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遍行作者:points-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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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必有军情。
想到叶逐尘的来信,南宫诀心中警铃大作,一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勒马急停,“调虎离山!瑰城一定出事了!姐,我们不能再走了,必须马上回去!”
南宫笑一路以来脑中只有赶路这个念头,此时一拉缰绳,双腿夹住马腹,原地转了一个圈,摇头道:“我要去东凉。”
周楚泽竟然同叶逐尘成亲了。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如果不亲眼看个明白,她绝不能甘心。南宫笑是不折不扣的性情中人,自从明白对周楚泽的心意之后,早已想着要在下次见面时表明心迹。
偏偏叶逐尘的信件在成亲当天送达,几乎是在知会南宫笑一声,趁早死心。
她绝不死心,她怎么能死心?
南宫诀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将种种利害关系看得清楚,皱眉道:“就算现在你去了,恐怕到了东凉也只是扑一个空!瑰城出事,很可能就是叶逐尘设计的,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不去瑰城!”
“我要找的是楚泽。”
“姐,他已经跟叶逐尘成亲了!”南宫诀自幼沉稳,第一次用几近严厉的语气同南宫笑说话,“那封信昨日送达,现在摆明了是要引你我离开瑰城!他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你现在就算过去见到周楚泽了,又能改变什么?”
南宫笑沉默不语。
南宫诀调转马头:“我走了。”
他的武功不过江湖二流,比之周楚泽都要差一些,因此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更少展露锋芒,每每在出门办事,身边总有南宫笑保驾护航。现在他料定瑰城出事,要回去面对未知的一片两国战场,坚持要走,是在赌南宫笑不会让他独自去面对危险。
南宫笑停在原地,迟迟不跟上来,只是望着慢慢离去南宫诀的背影,神色复杂。
南宫诀咬牙,一扬马鞭,加快速度。
片刻后,身后响起越来越疾的马蹄声,南宫诀心思稍定,却又很快听出不对的地方,猛地回头,快马加鞭往回赶,果不其然,看见南宫笑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叶逐尘。
来人自然是从东凉赶去瑰城的叶逐尘,他一身素色广袍,新婚刚过,袖口及衣领还缀着精致的喜字纹。
塞外半夜,唯有远处的烽火以及头顶星空照明,南宫笑与叶逐尘路上相逢,对峙,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楚泽呢?”
“在家。”
南宫笑哦了一声,沉默许久,发出一声苦笑:“我原先不知道你们的事……呵呵,还以为你们只是师兄弟。”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这次不过是水到渠成。”叶逐尘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不应该介绍你和楚泽认识。”
南宫笑冷冷地看着他,“老叶,我们认识多久了?三年,四年?更多还是更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只是一个武功不错的傻瓜?”
叶逐尘道:“南宫,你知道我的朋友不多。”
南宫笑的声音忽然尖锐了起来:“难道你以为,除了你之外,我就有很多的朋友?叶逐尘,我一直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对,我是傻!但是我不甘心被自己的朋友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从介绍我认识楚泽开始,你利用了我多少次?”
南宫诀骑回自家姐姐身边,正好听见南宫笑饱含怒火的一通话,他极为护短,此时乍见叶逐尘,便是面色冰冷,如临大敌。
南宫笑虽不能说是聪明绝顶,但也绝对不傻。南宫诀一个局外人都能很快明白过来的事,她心中又哪里会不清楚?
