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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姻缘果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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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生辰宴,只怕也要提一百二十个心,谨防他又弄出什麽新鲜物事来。
  袭烟微微欠身,在晋息心前方引路。
  *************
  两人行过亭台水榭,长廊尽头处,便是陆府的後厅,是陆府摆设内宴所在。
  陆吟樱和陆蝶已先後落座,晋息心四下一扫,陆子疏竟是还未出现。
  陆吟樱朝他摆了摆手,盈盈笑道:“疏儿去迎接他父王了,应当稍後不久就会回府。息心,过来坐。”
  八王爷陆瑱佑多年来镇守边关,逢春节才难能回府一趟,晋息心也只见过这位面相威严的陆王爷寥寥数面。
  陆王爷寡言少语,却是个难得的见多识广、眼神锐利之人,见晋息心第一面就对他很有好感,直呼他根骨不凡,慧心天成,将来必成一代高僧。
  可惜这话不知为何极不入陆子疏的耳,陆子疏匆匆打断他父王的评断,把话题转到朝廷事务上去。陆瑱佑到底是宦海沈浮之人,便静了心,同儿子讨论起宫内外局势来,而晋息心因为半懂半不懂,也无法插话。
  ──如今尚在年初,陆瑱佑除夕时方回府一趟,怎麽又忙著回到府邸来?
  晋息心还在猜测,一身戎装的陆瑱佑已大步迈进後厅,抖落一身雪花。他身後,袭烟迎上一同进入厅中来的陆子疏,替世子解开披在身上的雪裘。
  如同寻常之日,陆子疏穿著一袭华贵紫衫,腰间玉佩叮当,额抹浅金色束带,长长如瀑黑发用金丝绦线束起,绾著整洁而秀美,衬著美玉般的白皙脸庞越发剔透俊美。
  他挑了眉向桌旁坐著的晋息心望来,眼底笑意半蕴,趣味盎然。
  晋息心一看他这般似笑非笑的神情,就有点不明缘由的头皮发麻。
  “王爷。”
  “恭迎王爷回府。”
  陆吟樱、陆蝶身为王爷正室、侧室,起身向陆瑱佑微福,晋息心也跟著站了起来,向陆瑱佑躬身敬意。
  陆瑱佑爽朗的笑,摆了摆手,自去主席位上落座。陆子疏走到晋息心身边,紧紧挨著他坐下,两人间几乎连插入一根针的缝隙都没有。
  伺候一旁的丫鬟们开始陆续将备好的菜肴端上,陆瑱佑自丫鬟手中拿过一杯热茶,笑笑看著疼若掌上明珠的儿子,又看了看晋息心。
  “听闻息心师父明日便要返程回去霖善寺,或许这一去便从此得证佛道,再与红尘无涉。陆瑱佑以茶代酒,感激这些年来息心师父为陆府所做的一切。”
  “王爷客气了,反倒是息心要感激王爷夫人、世子为息心提供如此周全的修行之所,有所打扰的是晋息心才对。”晋息心也端起面前的杯盏,朝陆瑱佑道。
  陆瑱佑眼露赞赏,心头暗暗把这不卑不亢的从容气度嘉许了一番。
  他道:“疏儿托本王在边关寻来一物,权且充当息心师父十五岁生辰之礼,同时为息心师父践行。”他吩咐下人捧来一个黄玉暖瓶,瓶身长尺许,揭开瓶盖,清香酒意四溢。
  “此水名为般若,为须弥山雪水酿造,气泽似酒,进腹为水,历年为西域佛门贡品。疏儿不知从何处打探来此物,再三叮嘱本王务必收集带回。”笑了笑把黄玉暖瓶递至错愕的晋息心眼前,“为了准备合意的生辰礼,疏儿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呢。”
  陆子疏微启唇瓣,冲晋息心翩然一笑,笑容里多了一丝心机得逞的狡黠。
  般若,晋息心是有听闻过的,此乃西域佛门至高礼宴之物,通常出现在佛门高僧得道涅盘,举寺诵经相送之日,中原佛教极少得见。
