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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女囚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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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更令人振奋的结果。

乔萍萍被带进大铁门,她手上依然戴着铐子。她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脸跟一只被人丢到地上的烂茄子似的。众目睽睽下,她的目光变得躲躲闪闪,站在寒风中的双腿微微有些颤抖。

乔萍萍就站在一个斜坡上,听任围观的人群发出各种各样下贱的谩骂。她只是低着头,眼睛盯着手铐,上唇咬着下唇。人群里骂话的人解恨似的越骂越起劲,大部分的话都是对她跑出去跟男人睡觉满腹仇恨。

35、她沮丧地低着头(2)

乔萍萍虽不抬头,心里也在骂,狗日的嫉妒死你们,老子跑不跑关你们屁事,老子嫁人还有人要,不信你也出去看看谁要你。乔萍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身边的几个女人,便你推我搡地笑起来说:“狗日的回来了,还做着美梦。过两天政府加你的刑,劳翻你。”

米兰站在人群里,她紧张而慌乱,似乎乔萍萍的跑真的与自己有关似的。她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乔萍萍,心里想着该死的乔萍萍你不会害死我吧。于是有一种绝望从胸中涌过,她觉得自己正被别人逼得往绝路上走,这种逼迫是用眼泪和乞求都不能逆转的。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跟乔萍萍一样,被人逮回来戴着手铐示众。

想到这里米兰差一点就掉下了眼泪。她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几只黑色的鸟飞过高墙外的电线,摇摇晃晃地落在一棵小树上,不一会儿又成群结队地朝一座山上飞去。山顶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这种景色把时间拉得那么的遥远,大墙以外的任何一件事物都与自己无关。

米兰愣愣地站着,她的身子被向前涌动的人群搡了几下。她朝乔萍萍看去,李山正撕扯着乔萍萍。

李山说:“你这个骚货,你害得老子好惨。”

李山抬起脚用力踢打着乔萍萍,乔萍萍的身子趔趄了两下,终于还是坐在了地上。乔萍萍愤怒地瞪着李山。李山仍不肯罢休,边骂边上去又踢了乔萍萍两脚。

李山说:“这辈子劳死你个狗日的。你要跑什么时候不能跑,偏偏选在老子手里跑。”

有人上前去拉住李山,把她拖离乔萍萍,李山边退边朝乔萍萍吐口水。乔萍萍几次都试图站起来,终因双腿无法使劲而不能如愿。她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了一阵。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开,乔萍萍仍坐在地上,她沮丧地埋着头,直到走进来两个干警站在她面前。乔萍萍慢慢抬起头,把目光停在其中一个干警的腿上。干警在喝令她起来的时候,一边拉了她一把一边说,看你跑了初一,跑得了十五

36、杏花村的婚礼

讯问乔萍萍是在大队的小办公室里。几个干警分别坐在乔萍萍对面的沙发上,手里都拿着笔和本子。乔萍萍坐在靠窗的一张凳子上,讯问开始之前她一直看着窗外。窗外是一座小山,几头牛正在山上吃草,牛的背上站着两三只八哥。牛从来都不反对八哥站在自己的身上,它们的关系很微妙。

乔萍萍正看得出神,并且为牛和八哥的这种关系很感动,身材高大的教导员走了进来。他面部表情严肃,坐下时斜了乔萍萍两眼。

教导员讲:“乔萍萍你要知道,党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坦白交待王小的去向,配合干警早日将她缉拿归案。”

教导员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两口说:“王小是逃脱不了法律制裁的,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组织力量进行全面追捕。你如果要执迷不悟,只能是罪上加罪,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乔萍萍点头说是的时候,一个干警站起来,往铁炉子里添了许多煤,屋子里弥漫着刺人心肺的煤烟味。

讯问就这样开始了。

问:“你和王小在什么地方分手的?”

乔萍萍说:“我们在农民家躲了一个星期。然后川和西把我们带上了北去的列车。我们在火车上坐了一天一夜,王小不停地跑厕所,开始川总跟着她,后来川就只看着她来来回回地上厕所。那是半夜,火车开进一个小站停了下来,是在让车,好像只停了两分钟。川从昏睡中醒来,跑去敲厕所的门。川意识到王小下了车时,火车已经开动了。”

问:“她告诉过你,她要去哪里吗?”

乔萍萍说:“王小有文化有头脑,她一直都想逃跑。她说她到处都是亲戚。她有一天给我说离开这里后,她要到香港去,有可能出国。我想她是吹牛,也就没有搭她的话。”

问:“王小离开你们之后呢?”

