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龙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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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允业笑着,怂恿着屠为锋,“沙瞳关人际荒芜,有什么可取的,哪比得上这京城热闹,人声鼎沸。”
屠为锋远远地望向了殿外,那殿外的一物一景,叫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这么多年了,这泰兴正殿一点未变,还是原来的模样。
“呵呵,”屠为锋神色坚定,没有一丝迟疑,他微微侧过脸去,对着那眼前熟悉的风景感慨道,“镇守沙瞳关,是先帝交予我的任务。”
言语间,允业分明看见他眼角那一丝亮晶晶的东西,那是在眼眶里闪烁着的泪光。
允业看到这样的景象,不再挽留屠为锋了,他只是调笑着,将手中的酒一口吞了下去,“将军果真决心是要老死沙瞳关了……”允业扶着桌面,感慨道,“真好啊……父皇身边也有你这样的将军,死后也如此忠烈……”
突然间,允业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他想起了什么,再也说不下去了。
“本来……我也有这样的一个人选。”
允业自言自语着,声音变得极轻。
“殿下!”是付子扬的声音。
方才允业的神智不清,竟一时未注意到有旁人靠近。他扭过头去,看见付子扬就立在他的身旁,正色看着他。
“子扬,来,”允业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酒杯,“你可是我的大恩人……”
“殿下醉了,不要再喝了。”子扬举起手,夺去了允业手中的酒。
“付大人,”屠为锋温和地笑着,拦着付子扬。他将酒杯又递了上去,缓缓地开了口,“今日是难的得大日子,就随他喝去吧。”
付子扬无奈,却只能由着允业。
“允业!”付子扬唤着允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做什么?”允业用余光瞥了一眼付子扬,将他的手一把甩开。
“你……”付子扬面无表情,淡淡地开了口,“可要与我一同去淮南山看看?”
听到这话,允业举起酒杯的手愣了一愣。他徐徐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了,怔怔地看着子扬。
“淮南山?”允业皱了皱眉,流露出了一丝悲伤,“怀袖居?”
“正是。”付子扬又拉住了允业的手臂。这一回,允业没有推开,而是随着允业而去了。
子扬一边向着殿门口走着,一边对着允业说道,“殿下若是再喝,便没有体力去那儿了。”
“恩。”允业点了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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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驰骋,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怀袖居。
两年走此路,允业竟还将这方向记得一清二楚。路上有些什么,在哪里拐弯,他都说得上来。
“就在前面了。”允业看见前面一处入口,那入口处透着光没有了遮挡。
允业下了马,翻身下来站定了。一路上他被凉风吹醒了不少,他甩开了子扬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他知道,怀袖居就在眼前。
他看到了那入口,那口上的树枝和石块已被移开,这分明是有人来过的痕迹。
“方才高兴是喝多了一些,现在倒是好了。”允业笑笑,对着子扬说道。
“呵呵……”子扬笑笑,又微微叹了口气,“我看殿下方才是不高兴。”
允业的脑袋还是有些犯沉,可他的意识却清醒了。他对着子扬笑了笑,不再应了。
子扬还是这样,将自己的心里猜得一清二楚。
允业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却有什么悄悄地变了。那是他自己的心境在蠢蠢欲动,叫他不能将这眼前的景色看清。
一瞬间,那深埋于心底的记忆,如同被浑水搅翻的淤泥,从他的心中慢慢地升腾起来。
“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允业怔怔地向前迈了几步,“这三年来,我日思夜想,为的就是今天。”
子扬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拨开了两旁的乱石,同允业一起走了进去。
允业立定在怀袖居之前。他愣愣着望向前方,似是在想些什么。
“三年没有住人,该是残破不堪才是啊。”允业的心里有些惊奇,这惊奇叫他的声音有变得颤抖起来。他快步向前,一下打开了怀袖居的大门。
怀袖居内,一切都如往常,就如同这淮南山的景色一般,一点儿都没有变样。
“这屋里怎么连灰尘也没有呢……”允业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思绪随着泛起的酒劲一起冲上头去,搅得他感慨万千。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这怀袖居的残破,破碎的桌椅,结于高粱上的蜘蛛网,一切都是落魄的模样。可今时今日他见到这情景,竟一点儿都不如所想。
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该是你的屹之兄常常派人来打扫吧。”子扬也走了进来,他看到这眼前一尘不染的怀袖居,竟隐隐露出一丝苦笑。
允业的思绪飘散了开来,就着那屋内的景物,一同变得清晰起来。
莫不是屹之还记得这儿?记得这个他们日夜缠绵的居所?这样的陈列摆设,必不能在这两年里一动不动。他走上前去,用手指摸了摸桌面,那桌面竟如两年前一般,一点儿都没有落灰。
“你看看,”允业的嘴唇噏动着,站起了身来。他抚摸着这怀袖居的旧景,一点点地回忆道,“这椅子,是我那时候从宫里偷偷带出来的,竹子编的,叫屹之兄好生笑话呢……”
他的眼里忽然有些东西涌了出来。他转过身去,看到了那怀袖居的床榻,那被褥竟也没有换成新的, “你看看,这床被,是屹之从他府上带来的,他说日常都是盖的这一块,盖着睡了踏实。”
允业笑着,一边拭去了眼角的泪。
付子扬没有应和,反而笑得更苦涩了,他把声音压低了,柔和地对允业感叹道,“看来……殿下还是对你的屹之兄念念不忘。”
听到这话,允业猛得底下了头,方才的笑容也陡然消失了。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似乎是在辩驳,“我……我只当他是我的仇人!”
