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果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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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计不会认账。”
晋息心大脑一片空白,努力回想一刻前发生的那一幕,是他吗,他趁陆子疏无力反抗,他强吻了他?
小和尚快要傻掉,呆若木鸡的半坐在地上。陆子疏居高临下的在榻上看了他片刻,微哼一声。拢了拢方才两人厮磨时凌乱了的衣襟,又理了理鬓边乱乱的青丝。
慢悠悠下得地来,伸手给晋息心,把人从地上拉起。
晋息心已然一副魂灵出窍的模样,怔怔的低头看著他,大概此刻脑部所有细胞都动员起来在自我谴责忏悔。
陆子疏扬高了头看他,心想若是给他三尺白绫,搞不好这人真的就会一踩高凳,当真把自己套进去面见佛祖了事。
虽然他被自己倒打一耙,痛苦挣扎的表情很有些可怜,但活该。
活该他总要走这条佛路,活该他总要守那些该死的戒律清规,活该,他不解他的情。
陆子疏道:“今日之事,你不说,我不言,就当做了一场梦,谁也没有亏欠谁。”
尽管一笔勾销远远背离了他要拖他落水的本意,但时机未到,现在还不是把晋息心推到悬崖边上,逼他做出跳崖和就地自尽抉择的时候。
若横竖都是死,晋息心坠入无间地狱的那一瞬,必须是经由他手里。
晋息心缓了好一阵,才慢慢把神智拉回到清醒线上。站在自己面前的陆子疏,薄唇染著嫣红血迹,色泽鲜美诱人;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又似嗔非嗔的模样,他看不出陆子疏到底有没有为了自己方才轻薄於他而生气。
一阵愧疚袭上心头,晋息心回忆之前抱著陆子疏经过雅苑时自己游走的思绪,原来那时,自己就已乱了心,杂了念,联翩浮想而致心障生起。
他愧疚的垂下眸,狭长而温润的凤眸盛满对好友的歉疚。
“子疏,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心志不定,……是我……破了戒……”
“哦?破戒,是破了哪桩戒,邪淫戒麽?”陆子疏嘴角微勾,不屑冷笑。“我又不是女子,方才不过是寻常肌肤相触,唇角相亲罢了,我都不在意了,哪位神佛能定你罪?再者,你尚未剃去须发,未经受戒,你又一板一眼守得这麽死作甚?”
晋息心肃然,双手合掌:“总归是我生了爱憎之心,未能勘破无明。”
陆子疏一噎,紫眸微眯,挑衅看他:“好,那你便在这禅房里向你的佛祖面壁告罪,一宿不睡直至明日启程罢!”
袍袖一扬,足履浸过地面般若水液,微顿了顿,继而头也不回的负气而去。
好半晌过去,房内尚萦绕著般若似酒的清冽香味,以及那人气苦般忿忿的语声。
晋息心呆然许久,默默盘膝坐下地来,阖上眸。
唇上似乎依旧残存陆子疏温软甜美的亲吻,他悚然动了动眼皮,花了比寻常更百倍的力气,来压抑内心深处无由的蠢动。
诵经声吟哦而起,久久回荡在这间寂静冷清的禅房,安抚晋息心波澜已起的心。
陆子疏并未走远,他藏身在雅苑竹林後,默默伫立,听著那熟悉而又令人切齿的敬佛诵语。
红衣少女静静站立他身後,随著他目光眺望向烛火晦暗的禅房,低声道:“世子……”
这两人,终於还是不欢而散,她知晓原本世子是打算要在那人房中过夜的。
她虽不能明白世子对晋息心抱持的究竟是何种情谊,但贴心如她,自看得出世子为了那人,心思用尽,百般煎熬。
陆子疏食指缓缓抚摩过自己双唇,轻柔而留恋,他是那般眷恋著晋息心的温度与气息。
真真,叫人欲罢不能。
又立了半个时辰,耳畔依旧是那人坚定而沈稳的诵经声,身上渐渐凉了起来。
陆子疏闭目,又倾听了片刻,对身後袭烟道:“明日他启程,若是来探问我的情况,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能见人。让他自去罢。”
“世子不与息心师父同行?”
