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良夫-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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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先生觉得如何?”严小夏不敢再多说什么。
连煜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却直接走出门去,在庭院中对那几个仆人轻声交代了些什么,便再也没看她,迤迤然出了这里。
严小夏见那几人朝自己看来,心中有些微渗。
他们想必对自己本就无甚好感,若是连煜景吩咐了什么将她收拾出去的话,那他们大抵是绝不会手软吧?
正站在那里发愣,旁边传来方濯的声音。他撑着脚靠在自己房门处,脸色有些微红。
严小夏以为他要开口说什么,便等着他说,谁料他也以为严小夏要说什么,也是站在那里等她。两个人对看了一会儿,都有些尴尬。
开口便又撞在了一起。
“若是……”
“你……”
方濯更是赫然,严小夏没想到他一个男子脸色还能红到那个地步,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连忙自己先开口,以使他释怀。
“方公子为什么出来?这样伤势还是再歇一歇吧?”话欲出口,严小夏便转了话题。她本来想问多些情况,又觉得真的问出来他肯定觉得隐私有被困扰到。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不是很熟的人,即使收留别人,也不好问出个仔细,像是侵略一般。
方濯微微低下头,倒没有回答她,只是半晌抬起头对严小夏问道:“可是给姑娘带来不便了?方某可以自行离去。”
“方公子还是不要多想,先把伤养好算数。”严小夏笑着摇了摇头,觉得确实需要宽慰他的心。他现在是病人,又恰恰好是她带回来的病人。若是大街上没有看见的也就算了,看见了的还带回来的,总不能不让人休养好。
她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打算再继续和他对话,径直朝大门前几个仆人走去。
没必要和方濯说太多,他一个穷酸书生样子,在大规模的动乱中都能受伤,又能说些什么呢?不外乎是听到她和连煜景的对话而觉得有些内疚罢了。真正希望帮忙还不如先将伤养好,何必要白添这一份乱?
那几个仆人见她一直朝他们走,便都有些不安的样子,有一个还拿了扫帚准备出去扫扫门边,却被严小夏一声便唤住了。
“什么事?”她定定的看上那几个人,脸上的坚定不容拒绝。
他们却支支吾吾不愿说出来,你推我搡的低着头在严小夏面前。
“他方才交代的是什么事?怎么对你们说的?”严小夏声音渐高。其实她觉得自己仿佛是情节中的恶女一般,为了想知道一个人是否侮辱了自己,便气势汹汹的盘问那些不相干的无辜者。可是这行为,却本身就是一种侮辱行为。
她苦笑,明白,明白有什么用呢?那些可以说出来的道理,大家都懂。有几个人真的能时时拿出,适时提醒?
不过自己的理由好一些罢了。为了救人。
看,多伟大?为了救人,其实这也并不能真正救到谁吧?她不过是寻一个理由发泄罢了。将所有心里郁卒的,没有办法说出来的,很多现在因不可能做到而想大发雷霆的东西,去找一个发泄点。企图能好过一点,能忘记忧愁,快乐一点。
可是毕竟,快乐那么难寻。严小夏没有在这件事中找到任何快感。她有些颓然,突然伸手止住面前一个正要开口的人。
她伸手,声音里全是疲惫:“还是不要与我说了。当做我没问好了,连先生怎么吩咐的,你们就怎么做吧”
一点都不会替方濯担心。像连煜景这种书生,当然不会将一个受伤的人从这宅子里撵出去。
不过,会不会撵她,就说不定了。
她复又回身,走上阶梯,看一眼还没进屋的方濯,才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后关上。
一点都不想与人交流,一点都不想再扯着脸发笑说好听的话了。像方才说连煜景那样的痛快,怕是再也没胆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笑不出来了,也有可能是撑不下去了。
本来她就是不是一个能够自己做主的人,她不希望有责任,不希望需要这样努力。原本是英慕华的工作,一下子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就抛给了她。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她努力撑了这么许久,终于觉得撑不住了。
严小夏缓缓顺着门靠坐了下来。她希望能够就此消失,跟觉得没有存在感和意义的消失是不一样的,这次纯粹逃避。
每个人都希望逃避世间纷扰,她便也很想。也本来是可以做到的,如果没有朱家一直的隐形阻挠。
没有人来打扰她,她便一直在这里坐到了天黑。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纸折射进来,从她开始坐下时能覆盖到的不过一寸人影,到渐渐拉长,最后整个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有人敲响了门,是小妮叫她吃饭。她摇摇头,想到外面看不到,才扬了声回答说不吃。
她能听见小妮的叹气声和规劝,却觉得思绪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远到突然想起一件事,脑子里便又写出了一个大大的“忍”字。
这个“忍”字是李天木给她的,她一直却没有套用到现实生活中。用了,也觉得没什么用的吧?能够告诫到什么呢?已经说过了,道理,大家都知道。能成熟应用的,才是强者。
也不知这一时她获了什么感慨,或者是因为瞬间行星运行角度改变,还是什么瞬间神佛心一俱通透。她觉得这个字确实有道理。
万事皆需忍,不忍怎么能成功呢?不能够学会忍耐,忍让,又怎么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那又怎么能救出英慕华,才好让她下半生不至于要日日嗟叹。
她拉开门,越过小妮冲到仆人面前,眼神仍是凛冽,语气虽不凶,也不见很好就是了。
“连先生到底说了什么?”她站到一开始本来要开口却被她打断的人面前。这应该算是个好的突破口吧?
