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清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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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长白山长年凛冽的环境,才能够盛开出最豔红逼人的冰玉玫瑰。霜雪中的玫瑰,耐寒力十分惊人。正因如此,它的花瓣较一般的蔷薇尖削。细长的枝梗上更是锐刺密布。话虽如此,它的色度往往是最极至的。放眼朱凤阁里所栽种的蔷薇若与其相较,恐怕是相形见拙。」
「原来还有这种传闻……」看来他还真是少见多怪。
「静儿,你也知道我爹亲快回来了。但山庄里诸事缠身我想走也走不开,可是偏偏爹爹又最喜欢冰玉玫瑰,所以,能不能麻烦你替我跑一趟长白山?」
「这——」
「你狠心不体念我一片孝亲的心意吗?」
谁人无父母,难得千金小姐有这份心,若拒绝,岂不是显得他不近人情了?「那好吧!你几时要呢?」
阎嵬玉开心的连眉眼都笑了开来。「爹爹三天後就回庄里来了为了赶赴给他的惊喜,你能不能明早就启程?」
「我知道了。」既然时间这麽匆促,那他得赶紧作番准备好上山才是。殊不知就在他离去的同时,在阎嵬玉美丽的唇边,正缓缓浮起一丝的诡笑。
* * *
早晨的日光格外清朗。乍才归来的君唯在将缰绳交给一旁伺候的小厮之後,便朝东苑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并未留意到与自己错身而过的小马车。当然他也不知道当他神情漠然越过车身的同时,车内的人曾经撩起一角遮帘偷偷望了他一眼。
脱下皮手套拿在手上,怏怏不欢的心情,让他对东苑这条漫长的路径,初次起了厌恶之感。
曾几何时,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时间竟如此难挨——
该到朱凤阁去看看他吗?
不——
他既然存心躲开自己,他又何必前去自讨没趣……
但——
挂念他的心自从他不告而别之後,便一直牢牢的窒在胸口……
清秋——
他从未为了任何人动过心,但为何独独对他,孤独冷漠惯了的性格竟初次浮动了不舍的情绪……
* * *
君唯微微拧起眉,凝视著正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你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你甘冒风雪到朱凤阁来,怎麽还对人家这般冷漠?」阎嵬玉不依的赖在他身上。
「我今晚是来跟你谈正经事的。」君唯拉起她另在邻座坐来。「关於义父回庄之事,恐怕会生变。」
「为什麽?」
「有人要在他回庄的途中行刺他。不过不会有事的,我都安排好了。只是预定回庄之日恐怕会再耽搁一段时日。」
本来神色乍变的阎嵬玉听到这话後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旋即又著急了起来。「怎麽办?我叫静儿代我上一趟长白山去采冰玉玫瑰,爹爹若是暂时不回来,那我的一片苦心岂不是白费了!冰玉玫瑰可无法撑到他回来的那个时候啊!」
「你让他去?」君唯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语气更是一种类似低吼的声音。
「算了!花枯了再摘就有了。你紧张个什麽劲儿?」
「你明知他人生地不熟,为何还偏偏派他去!」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怎麽样!不过吃点儿苦头罢了,区区一名小婢也值得你这般牵肠挂肚吗?」
「哼!你简直不可理喻!」
阎嵬玉见他拂袖欲离,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你上哪儿去?」
「你管得著吗?」
她紧紧挽著他的手臂,「我不准你去找她!我早就料到你喜欢上她了!我就是存心要她死你又能奈我何!送她去的马车已经回庄了,她此刻若不是冻死在山上,恐怕也就被野兽给叼走了!君唯!你别忘了!你我有婚约在身,你的未婚妻是我!」
他冷冷拉开她的手,「未婚妻?很快就不是了。」唇边漾起的笑,更胜冰霜。
冷冷推开阎嵬玉,在跨出这道门之後,他知道不会再回头了。
* * *
深山的风雪很骇人,尤其是在视线不明的夜晚,耳边呼啸的雪风伴随诡异的嘶吼而会让人产生惧怖的幻觉。
冷清秋勉力在风雪中行进,暴虐的风雪迅速掩盖了他走过的痕迹,他只知道前方长路迢迢不知尽头,他只能竭尽所能的保护冰玉玫瑰免受风雪摧残而将它紧紧拥在怀中。无畏於锐利的花刺早已刺穿他的肌肤,流出了一滴滴鲜血。他仰起脸,想找个地方暂时躲避过盛的风雪,失了血色的唇冻得发紫,但足深入雪,他却再也使不出任何气力。
颓然瘫在树下一角,任发顶发梢覆上厚厚的霜雪,他搂紧了双臂,依然小心翼翼护持怀中的玫瑰,尽管揪著斗篷的指尖已经冻僵了……
来时的马车令人意外的并没有在原地等候,会不会是躲避风雪去了?
