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清歌-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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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璘雪,说说你的打算吧。”韶月的语气一如既往,仿佛只是谈论着天气之类不痛不痒的话题。
纪璘雪也收拾了心情,慢慢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韶月何等聪明,一点就透。
“我明白了,”韶月点点头,“我会如你所想。”
纪璘雪终于达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是心上却没有半分轻松。
他失去了一个千金不换的知己。
他将自己陷于不仁不义,他拖累自己的好友平白付出诸多却皆是付诸流水。
他不甘心不愿意就这样与韶月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他又真的没有任何理由让韶月改变心意。
皆因这一切僵局皆是他自己设局。
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把自己逼成如今这般模样。
“你回去吧。”韶月叫醒了他,目光深沉而悲悯,“你大约也行动不便,回去的晚了,那边会起疑心吧?”
纪璘雪神智一个激灵。
确实如此,他不敢再拖延时间,过来的路上已经浪费不少时间,回去只怕要赶快了。
“我明日就回去,”终于下了决定,纪璘雪回答,言语之间有些哀求意味,“今晚,我们再对饮一次,不醉不归,如何?”
大约再也没有重见之日——即使有,你多半也是不愿见我的。
这句话,纪璘雪压了下来,没有出口。
“梅花酿是再也没有了,今晚,我们打些梨花白罢——梨花白,也是醇厚绵长的好酒。”沉默许久,韶月终于开口说,声音低的如同叹息,在尘埃里开出一朵带刺的花。
☆、谋划
一壶梨花白,两不相欠人。
那一晚,纪璘雪是真的醉了。
原来如此醇厚清甜的酒,也是会夺人心智的。
天亮之时,终是离别。
纪璘雪趁着韶月还睡着的时候,开了门走了。
一骑红尘。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庄子里依旧井井有条,他回去也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只是回去的头几天,纪璘雪的脸上殊无笑意。
连向来胆大妄为的司风都有些躲着他走——虽说纪璘雪并没有冷脸呵斥,也没有打骂之举。但是那浑身冷飕飕的感觉,实在是能把人的鸡皮疙瘩都吓出来。
纪璘雪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就这么生生关了三天。送去的饭菜也只是略下了几筷,没有下属求见就没出过房门。
三日不见天日,第四天,司风终于忍不住,担忧打败了畏惧,打算撞开门把那人拉出来见见太阳,谁知道纪璘雪自己开了门出来,面色如常,似乎已经摆脱了身后的那层阴影,恢复了正常。
甚至还拍了拍司风的小脑袋。
司风浑身一个激灵,足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叫宫部和羽部的人到大厅里等我,”纪璘雪走得远了,声音遥遥飘了过来,“我有事情交代。”
司风拍着脑门跑走了。
纪璘雪先回房里,拿出一枝白玉狼毫,在碎金宣纸上提笔书写,苍劲的笔迹逐渐写满了纸页,写完之后,纪璘雪将信用火蜡封口,这才前往大厅。
这之前,他只动用过宫部商部徵部的人,角部的账目从来都是交给司风过目——反正就算他看过,司风暗地里也要再检查一遍报给清渊知道,他也就懒得费这力气。羽部,倒是从来没打过交道。
此时,惯常见多了的宫部下属旁边,立着一个婷婷的身影,素衣白纱蒙面,身段尤其婀娜,让人一看之下就忍不住猜测那面纱之下的绝色容颜。纪璘雪抬了抬手示意两人坐下,司风端上了三盏茶。
清渊到底是做久了上位者,对下属从来没有纪璘雪这般平和亲近的对待。此时,宫部的下属对这种情景明显已经习以为常,羽部的女子却有些不知所措。
“无妨,”纪璘雪出声安抚,“在我面前不必拘束。”
喝过茶,那女子自我介绍道:“我是羽部首领羽芷澜,见过纪公子。”
纪璘雪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让司风合上门退下,屏退其他闲杂人等,将自己的吩咐逐一告诉两人。
第二日,司风照旧去敲纪璘雪房门。
可是敲了半天,房内依旧没有一点声息。
司风开了门一看,床铺整整齐齐,哪里还有纪璘雪人影?就只在床榻上放着一张纸,写着去去就回,不必挂念。
司风扁了嘴,决定下次见了少爷要大大的告一状:纪璘雪现在行踪可是越来越诡秘,少爷又发话准许他私自行动,下属们不必跟踪,虽说他不怀疑纪璘雪对少爷的真心实意,但是就算纪璘雪背着少爷被人勾引来个红杏出墙也是不行的,少爷远在宫里,他得替少爷看好纪璘雪才成。
谁知,现在司风担忧的人,正在镜水洞的洞穴里,往宫里去呢。
韶月那边都准备好,宫部羽部也都给了指示,下来,给清渊一个提醒,他精心准备的剧目就要开唱了。
成败在此一举——不过赌一把罢了。
他把他和清渊之间的情谊,全都放在了赌盘上。
纪璘雪这次是自己一个人,脚下不停,速度奇快。
他钻出井口的时候,夜色正浓。
上次来尚是晌午,清渊自然在御书房里。可是现在时辰已晚,清渊想必已经就寝。
不过幸好,上次来的时候清渊曾吩咐三水带他去过他的寝宫,此时找起来,并不算难。
纪璘雪依旧踩着瓦片一路疾奔,一闪身进了寝宫。
按说也巧,送来的秀女们原本是安排着由清渊挑自己顺心的侍寝,不过今晚清渊没有挑人侍寝,因为今日有些累了,因此也就早早上床,想要一场安眠。
纪璘雪脚步轻盈,几乎无声无息。
临近床榻,清渊猛然坐起,目光冰冷:“是谁!”