  陆子疏竟能打探来堪与佛门秘宝并称的般若之水,甚而轻轻松松收集到一暖瓶之量,陆府的情报网及实力纵横枝节,果真不容小觑。
  晋息心道了谢,接过黄玉暖瓶,陆瑱佑便转了话题,与自己两位夫人闲聊家常起来。
  陆子疏挨著他坐著,看他拿著那瓶般若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便凑到他耳旁,微笑著同他絮絮低语道:“等宴会散了,我去你房间,一同将这酒饮了。”
  晋息心点了点头,片刻後又纠正他道:“是水,不是酒。”
  那人笑吟吟的看他,“酒也好水也好,横竖不让你破戒就是,你担心什麽。”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般若未饮,陆子疏却已是醉了。
  陆子疏酒量好不好,晋息心没有考证过;只知他同陆瑱佑席间饮了几杯清酒,白皙脸蛋便添了酡红,晕迷迷的往自己身上靠过来。陆子疏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一般,软软倚在他肩头,水色薄唇像沾了丹色胭脂,嫣红欲滴。长长的黑亮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茫茫然靠著晋息心,不住轻笑。
  他抬起手,手心还擎著白玉酒盏,眯著一双迷离紫眸就把酒盏往晋息心唇边递,一副像要强灌他的样子。晋息心黑线的偏过头,把人手腕牢牢握住,第九次从他手中夺下酒盏,放回桌面上。
  陆子疏不依,从他肩头挣起身就要去桌面上够自己的白玉酒盏,被晋息心好脾气的拉回怀里,轻轻按住他胡乱动弹的手。发觉挣脱不掉的陆子疏就偏了头,哼了一声,像只乖猫一般窝回他怀里,扯著小和尚耳後的黑发,嘟哝著。
  陆蝶就坐在他俩对面,有心无心的笑著道:“疏儿同息心小师父的感情真好,黏得这般紧,想是不舍得小师父走罢。我入府多年,疏儿从来也不曾如此亲近於我。”
  晋息心听著了,便安慰她道:“子疏只是不惯於将感情流露於外,其实极好相处的。”
  “哦~~”陆蝶吃吃笑著,手绢掩唇,看向陆子疏。
  感情不流露於外?恐怕只有这个小和尚才会这麽以为吧?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陆子疏不是快把自己跟他长到一起去了?
  她还想接著暗讽几句,忽然对面晋息心怀里的人抬起来眼,锐利而冷冽的目光如刀锋自她脸上切割而过,浓烈不加掩饰的杀气扑面而来。陆蝶身子一凛,手绢险些握不住,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那种接近窒息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因为陆子疏又迅速埋下了头,恢复他慵懒眯眼的神情,蜷缩在一无所察的晋息心怀里。
  陆蝶妆容精致的面上开始落下涔涔细汗,这个陆子疏……
  席尽,与自家夫人聊得不亦乐乎的陆瑱佑这才发觉儿子不知何时已经偎到了小和尚怀里,哈哈大笑道多日不见,疏儿的酒量退步了。
  起身,大步走到晋息心身边,道:“让本王来带疏儿回房吧,小师父明日要启程,且先去歇息。”
  待要俯身从晋息心怀里接过人,陆子疏却紧紧攥住晋息心的衣袖不肯放。
  晋息心低头看了看怀中人晕红醉意的脸蛋,也颇有些舍不得将人放开。前日分别之际陆子疏并未明确表示要同他一起回返霖善寺,若他不愿随行,此去恐怕真是相见难期了。
  见晋息心迟疑,而陆子疏也紧紧靠著人不愿起身,陆瑱佑想著这两个小家夥的感情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深厚,要不是晋息心是和尚而陆子疏亦为男儿身,他一个错眼,还真会把这两人当成一对金玉良缘给撮合了。