陆子疏挪步转身,淡淡应答:“去陪他一路向佛而行,听他那些长篇大论叫人厌恶的繁琐规矩?我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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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东方破晓,一宿未合眼的晋息心结束了整晚面壁苦诵,带著包裹去向王府诸人辞行。
问到陆子疏的情况时,袭烟依言告诉他世子身子不适,无法相送,由她替代将息心师父送出府,非常之抱歉。
晋息心心里隐隐失落,但转念想到经过昨晚,自己若当真见到陆子疏,只怕两人都会平添尴尬。
不见或许是最佳方式,缘起缘灭,於人世间也就一场云烟过眼罢了,强求不得。
暗暗喟叹一声,压住心底蹿动的未明情绪,他再度向袭烟道了谢,转身大步离开陆王府。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梵音清唱,庄严肃穆锺声清晨破晓里悠然荡起,檀香嫋嫋,洗涤远方跋涉归来之人身心。
晋息心抬眼望向寺门前笔劲苍遒而内敛自收的“霖善寺”三字,八年时光恍若南柯一梦,在眼前走马灯般光速掠过。在那些零散剥离的片段画面中,出现得最多的,是陆子疏巧笑莹然的面庞。
“小师弟回来了。”正在山门前清扫落叶的寺僧,抬首看见一名眉目端正疏朗的少年长身立於寺门前,略怔愣後,立刻认出他正是当年住持大师亲自送出山门的年岁最小的师弟。不由放了笤帚,喜不自胜的迎上去。
“慧空师兄。”晋息心心头同样略有激动,久别重逢的师兄弟相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师父近日状况可好?”
提到了觉,慧空的神色凝重了下来,露出一丝晋息心极少在霖善寺众僧脸上看到过的担忧神情。慧空道:“师父的情况很不好,自两个月前生了一场重病後,一直卧床不起,断断续续服了许多药,不见好转。”
“师父重病?”心头一沈,再顾不上与师兄寒暄,急急转身往寺院中走去。
慧空带著他,穿过几座殿门,面上同样忧心忡忡:“莫名就生了场重病,眼瞅著一天天消瘦下去……师父一直在等你回来。”
轻声叩响住持禅门,片刻後,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应道:“进来。”
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晋息心心里发紧,这真是他慈悲肃穆、如同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那般总是给人无尽安全感的师父吗?
待到他进入房中,看见床榻上形容枯槁、瘦削无力的苍老身躯时,鼻子猛然一酸,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了觉大师深陷的眼窝朝著他转动过来,与病魔抗争多日,奄奄无生机的眼底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亮起了微薄的光芒。
“师父,息心回来了。”包裹扔在脚底,晋息心快走几步到得师父身边,跪了下去,“息心回来迟了,请师父责罚。”
他语带哽咽,而了觉却欣慰的微笑了起来。他抬眼示意门边的慧空出去,慧空了然,退身出去的同时将禅房门合上。
了觉伸手抚摸这名暌违八年不见的爱徒,从腑脏里发出深沈叹息:“能够回来,便不算迟。息心,跟师父说说,这八年来你经历的一切,说说你在陆王府日夜修行,有何体悟。”
他方讲完这段话,便剧烈咳嗽起来,息心慌忙替他抚顺胸口:“师父莫急,先将身子调养好为上。息心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息心会一五一十将八年来所有一切慢慢向师父道来。”
了觉平息了剧咳後,摇摇头:“怕是留给为师的时间不多了。”牵住他的手,放缓声调,“一刻也不容耽搁。息心,你同为师将历事说完後,为师有重要话语嘱托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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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仔细看了看手中紫色书简,再看了看面前红衣罗裳的少女,问:“子疏要佛门戒玺作甚?”一话出口,却又自己先猜得了个分明,转口道:“又是为了晋息心?”
袭烟微向太子福身:“袭烟不知,世子只交待袭烟转呈书信给太子殿下过目。”
“戒玺供奉在大相国寺,只有父皇御驾亲临时才会请出,本宫未掌实权,即便商借玉玺亦是件不易之事。”太子道,“若给有心人知晓了去,给本宫冠上个‘觊觎皇权’的帽子,便是得不偿失。子疏应当知晓如今风声鹤唳,更是该步步为营之际。”
她心中颇有些烦闷,几日不见子疏,好不容易盼来他贴身侍婢,开口闭口却又是那个小和尚的事。
晋息心晋息心,陆子疏就这麽著紧那个呆头呆脑的榆木和尚,连带著把自己的登基大事都抛诸脑後?他日她得登大典,一国之君,这锦绣江山同他执掌共享,他又有什麽不是手到擒来,却要死死揪住一个修行肤浅的小和尚不放?