“呵呵,”子扬深深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向允业一步步地走去。他抬起手臂,将身子贴着允业,扶着他的肩,“我早说过,殿下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您现在脸上的留恋之情,子扬是看得是一清二楚。”
允业沉默了,他觉得自己被说中了心事,一时抬不起头来。
“我本以为这三年你日日想着打入京城,是为了报仇,”子扬笑了笑,却是万般无奈,“现在看来,原来只是要见你的屹之兄。”
“老师跟我说这些是做什么?!”允业突然用眼睛侧着看了子扬一眼,他低着头,声音也变得有些难堪,“老师难道是要笑话我么?”
“不,我只是心痛。”说着,子扬摇了摇头,将面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允业看到子扬的这副表情,便不再暗自垂叹了。他抬起头来,对着子扬说道,“老师,您放心,这仇我一定会报的。”
“我心痛的不是这个,”子扬冷冷地笑了一声,侧过脸去,“我心痛的……是我自己。”
允业不知如何接话,他不知道子扬痛从而来。他看着侧身对着他的子扬,那神情里分明有一丝没落在悄悄蔓延。
“我早知你对郑屹之用情颇深。如今看到怀袖居,我便明白,屹之对你也动了真心了。”子扬的声音很轻,却随着那怀袖居的空气传得更远了。那话语声轻轻柔柔的,落在了允业的心坎里。
“他……真的对我动心了?”
允业的心里已明白了答案,却还是不敢相信。
“是,所以你才会迷恋……”子扬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正对着允业,“不过,你始终是要选择的。”
允业的脸也沉了下来。他突然明白了子扬话里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已无法回头。
“老师,放心吧,”允业颤抖的声音渐渐变得平静下来,“我既是要当皇帝的人,一定会以大局为重。”
“不……”子扬发出了一句低低的响声,那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允业听到,“你可以选择当朱允业,不当皇帝。”
允业的眼睛突然睁得极大,他看着子扬,表情变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从未……”允业的气势弱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此事!”
付子扬沉默着,不再言语了。他看到了允业的神情,那神色分明将他的心思彻头彻尾地出卖了。子扬的心突然有些隐隐作痛,他的言语里隐隐有了一股酸涩,将他的痛压抑着。
“其实为师……是不想你这样去想的。”子扬低低地说道。
“我也知道……”允业侧过脸去,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也不想辜负老师的期望。”
“我失望是没什么,可是我见不得你心痛。”子扬的声音淡淡的,却是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要成为天子,就必须抛弃过往,亲手斩杀郑屹之;若做不到,便只是一味沉溺于过往,不能够成就帝王霸业。”
“是……我知道。”允业点了点头,应道,“我已经无数次在梦里手刃郑屹之,想来真的杀了他也不算太难。”
子扬摇了摇头,似是不信。他将搭在允业肩上的手慢慢放下了,他看着允业的脸,他本觉得那脸是变得成熟了的,可如今看来,却还是稚嫩的模样。
“殿下自行考虑吧。现在选择的权利,都在殿下的手中了。子扬一直教导殿下要正视自己的内心,这次也不例外。”子扬拉起了允业的手,言语里都是语重心长的意味,“我不希望允业做了错误的选择,遗憾终身。”
允业的心里打起了鼓。他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子扬,不知如何应对了。
“呵呵,”子扬将握着允业的手放下了,他笑了笑,对着允业问道,“你想不想去见一个人?”