再等等吧!雪,可能再一会儿就停了…………好困……真想睡一会儿……下回醒来时,他或许就回到山庄了……
睡一会儿吧!冷清秋疲惫的阖上双眼,任漫天飞雪扑簌簌的打落在他身上。
* * *
面对暴烈的风雪,君唯只能凭恃往日的直觉来辨识路径,他策马而行直往坐落於山腰的凹谷疾奔。
「吁——」握著缰绳,一双焦急的目光逡巡著凹谷团簇的玫瑰丛。野地里的玫瑰确实有被攀折过的迹象,可那人呢?
「清秋!」引吭唤声,但回应他的却只有空谷回音。
他可能还在某处吧?一定是的——既然找不到就表示还有活著的希望……不会的……不会的……上天不会这样苛待他的——他一脚踢向马腹,黑色的鬃毛烈马如风驰电掣般再度奔出了凹谷。
风雪间歇,硕骏的黑鬃烈马在雪地里缓缓而行,深落的足迹一路迆洒,君唯一双眼睛打从上山之後便再也没松懈过。他沿著可能路线搜寻,最後终於在针叶林里发现了一具几乎被白雪覆盖的瘦小躯体。
刹那,心口像是有什麽东西崩碎了。
* * *
一来到树下,他便焦急拍去冷清秋一身皓雪,更脱下身上的皮裘将他紧紧包裹起来。
「醒醒!我叫你醒来听见没有!说话啊!」
搂著僵冷的身子,他颤抖著探向他的鼻息,第一次感觉到恐惧的滋味……他多麽害怕手一伸出便会给自己带来绝望的噩耗。微颤的手指轻轻扑来气若游丝的的呼吸,他还活著……还活著……
他欣喜若狂的紧紧拥住他,焦躁的情绪虽随之平稳下来,但对於他昏睡不醒的情况,却依然教他无法安下心来。
风雪倏急刮了起来,看来此刻要下山是不可能了。君唯抱起他,原先藏在他怀中的冰玉玫瑰顿时滚落下来。他拧眉踩过那差点儿要了他小命的东西,赶忙往平日打猎的休憩木屋奔去。
赶到木屋之後,他就近在冷清秋身边生起火堆。在经一阵翻箱倒柜後,才又好不容易找出两条毛毯,当他正准备脱去冷清秋那一身湿冷的衣服时,他却忽地起了迟疑——
「该死!我还在胡思乱想什麽!」只闻他低吼一声,在迅速褪去他身上衣物之後他便用毛毯紧紧裹住他。
坐在他身旁,君唯执起冷清秋冻僵的手臂反覆搓揉。冰冷的肌肤几经摩擦之後逐渐恢复了柔软与温度。君唯听他低吟一声,心知方法见效,便陆续按摩起他全身的穴道起来。眉间紧拧的焦急也因他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而缓缓松了开来。
「清秋!醒醒!你不能这样睡下去——」
是谁?
如此熟悉又让人心痛的声音……
冷清秋不由自主的想看清楚眼前模糊的人影。就在长睫幽幽颤动,迷离的目光逐渐凝聚成一个焦点之时,他怔忡了。
是他……真是他吗?
眼角默默跌下一滴泪来,却看他欣喜若狂执起自己的手——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乾涩而沙哑的嗓音揪疼了君唯的心,他苦笑道:
「是真的差点儿就见不到了……」
冷清秋楞楞望著他一脸苍白,他好像真的很替自己担心……可是他还能相信他吗?但这会不会又是另一出骗局呢?
乱绪纷涌,他慌乱从君唯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竟蓦地背过了身去。
「我好累……我想睡一会儿可以吗?」
「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体贴的替他拉高毛毯,如释重负的嗓音幽然的像是空谷低喃。
* * *
外头扑簌的风雪接连打在木屋的隔墙上,发出了骇人的声响。相对於屋内的静谧,灼灼燃烧的火苗,更带来令人安心的煦暖感。
冷清秋因一阵食物的扑鼻香味而醒了过来。他裹著毛毯在君唯身旁坐了下来。
「饿了吧?这里储备的粮食应该还够我们过几天,等风雪暂缓再择时下山吧!现在贸然离开太危险了……」君唯专心烤著肉,完全没有留意到冷清秋脸上轻轻掠过的复杂情绪。
「为何来找我?」虚弱的语气但却相当斩钉截铁。「就这样的话,不是很好吗?」
「『就这样』是什麽意思?」深沈的目光逼向冷清秋,「你的意思是要我放任你自生自灭吗?」
「本当如此不是吗?」
「原来你一直这样认为……看来倒是我一厢情愿了。」他信手翻弄柴火,只见火堆不断迸出点点火星。
冷清秋将头靠在膝盖上,凄恻的目光幽幽移到烧燃的柴火堆上,那秀丽的唇角轻轻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其实你若不来寻我,我也不会怪你的……不过真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即使这又是另一个陷阱,我也觉得值得了……」
君唯回望他一脸迷惑哑口无言,他怃然伸出手去搭上他单薄而细瘦的肩膀。「你听我说……」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想在意了。你肯来找我,我已经很高兴了。真的……或许等到离开这里之後——」
「别再说了!」
