“下次记得就好了。”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很轻视你……”
李燕歌喝汤的动作停下了。王富贵继续道:“我认你,因为我认为读书人应当有气节,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别人连字不认得,我却能写文章,还能考上举人。世上最困难的事……读书、考试,我都能做了,而且还能春风得意马蹄急,别的事我还有什么做不来的?……可是我错了……很可怕,当时我真的怕死了……对不起,哥……这些年,苦了你了……”
李燕歌听到最后,喝了一口汤,把小碗往桌子上一放,道:“去拿盐。这么淡的汤,刚开始还好,越喝越喝不下去。”
王富贵的背影一消失在门口,皇甫卿便看见李燕歌把手撑在额头上,遮着眼睛。
“……是我对不起他……”
皇甫卿道:“这不是你的错。”
“不,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末了,李燕歌道:“再也无法考科举,从军却还是可以的。解元的头衔拿不回来,也许……能还他一个将军吧……”
“不,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末了,李燕歌道:“再也无法考科举,从军却还是可以的。解元的头衔拿不回来,也许……能还他一个将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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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卿道:“令弟自小习文,连条鱼都没宰过,要他突然从军上战场,恐怕太难为他了。毕竟隔行如隔山,其实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这是他现在出人头地唯一的干净出路。”
皇甫卿有点不悦,他一直认为李燕歌是值得自己出手相助的人,可如今的话怎么如此市侩?似乎是为了弟弟着想,却实在有偏私的嫌疑。要过的好,平安顺当便已是福气,何必非得要有个官职出人头地?皇甫卿想起了朝中的一些同僚,他们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或亲眷谋个一官半职,不是削尖了脑袋到处巴结,就是将手中牙签大的权力舞的跟齐眉棍似的。便道:“李公子,有道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如果硬要赶鸭子上架,只怕最终会害了令弟。”
皇甫卿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李燕歌还是从他和细微的语气表情变化中读出了他的心思。
李燕歌笑了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住自己的心口,道:“我的心里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由我将它带到棺材里去。”
他停了停,滞重而缓慢地道:“这个秘密就是:向官府秘告王富贵是贱民子孙的人,就是我。”
什么?!皇甫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说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如果告密的人就是李燕歌,这些日子来李燕歌做的事情又算是怎么回事?
李燕歌干笑了几下,道:“从小我就隐隐晓得自己有个孪生兄弟,因为三春晖的老鸨其实就是我娘。新科举人出榜那天,娘笑的很开心很开心,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疯了。我讨厌她的笑容,更讨厌披红挂彩春风得意的解元郎。我们同父同母一胎所生流着同样的血长着同样的相貌,凭什么他能当解元郎,我却只能待在娼户中?他只不过运气好,恰巧是被父母选中的那一个。”
皇甫卿目瞪口呆地听着,李燕歌接着道:“于是我去报官,去告密,去告诉天下人,这个解元郎其实是贱民的子孙!他的父母是娼妓!他的兄弟是娼妓!所以他自己也是!”
半晌,花厅中寂静无声。李燕歌偏着头不去看皇甫卿的反应,低声道:“在大堂上的最后对质,我等着他惊慌,等着他疯狂,等着他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死硬否认到底,等着他对我和娘口出不逊,然后我就要好好地嘲笑他,骂他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良心却被狗吃了。我要狠狠地把他踩在地上,踩得他永世不得翻身。可是我料错了……”
李燕歌抬头,眼里带着水光,表情说不清是哭还是笑。
“他在大堂上,在西京府尹和所有人面前认了我。他说:‘我可以不要功名,却不能不认自己的兄弟。’……哈哈……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那么丑陋。良心被狗吃了的人是我才对。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脸来面对他,他是那么干净,我却是污秽不堪。身体脏了,连心也是脏的……这是个绝对不能说的秘密,我反复告戒自己不能说,可它却在这里跳啊跳,咯的我直发慌。”
李燕歌突然拉开椅子站起来,旋身面对皇甫卿双膝砰地敲击在地砖上,然后深深叩首。皇甫卿大吃一惊,急忙站起去扶他,“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王富贵从厨房取了盐,回到花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晓。
李燕歌压住皇甫卿想要搀扶自己的手,道:“我毁了他的锦绣前程,在他面前我罪孽深重,他却还是待我以诚。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还他一个解元郎?我只是一介娼妓,比乞丐还要低下的贱民,除了身体外我一无所有。皇甫大人,您说,我该怎么办?”
皇甫卿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李燕歌原来怀的是补过之心,种种所谓市侩行径只为弥补当初一念之差筑下的大错。
浪子回头,千金不换。
王富贵跑到李燕歌旁边也去扶他,“哥我早就说过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命不好。”
李燕歌拉过王富贵,让他也对皇甫卿跪下,“来,给皇甫大人扣头。”他按住他的后脑勺往下摁,“皇甫大人是你的恩人,多给他磕几个头。磕响头。”
王富贵乖乖照做。他虽然先前就已拜过,但对恩人拜再多次也是应该的。皇甫卿急忙阻止王富贵。“不用了。区区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李燕歌道:“我救不了他,是皇甫大人您救了他。您便是他的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只有让他跟着您,鞍前马后伺候您!”