这一声,立刻惊动了外面伺候的人,纷纷敲起门来:“皇上,您怎么了?”
纪璘雪一惊,“是我。”
听出他的声音,清渊的身体放松下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纪璘雪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来。
门外还喧闹不休,清渊高声说:“无事,梦靥而已。”
听见他回答,声音也平稳,外面的动静就逐渐小了下来。
纪璘雪坐在床边,就着月色和寝宫里的夜明珠光亮细细看着清渊。
清渊只穿着亵衣,因为惊醒的缘故,还带着些睡意的面容上此时放松的神情看起来格外讨人怜惜。
“也不挑个好点的时候来——”清渊捂着嘴打一个哈欠,有些埋怨的意思,“好容易得一个好觉。”
纪璘雪让清渊这撒娇似的语气撩拨的心里一痒,伸手把那散落在颊边的几丝长发顺到耳后:“怎么,我来了你就睡不成好觉?”
清渊斜斜一挑眉,满是旖旎风情:“你不能久留,时间金贵的很,哪里舍得拿来睡觉。”
纪璘雪无奈一笑:“你就不肯温柔些欢迎我?这样常被你调戏,我都快要没有乐趣。”
清渊似乎觉得惊奇似的,随即有些无赖的趴进纪璘雪怀里,仰着脸看他,“你居然不喜欢被我调戏?我一直觉得你是喜欢的。”
“那也该分分时候,”纪璘雪此时是真的没有玩乐的心思,他心头压着一件大事,哪里分得出神来想这些有的没的。“我这次仓促而来,有要紧事和你说。”
见纪璘雪不配合,清渊也就收了歪心思,只是动作倒是没有改变,依旧懒洋洋趴着,问他:“什么要紧事,逼得你连夜过来扰我好眠?”
“你该知道前些日子我带了宫部徵部前去梵月小筑,风韶月的下落,已经得知。”纪璘雪解释。
“自然是知道的。”清渊点头,“动静可不小,连前几日都曾经听臣子们说起。”
“嗯。”纪璘雪压低了眉眼,把眼中的情绪遮掩住,“你不是要我提着那倒霉皇子的头来见你?既然寻到了风韶月,想必那皇子的下落也指日可待。我打算此次前去,带上足够人马,顺藤摸瓜找到皇子,直接杀了他,也免得夜长梦多,你安心不下。”
清渊闻言,目光闪动,面色欣喜:“就知道璘雪不负我所托。此次庄子里的人马你看着用,不够的话我自然会想办法。”
“够是够了,”纪璘雪婉拒,“此事不宜太多人,人多嘴杂,到时反而难办。”
“依你就是。”清渊笑吟吟揽住纪璘雪脖子,“这几个月辛苦你了,此事一成,我立即想办法让你进宫,我们长相厮守,可好?”
