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果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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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霖善寺里,他们师兄弟经常各自担了水,裸裎相对,互相帮忙冲洗和擦拭够不著的地方,对晋息心而言是修行生活中的一种常态。他颔首确认,还没接话,心思半转的陆子疏已霍地起身,拉住他尚未来得及搁下碗筷的手。
居然顷刻间又换了一副晴天朗朗的表情,好似方才的不快已全盘抛到了脑後。道:“好,你要说到做到,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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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温泉就泡温泉好了,三下五除二褪了衣裳便罢,只是为何陆子疏就连解件外衫,都要解得那麽慢条斯理,风情万种的?
晋息心背上不明缘由的冒了冷汗,情急之中赶忙把眼睛从前方正在慢悠悠宽衣解带的人身上移开,转到旁边一线长长的玉围屏风上,像突然间对屏风上用金线绣边的花鸟鱼虫发生了很大兴趣。
雾气蒸腾的温泉池边,陆子疏抬起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悠悠挑开系住外衫的盘扣。一颗,两颗,三颗,随著盘扣一粒粒解开,紫色绢薄的外裳也从肩头一点点剥落,如凝脂白玉般的肌肤也一寸寸裸露在了氤氲温暖的水汽中。
他再稍稍抬高手,从绾得整齐的发髻中拆下长长的玉簪子,一头如瀑青丝便如同黑色绸缎般,蓬松舒缓的披到了肩侧和身後。雪色的肤衬上夜色般的发,修长笔直的双腿下拢著一圈紫色流云华裳,虽是尚未长开的少年身段,却俨然透出一股青涩而雌雄莫辨的美,无怪乎晋息心不敢直视,转过头的时候还不得不默念了句非礼勿视。
陆子疏嘴边噙著盈盈笑意,宽衣解发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径盯牢那人反应不放。
悠悠道:“你不看我,可是我身子太不堪入眼?”
息心啊了一声,又赶忙把眼睛转回来。
他想说怎会是不堪入眼,从小和那帮同样做惯苦活累活的师兄们一起长大,看惯了五大三粗老大爷们的身体,陆子疏同那些师兄们比起来,肌肤雪白细嫩不说,站得近了还能闻到那人身上淡淡体香沁人心脾。
他同他以前认识的人,截然是两个世界的了。
又是一番情不自禁的比较,晋息心暗骂自己一天内两次乱了心神,居然一再产生杂念。於是自然不肯出口回应他。
陆子疏从褪下的衣物围绕中提足而出,站到离晋息心不过一寸距离,洁白赤足踩在青石砖面上,身子凑近小沙弥。
“晋~~息~~~心~~~~~~~”
晋息心猛然後退一步,身子撞到了屏风,发出好大一声砰然响动。
他涨红著脸,手忙脚乱的扶住往後栽倒的屏风,慌张道:“你既是褪了衣裳,赶紧进泉里去罢,若著凉了多不好。”
“你我同是男儿身,你为何不肯看我?”陆子疏一本正经,“难不成你在害羞?”
看见那人手指死死攥著屏风不放,好像唯恐他下一刻便扑过来一般,陆子疏再也忍不住笑意,放声大笑起来。
边笑,边往白玉砌成的池边走,澄澈清冽的泉水漫过他脚踝、小腿、腰身。
放松了身子倚靠在宽阔池壁,懒洋洋看著他道:“晋息心,佛祖说戒色,是指的女色,你兀自胡思乱想什麽?”
又给他一顿抢白,无言以对的晋息心愣神半晌,看见那人眼眸里忍俊不禁的笑意,默默的汗颜了。
端正了心思,拿起池边丫鬟们早已备好的白巾,往温泉边行去。
他刚走到池旁,正欲蹲下身去替陆子疏擦背,不妨那人忽然转过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攥住他脚踝,再稍稍用力,噗通一声,晋息心衣著整洁的摔进了池子里。
“咳咳咳……”双足乱踏,好不容易踩著实地,狼狈万分的从水底抬出脑袋来。
“陆子疏……”
少年已返身,把他压按在了池壁上,温暖的池泉水均不能暖热的身子带有凉意,如某种深海鱼类凉凉贴近晋息心身子。
丹唇轻启,凑近他颈侧,作势欲咬。
“晋息心,你是吃素,不用荤的罢?”柔和声线里,带上了某种勾心摄魄的魅惑,“那你的血,一定很香甜……”
他靠得太近,未著寸缕的身子紧紧贴附在晋息心身上,肌肤与晋息心吸饱了水同样紧贴在身的衣裳直接相触,细嫩而柔韧,晋息心一时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扑腾了一下,奈何陆子疏的力气竟然显得比他还大,一口白玉般的牙齿竟真的有了不由分说要往他颈侧咬下去的趋势。
脖颈处微微感到了肌肤刺破的疼痛,晋息心只能狼狈不堪的说:“陆子疏,你别乱来。”
近在咫尺的淡紫色瞳孔眯了起来:“哦~~~~你猜我想怎麽个乱来法?”
“──如果我是妖怪,要把你吃掉,你怕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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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妖怪,要把你吃掉,你怕是不怕?”