  “好吧,既然是分别前一夜,想必疏儿和小师父亦有体己话要说,就劳烦息心师父照顾了。”
  ***************
  晋息心抱著陆子疏往自己房里走时,心思是有些杂的。
  穿过竹影扶疏的雅苑,四周静籁无声,隐隐竹风在耳边刮过,而他抱著静静的好似已然昏昏睡去的陆子疏,踏过碎石路面,脚底擦过碧绿草叶,窸窣作响。
  他莫名想起十二岁那年,陆子疏拉著他跑出去看花灯,两人坐在流水淙淙的河边,看著河面上水波荡漾的一盏盏花灯,听著顺河而下的一艘艘画舫里,隐约飘出了丝竹管乐声。有一艘富丽堂皇的画舫悠悠经过,清晰悦耳的女子歌声顺风飘入两名少年耳底:
  “则为你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
  在幽闺自怜。
  转过这芍药栏前,
  紧靠著湖山石边。
  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
  袖梢儿!著牙儿沾也。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是那处曾相见
  相看俨然,
  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那歌声如间关莺语,婉转幽啼,晋息心听得入神。他不是文人风雅之辈,歌词听来只知大抵有些豔骨风流,不解其意;而陆子疏却缓慢的拍停了手中折扇,然後凝了眸,侧头向他看来。晋息心与他四眸相对,那歌女的声音又缓缓吟起:
  “海天悠、问冰蟾何处涌? 
  玉杵秋空,凭谁窃药把嫦娥奉?
  甚西风吹梦无踪!
  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
  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
  陆子疏轻启了唇,如遭蛊惑,在他耳畔缓缓和著那歌女唱段:“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人去难逢,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
  晋息心心跳如擂鼓,陆子疏的声音很轻柔,很好听,他放慢了语声这样绵长低柔的唱来,像是有一缕旷古幽怨,冷清而缠绵,苦寂而痴狂。绕了他心,一匝又一匝,像要生出个茧,将他层层包裹起来;又像是要将他血淋淋剖开了一个刀口,将自己的影子投递进去。
  那般剪不断、理还乱。
  就在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机,陆子疏猛然住了口,转过了头,紫眸幽深,笑著指了指上游处又一盏随水飘来的莲花灯盏,道:“晋息心,那花灯美不美?”
  …………
  如何又会想起当日那莫名的场景来,晋息心揽著怀里似醉非醉之人,心里无端生闷。只觉胸口处有什麽东西堵得慌,细细寻究,却又探不出个究竟。
  禅房里不知被哪位丫鬟下人提前掌上了灯,红豔豔的烛火在桌案上跃动,染得人眉眼绯豔如春。
  晋息心进得房中,将怀中人轻轻放置在床榻,烛焰下陆子疏脸颊像浸染了春水那般吹弹即破,半开半阖的淡紫眸色,迷蒙而温软的凝视著俯身看向他的晋息心。
  “子疏,你醒了?”
  陆子疏抬起玉白手臂,探入他怀中,摸了那个黄玉暖瓶出来。
  因为被晋息心贴身收藏在怀里,玉瓶壁犹留有他体温,捧在手心里暖暖的。陆子疏凝了眸,看了那暖瓶片刻,一手圈住了晋息心脖颈,迫得晋息心不由自主把身子朝他更加俯近。两人几乎颊面相贴,彼此气息近在咫尺,交换著略略急促的呼吸。
  “子疏……?”