“谁?”
“齐英。”
作者有话要说:
☆、大牢
3、大牢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单独与她说。”允业冷冷地对着牢里的士兵说道。
“是。”
不消一刻,牢里的侍卫都退了下去。允业向前几步打开牢门,看见牢房里蓬头垢面的齐英正蜷缩在那狱房的角落里。
允业看见了狱房里的光亮。那光线带着灰尘,从那隔栅之外隐隐地射了进来,打在了齐英的侧脸上。
齐英前日里的修饰已经退去,露出了不施粉黛的素颜。允业看着,竟想到了从前。
“殿下……”齐英先开了口,她的声音淡淡的,却露着笑意,“不……如今该叫您陛下了吧。”
允业笑了笑,声音却很冷,“我有话要问你。”
“呵呵,”齐英笑笑,却咳了两声,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却还带着一股英气,“陛下要问的,可是屹之大人的事?”
“恩……”允业点了点头,看了看眼前躺坐着的齐英。
这个女人,还是这样聪明,不需开口,便能猜中自己的心思。
“如今我与他之间只有你这丝联系了,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允业的心有些松动,心思(头脑)也不似方才那般冷静了。
“殿下问吧,”齐英侧过了脸,将散落在眼前的头发捋到了背后。她的眼神还是那般清澈明亮,柔和地对着允业,“我能回答的,全都会说与陛下听。”
“你……”允业欲言又止,将刚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他被齐英的眼神刺痛了,叫他的问题不能问出口来。
“你为什么……还留在屹之身边?”允业的嘴唇颤抖着,冷冷地问出一句。
“惠娘乃是我的生母……”齐英突然说不下去了。
没有人打断她的话,可她却是被自己的心给压抑住了。她看着允业,允业没有说话,只是那炽烈,不似两年之前。
“我昨日便知道你与惠娘的关系了,”允业说道,“我不想听这一些。”
“呵呵……”看着允业的面孔,齐英默默叹了口气。她的脸放松了下来,却是一番别样的风情。
“确实是有一些别的原因。”齐英低低地,柔和地笑了。
允业低了低头,看着伏在腿边的齐英,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殿下知道么……”齐英的声音幽幽的,却是十分恳切,“看到屹之大人,我便如看到了我自己。”
不知怎么的,说到这儿,齐英的眼角突然淌下了泪来。她没有任那眼泪继续流,而是抬手轻轻地拭去了泪水,不叫泪水淹没了她的心。
“我从小便没有了父母的疼爱,遭受义父的责骂j□j,入了府,也是下人的身份,这其中的苦,是您所不明白的。”齐英的声音还是如同以往那般平静。
“恩……是啊,”允业点了点头,冷冷地附和道,“我确实不明白。”
“殿下不明白,但是屹之大人明白!”齐英的声音突然激昂了起来,她对着允业,似乎将这多年来压抑的感情释放而出,“他明白我的苦,还有这无亲无故的寂寞。五年前我得知惠娘是我的生母,但我却不能相认,就如同……”
说到这儿,齐英顿了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了。
“就如同什么?”允业向前靠了几步,连声音也变得急切了起来。
“就如同……他见到您一般……”齐英的声音低下去了,却变得温柔似水。她看着允业脸上不解的表情,淡淡地叙说着屹之心中的苦衷,“殿下您是他今生唯一得到的温暖,可他却碍于身份,一直压抑着对您的感情。”齐英笑了笑,脸上陡然闪过了一丝隐隐的同情,“这……与我见到惠娘却不能相认,岂不是一样么?”
听到这话,允业的心不由得颤抖起来。
齐英对着惠娘,就如同屹之对着自己?屹之对他,真有这样深的感情么?
“这三年,屹之大人他夜里梦的,白天想的,除了如何保住性命,剩下的就都是您了,”齐英见允业沉默不言,便继续说了下去,“我日日侍奉大人左右,这些在我眼里是再清楚不过了。
允业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他听着齐英的话,心里却是沧海桑田。他分明感受到两年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那堵高墙,随着齐英的话语,出现了一丝裂痕,摇摇欲坠。
“陛下,”齐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激动,她的泪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看着允业,就像看着一个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