可是明显事情真的在渐渐好转,并无她想象那般艰难。
“姑娘确定要问?”她抬起头看严小夏,问题奇(提供下载…3uww)怪。
严小夏自然听得出来,却也觉得并无退路,她点点头,等待下文。
“连先生交代,若是姑娘在子时之前开口问,便让姑娘去府里跟着他‘做牛做马’,若是姑娘到子时了,还没有问。那就让姑娘自生自灭吧”那婆子年龄并不大,只是打扮老些,看上去便和其他人一般年龄一样。
但听声音其实听的出来,她有些怯懦地说着这些话,还一面稍稍抬头看严小夏的脸色是否有不对。
严小夏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她淡淡问道:“这是他的原话?”
对面的几个人便一致都点点头,表示都有听到这话,没有作假。
“晓得了。辛苦你们。”她转身,正好撞到跟在她身后也在听的小妮。
小妮见她好似犹豫的样子,呼痛的声音也自动降低了些音量,怕惊扰到了她的思考。她见严小夏长久未有决定,有些担忧地问道:“夫人,不如不要冒这个险。”
严小夏愣了一愣,却直摇头。
她轻声道:“我不是在想这个。”这件事根本没有犹豫的可能,她的选项里只有这一项。
“只不过。。。。。。”
严小夏点头又摇头的样子让小妮十足担心:“夫人,还是不要去了。”若是没有好的结果呢?若是一样被朱康文捉住,关到牢里去了呢?岂不是只剩她一个人?她的笨脑子又怎么会想到什么好继续救人的方法?
“没有道理不去。怕被发现了?现在他一定已经知道我是另有所图,不过不知道我图的是什么而已。他对我的目的有好奇,便不会很快拆穿我。”
严小夏微微一笑:“只要我有足够的时间,就能够找到救他们所有人的证据。然后,我们就可以终于洗掉身上霉气,一家人团聚。”
小妮沉默下来,这样子确实不错。可她随即警醒,“呵”的一声又拉住严小夏道:“若是那人害夫人你呢?”
“不会的。”严小夏肯定的摇头。
她的肯定并不是毫无来由,也许可算是做女人的第六感。她相信,连煜景还不至于这般低级,要为了那些口舌害人。
当下,严小夏已经决定,再入曾府。
不找到证据,她誓不能罢休。
这样子定下来之后,她便对小妮有些抱歉。又要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担惊受怕,这来来回回之间,希望与失望并存。
严小夏并未对小妮多说,可都是明白对方心意的。小妮也知道她一定要走,必也不会多加挽留,只是目光依恋之色渐深,渴望得到更多依靠。
这是当然的,她不过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女孩子,能做什么呢?就算前两年带着小弟在外面,仿似能照顾弟弟的大姐模样,其实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但是严小夏无可奈何,她将小妮遣回屋歇着,自己轻轻敲开方濯的门。
他也能听到院中若干动静,只是没有立场站出来讲话,便一直在屋里未出来。这时严小夏敲门,正是给了他一个契机,连忙打开门将她请到屋内。
门敞开着,好让那些仆人也不会太多话。
严小夏斟酌半天,不晓得如何开口。
最后也只是呐呐地问:“方公子伤势可还难忍?”
方濯也知她是酝酿情绪,老实答道:“疼的没法忍受。中午时有歇了一会儿,可是不到半刻钟便又被疼痛惊醒,满脸都是冷汗。但又一想,那些战场上断手断脚都未曾叫喊的志士,我算得了什么?”
