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龙劫-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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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齐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激动,她的泪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看着允业,就像看着一个从小伴随着自己的的至亲。
齐英劝诫着允业,动摇着他的心,“我已失去了生母,不想屹之大人也与我一样。我第一次见到陛下,就知道陛下是性情中人……陛下……一定会对大人开恩的。”
“你是要我原谅他犯下的过错?!”允业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起来,他瞪大了双眼,怒视着齐英。
“宫变那日,我的生母惨死刀下,这也是我所无法弥补的过错……”齐英的言辞变得越来越激动,她将倚靠在墙壁上的身子挺直了起来,对着允业高声说道,“您如果能原谅他,也是原谅了我啊!”
说到这儿,齐英的眼泪突然停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再言语。
“当然……”齐英挺起的身子又躺了下去,“这一切……都看陛下您了……”
允业点了点头,深深叹了口气。他转过身,默默地向着狱房外走去。
他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他要见一个人,要将自己心中的疑虑一扫而净。
作者有话要说:
☆、探监
4、探监
允业远远地就看到了屹之,那穿过隔栅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一栏一栏的,将他的身影衬得异常迷离。
允业打开了牢门,慢步走了进去。他缓缓地,在屹之的眼前站定了。
“你来了……”屹之低低地开了口。他一条腿伸直了放在地上,另一条则蜷着,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他看到允业来,便抬起了置于膝盖上的右手,使着力气,要将自己撑立起来。
允业看着屹之,那样吃力地想要站起来,可身体却已经变得力不从心。他受伤的身子,又靠着墙壁滑了下去。
允业的心在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自己在痛些什么——昔日自己印象里威武的屹之,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这本应是罪有应得,可他还是不愿见到这样的景象的。
屹之这样的景况,当真叫自己看着痛心。
屹之见允业沉默不语,便不再试图站起来了,他闭起了眼睛,与允业淡淡地说着话。
“你……这是要来杀我了么?”
允业这才听清屹之的声音。那音色里分明有些沙哑,那是得了风寒才会有的声音。他又靠近了一些,看了看他的手臂,那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溃烂,渗着脓血。倘若再不医,这手臂就要废了。
“我……”允业的心在作痛,可他还压抑着自己,不敢向前,“我还没有下令要杀你。”
“呵呵,”屹之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似是嘲笑,却又如此无力,“你还是这样,优柔寡断,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是啊……”允业也笑了起来,暗自感叹着。他听了屹之的话,转眼瞧了瞧自己。
三年了,他本以为自己变了,可今时今日,他才觉出自己当真一点没有长进,反而是更加优柔寡断了。
“呵呵,”屹之轻轻地笑了起来,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温柔,“我记得以前说你这些你都会顶嘴,怎么现在不会了?”
听到这话,允业的心愣是一惊。
屹之兄还记着自己从前的模样?还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言语?
想到这儿,允业深深地叹了口气,提醒着自己冷静。方才的那阵慌乱,是他两年来久违的悸动,搅得他思绪不宁。
“这几日你在牢房,在想些什么?”允业保持着镇定,向着屹之一步步走去。
“什么也没有想。”屹之淡淡地说道,他的眼睛仍旧闭着,不敢直视允业,“我只等着你来了结我,了结这三年的痛苦。”
“痛苦?”允业的双眉皱了皱,质问道,“你痛苦么?”
“是。”屹之大笑了两声,陡然间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允业,“三年了,我没有一日不想抓到你,让自己安安心心地睡一个好觉。”
听到这话,允业的突然拔高了声调,他快步向前逼近了屹之,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领。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不与我说一句真话么?!”允业双眼愤恨地瞪着屹之,那攥着屹之衣领的手握得极紧。
“你要听真话?”屹之看见了允业眼角的泪光,可他的神情依然不变,他直视着允业,冷冷地说道,“我刚刚说的就是真话!”
“好!那我问你,”允业眼眶里的泪已经退了回去,他放开了屹之,俯视着他,“怀袖居,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话,屹之沉默不语,只是闭上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看着我!”允业怒吼道。
屹之的心在动摇了,他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他本不想叫允业看到那怀袖居的。那处地方,是他自己用作纪念的,而不是用来叫允业回心转意的。
“不过是派人去打扫了一下罢了。”屹之的眼睛睁开了,怔怔地看着允业。
“打扫!”允业突然不可置信地笑了,他双手握拳,似是要攻击,“你怎么不一把火把它烧了!”