陆子疏压著他,悠悠的问。
忽然感觉到一双手臂揽住了自己腰间,他微微讶异看向晋息心,後者已站稳了脚跟,从最初的惊惶失措里回过了神。
正色道:“子疏你这麽美,怎麽会是妖怪?”
真是好一个没头没脑的答案,语气又是那般不容置疑的肯定。陆子疏怔愣了片刻,猛然低了眉,幽幽道:“妖比人美,比佛亦美。真正魅惑人心佛心的,正是那妖。”
晋息心揽著他腰,眼底一派坦荡,已然把方才短暂的局促拘谨扔到了脑後。
他很认真的答他:“子疏即便是妖,有一心向佛,同样可渡。”
“你愿意渡我?”
“世间谁人不可渡?”
他反问。
而陆子疏恍惚了神,怔怔望著他,嬉笑的神态、不正经的眼神、甚至带有点点轻浮的笑意,全都收了起来。
…………
“大师,吾是虺,汝肯舍修为助吾,不怕将来吾成了气候,反咬汝一口?”
那人垂眉敛目,静静答他:“那自是你的路。”
宽厚而温暖的掌心托住他在水底细幼的身子,柔和慈悲的佛气缓缓渡入半死不活的他身躯,把那重创的伤口弥合,殷红血色亦渐渐褪去。
然後那名面容俊朗而安详的僧人,将他犹然孱弱的身子纳入僧衣中。全然不顾他身上淤泥与湿意,妥帖的将他安置在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怕他冷,还刻意合拢了衣襟。
他精疲力竭的倚在他胸膛,静听著那处传来沈稳而有力的搏动。想开言讥笑他,莫非和尚汝不曾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麽?护著一只虺,汝丝毫不担忧被咬中要害,千年修为化为一旦?
可是一向言辞犀利、不肯与人妥帖让步的他,依偎著那个人,感受著他身上传来的人类体温,鼻端嗅著僧衣上经年沾染的淡淡檀香,在原本应是宿敌的佛气萦绕中,竟昏昏然的找到了一种自出生以来便不曾拥有过的安全感。
仿佛只要他愿意向他伸出手,这个世间对他而言,便多了平稳祥和的一面。
“大师,汝的法号?”
他沈静而徐缓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而他挣扎著听了他的法号後,便沈沈睡去。
迷蒙中,感觉僧人带著他,涉水而过,越山而过。
………………
“陆子疏?”
怎麽好端端盯著他发起呆来,晋息心伸手在怔住的人面前晃了晃。
陆子疏猛然回过神,方才压在晋息心身上的重量已全盘收回,在少年的手臂圈绕中站直了身子。慢慢地背过身去,慢慢道:“你好好的替我擦背,我便原谅你今日下午的不领情。”
☆、第八章
第八章
他懒洋洋趴伏在整块白玉打造的温泉池边,头侧枕著胳膊,眼眸半眯,散乱而柔顺的长发如水生海草般漂浮在水面上,顺著水波流动的方向摇摆荡漾;如羊脂般洁白无暇的腰背,曲线流畅优美,全无芥蒂的呈现在努力替他擦身的小沙弥面前。姿态之优雅闲适,活像一只午後晒著太阳,正享受主人替自己梳毛的猫。
晋息心竭力撇开关於陆子疏像一只慵懒家猫的想象,认真而负责的用半湿白巾,顺著玲珑曲线自肩胛骨一寸寸擦拭下来。手指隔著薄薄澡巾,犹能感觉到陆子疏肌肤滑嫩细致,触手所及,温软莹润。
其实他卖力擦拭了半晌,哪里能擦得出一星半点脏物来。
陆子疏本就爱洁,即便在行程赶路中亦是一日要沐浴净身三四回,全身上下干净得几近一尘不染。倒是晋息心心下不解,越擦越用力,把人好好的细皮嫩肤擦出道道红痕,衬在雪白肤色上颇有点触目惊心的味道。
但是陆子疏也不吭声,任凭这个粗手粗脚的家夥盘弄,他兀自悠悠闲闲的趴著假寐。
忽然腰间一痒,晋息心的手顺著澡巾自然而然滑到他腰侧,轻轻一碰,陆子疏顿时像给踩著尾巴般哗啦扑著水就跳了起来。
缩回身子,一把攥住大惑不解的晋息心手,眼底略微狼狈道:“不要碰那边,痒。”
身为四大皆空的出家人,息心自然不懂何谓敏感地带。
狐疑的看著稍稍气息凌乱的人:“我会动作放轻些,擦完就可以结束泡澡上去了。”
“不是那个问题,”陆子疏狠狠攥著他手腕,“那里不用擦。”
陆子疏眼神带了点水雾又带了点凶狠,息心虽然不解,还是老老实实点了头:“哦。”收回手去。
他方才措手不及的给陆子疏拉下水,衣物一直都整整齐齐穿著,吸足了水分,湿哒哒又热乎乎的黏在身上。结束完陆子疏交待的任务後,这才後知後觉到了难受。
陆子疏眼疾手快的抓过转背想游上岸去的人:“你做什麽?”