严小夏不禁动容:“方公子也是极有毅力的人了。”那是当然,若是一般人,如同严小夏这样的,早就哭嚎着没法忍受。
她略低下头:“这时候,大夫确实难找,也怪我手艺不精,不然可能方公子疼痛已经过去。”
方濯微笑:“哪里会有那么容易?就算是神医妙手,也只能减轻,哪会过去那么快。严姑娘已经很好。”()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原来的,现在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原来的,现在的
他相信严小夏不是为这件事而来,白日里对他不假言辞,这会儿又好言宽慰。他当然知道她是好心帮他,给他上药包扎,是个心好的人,但都说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如今他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交出东西来换那看似免费的午餐。
“方公子是做什么的?”严小夏话锋一转,绕到别的话题上去。
方濯倒不意外,终于要问到这一项。的确,一个孤身女子独住,总是要搞清楚来客身份目的,虽然是伤者,却也需防备多多。这一点,他觉得严小夏做的很对。
不过他也早一时便想好答案,不紧不慢地道:“游历中原,却到此遭难。纯属意外。”他最后还感慨一句:“没想到本意是增长见闻,好奋发向上,却将命丧于此,实乃天意。”
这样酸儒的气质,便是落实了。
严小夏听他的经历,竟与自己一样,便心生了好感,将上午的烦躁略收了一些回来。
他们也是游历这山水湖光,路过这里就遭这样的劫难,说是意外,又觉得确是天意。就好像西游记里,九九八十一难,一难都不可少掉,才算圆满。
这个时候,也只得用这名著安慰自己了。
她也微笑:“待明日刘公子找了大夫来再看看,伤好之后,仍可继续游历,也许不限中原,可去往西方边境,看那个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罗加国,去见一见那里的圣女,也算不枉一生。”
方濯听得怅惘:“怎么还有那样的精力?这次战争及此,怕是不能幸免。何况蛮夷出了名的凶狠。”他欲言又止,声音几乎要低到尘埃里去:“没想到只是为了……那……便这样……难堪……何苦来哉”
重要的句子严小夏一个词也没听到,但她也不问,一直看住他微笑。
“严姑娘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说。”方濯知道她有事,也不再跟她绕下去,只直接开口问出来。
“我明日便要上工了,这一去,不知要几日才能回来。”她顿住,想是在踟蹰怎么集结词组。
但又放弃,觉得不管怎么开口,都是一个意思,没有必要太过认真挑剔。
“想方公子也知道,这不是我的宅邸,也不是我的仆人。”她略略向方濯靠近了些身子,以示自己迫切之意:“方公子住在这里等到伤好,是绝无问题的。”
“只是一直跟着我的那个小丫头,她不能跟我同去,只得在这继续住下。她一个小女孩,年龄小,只怕,会遭人欺负。”严小夏的意思很是明确,希望他能够护小妮到她回来。
方濯知道这个承诺比较巨大,要护住一个人呢,可不是能够拍着胸脯一口应承的事情。他略见犹疑之色,有些推搪的意味:“我一个外人,且带着伤……”
严小夏当然能听出来他话中意思,可是事情到了这样,难道还赌气说不求人便甩手离开吗?当然没办法做到。她实在担心小妮,不晓得要将她托给谁照顾。交给那几个碎嘴且狗仗人势的仆人,怎么能放心的下?
这才厚着脸皮向方濯说道:“方公子,你现在也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不是吗?帮小妮一把,与我来说,算是大恩了。大恩当然谨记在心,不敢忘记。以后方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好了。”
方濯这才一副难为的样子答应下来。他等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一句承诺。当然不是有什么要求需要她来做,而是能够就此抵消这救命之恩。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严小夏于他有恩,他能够记住,并且也愿意偿还这个恩情。可是这一日,他便能够晓得严小夏所处关系复杂,不在他想象之下。
但也不是这样就知难而退,只是他开始困惑,自己能否应付如同严小夏这样的女子。
他情愿关系简单化,不要担着恩情这样名义来帮忙或是怎样。
严小夏见他答应,也不再多说,随即起身道:“明日刘公子来了之后我就出门。这几日里就望方公子你主持,且多多费心。”
方濯应承下来。
刘勇是第二天正中午时来的,他如期赴约,让严小夏稍微比较安心。好歹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