袭烟机巧灵慧,看出太子殿下面露不悦,道:“倒也不全然为了息心师父,世子认为执政者,顺应天时民心最为要紧;而此际佛教大盛,坊间百姓家家供奉香火,顶礼膜拜,正值人心一齐的好时机。太子殿下若能掌控了佛门,政教合一,届时登基称帝,料必权威更甚。”
太子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了一些。
沈吟道:“此事须从长计议,本宫一时半会,无法对戒玺下手。”
袭烟道:“世子原意也并不是立刻就要动手,只是将此事提上议程,希望太子多有留心。世子说一个月後皇室将开办册封边疆将士、论功行赏的犒赏大会,太子可借势向皇上提出谢天,在大相国寺举行相关仪式。”
“子疏想如何做,偷天换日?”太子摩挲著那封紫色书简,书简内中寥寥数笔,只讲述了个大概,陆子疏作何筹划,却是只字未语。
“太子只需依计行事,後续事宜,交由我家世子便可放心。”巧笑倩兮,袭烟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玉匣递与太子,“这些是世子嘱袭烟呈给太子殿下的药物,望殿下按时服用。”
离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太子东宫,红衣少女略带怜悯的回首,看向轩窗边孑然独立的寂寥身影。
太子殿下对世子一番心意,对世子任何话语皆是言听计从,毫无怀疑,身在尔虞我诈的帝王世家,这份纯然心意确实让人动容不已。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却总是无情。对於世子而言,再多的情分,再大的权势,不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在他既定目标道路上的一颗颗棋子而已,随时能够弃诸不用。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回到自己幼年所居禅房,举目所见,房中摆设少有尘灰,显然常常有劳师兄他们打扫。榻上整整齐齐叠著他的被褥,一如他离去时的模样那般,规整而干净,凑近了细闻,依稀仍可嗅见淡淡檀香味。
晋息心哑然失笑,在榻旁阖眸坐下,一时心际却如风卷云涌,难以平静。
师父所言,明日便要为他行剃度。他虽未及弱冠,尚不到剃度年纪,但这亦是迟早之事,是故他早有心理准备,并不讶异。令他措手不及的是,了觉大师言在替他剃度之後,紧接著便要将霖善寺住持之位传递於他,令他从此接掌。
晋息心当下便木在师父榻旁,纵是他千猜万想,也万万料不到师父嘱他十五岁上回寺,竟是为了传衣钵於他。
霖善寺比他早入门、修行高深的师兄多了去,为何师父执意选定他做下任住持?
此事不仅出乎人意料,一时更难以服众。
了觉大师似是看出他心中困惑挣扎,合十道:“为师已同寺内诸位长老商议权定,不宜再拖。明日辰时,待众人早课毕,便行剃度与传掌典仪。”
他惶惶然领了师父意,告退。脑海中却无论如何平息不下躁动来,任凭他如何默念心经,抱元守一,思绪依然激荡不已,潮起汹涌难退。
千头万绪中,最为鲜明的却是一念,陆子疏若得知他返回霖善寺,真真要同他红尘相绝,划清界限,脸上会露出怎样神色?
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陆子疏将手中折扇,狠狠朝著他脸掷来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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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光如洗,霖善寺寂静无声,只有一道修长身影,自禅院外缓慢踱步而来,脚步轻慢而悠闲,并不刻意放轻步伐,似是毫不介意住持禅房中的人听见自己到来的声响。
禅房里传来咳嗽声,垂垂老矣的身躯正经受著重病折磨。
缓步而来的身影稍稍在门前顿了顿,听见禅房中了觉大师对服侍自己的弟子说:“此处无事,你回房罢。今晚莫再过来这边了。”
“那徒儿先退下,住持请好好歇息。”
门咿呀推开的声音,一名年轻和尚推门而出後,便沿著过廊匆匆向自己在另外一个院落里的禅房步去,没有注意到掩没在杨树浓荫下的若有所思的身影。
待一切又重归寂静,来者悠然提起脚步,迈上台阶,手指轻扣门扉,虚掩的门扇便应声而开。
了觉大师盘膝坐在床榻上,听得门响,咳嗽著睁开略显浑浊的眼眸,看向门边站定的似笑非笑的人。
“你的容貌,还是同上世一模一样。”他缓缓道,对於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煞星,早就有了看破天命的觉悟。
陆子疏淡紫色瞳仁里闪动著不容错辨的杀机,唇角却是微微勾起的。
他在温柔的微笑。
笑吟吟道:“你总是这般多事,你以为赌上性命,就能够阻止我欲为之事?”
“对於你与他之间的赌注,你们曾经的过往,息心应当有知晓一切的权利。”老住持咳嗽著,咳得如风中残烛,身躯抖动不停,却仍坚持著牢牢看进那双人情淡薄的眼眸中去,“你犯下那麽多杀孽,今世该是好好偿还,以积功德,不要再走上同样罪愆之路。”
“杀孽?”
陆子疏凑近他,身上传来诱人清幽的龙香。
青葱食指抚上了觉脸颊,如同抚摸痴心相恋的情人,从太阳穴缓慢抚摩到下颚,逼近的幽香气息,让了觉身躯抖动得更厉害,不是出自惊惧,而是出自某种深层心理更加无从抗拒的本能。
陆子疏贴得他很近,气息吐露间有让人发狂的情欲勾动意味,暧昧若水,如一缕叫人神思缥缈的催情香。
他伏贴在他耳畔,如耳语魅惑:“这世间谁人不犯有杀孽?你们想渡的众生,无不以宰杀其他生灵维持生命;杀人是犯杀孽,杀其他生物便不算犯杀孽?为何你们不去计较那些杀生之举,却来同我苦苦计较?难道众生不是平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