皇甫卿柔声道:“放心吧。只要我皇甫卿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令弟受半点委屈。所以快起来,再跪下去我可要折寿了。”
李燕歌喜极而泣,又带着王富贵深深拜了几拜,方才起身。
这个时候婢女来报:“启禀侯爷!夫人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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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整个平安侯府一片忙乱,婢女稳婆忙进忙出。天色渐暗,皇甫卿本来应当送李燕歌回宫,可现在无法走开,只好耽搁下来。
李燕歌和王富贵在花厅坐着,两个人都默默无语。不知过了多久,李燕歌问:“王大婶的病怎么样了?”
王富贵急忙回答:“幸好医治及时得当,早就已经没事了。”
“哦……”
“谢谢你,哥。”
“哼。”
李燕歌一个冷哼,让王富贵咽住了,尴尬地不再开口。
两个人继续相对无言地干坐着。
半晌,李燕歌可能是再也受不了这种气氛了,站起来往外走。
天色已几乎黑透了,长安侯府灯火通明,隐隐有妇人的痛叫,所有人都在等待婴儿的啼哭声。
一个梳双鬏的婢女端着盆水从房出来,皱着眉侧着脸,歪着脖子胡乱地倒掉了污水。她拿着盆子又去端热水,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不甘不愿,一边走嘴里一边不停地念叨:“……脏死了……生孩子就生孩子吧,怎么连大粪都拉出来了……”
李燕歌快步跟上去,看似不经意地道:“生孩子的时候怎么会拉大粪?”
婢女拿了瓢舀热水,一边舀一边道:“谁知道呢!都说天生富贵命的女子遍体生香,出个汗也是香的。可我们这位倒好,生拉硬拽做了少奶奶,却还是丫头的身子。果然就是天生的贱种。”
李燕歌的心怦怦跳,道:“侯爷夫人难道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吗?”
那婢女冷笑一声,道:“哪儿呀!要是她有些来头,大家倒还服气些,可她先前跟我们一样都是伺候侯爷的奴婢,只是因为她会些勾引的本事,就被侯爷收了房。”
那婢女端了热水,又急急回去了。
李燕歌站在原地,暗暗思索:皇甫卿二十三,有夫人并不让人奇怪,十九岁的王富贵也已娶妻,只是在被判重回倡籍的时候,他写了休书,让妻子改嫁去了。只是没想到皇甫卿这位夫人居然是没有一点家世背景的丫头。在这看重门第家世的官场中,他怎么就能顶住别人的异样眼光娶了这么一位夫人?就算她美如天仙、善良温柔如菩萨也不成!……不过也不是太奇怪,正因为皇甫卿是这样的人,才会愿意对自己和王富贵出手相助。
李燕歌在原地踱步,想了又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嘲讽地冷笑了一下,随即又摇头叹气。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划破天际。然后是婢女喜悦而响亮的声音:“恭喜侯爷喜得贵子!母子均安!”然后是一片道喜声。
夜风很凉,李燕歌抬头看天,一弯残月,几点星光。
“母子均安吗?这样可不成……他需要一位坚实有力的贤内助。”李燕歌喃喃道,“我们需要皇甫大人青云直上。皇甫卿这棵大树必须根底牢固,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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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忽然有脚步声,李燕歌回头一瞧来者,吃惊不小。没有通报,没有迎接,他怎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进了这长安侯府?
皇甫卿抱着孩子坐到床边,对妇人道:“如玉,辛苦你了。”床上的妇人缓缓摇头,笑容虚弱而满足。
“我们的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皇甫卿整个人都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聪明睿哲曰献,执事坚固曰恭,威仪悉备曰钦,布德执义曰穆,……‘穆’,皇甫穆?你看如何?”
如玉夫人笑道:“哪里有人命名从谥号中取义的?”
皇甫卿笑道:“事在人为,百无禁忌。”
“也罢。但如果只知布德执义,未免太过温厚。”
“那么依夫人看呢?”
“睿智、威仪一个的都不能少,‘睿钦’如何?”
“好,就叫皇甫睿钦。”皇甫卿小心地去亲婴儿的脸,“小睿钦,我们的小睿钦。”
一家三口正和乐融融,门外有人大声冷哼,一个男子声音冷嘲道:“好一个夫善妻贤,好一个鹣鲽情深,也难怪我们的皇甫将军深堕温柔乡,连公事都给丢到了一边。”
这声音这口气再熟悉不过,皇甫卿只觉头嗡地一声,想不到那人今日也会来。门被推开,一人抬腿进来,果然是承玺,从缝隙中可以看到他身后门外跪地不敢抬头的奴仆们。
皇甫卿急忙放下孩子起身行礼。如玉夫人神色惊慌,却无法起身,只能躺在原地略略低头,同时感到凌厉的眼神如刀剐来。
承玺道:“恭喜皇甫大人喜得麟儿,不过皇甫大人可知晓现在是什么时候?午前明明交代你务必在日落之前把李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