乔萍萍说:“西叫川在前一个站下了火车,说是要去找王小。我就跟着西到了河北。我提出要回去看孩子,西知道我曾经在河北生活过非常吃惊。他开始不同意我回去,说这样干警早就等在那里了。我说没人知道我在河北生活过,除了我的父亲。西对河北一带非常熟,他陪我去看孩子,实际上我并没有见到孩子。西改变了原先的计划,临时决定把我嫁到附近的一个村子里,这样对他来说省时又省事。”

问:“你讲的附近是指什么?”

乔萍萍说:“就是我原先生活过的村子的附近。那个村子叫杏花村。我和西在杏花村的第一天夜里,就来了一个男人,交给西一大把钱。西数了数说两千块太少了,除去路费我不是白跑了吗?他们左说右说,那个男人就又给了五百块。西还不满意,两人又争吵起来,眼见这笔交易就要做不成了,西才妥协下来。给钱的男人叫安,老婆刚死不久,自己又四十好几了,生子心切,当时还没有看见我就把钱付了。

“西拿着钱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意思仍然是嫌安给钱少了。安没有理会他。我们走到门口时,西突然拉住我说,我回去了,你要在这里好好过日子。我觉得西已毫无用处,反正这里也不是长久之地,理也不理他便跟着安走了。”

问:“这个叫安的人知不知道你是逃犯?”

乔萍萍说:“西当天就离开了杏花村。第二天我和安办理了结婚登记,在村子里举办了结婚酒席。参加婚宴的人散去之后,我对安说了自己是逃犯这一实情。安是个老实人,他起初不相信,后见我并无骗他之意,便慌了手脚。我见安整天坐立不定垂头丧气,便安慰他说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的。”

问:“你真的认为干警不会找到你?”

乔萍萍说:“我虽然这样想,但心里仍然很不安。本来打算西前脚走,我后脚就离开安。安对我很好。不过也不完全是因为安对我好,我才留下来的。一方面由于我没有看见孩子,更重要的是我身无分文。安还没有信任我,所以我找不到他放钱的地方。”

问:“你一共和安生活了几天?”

乔萍萍说:“一共生活了五天,还得算上我去到杏花村的那天。张队长去抓我时,安刚刚吃过早饭下地干活去了。安走前把炕烧得暖烘烘的,一再叮嘱我不要出门。安的大女儿跑进屋来说:‘姨,来人了。’当时我正在穿衣服,我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接着我就听见安带着人,从房子的侧门穿过柴房走过来。我慌张地光着脚跳下炕,朝后门刚跑了两步,就听见张队长喊:王小!我触电样地站住了。

“其实张队长根本不认识我,他也许没有什么把握确认我就是他们要追捕的逃犯。屋外站着的几个当地民警,也无法确认我是逃犯。但张队长这一叫,我却站住了。我回过头,看见站在张队长身边的安一脸的哭相,心里也有了一丝难过。

“张队长在确认我是逃犯时,更进一步地说,你认识我吗?我当时心慌意乱,根本不知道张队长是在进一步落实我是不是逃犯。我就不假思索地说认识,你是张队长。我看见张队长朝后面的干警笑了笑说,认识我就好,给你十分钟时间,把东西收拾收拾,有什么话快讲。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照片,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乔萍萍。这时我才恍然大悟,知道张队长当时叫我是在试探,他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王小还是我。因为我当时只给了他们一个背影。

36、杏花村的婚礼(2)

“我觉得上当的同时仍贼心不死。我对张队长说我要上厕所。张队长当时就把脸一沉说,看你得寸进尺,死到临头还想耍花招。我见张队长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就从炕沿下找出鞋穿上。我想总有跑的机会,到了火车上再说。

“我走出门时,安叫住我说,把我给你买的衣服都带上吧。我突然地就觉得很难过,安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觉得那样地对不起别人。

“我哭的时候看见张队长掀开外衣,从屁股后面准备取下手铐。我不想再让安接受打击,让众人看见安新娶进门两天的媳妇,被公安人员用手铐带走了。我哀求张队长等出了村之后再给我戴手铐。

“我们走过一道土墙时,我回过头去看安。安带着他的两个女儿尾随我们而来。村子里的人把我们团团围住。我坐进摩托车的边斗,在村民们的目光里,离开了杏花村。”

37、只有你是人

天气已经转晴。太阳明晃晃地照耀着整个监区,大家都坐在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洗衣服的犯人成群结队地拥挤在长长的一排洗衣台前,哗哗啦啦的水声显得格外悦耳。

米兰坐在太阳地里远远地看着那群人,心里有了蛆虫拱动的感觉。她想有一种痛叫空虚,很漫长,像是没有尽头,也毫无意义。她埋下头去看着地上的几只蚂蚁。

米兰看见地上有个影子,不待她回过头,身后的人已经蹲下了。那人一只手已伸进她的脖子。米兰挣扎了一下,才看清抚摸她的西瓜皮。

米兰站起来,西瓜皮抓住了她的一只手,不容米兰反抗地把米兰逼到一堵墙上。米兰感到从墙上脱落下来的混合粉末,簌簌地灌进了脖颈,浑身又凉又痒。她不知道西瓜皮要干什么,反正不是要厮打自己。米兰从西瓜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陌生的暗幽幽的光芒。这种眼光只能来自阴森森的洞穴,寒气逼人。

米兰说:“放开我。”

西瓜皮说:“我看不惯你把自己逼死。这个院里关着的人都不好受,惟独你做得那么严重。只有你他妈是人吗?”