烧了?自己又怎舍得将怀袖居烧了呢?屹之想着,苦涩地笑了,心里却是极酸。
“笑什么,你倒是说啊!”允业怒吼着,作势要去打屹之的脸。
“你这么想知道理由?”
屹之的声音突然发出了一丝哽咽,那声音那样轻,却还是叫允业察觉了。
他印象里的屹之,从来都是冷酷,不苟言笑的,可今时今日,却也漾起了感情的波澜,真实地面对自己。
“说。”允业有些动容,可他的声音还是冷冷的,要去命令屹之。
“好!你要我说我就说!”屹之的声音愈发得响亮了,他的双眉紧皱,眼里竟泛出了些许的泪光。那眼泪迎着那隔栅外的光,闪闪发亮。
“我这三年来夜夜梦你,日日想见到你……”屹之的泪陡然间滚了下来,淌过了他的双颊,“你满意了么?”
允业看着屹之的脸,突然有些不可置信。
屹之说的是真话么?
他向着屹之的脸看去,那严峻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神情,叫他也不得不动容起来。
屹之竟有这样的一面,多年来,自己都未曾察觉。
“我本以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可这三年来,我终于明白,原来活比死更痛。”屹之的泪再也忍不住了,他任凭那情感摧毁着自己久久建立起的防线。渐渐的,他仰起了头,对着允业无奈地看了一眼。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屹之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去擦脸上的泪,而是由着那泪痕挂在脸上,“你以为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在怀袖居耳鬓厮磨?”
“我……或许可以呢……”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叫允业突然想起了什么。
两年前,他也曾想过要与屹之双宿双飞,可他终究是慢了一步,酿成了惨剧。
如今,惨剧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叫他们俩之间的关系重蹈覆辙呢?
再将屹之押个几天,看看形势吧。允业愣愣地想着。
“你在想什么呢?”屹之的声音还有些哽咽,可他却没有了心力,不再抗辩了,“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想放我一条生路?”
允业的脸抽动了一下,他看着屹之的脸,心潮起伏。
屹之捕捉到了允业脸上闪过的犹豫,这是他所不愿见到的。他希望允业将他放下,忘记他这段不堪的过往。
陡然间,他提起声音对着允业大吼道,“放了我,你能对你九泉之下的父皇母后交代么?能对拥你上位的屠将军交代么?”
一瞬间,允业被屹之的话惊醒了,他忽然侧过身去,不敢再看屹之了。
“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允业颤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屹之含泪笑了。这是他最想听到的,却也是他最不愿听到的。他笑了起来,眼泪就在那眼眶中挣扎着,久久不落下来,“允业,你的天真,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说到这儿,屹之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他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允业,伸出了双臂,轻声唤道,“允业……过来。”
屹之双眼噙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他的双臂举着,等待着允业。
“再让我像以前那样……抱抱你好么?”
霎时间,允业的心似是沉入了深深的谷底。他多么想冲过去,投入屹之的怀抱啊!可他不能。
他甚至不敢转身看他。
他想到了父皇,想到了母后,想到了死去的人们;他还想到了子扬,想到了屠将军,那些对他抱着期望的人们。
“我……”允业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索性彻底背过身去,低低地说了一句,“我要回去了……”
“我不求你的原谅!”屹之的声调很高,却也不迈步向前走。他的手仍高高抬着,没有放下。
“让我再抱抱你,就一次,好么?”屹之的声音,似是淌出了血来。
允业不敢再回头了。从屹之的声音里,他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力量,那种力量足以将他全身的能量吸去,摧毁他的心。
“我要走了。”允业几步向前,走出了牢房。
屹之的手放下了,他嘴里喃喃地,在低语些什么。
“等再过几日,我会再来看你的。”
留下这句话,允业头也不回地飞奔出去。
狱房的关门声响起了。屹之看着眼前的铁栅栏,不禁想起了些什么。他不怪允业,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允业,不用为难了。我这就为你做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
5、表白
回到寝殿,允业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的心在懊悔,悔方才没有应了屹之的请求,投向那渴望已久的怀抱。
屹之还在想着自己,这两年来日日都惦念着自己。倘若自己是要杀他,也该了了他这个不情之请。
想到这儿,允业有些坐不住,他突然又想回到牢狱里去见屹之。
屹之的伤势可好?方才自己分明见到他那化脓的右臂,再不治,莫不是真要废了吧。
允业惦念着,竟愈发地坐立不安起来。可他仍旧克制着自己,不叫欲望蒙蔽(动摇)了自己的心。
陡然间,寝殿的门打开了,来人是他的付老师。
“老师,你怎么来了?”允业看着殿门口呆立着的子扬,轻声问道。
“微臣只是想来问问殿下,”子扬笑了笑,却是十分勉强,“今日探望齐英和屹之,可有收获?”