“换衣服。”指指身上,他以为这该是基本常识。
陆子疏勾著嘴角看他,“你不洗?”
这时天色已近薄暮,日头渐渐往山後落去。温泉池水带有的暖意也在慢慢减退,浸泡在池子里的两人,慢慢感觉到初春的寒意爬升了过来。
陆子疏手还揪著晋息心,他浑身赤裸,夜风一袭,便觉得鼻尖痒痒。陆世子竭力忍著,被他揪著的晋息心则哈啾一声,率先打了个大大喷嚏。
揉揉鼻子:“不了,入夜了,我晚些回到房里用热水擦擦便是。”
语未落音又连打几个喷嚏,敢情是受到湿淋淋的衣服连累,身体的热量一瞬间都给带走了。
“噗……”陆子疏忍不住笑出声来,晋息心一门心思认真替他擦身,规规矩矩折腾了近一刻锺,全然没顾得上自己。
这种傻头傻脑的模样,真让人越看越生起欺负之心。
眼角一挑,笑吟吟道:“趁著水还温热,将衣物脱了,我投桃报李,也替你擦擦。”
说罢不管晋息心作何反应,就著攥著人手腕的姿势,扑上去拉扯小沙弥的衣服。
慌得晋息心一边攥著自己裤子一边仓促的喊:“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客气什麽,又不是女人家!”
“真的不用了,陆子疏你快放开我──”
不知道是谁脚底一滑,一个撞进另一个怀里,两人一同栽进池底深处。
被垫在最下面的晋息心下意识伸手抱住怀中少年,护著他身子,自己重重撞上池底大块鹅卵石铺成的地面。虽然有著水的浮力,後脑撞到的瞬间还是听到了一声重重的闷响。
晋息心眼前一黑,一张口便吞了许多水入肚,在陆子疏惊惶的目光中连呛带咳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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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觉自己身处一处陌生禅寺,禅寺匾额跌落在脚边,为肆生的绿草青苔覆盖,锈迹斑斑。抬眼望去,禅寺四周院墙墙漆剥落,梁柱倾颓,遍地是散乱石块碎瓦,斑驳狼藉,像是一座年久失修,业已湮没在时光洪流中的古刹。
他默然抬脚,朝著禅寺深处走去,仿佛知晓那里有什麽在等待著自己。
转过正殿,绕开後殿一处幽深水井,拐入半扇门扉都已塌落下来的僧房後院。他讶然於自己对这座陌生禅寺的地形竟是如此熟门熟路,他分明是没有来过,却又好似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稔熟於心。
後院同样是荒无人烟,野草沿地。他跨过门槛,鼻端嗅到幽香。
那是仿佛能够浸透到骨髓深处去的一股淡香,於无声无息处缠绕进四肢百骸,染透衣摆、袍袖,一旦沾染上,便是永生永世祛除不掉。
就像这幽香的主人,院中那袭紫色张扬的身影,凝了眉,转过亮得耀眼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朝他凝望过来。
他停住脚步,努力辨识那个紫衣身影的面目,可是那人的容貌好像隐藏在云遮雾缭里,纵然他再如何睁大眼睛,也看不清那人五官如何。
这个人他不认识,可是他本能的隐隐意识到,那人有著一副绝豔无双的容貌。
他想开口发问,问这是何处,你又是何人,此刻却听闻那人微微动唇,发出一声似轻蔑似不屑的轻笑。
“汝又在白费心机。”
他猛然惊觉自己手头正拈动一串朱红色佛珠,薄唇微动,竟是在不受自我控制的,念诵著全然不曾耳闻过的古老佛语。
从自己口中吐露出的声音,低沈,稳重,没有丝毫波澜。
他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能用这种好似激不起一丝涟漪的枯井般的沈寂口吻说话。
他听见自己沈静的回应那个人:“该结束了。”
“吾不愿结束,便永远不会结束。”
他压抑著惊呼,看见那袭紫色悠然腾空而起,修长匀称的身体舒展开来,化为华贵而优美的龙形,紫金色瞳眸流光溢彩,自负而骄傲,仰天发出悠远龙吟。
一道佛光自他手中激射而出,正中那条方幻化出的紫龙身躯。应是受到疼痛,龙吟减弱,紫龙垂下庞大头颅,挑衅的看他,再一仰头,断续的龙吟再度高昂。
随著龙吟长啸,倾盆大雨如石子般砸落下来,劈啪作响,颗颗打在身上都似业火般疼痛。
天像破开尖锐的口子,无边无际的雨水不由分说的砸落下来,越落越急,狂风大作。而那条紫龙一边长吟,一边甩了甩长满晶亮鳞片的尾巴,冲霄而去。
他觉得脚底生风,低头一看,自己竟已是纵身而起,急急追在那条龙身後。
耳边风声急促掠过,他在云端化光穿梭,眼睛紧紧盯著前方在云与云间盘旋翻腾的紫影,佛珠转动速度愈急,口中念诵佛语愈快。
他猛然悟到,自己与前方那袭紫色应是死敌,他拼死追逐