西瓜皮说着用一只手卡住了米兰的脖子,迫使米兰完全挤靠在墙上动弹不得。米兰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如此接近的女人。明朗的阳光令这张曾经清秀过的脸显得那样的粗糙和松弛。与此同时米兰也有了眼前卡着自己脖子的是个男人、这个男人很快要对自己施以暴力的幻觉。米兰使劲地摇晃着头,试图挣脱那只手,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放开我,放开我。”

西瓜皮说:“当然要放开你,但你必须跟我做朋友。”

西瓜皮的手渐渐松开了,但整个身体却紧紧地顶住米兰,使得米兰依然无法反抗。米兰并没有真正领会西瓜皮说的“朋友”是指什么。她想在这里居然还有人用武力逼迫自己与她做朋友。与人做朋友也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更何况自己现在就差个朋友,至于能不能信任和依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样米兰便点头。

西瓜皮仍靠着米兰,暗幽幽的眼波里闪过一道奇妙的亮光,她咧开嘴笑了。笑得十分透彻和真诚。米兰突然觉得,自己与别人的界限一下子合拢了,心灵和心灵一下子就简单地融会在一种没有遮拦的穴口。人太需要这种正常的交流和表达。她看着西瓜皮,放松了心里的防线。

西瓜皮抬起一只手,顺着米兰的额头往下摸,米兰一阵紧张,尽量安慰着自己说,西瓜皮绝对没有恶意,两个女人还能干什么。西瓜皮的手在米兰的脖子上来回地滑动,最后她解开了米兰衣服上的纽扣,紧紧地抓住了米兰的一只乳房。米兰的神志变得模糊不清,她觉得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她被一个分明是女人,又分明是一个男人的人逼到墙角,然后听任她抚弄自己。

米兰突然嗷嗷大叫起来,像一只兽样地猛然翻动身子。这一切使沉迷在松弛状态里的西瓜皮猝不及防。她被米兰撞翻在地,还未能回过神来,米兰已经逃出她的视线。周围晒太阳的犯人们远远地看着,老犯认为这是一种见惯不怪的同性恋者之间的冲突,在监狱也不是新鲜事。只是觉得西瓜皮这次转移目标后,未能完全得逞丢失了面子,替她感到难堪的同时,心里也充满快意。

米兰在逃回监房时,撞着了正在那儿仰着头摇晃着看太阳的黄小琼。黄小琼受到惊吓之后,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话。米兰径直跑到自己的床边,倒下去拉开被子蒙了头。她感到浑身上下滚动着一个火球,火球所到之处无不一阵灼痛。她记得自己在推开西瓜皮时,往她脸上挥了两拳,手指还热乎乎的。

慢慢地米兰平静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耳朵里满是些嗡嗡嘤嘤的声音。米兰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就听见黄小琼的声音飞溅而来。黄小琼自从入监以来,没有一天不骂人的。从她口里出来的下流话,形象生动入木三分,是很多人闻所未闻的。所以大家没事的时候,就故意逗着她骂人,无论骂谁,大家都觉得过瘾解恨,还有一种能引起身体紧张或松弛的简单快感。

米兰调转头试图挡住一些污七八糟的笑声。何清芳的一双大脚从上铺垂直下来,正好就在米兰的眼前晃悠(何清芳跟黄小琼前后两天入监,进来时米兰上铺的人正好分下中队,何清芳就住了米兰的上铺),米兰把目光转向窗户。一缕阳光从敞开的玻璃照进来格外明亮。窗外不停地有人走来走去。西瓜皮站在了那一缕阳光里。她看着米兰,眼睛里是一团散漫的迷乱。

第二天米兰通过小黑鸭找到了叶青。米兰和叶青在晒衣区的拐角处见了面。两个人坐在一棵小树下,正好被一床被单遮着。米兰说了昨天的事,叶青听了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叶青说:“其实我们都希望有一种刺激的方式。”

叶青拉住米兰的一只手,她们相互注意地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睛。那个表现内心世界的瞳孔,漾动着柔和的光芒。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们头靠着头。这是她们彼此都需要的一种依靠。米兰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奶奶以外的女人如此亲近,一种感动和柔软的情绪回旋在体内,使她感到一阵颤栗。

米兰和叶青听到吃饭的钟声,从晒衣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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