“呵呵,”允业笑笑,叹了口气。他想到了方才狱里屹之对着他的一幕,竟愣是不好说出口来。
“不过是一些不必要的收获。”允业低声说道。
子扬听着,已觉了什么出来。他慢步走向前去,对着允业关切地问道,“你与郑屹之可是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
允业抬起头,对子扬的关切感到有一丝不解。
他的内心,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那……!”子扬的眼神闪烁着,欲言又止。他深深叹了口气,盯着允业身旁桌上的一盏紫金香炉,看得出了神。
“微臣陪伴殿下收复天下,已然两年多了吧。”子扬的声音很轻,却十分清晰。
“确是,”允业听着,点了点头。他回忆两年来的过往,忽然生出一丝感慨,“自父皇母后被杀到今日,老师不辞辛苦,日日伴我左右,已有三年了。”
子扬突然回过神来,将视线转向了允业。他的神情里闪现出了一丝往常里不曾有的犹豫。他的眼神还在闪烁着,却愈发得激烈了。
“允业可知微臣为何一直不离不弃么?”子扬的音调里突然有一丝激动,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着允业。
“老师说过,最喜爱的是我的仁义之心,”允业皱了皱眉,愈发不解了,“为此才一直伴随我左右,助我复辟。”
允业说完,抬眼看了看付子扬,那往常淡定的脸上竟浮现出了忧郁之色,叫允业的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呵呵……”子扬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变得严肃异常。他看着允业,掷地有声地说着,“微臣最欣赏允业的仁义之心,屹之也为您的纯真善良所吸引。可微臣与屹之的爱,却是不同。”
听了这话,允业陡然间明白了什么。他的嘴微微开启,竟说不出半点言语。
子扬老师,竟爱慕着自己?!
允业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他的心里震惊,却更多的是回避。两年来,他日日与老师生活在一起,确实是十分依赖着他,可他从未曾有过这一层的念想。
他本该察觉到的,可他却回避着,不敢去正视子扬的感情。
“你的屹之兄接近您,是因为他的自私,虽最后动了真情,但也弥补不了他犯下的滔天罪过。”子扬不顾允业的震惊,继续说道,“允业,你还不懂么?我日日守候你左右,包容允业,辅佐允业,除了对你的欣赏,还有对你的爱慕啊。”
允业的言辞突然有些闪烁,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怕说错了什么伤着子扬的心,“老师……这可不像平日的你啊……”
“呵呵,”听了这话,子扬苦笑了一下。他向着允业靠近了几步,细细打量着允业的脸庞。他抬起手来,用指尖摸了摸允业的侧脸,微笑着说道,“平日的子扬和风细雨,不曾这样露骨?”
允业沉默了,他将眼神避了过去,不敢再看子扬了。
子扬察觉到了允业的回避,他突然间笑了笑,却涌出了不舍的泪。他的眼睛眯着,将泪含在眼眶里,久久没有落下。
“我只是怕此时再不说,便再无机会说了。”子扬压抑的内心陡然松动了起来。他沉着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听着竟是十分激动。
“子扬第一次见到你,就为你的赤子之心所动,如今与允业经历了这风风雨雨,便更是叫我心系于你。”说到这儿,子扬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看见了允业脸上的神情,这回避刺痛了他,激起了他的自尊心。
子扬沉默了,他知道了允业的答案。
也罢,自己默默付出,本也就不求什么,如今这样的结局,他应该感到满意。
“老师……”沉默着的允业对着子扬缓缓开了口,他抬起头来,真切地说道,“我一直把您当做是我的兄长,不曾有他念。”
“子扬知道……”子扬点了点头,眼眶里的泪也不见了。他看着允业,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要远离的孩子,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