她只是不愿去相信——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算计。
“楚泽受伤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一开始,我的确只想让你保护他。”叶逐尘展现出少有的严肃和坦白,“至于瑰城一役,你我各自为战,本就没有情谊可讲。”
战场上为了一份友情而葬送千万战士的命,即使心狠手辣如叶逐尘,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况且是在明知有更好方法的情况下。
南宫笑别开眼,“你知道我喜欢楚泽。”
“我知道。”叶逐尘说:“南宫,我把你当做亲妹妹,你想要的,我都希望可以尽量满足你。除了楚泽,对于他,我一步能不能让。”
南宫笑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哽咽着,几乎像一个孩子,“够了,你们都成亲了……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犯傻……我南宫大小姐要什么没有,何必这么犯贱……”
南宫诀第一次看见姐姐落泪,一时间心如刀割,“姐……”
南宫笑低下头去,大咧咧无所谓地抹了一把脸,一扯马绳,“走。”
叶逐尘停留原地,知道接下来三人一起上路不过是徒增尴尬,索性等他们走远了再上路。心中的沙盘不断地推翻演算——他料定南宫笑生性豁达,一旦想开了,很快就能走出阴影,重新面对他和周楚泽。
虽说如此,心却着实不轻松。
他对待朋友从不说谎,方才对南宫笑说的字字属实。
叶逐尘朋友不多,而南宫笑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视如亲妹,除了周楚泽,但凡他有的,几乎什么都可以分享给这位姑娘。
叶逐尘远远望着南宫笑的身影苦笑,也是到了这种时候,他才算是明白了周楚泽在他心中的地位。
那是明媒正娶的心上人,一步都不能让。
※
新婚次日分离,叶逐尘留给周楚泽的,是一个还算不上熟悉的家,以及一只嗷嗷待哺的小老虎。
雪球生得灵动可爱,一天到晚黏着周楚泽,倒也让他的日子不算无趣。夏荷秋叶听叶逐尘的吩咐,日日陪在周楚泽身边,细心地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叶家生意不少,叶父每日留在家中的时间不多,不是忙着绸缎庄,就是早早出门垂钓。周楚泽略觉奇怪,然而叶父又特地抽了时间与他一番长谈,严明自己忙,平时恐怕难以顾及他,希望儿媳不要介意,周楚泽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虽然如此,日子倒也不算全然的平静,因为叶宅中还有着一位特殊的客人。
白发黑衣的师尊,笑忘生。
周楚泽平日早起之后,便前往笑忘生独居的小院为师尊煮茶,陪师尊下棋。笑忘生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对上周楚泽却颇有几分温和。他主动提出了让周楚泽重新习武的事情,每天日落前一个时辰便在小院中指点周楚泽学剑。
这一个时辰很快成为了周楚泽一天最期待的时间,屏退所有人,于习武的闲隙,笑忘生偶尔会在不经意中向周楚泽提起一个人。
“你的父亲当年用的是刀。”
“他出道那年不过十八,一把斩魄刀无人能匹。”
“师尊呢?”
“我啊,我打不过他……不过他也始终没能用斩魄刀打败我。”
“师尊和父亲是好朋友?”
“我们曾结为兄弟。”
几天下来,关于周任风,笑忘生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并不介意向周楚泽提供有关昔日这位天下第一剑客的信息。
“你父亲很擅长煮茶,当年我生性狂傲,最为嗜酒,他慢慢便将煮茶的那一套用到了煮酒上。”
笑忘生煮酒的手法很特别,繁复细致,一次又一次,的确像是在烹制一杯茶。
练武之后,周楚泽会在笑忘生的指点下煮酒,如此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师尊,“比之父亲当年煮的酒,味道如何?”
笑忘生淡淡一笑,答得稀松平常:“二十年了,你父亲当年煮的酒是什么味道,我早忘了。”
周楚泽没有说话。
他莫名的知道,有些味道其实是不会忘记的。在一次重逢的时候,身体还会记得那种味道的感觉。
只是找不到了罢了,再也碰不到那样的味道。
周楚泽就算迟钝,渐渐也明白过来,师尊告知他与父亲当年的事情,其实是在坦率地表明,二十年前,笑忘生同周任风曾经有过一段情。
如此过了十天,周楚泽终于道:“我不懂。”不懂为什么笑忘生要告知自己这些事,师尊如今性情如此冷清,照理不会将自己的私事这样明白地说给人听。
周楚泽虽然对于自己的母亲一无所知,但也希望母亲是父亲的心爱之人,而不是两个男人的感情之间一段不甚重要的注脚。如果周任风当年真心爱的人是笑忘生,那么他的存在又算什么?
笑忘生并不意外,只问周楚泽:“我二十年没有下过缚龙峰,但是现在却来了东凉,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周楚泽老老实实道:“我不知道。”
笑忘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周身冷清,只道:“算了,反正你日后总会知道。”
第50章 望江行(八)
眼看半个月就要过去,雪球已经整整胖了一圈,能跑能跳,时常乘着周楚泽不留心,满院子蹦跶。
夏荷知道周楚泽关心前方的战事,便主动每天进行汇报,半个月来,异族势如破竹,屡战告捷,隐隐有了统一大成江山之势。
“少爷说王朝的更替是很正常的,在乱世中能够保全自身已是万幸……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不管谁胜谁负,早点结束战争才是最好的。”夏荷声音温柔,手指灵巧地翻飞,为周楚泽束发,“奴婢以前跟着少爷出去见识过,您是不知道,多少大成的百姓过得比异族的牲畜都不如……唉……”
“说的对,战事早些结束,让老百姓能够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秋叶娇俏的声音插了进来,人也跟着进入房内,“师尊前辈派人传话过来,让少爷今天不用去他那里了。”
周楚泽愣了愣,“……师尊有说原因吗?”