「我知道阎大小姐很讨厌我,我也知道她让我上长白山的用意,她只是为了将我支离你身边,她的作法是对的……那是她保护你的方式。姑且不论她是不是你的未婚妻,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君唯,别再欺骗自己了!有很多包袱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君唯面无表情搅动著焚馀的柴枝,木柴的剥裂声大到足以盖过他低沈的嗓音。「你以为我会眷恋少主的名位吗?」
「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你为何总是无法信任我?」见他老是消极的态度,他也不禁气恼了。
冷清秋悒然将额首埋入膝间又再度沉默了起来。
「你别老是用不说话来逃避问题。」
「你要我说什麽?」垂落的黑发掩去了苍白的脸孔,也一同遮去了君唯眼底迸出的寒芒。
「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吗?我只要你一句话。」他强势扳过他的身子,「清秋,正如你所说,你不要欺骗自己!如果你真的愿意接受我的话,你得相信我!你能相信我吗?」
他的认真几乎像是要夺去他的呼吸般的狠狠勒住他的心口,冷清秋看著他的眼眸禁不住模糊了起来。
「可以吗?」他颤巍巍偎进他怀中。「在阎魔山庄的这段日子里,我无一日不反覆思索你的言行。你的阴晴不定,你对我的若即若离,还有你那极度害怕被刺伤的执著……其实後来想想,其实我们之间若无这层仇恨的羁绊,我俩之间的孤独,也永远都没有机会产生共鸣……你与我,同样都背负著深重的罪与孽,也遑论到底是谁离不开谁这个问题了。」他怆然闭起双眼,任由滚烫的泪水滑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掌上。撤不开手了——因为他已经贪恋上这炙人的温柔……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如果——」冷清秋静静抬起头凝视著他,「如果我又不见了,你还会来找我吗?」
君唯没有回答。仅低下头去封住了他苍白的唇。
「绝不负你——」
这是他对他永生永世的承诺。
* * *
温柔的气息随著贴合的唇瓣缓缓蔓延开来。君唯勾起冷清秋细致的下颚,爱怜亲吻著他。他拥著他就地躺下,炽热的舌只顾著纠缠上他的好弥补这几日的牵挂。他俯下身去亲吻著他的颈项,游移的手掌轻轻滑过他发颤的背脊。
冷清秋轻吟一声,微微睁开的双眼,湿润欲泪。君唯拉下裹身的毛毯,对於映入眼帘的美景,他只能如膜拜神只般的赞颂他。
「你好美——」模糊而显得沙哑的嗓音意外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魅力。他吻著冷清秋的唇,藉由火光,冷清秋秀丽绝尘的容貌更是虚幻的恍如仙境中才存在的人儿似的。
「君唯?」当他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之时,冷清秋顿感失落的回望著他。
君唯浅笑不语,低下身去又吻著他,然而就在他以膝盖抵开正准备扺开他的大腿之时,那一夜鲜明的回忆,又冷不防的敲醒沈醉於温柔中的冷清秋。
冷清秋慌然推开了他,这举动当然教他身上的男子拧起了眉。君唯端详著冷清秋,却是担心他是否受了暗伤。
「我不要……」冷清秋羞得不敢正视他,只好逃避他疑惑的眼神。
「不要什麽?清秋,你哪儿受伤了?让我看看?」
「我没事……我只是——」
君唯扳过他的身子仔细观视。但他除了手掌有被刺伤的痕迹之外并无其他外伤,故而这僵持不下的情势,倒也教他纳闷了。
他俯身吻他,似乎没把他的迟疑当一回事。
冷清秋急急忙忙抵住他欺近的胸膛。「君唯!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见他羞红了脸的可人模样,他终於明白他在抗拒什麽了。薄而美的嘴角轻轻泛起一丝笑。「我没听见——」
咕哝数语之後,便转而封住了他的欲语还休。再度探入的舌所夹杂的已不只是早先单纯的欲望,君唯略略抬高他纤细的腰身,将下半身没入了他的双腿之间。
冷清秋惊慌避开他的吻势,好不容易才挣出了点儿空隙。「求求你——不要可以吗?」那一夜近乎让他昏厥的激烈疼痛让他对此事为之却步。清澈的眼泪更是随著哀求跌出了眼眶。
君唯心疼吻去他眼角的泪水,他知道他怕疼,可他却无法压抑下极度想拥抱他的欲望。「清秋,别哭……我不喜欢看见你的泪水……」他体贴拉过他的手扶上自己的肩。「让我爱你……我会等你的……」
冷清秋泪眼婆娑的看著如许温柔的男子,他试著模仿他的方式亲吻著他的唇,青涩的探出了自己的舌尖轻轻舔著他的唇瓣。
君唯一方面讶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