  陆子疏洁白牙齿咬住了玉瓶封口的软木塞,银牙稍稍用力,软木塞便应声拔出,被弃诸一旁。
  他再仰脖,晋息心恍惚间看见他修长而线条极美的脖颈,动作缓慢优雅如水面游曳天鹅。
  澄澈晶亮的般若,随著陆子疏仰脖的动作一小半入了他口,芳香四溢,那份风情分明是只有千年古酒才沈淀得来的悠远绵长。醇酒的清香味自陆子疏唇畔略渗出少许,晋息心低著头,默然凝望那芳香扑鼻、看起来秀色可餐的薄唇,脑海中昏昏然,未尝酒味,却已微醺。
  所以当陆子疏将噙了酒的薄唇,柔软地凑上来覆盖住他双唇时,晋息心同样启了唇,压覆了回去,寻著那淡而色泽诱人的酒意,尝到了陆子疏唇中那片香软。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津液相渡,气息缠绕交融,唇与唇厮磨吮吻,辗转反复,一遍,又一遍。
  似是谁也没想要终止这昏然迷蒙的一刻。
  酒不醉人,人自醉。
  陆子疏手中拿著的黄玉暖瓶悄然坠地,空著的另一只手也圈揽上晋息心脖颈,牢牢环住压覆於己身的人,抬起身专注而热情的接吻。
  他揽著他,揽得那麽紧,生怕一个失神,松开手那人就会自自己怀里翩然而去,再著一身宽大的月白僧衣,如冷光冻结住他的心。
  “息心……”他碾磨著他的唇,喃喃的,迷乱的,只是吟著他的名。
  “息心……”
  多少年了,他守著这个尘心不动的男人,看尽春风秋月,沧海几度桑田。
  眼底望去,万紫千红次第落遍,雁落雁回不知流转几十番轮回;他兀自被拒在他纤尘不染的心门外,举步维艰,进退双难。
  多少年了,他对他事事用意;
  多少年了,他对他,时时忘情。
  “息心……”唇与唇,厮磨得用了力,发了狠,陆子疏开始啃噬蹂躏那人的唇瓣,他想要将这个不动心的男人咬出血来,咬下他皮肉,叫他也尝一尝他心中那万蚁煎熬的滋味,叫他也知晓七情六欲的凡尘之痛。
  他用了十足的力,晋息心给他吻得红肿的唇果然落了血丝,破了皮;陆子疏一声声情恨交织的呼唤,以及入到口腔中鲜明的铁锈味,却如一记闷棍,著著实实把失了神的小和尚当头敲醒。
  原本迷迷忡忡的眼神,霎时回复了清明;眼前笼罩著一层拂也拂不去的云遮雾绕,顷刻间随著口中略带腥甜的血味猛然消褪而去。
  回过神惊觉自己正在做何事的晋息心,慌乱之下,将双臂揽住自己的身子用力往床榻上一推,一个翻身,几乎踉跄著从床榻上滚落下地,撑扶住榻旁好半天站不起身来。
  他气息不匀的往榻上看去,只见陆子疏给他狠狠推撞到榻上,脊背毫不设防的撞上坚硬床面,闷哼一声,蜷起了身子。
  “陆子疏,你……我……”
  他低眼看见脚边滚落的黄玉暖瓶,琥珀色晶亮的般若流淌了一地,酒香愈加浓烈的扩散到空气中。酚香浓郁,他几近又要恍惚乱了神智。
  “这酒,莫不是……”
  陆子疏撑了榻沿,忍著背後钝痛,慢慢支起身子,姣美唇边还留有咬破晋息心嘴唇而沾染上的殷红血迹。他凉凉的看著晋息心,再看了看地上流淌无状的般若,凉凉的回答:“是什麽?不就是水而已?”
  “水怎麽会有那种、那种迷乱人心智的功效──!”
  “迷乱心智,指的是什麽,你吻我这件事吗?”他伸出舌尖,沿著自己唇形,轻轻舔过嘴角淡淡殷红,动作缓慢煽情。他冷冷的望著晋息心,後者抬眼望著他又豔情,又冷然的目光,一时张大了口,半声也发不出来。
  “晋息心,你莫弄错一点,方才是你强吻於我。”陆子疏冷冷道,“你趁我酒醉,无力反抗,你强了我。事到如今,拿般若来说事,我决计不会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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