秋叶捂嘴一笑,“大概是知道少爷快回来了,想让您好好休息,明日可以好好团圆呢。”
周楚泽不好意思地虚虚别开眼。
“那,父亲今天出去钓鱼了吗?”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去等他?”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顾盼间打了一个商量,夏荷不慌不忙地结束手中束发的工作,温柔道:“当然可以,沿着东凉湖走走也好,老爷见到少爷这么关心他,一定会高兴的。”
沿湖空气温暖潮湿。
周楚泽抱着雪球,独自沿着湖边长道行走。东凉湖与背后高山相连的一部分几乎成了叶家独属的地盘,从无外人出没。
阳光照出粼粼波光,远方隐约有小小的黑点闪烁。
“那是父亲吗?”周楚泽问。
秋叶跟着周楚泽一起张望了一会儿,“不知道……好像太早了……可能只是渔船……也说不准就是老爷啦……”
这时周楚泽怀中的雪球却忽然嗷嗷叫了起来,周楚泽想安抚小家伙,雪球却身姿灵动地一扭,跳出了周楚泽怀抱,撒开软软的白蹄子,圆滚滚的身子硬生生嗖地跑成了一道闪电。
“雪球!”
“哎不好!怎么往山里面跑了!”
小老虎平时没有少跑,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追。然而秋叶跑出了两步,又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回头对周楚泽道:“少爷,要是雪球真跑进了山里,里头的路太多,容易迷路,而且又滑又险,您还是先回去等着吧。”
雪球同周楚泽感情好,平时也没少找,周楚泽想了想,道:“没事,我不走进去,没准雪球就在外面。”
周围就他们两个人,秋叶想想也不多说,只道:“那好,少爷多加小心,别走丢啦。”
周楚泽微笑地看着秋叶:“知道啦,我怎么好意思要你一个姑娘家一直操心?”
秋叶外表看上去娇俏甜美,性格却不乏果断狠戾,第一次被人温柔地说“一个姑娘家”,感到一阵莫名的羞涩,心忽然跳快了一些,闷头同周楚泽往雪球消失的方向跑。
山水交界,交错分布着一排水蚀洞,黑黢黢的,似乎一个个都别有洞天。秋叶带着周楚泽往高地上走,踩着略显潮湿的山石,时不时喊一声雪球。
两人越走越深,秋叶终于忍不住道:“要不回头派家丁来找吧……这里太大了……”
周楚泽皱了皱眉,道:“你听。”
泉水嘀嗒,不知在哪个水蚀洞内回响,传到了外面来。秋叶正想说没听到什么呀,忽然就捕捉到了细细的,来自不远处某个洞中的嗷嗷虎叫声。
“少爷留在这儿,奴婢去看看。”秋叶对自己的武功颇有信心,既然有声音,安全从水蚀洞中找回雪球想来不是难事,也不需要多久。
周楚泽自然也知道她有一些能耐,点头:“嗯,当心。”
秋叶也不浪费时间,干脆地运起轻功往声音的方向掠去,很快消失在周楚泽的视线之中。周楚泽倒也听话,安静站在原地观察周围环境。
然而他才等了一会儿,一道破风声突兀在耳边响起。
周楚泽猛地回头,却见一粒小石子迎面而来,几乎像一只利箭,自他的脸颊有惊无险地掠过,直直打入了他左手边一个水蚀洞中。
什么人?方才是打偏了吗?
周楚泽还没来得及深思,忽然又听见了清晰的雪球叫声!在空荡的山中这声音被放大了好几倍,周楚泽很快判断出,声音的来源正是刚刚打入石子的洞穴!
不是偶然!
有人故意要领他去那个地方!
周楚泽心念电转,望向洞穴,心中却忽然生出了一种平静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感到恐惧,也没有任何一丝害怕的感觉。
来到叶宅之后,周楚泽一直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然而此时此时,孤身一人,却凭着直觉,似乎是有人要将那层罩在他心头的疑雾拨开。
周楚泽往秋叶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心意已定,往打入小石子的洞穴走去。
※
水蚀洞阴暗潮湿,微光在人身后,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模模糊糊捕捉到暗河流动的声音,周楚泽耳力极佳,听着声音很快做出了判断,顺着窄河的方向缓缓向前走去。好在先前十几天跟着师尊重新拾起了武学,他现在尚有一些自保的能力,在水蚀洞中并未感到什么危险。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暗河走到了底,微光从山石的缝隙中射入,摆在周楚泽面前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上面泊着一只小船。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去,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不是我的那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