长相厮守呵——
纪璘雪躲开清渊目光,嘴角一抹苦涩笑意。
若能真的如此,自然是极好的。
他只盼,这一局,他不会输。
☆、番外之三水公公的一天
三水在当今圣上身边伺候的时间不短,几乎是最得力的贴身太监。
不过,这荣宠从来都不是好拿的,因此这天清晨,天还暗着,他就被守夜的小太监叫醒去御前伺候的时候,心态也平和得紧。
知道这时候叫他过来大约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情,因此三水在门上轻轻拍了拍,得了允许就紧着步子进去,使个眼色让外面的小太监们上点心思看好门,自己恭恭敬敬的在门口跪下:“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水,过来。”清渊懒洋洋倚着,纪璘雪半坐在床榻,目光清明。
原来是这一位来了啊。三水偷着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立刻心下明白。
“今儿朕还得上朝去,你给朕好好照应着这位爷,敢怠慢了一点朕拿你狗命是问。”清渊语气轻便的交代着,浑不在意自己是拿捏着三水的小命在威胁,“今儿想个折子把宫里的人都给朕清理干净,带这位爷去逛逛御花园,看看那些稀奇的景儿。中午在御花园摆个桌子,朕要上那用膳。”
三水立刻答:“喳。”
时辰还早,尚不到上朝时候,三水得了吩咐就退出了寝宫,和好了房门,又交代了小太监们几句,自己赶忙着去执行皇上的吩咐。
幸亏圣上还没正式封妃,这后宫一时之间还是空空荡荡,不过今日拦着宫里的闲杂人等不得乱走,免得撞见那位爷罢了,这件事也不算难办。
先去交代了几个大奴婢和太监们,让他们先派几个利索的奴才去把御花园好好打理打理,花花草草都要修建漂亮。然后约束下人,御花园收拾好了没有另外吩咐不准肆意走动,全部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地儿。几个头头也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哪个不是见怪不怪,因此三水一说就都领命去了。
交代了侍奉的奴才们,三水瞅着时间不早,先赶回去伺候皇上晨起。
按理说,那位爷来了,应该是用不着他来伺候。但是谁也怕个万一,因此三水总是到了时候就过来,见圣上用不着他,再走不迟。
当今皇上一贯讲究的很,身边的诸多下人们,也就一个三水的伺候最得他心。因此每日起床,都是三水亲力亲为。
对于这,三水自然是欢喜的。
皇上用惯了他,用的舒服了顺手了,自然就不想换了。皇上都不想换的人,旁的人谁敢动他?
今日三水到了门口,就被清渊看见了,一招手给叫了进去,伺候着起床梳洗。
三水把繁复庄重的龙袍一件件仔细给清渊穿好,然后搀着清渊的胳膊扶他在椅子上坐了,自己去端了清水毛巾来,净齿洁面,梳好发髻,将龙冠戴正了,又拿来一面精致铜镜举着,让清渊看看自己的仪容。
清渊点点头,表示满意。
三水见状,立刻传膳。流水般的送上早膳,在这时候,床上那位也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等着了。
三水恭恭敬敬退出去,不打扰皇上和那位爷共进早饭的雅兴。
皇上用完早膳,接下来就到了早朝的时辰,三水得了吩咐,今日不必跟着圣上早朝,因此他先是一溜小跑去御花园看了看。
御花园果然已经打理过了,花木都保持着最完美的形态。
三水看了看,心里满意。
出了御花园,苦命的大太监三水又忙着往秀女们住的秀仪殿去。
“今儿个得劳驾各位,皇上口谕在此,没有圣上吩咐,谁都不准跨出这秀仪殿一步。”三水脸上有笑,冲着一众或美艳或秀丽的秀女们说。
这些秀女们今儿可能还得看他这个大太监的脸色,明儿个说不定就是他伺候的主子。所以三水不敢怠慢,就算是交代皇上的口谕,他也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时候就能明显看出这些秀女们分成了两个迥然不同的派系。
一边是唯唯诺诺的福了福身子遵命,一边却是漫不经心的潦草行礼,似乎完全不把三水放在眼里。
三水心里冷笑,面色却并无改变:那些漫不经心的秀女们,无一不是仗着家世显赫,以为凭借着不俗的容貌和显赫的家世就一定能上位,殊不知道这想法有多蠢。
皇上的心思,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被人猜中?连他跟在当今圣上身边贴身伺候这么多日子,都看不穿哪怕一点这位主子的喜好厌恶,这位主子,可没那么看重血脉家世——不然,哪里来的“静远之变”?
三水交代完,冲着各位秀女们做一个揖:“杂家还得去忙着,就先走了。今儿就委屈各位了,还请千万谨记圣上吩咐,否则到时候龙颜大怒,可是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出来秀仪殿,三水眼瞅着到了上朝时候,可不就是皇上吩咐他带着那位爷去御花园游玩的时候了。忽然,三水想起一件事来,猛的一拍脑袋。
他把住在飞雨殿的那一位给忘了!
猛一转身,三水赶忙往飞雨殿跑。
于是,宫里的大太监,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三水公公一路狂奔,偏偏这飞雨殿偏得很,三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总算看见殿门的时候,三水差点高兴地背过气去。
住在飞雨殿里的,不是别人而是阮霜。
三水在门外叫了两声:“阮公子?阮公子?”
阮霜开了门,秀逸五官神色素淡:“原来是三水公公,来这里有何贵干?”
三水赔笑,“阮公子,今儿个您可有什么打算?”
阮霜不是宫里人,当初被司徒齐征丞相送进宫来,三水原以为圣上最多让他住在丞相家中,有事便召进宫来罢了。谁知皇上心思莫测,居然让这个人大刺刺住进宫里来,虽然住的是又偏又旧的飞雨殿,但到底有点不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